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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尾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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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像的男子年岁不大,有着狭长含笑的丹凤眼,鼻若悬胆,明溪一见便觉得十分亲切,她的视线黏着在画卷上,在五官上来回梭巡。

她的手指触摸到画像男子尖俏的下颌,“这里变了,他以前虎头虎脑的......”

有梨树花瓣悠然飘落,落了明溪满身,她的唇角带着恬淡的笑意,梨涡若隐若现。

齐沐白负手而立,想起昔日在京城诗会,总有学子喜欢画花下仕女图,他却总是兴致寥寥,觉得过于轻浮媚俗。

但今晚月色轻柔皎洁,少女对着画卷展颜,眉眼柔和,花残但暗香更甚,倒是有几分活色生香的韵味。

齐沐白很清楚他心中并无绮念,他生性感情淡漠,待人不甚亲近,但得体的修养让他与人相处融洽,何况面前这位是‘友人’的未婚妻。

杂念于他而言,不过是小风波,他惯常会伪装得风光霁月,无人知道他曾经有过阴暗的念头,得知自己真实身世时,他甚至曾经想过将他们的计划透漏出去。

说什么匡扶正统,谁敢说没有私心?有私心却文过饰非,妄图拉无辜之人做垫脚石。

虚伪,狂妄。

齐沐白捏捏眉心,掩盖眸中的戾气。

恰好明溪卷起宣纸,他一瞬恢复儒雅模样,问道:“画上之人确定是你弟弟?”

明溪按捺下激荡的心绪,重新镇定下来,“他已经走失多年,我最后一次见到明竹,他才四岁,短胳膊短腿,像个肉包子,小孩子一年一个样,我也不能肯定这人就是明竹。”

她将宣纸拥在怀中,丝毫没有归还的意思,眉眼坚韧有光,“不过画中人的年岁和我弟弟相仿,面容也有三四分相似,而且他也是六指,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确认一番。”

明溪忽然想起回来时齐沐白面色不虞,连忙补充,“知道他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不会急着找人。”

齐沐白颔首,“明姑娘心中有数便好。”

他转身便走,不料肩膀被人拍住,是明溪。

明溪眉眼弯弯,眸中映着满树梨花和他的面容,不由分说将糕点塞给他,小声道:“齐公子不用深藏功与名,我懂,以后有行动都可以商量。”

齐沐白微愣,幽黑眸子盯着明溪看了会,忽然明白了。

他笑笑,倒也不反驳,总归明溪此刻笑脸待人,他何必破坏这份好感,“好。”

明溪觉得解开了齐沐白的心结,心中也很是愉快,在她看来齐沐白总是独来独往,性情温和却有些古板,但他却有一副热心肠,总是默默帮她解决麻烦。

他那么渴望融入周围,却苦于过分矜持,只好眼巴巴看着,简直是齐·不求回报·孤单腼腆·好人·沐白。

回到镖局之后,明溪的日子和以往有了变化,她一睁眼就开始练体能,花三个时辰把自己练成半条死狗,然后下午找吉安学轻功,终于在晚饭时成为一条真正的死狗。

但她每日都会带着茶点佐着上好茶叶,拖着累得半死的身子,陪齐沐白聊上一个时辰。

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她和苏氏斗智斗勇的那些年》、《她和弟弟相爱相杀的四年》、《镖局对她欲拒还迎的那些年》。

齐沐白原本以为这是一个了解青州的机会,没想到却是成为明溪手帕交的机会。

齐沐白:失策了。

他渐渐没了兴致,借口闭门攻书摆脱明溪,这才得了安闲。

这日午光不烈,他拿了书卷坐在藤椅上面,院子中开得正盛的茉莉暗送芳香,墙角栽种的青竹将阴影投射在他身上。

吉安跃进院子,“赵镖师从金阳回来了,伤势有些重。”

金阳最近匪患猖獗,整个州乱成一锅粥,但镖局的日子总还是要过的,赵守义亲自去金阳拜山头。

这是镖行的规矩,向山匪拜过山头之后,镖局可以在他们的地界畅通无阻,便是朝廷也不会问责镖局与山匪有联系。

原本困到打盹的齐沐白慢慢睁眼,盯着茉莉瞧了片刻,理理衣摆淡淡道:“走吧。”

齐沐白到三院时,赵聪正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他的步子微顿,青衫衣角一扬,进了内室。

赵守义刚刚包扎好,腰侧的棉布仍然渗血,见齐沐白进来,他顿了一下,缓慢起身,“这屋子味冲,去院子里说。”

齐沐白垂眸,即将擦身而过时,他道:“舅父太冒险了,金阳正乱,山匪草木皆兵,凶性正盛,为何执意要去?”

