69.进场

检票的冥灵懒洋洋的，在沼泽地公园门口一边摆了个椅子，圆圆胖胖的一只鬼瘫在上面。

“你好，检票。”判官下了生死薄，目光直接锁定掩在围栏后面偷懒的员工。

鬼魂的脸被摊开的书遮挡，似乎没有听见。

“检票，工作请认真一点。”判官又说了一遍。

“……都过了快三个月了，你怎么还来啊。”书本下传出闷闷的声音，胖胖的冥灵认出了来者，随意地向他们伸手，是随便走走流程要票的意思。

“这么多次了，你的工作态度还是这样。”判官皱眉道。

“唉，这种地方没几个鬼感兴趣，外界游客来了一次都不会想再来第二次，半天没一个游客，我理应采取这种节能的态度。”胖冥灵叹一口气，捻着调律者递给他的票，“你今天要是不来，我能睡一整天。”

“等下，两张？你竟然准备看那些蘑菇鬼两天？！这也太离谱了吧！”感觉到手里是两张票，他终于拿开脸上盖着的书，瞪大眼睛看向来客，“啊这，你从哪儿骗来的伴儿？还是活人啊！”

“呃……”见他盯住自己打量，调律者不自在地把鬓发别到耳后。

“不是蘑菇鬼，是鬼菇。还有，这是我目前的朋友。”判官纠正他的用词，然后介绍调律者。

“这位，人族小哥，你要是被他拐骗了就眨眨眼。”

“并没有，我对鬼菇也很好奇。”调律者摇头。

“难怪是朋友，别后悔就行。快进去快进去，别烦我睡觉了。”冥灵挥苍蝇一般赶他们。

70.地府特票

没多久，检票冥灵又被吵醒。

“票给你了啊兄弟，我进去了。”是一位拿着相机背着包的冥灵，神情是掩不住的激动。

吵吵闹闹没有礼貌的蘑菇鬼有什么好看的。他在这儿二十多年了，从鬼菇养护，菌体培养，沼地维护到游览向导，最后发现只有不用直接面对那群玩意儿的门口检票最适合自己。

“那个……我也进去了。”没一会儿，他听到声音回过头，又看到一位左手插兜的冥灵，用提着饮品袋子的右手递给他一张票。

离谱。

检票员没有睡意了，看着手里的四张票发呆：都是来自地府的特价票。

酆都清明旅游热季都过去了，偶尔有没见过世面的外界来客他还能理解，本地的地府职工冥灵闲的没事干吗怎么会想不开来看蘑菇鬼？

71.三相

鬼菇沼泽地又暗又潮，泥地湿软，草植茂盛，树冠盖天，除了一些巨大的发光菌类与指引牌上的荧灯，没有额外的光源。

“你来了，崔嵬。”亭子边站着一位短发女冥灵，看见来客，她对判官说，“还带了朋友，真难得。这次，也不需要我领你游览吧。”

“不用了，但请给我一张地图。”

女冥灵配合地把一张纸递过来。

“闲话不多说，祝二位游览愉快。”

走过了一座古旧的木桥，面前是三个分岔路口，指示牌上挂着一盏橙红的荧光灯，照见：初生、童懵、暮念。

“刚刚那位是《鬼菇百科》的主编，闻人世香。她在这儿呆了几十年了。”

“她也是鬼菇爱好者？”

“嗯，她把鬼菇当作孩子们照顾。我想养鬼菇的时候，她教了我很多。”判官把地图在他们之间展开，扯着调律者的衣袖示意他看过来。

“三相区最主要的分类标准是鬼菇的年龄，左边的是十年内的，个性都很强，中间是几十年的，又吵又闹，是笨得明显的年纪，右边是上百年的，除了时不时发出回响外，总体很安静。你想先去哪边看看？”鬼菇爱好者指着地图上的图案与简语介绍道。

调律者回答：“唔……一个个看过去吧。”小崔喜欢的生物他愿意全面了解。

“好，那先从十年内的鬼菇看起吧。”

他们走向左边的路。

72.缘由

两只冥灵猝不及防地对上视线，不约而同道：“你怎么也在这儿，小A/小D？”

