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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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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殿里,皇后也在为御花园走水之事头疼,见懿兰来了还不待她行礼就拉了她坐下。

懿兰同陆灿说自己的想法,要从简修复御花园。

陆灿也是这个想法,连连点头。“皇上倡俭,前线又在打仗,宫中诸事都应从简。”

于是二人开始商议怎么个“简”法,最终决定梅花鹿就不要了,御花园里还有几只可供观赏。凉亭的柱子也不用楠木的了,梅树也换成普通的梅树。只有玉阑干没法改,因为只烧了几段,得和原本的阑干接上,只能用一样的材质。

如此这般下来,将莳卉司原本四万八千两的奏报削成了两万五千两。

陆灿叫南星去莳卉司传旨,又问起懿兰另一件事:“你或许也听说了,太夫人要安排今年八月选秀的事。”

“有所耳闻。”懿兰只知道要选秀,不清楚是什么时候。

陆灿点点头:“太夫人的意思是宫中人少。罗美人与馨才人都不怎么得宠,拾翠殿更不必说,长此以往于皇嗣不利。”

懿兰颔首:“太夫人思虑的是。”

“这事已经交遴甄司去办了。昨儿恭王妃入宫,同本宫说想在这次选秀里选几个人给恭王,本宫拿不准主意,来问问你。”

懿兰明白顾德芝的意思。她是觉得自己没法和沈行烟争宠,就让别人来。引狼入室,愚不可及。她在陆灿面前装傻:“恭王身份贵重,纳妾也是情理之中。”

陆灿叹气:“你昨日也见到那侧妃沈氏了吧?生得实在美丽。德芝哪里是为恭王纳人?是给沈氏找对手呢。”

懿兰面露难色:“这样的事臣妾可真是不好拿主意。娘娘不如问问太夫人,或是到时候让恭王亲自挑?也省得您挑的人王妃再不满意。”

陆灿听了觉得不错,点了点头,便打算这么办。

午后,甘露殿太监来传她去南书房。

那面堆了演义小说的北墙如今已空了小半。

懿兰缓缓走进去,朝皇帝行礼。

傅仪宁叹了口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沉重。他像是绝望的溺水人,用最后一点力气开口:“叛军逼近汉江,湖北巡抚举家自尽殉国……”

懿兰心中暗暗一惊,稳下了心神上前蹲在傅仪宁身旁,握着他的手。“恭王呢?”

“尚无消息。”

懿兰安慰他:“臣妾素闻恭王善战,我大越将士只是久未经战,皇上要相信他们必然可以收回失地反攻回去的。”

傅仪宁沉默着看向桌案上的舆图,很久很久,才开口:“大越的江山,会不会……”

“不会。”懿兰眸光坚定地望着他,“不过是流民草莽乌合之众而已,怎能与大越铁骑相较?”

“……兰儿,汉江至京师,不过两千里。”

她笑:“皇上,臣妾这辈子都没走过两千里路。”又说:“那些流民并无快马,凭一双脚走过来都要许久许久,一定还有反攻的机会的。”

傅仪宁沉默着将她拉起来抱在自己腿上。

他想说那些流民已收缴了不少官府的兵器,他想说大越的军队养尊处优多年早已不堪一击,他想说前朝太祖皇帝就是出身草莽,最终成就了大忞二百七十年江山……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堂堂皇帝担不起战败罪责,还要将愁苦交给小女子去分担么?

走出南书房时薄暮沉沉,懿兰脑中陡然浮现一个词——日薄西山。她神色一肃,将这个词甩出脑海。

她见过暴动的流民,也见过京城巡视的精兵,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颠覆一个王朝?懿兰不信,她不肯信。

她才刚刚翻身,从一个人人可欺的民女一跃成为皇宫里的娘娘,皇帝信任她皇后倚重她,她只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能成为人上人……

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告诉自己,大越会万世无疆。至少在她有生之年,大越绝不会亡、绝不能亡……

傅仪昕固然善战,却苦于无可用之兵,虽在前线几次伏击取胜,却难以阻止叛军北上。

傅仪宁只得调北境王师南下御敌,遣使臣赴北境给濮真部落送礼。

濮真是草原游牧民族,曾经席卷整个中原,最终因为文化“水土不服”无法统治偌大的江山,被农民起义推翻。

濮真虽不善于统治汉人,却是真的能打。即便王朝倾覆,依旧保存着实力回到了北境草原,为患边境。前朝太宗皇帝为抵御濮真入侵,将国都从江南迁至如今的京师,意为天子守国门。

大忞亡后,大越承其制,国都距北境濮真部落最近仅五百里。大越立国两百余年来,北境军从未调离。

傅仪宁调遣北境王师,引起朝野震动——这是个违背大越列祖列宗的决定。

昔年越章帝一扫宇内入主中原时听从摄政王建议,设立北境军拱卫京师,并下严令:终越一朝,北境军永不离北地边关。

所以哪怕后来仁帝朝“三王之乱”、海寇犯边,宪帝朝西疆震动,都从未动过这支北境军。

只是这个时候,也并没有人站出来阻止傅仪宁了。

这次叛军来势汹涌是大越从未经历过的,这些嚼舌根子的文官最是怕死,一句“事急从权”便什么都可行了。

这些事情懿兰并不清楚,眼下她忙着肃清广务司与准备帝后出宫祈福的事。

出正月时,杏药、遴甄、莳卉、尚寝四司也审查毕了。这几司还算清廉,只裁撤了几个小贪的八品与九品官,查抄了四千余两白银。

倒是程司卉,因为御花园走水一事被治罪,因为有丽嫔求情免了死罪,贬作九品,罚俸三年。

二月二,龙抬头。帝后出宫往京郊清安寺祈福。

为示手足之情,傅仪宁还带上了淳王与长公主傅昭恩去看望他们的生身母亲欣太妃。

懿兰送走皇帝车驾,乘了轿辇回延英殿。

春雪轻声嘀咕着:“若是娘娘也能跟着去就好了,听说清安寺春来风景如画呢。”