赵守义下意识朝外看,听见吉安在院子吹口哨,这才放心。

“沐白,金阳的位置太重要了,那是京城的一道屏障,临着两条大江,易守难攻,咱们一定要将金阳握在手中。”

齐沐白抬眸,看着自己的舅父——如今满门尽享太庙的威远侯之子。

他替南梁守边五年,最后亲人尽丧,惯会做面子的皇帝的确给了死后哀荣,但谁都知道,这是因为帝王的忌惮,自此世上只有赵镖师——一个从乞儿到镖头的传奇人物。

当初先皇与皇后失和,有心另立太子,但皇后的母族威远侯府战功赫赫,先皇担心影响江山社稷,忍着没有发作,但后来形势急转直下,皇后德行有亏触怒天颜,降为贵妃幽闭坤宁宫,但太子仍然是太子。

所以舅父视他为正统。

他拉了椅子自顾坐下,这其实是一个不太礼貌的动作,但赵守义却露出欣赏神色,也转身回了榻上。

赵守义道:“金阳闹匪的是雁回山,主事人曾经在边关待了五年,后来战事缓和后回了金阳做木匠,是个狠角色,叫张洲,我这次拜山头,没谈好,和他过了几招。”

赵守义面上没有挫败,反而露出几分缅怀,“那张洲居然是燕庆手底下的兵,我一看路数就知道了,我倒是纳闷,这么好的苗子,燕庆居然舍得放人。”

齐沐白听见燕庆的名字,眉头微微一动。

若他没记错,燕庆是京中定国公的嫡次子,原本定国公和威远侯曾多次并肩作战,定国公还是老威远侯一手提拔上来,做了老威远侯的副将,只是当初威远侯失帝心时,此人却早早避开。

他瞧了眼舅父的伤势,转而问道:“舅父觉得金阳势乱为好,还是势和为好?”

室内忽然寂静,赵守义默了片刻,“舅父说了不算,这需要你亲眼去看。”

齐沐白拿了手边的舆图在看,长睫微颤,他缓缓放下,“舅父打算对我委以重任?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如何给得起他们所求?”

赵守义忽然大笑,伤口再次渗出血迹,但他仍然止不住。

齐沐白放下舆图,端起茶盏一看,里面漂着碎茶叶,这样的粗茶,舅父喝了半辈子。

他默了一瞬,重新放下。

赵守义凝视着他的脸,仿佛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你母亲也是这般谨慎,凡事都要有万全准备才会去做,小时候我逃学,每次都是你母亲从老爷子的棍子底下救我出来,我常觉得,她才该是将军。”

他声音低落沧桑,“你真的很像她。”

齐沐白手指微蜷,对于一个未曾谋面的母亲,他听了心中并无太大感想:“如今尚且不是拜山头的好时机,既然那张洲能得到舅父赏识,且等他撑上几日,朝廷增兵时再去。”

赵守义颔首,有些不太自然,“也好,这趟只为了探路叩门,沐白,镖局想要成事,离不开银子,明珠商行的进展如何?”

齐沐白看着碎茶叶,轻笑道,“尚可,侄儿这一身还是明珠商行的东家赠予的呢。”

他抚过衣袖的暗纹,悠然品着粗茶。

一个是着急上火,恨不得立刻纵马逐鹿中原,一个则温吞地整日窝在镖局看书品茗。

赵守义哪怕心中对外甥有着无限疼爱,此刻也感到胸闷。

这一胸闷,他便浑身紧绷,伤口拉扯的疼痛让他直吸冷气。

齐沐白喝完茶,再次拿起舆图,看到去过的地方还会微笑对赵守义道:“舅父还未曾去过富安吧?那里拱卫京师,有不少父亲的同僚在富安冶园,吃食嚼用追求精细,一碗鱼羹也要去皮、脱刺、腌制、晾晒、打成肉茸拌上猪油鹿尾......”