冥灵D先回答：“我请假了，平分掌案大人的工作，今天绝对要累死，还不如等他约完会回来。小掌案进度那么快，甚至能把我那些给一块儿解决了。”

冥灵A震惊：“你竟然请假假？！”

冥灵D反驳：“不是，我是真受伤了！昨天去查那个黄泉冥鱼数量锐减的案子，被一条冥鱼啃了一口，咬掉了手上的一小部分魂体。”

他伸出绷带包裹严实的右手给小A看。

冥灵A：“噫！冥鱼怎么还咬冥灵啊，它们不是一向只吃黄泉送别时掉下的魂渣吗？”

冥灵D：“还没查清楚，推测大概是受了某种刺激……等等，谈什么工作啊！小A，你怎么不去上班？”

冥灵A自豪叉腰：“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所以，我翘班了！”

冥灵D鼓掌：“（无法理解但表示惊叹。）你随便请个病假都会比直接翘班好，等着掌案大人知道后先扣薪再拖你加一周的班吧。”

冥灵A：“这种事情我当然早有觉悟！而且，我是为掌案大人的爱情牺牲的！他怎么可能不对我网开一面？”

冥灵D继续鼓掌：（愚蠢的职场新人呐。）

“我带了烟花！”小A打开背包，带着一脸清澈见底的笑意，给小D看里面的东西。“到时候给掌案大人营造绝佳的表白氛围。运气好说不定能拍到上司和男朋友的亲亲！”

冥灵D：“现在的问题是，掌案大人和那个人类小哥，往哪边走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也来到了岔路口。

73.初生鬼菇

“它在干什么？”调律者指着趴在荧光蘑菇下，大睁着圆眼，伸展魂手奋笔勤书的褐色鬼菇。

“在做数学题，新界三中的，三个月前，我请钟馗从非都那边带了几本回来，都送给了它。”判官回答。

“为什么要做数学题啊？明明都变成鬼菇了。”调律者难以理解。这也太卷了。

“据说是在锻炼智力。”判官跟褐色菇聊过，所以很清楚，“因为鬼菇会一年比一年笨，它不想太早变得和隔壁那群又吵又闹的鬼菇一样，看样子一直都在做题。”

“那它保持智力是为了什么吗？”

“我没问。但鬼菇会变笨，是自然而然，理所应当的事情，就像人类会衰老一样。”

他们又看了专心做题的鬼菇一会儿。所以，在笨笨地，又认真地，努力做徒劳的事呢。

“嵬嵬，嵬嵬，”一朵小小的白色鬼菇用好多只魂手牵住判官的裤脚，“你终于来啦！抱我，抱我！”

调律者羡慕地，看着小鬼菇被判官轻轻捧在手上，抬到面前。

白色鬼菇的魂体幻化出了十条手，每条都又细又长，几乎跟触手一样。

“妈妈说，我明天就要去童懵园了，我还怕你来这里找不到我。但是明天是哪里？我是不是要先到那个地方，才能换个家住？”它睁着一大一小的黑圈眼睛，用娃娃一般的声音担忧道。它口中的妈妈就是刚才那个女冥灵。

沼泽地连夜空都看不到，没有明月星空轮转的指示，鬼菇会逐渐忘记时间的流逝。

“你不用去找明天，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好，就像等我过来一样，很快的。”判官轻声回答它。

“好~”小鬼菇十只手欢快地举起来，像一朵朵小花。“那放我下来吧，我要去玩啦！”

它对好久不见的朋友并不留恋，很快又被地上游戏的其他鬼菇吸引了注意。

“切。”调律者被冷冷的一声吸引了注意，低头用目光探找，有聚在一起闲聊的鬼菇，有一直把自己往泥淖里扎的鬼菇，有挥舞着树枝似乎在打太极的鬼菇……

“笨，抬头。”这一次显然听见，声音是从头上传来的。

“是新来的，我没见过他。”判官也抬头看。

那是两只魂手作抱胸姿势的鬼菇，全身是淡淡的米黄色，深色的三角眼看起来很不屑。

“我实在不理解，那些家伙竟然会愿意叫那个该死的女人妈妈。”大概是憋久了，黄色鬼菇一吐为快，“哼，我可不会一直在这里当愚蠢的鬼菇，迟早，我会回去的，然后，让那个背叛我的家伙得到报应。”