懿兰倒不大在意,闭目休息着应了一句:“本宫只是妃嫔。”

裕忱说:“其实不是没有妃嫔随驾出宫的先例,先帝爷在时,两位太夫人、彤贵太妃、欣太妃都有过这样的福分。”

懿兰沉默,心想,再等等,再等等。等到童妍的孩子生下来,等到她有能力护住一个自己的孩子。

轿辇行至延英殿前,典仪正等在那里。

“典仪大人。”秋华唤她。

典仪闻声回身叩拜:“下官参见颐嫔娘娘。”

“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懿兰由裕忱扶着下了轿,笑着同典仪说,“典仪大人稀客,进去喝杯茶吧?”

“喝茶就不必了。”典仪推辞,说起正事,“娘娘,下官此来是有件事。”

“大人请说。”

典仪将一封折子递给她:“今晨仪礼司收到濮真来的折子,是宜长公主亲笔所书,言不日将要归朝。因帝后今日出行,下官这才来禀娘娘。”

宜长公主傅德恩,先帝宜成皇后之女,傅仪宁的亲姐姐。及笄当年便被指婚给濮真的一位王爷,说的好听是指婚,说的难听就是和亲。

这些日子来懿兰跟随皇后处理六宫事,但多半是皇后唱白脸她唱红脸。她又一贯温和示人,所以广务司中都很服她,这样的事情第一个便来找她。

可这样的事懿兰也从未接触过,只好问:“陆大人是什么意思呢?”

典仪说:“陆大人说长公主回朝是大事,但眼下南方交战,恐怕濮真此行有意探我大越虚实。公主到底已出嫁多年又育有子女,未必心向大越。款待之余,恐怕还要小心防范。”

懿兰长舒一口气,想了想说:“后宫不得干政,如何款待濮真使臣还得待皇上回銮交由礼部与鸿胪寺去办。仪礼司只消备下家宴即可,若是长公主要住在宫中,便收拾好宫室相待。”

懿兰觉得陆司礼在给她下套,意图给她扣一顶干政的帽子。宁可不做,也不能做错,这是懿兰在宫里的生存法则。

她吩咐:“先仿照从前公主回朝的例子准备吧,左右皇上很快回来。”

“是。”典仪领命而去。

懿兰有点累,宫女们扶着她进了内殿。

她想,嫔妃果然不是谁都能做的,贤妃更是如此了。她每日要不停轴地转,请安、看账目、处理这样的突发事件,还要分心关照童妍的胎,着实疲惫。

罗美人午后在霖德殿摆了茶会请她去,懿兰也懒得去,只躺在床上补眠,又想起春雪说的暖城行宫里的温泉,不免有些神往。

傅仪宁在清安寺没待两天便回宫了,朝堂上还有一堆事情等他去处理。

陆灿自腊八宴遇上傅景恩后便一直深居简出,日常请安都免了大半,只管问候丽嫔安康。如今大概是皇帝出宫祈福只带了她一个,她便又有了些自信,回来后便一手接管了准备宜长公主回銮的事宜。

懿兰自然不会与她争。一来她不敢,二来她本来也不熟悉怕出错,三来她从傅仪宁口中得知宜长公主与静长公主有旧怨,陆灿为宜长公主风光大办,只会愈加得罪傅景恩。

傅德恩不过是偶尔回朝的外嫁公主,可傅景恩不同。她母亲形同太后,她弟弟是第一亲王,她丈夫是禁军统领,懿兰绝不想和这位公主结仇。

于是懿兰的日子终于得以闲了下来,去朱镜殿给童妍绣了个月季花的香囊,又把答应了给她腹中孩子的小布偶做好了。

近来宫里最得宠的也不是她,是徐知意。

傅仪宁原本喜欢浓艳的长相,懿兰是知道的。只是让她没有料到也让阖宫都没料到的是,傅仪宁直接在甘露殿给徐知意收拾出了一间偏殿。徐知意一半日子住南薰殿,一半日子直接住进了甘露殿。

童妍听说了都十分惊愕:“皇上竟如此宠爱她?”

懿兰从前就猜疑徐氏与皇帝或许是早有旧情的,如今更加坚信。她在傅仪宁面前从来都是贤妃而非宠妃,徐知意的风光也为她分担了皇后的不悦,于是懿兰也就不过分在意这事了。

陆灿对这事当然是不满的,宫规摆在那儿,皇帝破戒,让她这个皇后怎么管事?但她还记着傅景恩的事,并不敢去规劝,只好跑去承德殿和静太夫人说。

可静太夫人又怎么管呢?她说到底只是太夫人不是太后,只是凭着养育之恩住在承德殿而已,名不正言不顺。最终竟是无人敢指责皇帝此举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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