“够了!”赵守义低吼,“我当然知道京城权贵的做派,你可知他们一碗饭可抵十个兵三日的粮饷?”

齐沐白从善如流道:“侄儿如今晓得了。”

赵守义捂着伤口,再次出了一身冷汗,但他也看出来外甥的心思,他在京师长大,见了血会怕会退缩也正常,所以这一次他咬紧牙关,“出去,你说你无法下定决心,想要看遍世情再做决断,那就去看去闯!以后聪儿跟着忠山走镖,你也跟着去!”

齐沐白拎着舆图,从容地回了院子,即将推开院门时,他鬼使神差地看向梨树,春末时节,繁花已尽,新绿占领高地。

梨树猛然摇晃,一窝鸟蛋险而又险地擦着齐沐白的肩膀落到地上,但凡他躲闪慢一点,鸟蛋眨眼间能让他满脸开花。

明溪从树上露出头,活像被狗追了一路,见了齐沐白眼睛一亮,“救我。”

齐沐白挑眉,这是练轻功挂在树上,下不来了?

然而并不,苏氏常说明溪上树是和猫学会的,明溪抱着树干稳住身形,脚在树干一蹬借力,按着吉安所教的方法调息,轻巧落地。

“齐公子救我,李家的两个傻大个打听到我的下落,竟然追来了,幸好我学了轻功,否则该被他们缠住了。”明溪苦恼道。

她没想到李家两个兄弟竟然真的长了狗鼻子,到底是打过交道的老熟人,见她夜里离开明府便猜到她住在别处。

哪怕明溪待在镖局不出门,他们还是猜到了她的住处,今日她牵马打算回去看望苏氏,一头撞见蹲守的李家兄弟。

她当即施展半吊子轻功,翻墙回镖局,可惜她功夫不到家,竟然卡在梨树上。

明溪一手叉腰,难得懊丧地抓抓发髻,“这俩傻大个简直是莫名其妙,放着富家子弟的身份不要,缠着我干什么?总不能是李员外不让他们吃饱,再说了,他们如果想要吃饱饭,也要找有奶的娘啊。”

她已经把齐沐白当作己方队友,虽说性子疏冷,但他的确是无话不说的自己人。

齐沐白飞快将目光移开,长眉蹙了一下。

明溪继续道:“傻大个们跟我说过,他们兄弟俩只有一个可以继承家业,所以他们商量好了,一个养家一个入赘,更神奇的是李员外竟然支持他们胡闹,拜托,他们应该跟我娘说去,缠着我干嘛。”

吉安坐在房顶看好戏,闻言哈哈笑道:“说得妙啊,想当上门女婿当然要讨好丈母娘才是,他们倒像是毛遂自荐,想做你未来的女婿吧?”

齐沐白凉凉看他一眼,吉安立刻噤声,继续咔擦咔擦啃果子。

他身形颀长,微一抬头便看到墙头上的两个脑袋。

“明姑娘只想着躲么?”齐沐白淡淡道,“这二人无才无德,凭什么他们走大道,你只能躲藏?”

他打开后门,便见到李家兄弟踩在石头上,努力朝院子里探头。

明溪跟着出来,站在齐沐白身旁,此刻四人面面相对,惊讶、无措、尴尬的情绪属于李家兄弟,而明溪好奇,齐沐白只是弱书生,但他却想要赶走李家兄弟。

开什么玩笑,如果这俩狗皮膏药容易打发,她会被缠这么些年?

李睿揉揉眼,惊疑不定地跳下来,视线在明溪和齐沐白身上打转。

李望心直口快,“这个男的好眼熟,他不是......”

齐沐白撩起眼帘,懒懒地将手中的舆图往外一抛,单薄的纸张在地上打着旋。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这张纸上,但是,这是什么鬼画符?

齐沐白慢条斯理地喊,“有人偷镖局运货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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