“看来是被迫成为鬼菇的类型，我想起来了。”判官看着调律者说，“一个月前有两个擅逃的恶鬼，其中一个被镰刀鬼使抓回去了，发现是已经在罚恶司受完刑，但不愿投入傍生道的冥灵。”

“傍生道？”

“就是飞禽走兽、蜎蠕虫蚁，也就是畜生道的意思。”

“那位冥灵的魂体在罚恶司被切割过了，且不说被剥夺资格，破裂的魂体根本无法支撑他进入其他轮回……”

“闭嘴！”像是被戳到了痛处，黄色鬼菇大吼一声。“我会修炼好的！不可能一直这种样子！以我的资质……绝对、绝对没有问题！”

他大吼着，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最后跳上树，消匿了踪迹。

“……又非要留在酆都。为了避免被黄河冥流冲走，不得不成为鬼菇。看来，就是这一位。”判官接着说完，神情和语气都非常漠然。

“破裂的魂体，很难恢复吗？”调律者问。

“非常难，毕竟罚恶司的专用刑具都得到过琰萝大人的改良，已经基本实现全自动化了，对魂体的伤害几乎是不可逆的。只有投入轮回，在生灵的体内慢慢休养，才能恢复灵魂的损伤。相应的，承载了残破灵魂的生灵，往往天生不足，命途多舛。”

“这样啊……”感觉是和自己没关系的事，调律者只当是了解一下冥界的世界观。

“还要往前走吗？前面就是有毒鬼菇区了，鬼菇的颜色会更加艳丽漂亮，但对你来说有些危险，可以不过去。”

“应该没事吧……”“调律者”的身体会中毒吗？这个他还不太清楚。

“以防万一，这次还是先不去了。毕竟，也不是没有鬼菇袭击游客的例子。你感兴趣的话，我们以后也能一起来。”

还能有以后？听到判官这么说，调律者欣然答应。

没有必要冒进。判官垂眸心想。

“去童懵吧。”

74.体验感极差

“啊啊啊气死了！”气鼓鼓的小A被鼻青脸肿的小D拉着从童懵区跑出。

“一言不合就打架，旁观也会被误伤。我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小掌案会对这种生物青睐有加。”小D苦着脸道。

“啊，这本游客指南上写了：请勿靠近童懵区鬼菇——易被误伤，它怎么不早说啊！”小A看着手里的小册子大叫。

“唉，谁叫我们仗着冥灵身份，以为这种生物不会对自己有任何损伤，根本一眼不看呢？”脸是不痛，但侮辱性极强。

拳头硬了。不过他可以忍住，不跟蠢蘑菇计较，但已经跟鬼菇吵起来的小A，差点什么都不顾直接上拳头。

“损伤鬼菇，罚款一万。”刚才那个冥灵小姐笑着对他们说了这句话。

“你这个时候怎么还有闲心喝茶啊。”小A不理解挨打了还不还手的前辈。

“这可是能治愈我身心的‘火钗’啊。”小D猛吸一口。

“啥味道？我也想尝尝？”

“我可不要跟你间接接吻，等我给你拿……”

“等等等等！掌案！他们要从那边出来了！”

“快快快，我们赶紧去那边！”

两个冥灵慌慌张张地跑进右边的小路。

75.童懵小聪明

“怎么了？”判官问走在前面突然停住的调律者。

“嗯……”白发少年有一瞬的心慌，但想到小崔还在身边，便稳住心神，解释说，“感觉，好像有别人，或者其他冥灵，妖怪什么的……”

“有‘火钗’的气味。”判官皱了眉，下意识靠近调律者，甚至想要埋在对方暖暖的怀里。还好理智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该死，应激反应太强了。那个可怕的味道。

“大概是其他游客，旅游季过后才来游览鬼菇沼泽地，确实不太寻常，但也不是没有。你不要太紧张，兆。”看见调律者的手在微微发抖，判官一把握住，安抚道。

“不会经常有恶鬼从罚恶司逃出来的。查案司在冥鱼体内发现了另一位恶鬼的魂渣，想必已经被清明时的冥流冲走了。”以为调律者可能在害怕方才话题中的恶鬼，判官放轻声音解释。

“继续走吧，我在你身边，兆。”

……

“哇！又有两只鬼来参观我们啦！诶？不对，是一人一鬼。不管了，妖怪，吃我一招！”

一个黑影大叫着朝调律者扑来，被判官挥手一挡，脱力掉到地上。是一个猴头菇一般的鬼菇。

“我X，有没有礼貌！你这小子，敢打爷爷我？！”

“小的们，上啊，快给大王我报仇！”

猴头鬼菇菌柄朝天，菌伞插地，两只毛茸茸的魂手左右摇摆，还没把自己拔出来。

“啊啊啊啊啊——冲啊——！”

判官面不改色，召出墨笔，几笔轻轻划下，鬼菇小弟齐齐倒地。

“安分点。”他声音冷淡。

“饶命啊饶命啊！不要鲨我！我只是一个几十岁的鬼菇宝宝……”

猴头鬼菇见势不妙，光速求饶。

“真没骨气啊大王……”

“说好宁死也不折腰的。”

“散了吧散了吧。”

不料这一举直接动摇军心。

小崔好帅，好可爱。

旁观的调律者暗暗激动。

“你的鼻子好白，我能咬一口吗？”一个软萌的声音在调律者耳边响起，回头一看，木耳一样的鬼菇就从树干上跳起，“啊呜”一声向白发少年的脸上扑来。

判官拉着调律者一躲，木耳鬼菇就菌伞插进软软的泥淖里，四只魂手扒在地上想把自己拔出来。

“我秃了，我真的秃了，把你的头发送给我吧呜呜呜呜——”松茸一样的鬼菇，哭嚎着，三只魂手扒着调律者的衣服，松鼠一样往上蹿，被判官揪住第三只手，抛进了泥里。

……

“尿尿！我要尿尿！厕所在哪儿？要憋死了！”一只鬼菇在地上阴暗扭曲爬行。

“不要尿在我身上啊！”几只鬼菇纷纷躲开。

“醒醒！你是鬼菇！鬼菇哪里会尿尿嘛！”常识商存的鬼菇试图提醒乱窜的笨蛋。

各种闹剧在这上演，各种鬼菇群魔乱舞。而且，在它们眼中，调律者的吸引力似乎格外强烈，它们总忍不住白发少年身上扑。

“兆，直接去下一个地方！”判官拉着调律者跑起来，果断放弃与稀奇古怪的智障鬼菇继续胡闹。

76.约定

“来了来……唔！”

“嘘，你小声一点儿啊。”

埋在茂盛的灌木草丛里的两只冥灵注意到入口的动静。喝了火钗有些上头的小A太过激动，差点大叫出声，被小D一把捂住。

过分依赖生死薄代步的判官，好久没长途步行，更别说跑步了，剧烈运动后，总算撑到暮念区，微喘着停下，手握住调律者的手臂，头靠着他的肩膀休息。

“很累吧，小崔。其实，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它们打人不痛的。”克制住想要摸头搭肩的冲动，调律者一动不动地让对方靠着。

“不算太糟糕吧？”判官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没有，我感觉它们都好活泼，好畅快。”

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遵从最纯粹的本心，个个都是社牛。

总是顾虑重重的社恐I人还挺羡慕的。

“小崔……喜欢鬼菇的话，想过以后成为鬼菇吗？”他联想到这个问题。

“没当判官前想过，接过判官笔后，就没怎么思考自己的生殁之事了。可能等很久以后，职责俱尽，无愧本心，还找到了接班人，我就会像前辈一样卸任离开吧。至于是去当鬼菇还是投入轮回，也是到时候再决定的事。”既然调律者开口问了，判官便坦诚回答。

“等到那时候，我可能……早就不在了吧。”游戏剧情从不会构筑那么遥远的事情，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用调律者的身体，同小崔走到最后。就算不可能在一起，也想待在能一直看到对方的地方。

“人之生殁……”判官陷入思考。

“……如果，我死后成为鬼菇的话……小崔会愿意养……算了，只有我一个肯定是不够的……”毕竟小冥灵热爱鬼菇，甚至想把所有种类都养一遍。

“兆，变成鬼菇？”判官被这个构想吸引了注意，异瞳一亮。

“你真的想做鬼菇吗？现在就确定了？”他看起来很期待，语气都显出激动，似乎很喜欢这种构想。

好像做鬼菇真的不错。见对方这个反应，调律者的意愿又强烈了几分。

“嗯……我觉得，没什么不好，”他赤色的眼睛对上判官的异瞳，“只是，我已经很笨了，如果再变笨的话……”

“我来照顾你。”判官毫不犹豫，“只要你死后愿意成为鬼菇，那就来我家。和闻人主编商量一下，绝对没问题的。”

“……不过，死这种事，对人类来说，不太吉利吧。”他后知后觉。

“没关系的，我觉得，生殁都是大事，值得讨论。我…喜欢这个话题。”调律者并不介意。

“那说好了，你以后就成为属于我的鬼菇。”判官对这种未来相当期待，脸上都露出明显的笑意。

真可爱。

虽然知道他喜欢的是鬼菇而非自己，但调律者还是笑着答应：“嗯，说好了。”

77.围观

“你听听这是人会说的话？”草丛里的小A忍不住吐槽。

“变成鬼菇都要和掌案在一起，这个人类真是用情至深啊。”小D点评道。

头一回亲眼见证这种拿命求爱的案例。

“显然，小掌案很吃这一套。”他又总结道。“你不要把头探出去啊！会被看到的！”偏头一看晕乎乎的小A，小D低声警告。

“我等下要放烟花了。”小A不太清醒，虚着眼道，从包里掏出烟花，乖乖被按下脑袋。

“别太猖狂，早知道你也会醉奶茶，就不给你喝了。”小D无奈道。

“我没醉……”

78.残念回响

调律者赤色的眼睛中只有判官。

冥灵没有心脏，自然不懂得心动。若是有过前世的冥灵，当然更能理解人类的感情，而判官崔嵬，是酆都本地出生的冥灵，罗浮小香丘上魂树开出的魂花——天生的冥灵。

尽管凝灵成体，尽量效仿人类生活，理解实体的感受，以应对随酆都旅游业发展而增多的各类涉及天人妖冥的案件，但他对爱情的认识，仅仅是书籍上的文字介绍，案件中的感情纠纷，地府极少数的情侣腻歪，还有……

“你听，”判官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调律者噤声。“是‘前尘回音’。”

窸窸窣窣，仿佛虫鸣，仿若雨声，正是鬼菇的呢喃低语：

“要是早一点碰见……”

“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她最后得到幸福了吗……”

“秋凤……”

“我还想再见到……”

“本应该为自己而活……”

……

那些安然不动的，几乎化作石雕塑像的，甚至爬满苔花的鬼菇，时不时轻喃出低低的话语：或是前世的执念，或是人生的遗憾，或是不愿被冥河冲淡的记忆，或是历经磨损后仍旧深刻的印象，就这样被鬼菇的身体所承载，构成念念不忘的回音。

——而被鬼菇镌刻下的，往往是之死靡它的爱意。

冥灵判官头一回碰上喜欢自己的人类，他还并不觉得排斥。就这样被特别注视着，被特殊对待着，被温暖着，被宠爱着……感觉还不错。

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呢？

异瞳的冥灵仰视赤眸的少年，看他微微启唇，将说未说……

作者有话要说：9/23

……（已经是废话了删掉）

9/25

普贤天选单眸异色真绝啊，异瞳可是我xp，所以九色鹿小崔这次真的没有异瞳了吗？我还以为这是角色的特色会保留呢，就像钟馗眼睛下面那两道……也就忍者定制皮没有。顺便数一数钟馗8个皮，羡慕死。

9/26

几天不看追的日更文要断更解v了，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