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镖师为后 > 第31章 荷包

第31章 荷包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尤夫人其实年纪不大,因着在家娇养的缘故,面庞带着稚气,当初明溪说尤玉良能娶到尤夫人是祖上烧高香,其实是真心话。

明溪清清嗓子,“尤夫人找我有事?”

尤夫人看着明溪,“多好看的女孩子,可惜一辈子也就这么几年的好日子。”

明溪看着尤夫人空洞的的眼神,无端有些心悸,她很快笑笑,“夫人,日子有很多种过法,就看你怎么争取。”

尤夫人嘲弄地摸着脸颊,“你说得轻巧,我也曾经是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仪态教养都是挑不出错的,我乖巧地听了父母之命,嫁给一个年长我十岁,妻子过世遗留一子的男人。”

她大概是起了倾诉的兴致,困在内宅太久,她很久没见过能好好陪她说话的人了,“可嫁过来后呢,和继子矛盾不断,府上杂务繁多,若他能理解也便罢了,可每月都有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花出去,连府上的管事都不告诉我,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溪心中幽幽叹气,看来一时半会走不了,她直接搬了圆凳坐在尤夫人面前。

尤夫人看她一眼,吩咐丫鬟端糕点,这倒让明溪有些意外,想不到尤夫人居然没怪罪昨日当众出丑。

“那尤玉良根本就是打着停妻另娶的主意,谎称自己的夫人重病而亡,实际上把娇妻养在外面时时探望,真是打着一把好算盘!”尤夫人拍桌。

明溪托腮看着尤夫人,原来成了合格的世家妇,也会过的不开心啊。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明溪问道。

尤夫人抿茶,清了清心头的怒火,“什么怎么办,我已经嫁进尤府,我就得守好这个家,只要我掌着中馈,我就一直是尤夫人。”

她看向明溪的神情甚至有些疑惑,仿佛明溪问了一个根本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明溪拍拍手上的糕点碎屑,“但中馈说到底还是男子的,你付出的心血精力也是为男人作嫁衣裳,不好意思啊,我粗鄙惯了,聊不来这么多精细的事,尤夫人别介意。”

颇有几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思。

尤夫人淡淡拨弄着茶盏,笑了一声,“不怪你,是我说得多了,我今日想打听一事,郦珠说有老爷交给她保管的重要东西,如今在你们手上,是也不是?”

来了,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样人,每个尤家的人见了她都会要账。

她麻木地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

尤夫人倒是和颜悦色,她吹吹指甲,“那明姑娘就在府上叨扰几日,左右我家老爷请了周公子和齐公子留下来小住,多一个明姑娘陪我聊天解闷也好。”

明溪眨眨眼,问道:“那忠山伯呢?”

尤夫人朝门外扬扬下巴,“方才管家来说,镖局的二当家已经走了。”

明溪匆忙和尤夫人告别,朝大门跑去,正好碰见结伴而行的周启航和齐沐白。

这二人显然是刚刚送完忠山,齐沐白手中拿着行囊褡裢,身穿竹叶暗纹青衫,全身唯一的装饰就是腰间的荷包。

他与周启航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斯斯文文的样子,只有腰间的荷包的穗微微晃动。

明溪停下步子,迟钝地想起来,那是她的荷包,可如今挂在齐沐白腰间......

明溪咬唇,她得找个机会拿回来。

齐沐白很早就注意到明溪的视线,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捻动佛珠,面上则神色自若地与周启航讨论时局。

很快两人走到明溪面前,只相隔一个照壁,明溪垂眸后退一步,给两人让开道路。

没想到先开口的居然是周启航,“明溪,有件事跟你打听一下。”

明溪回头,不咸不淡道:“什么事?”

她换下丫鬟的衣服,仍然穿着在镖局练功的褐色短打,长发在脑后高高束起,这幅装扮与锦衣华服的周启航极不相称,但她的眸子清凌凌的,丝毫不见卑怯。

齐沐白心知不该留在此处,朝明溪微一颔首,转而道:“周兄,我先走一步。”

这是避嫌的意思啊,明溪想,她又后退一步,将距离拉开。

然而齐沐白没能走掉,周启航揽着他的肩膀,指着他腰间的荷包,嬉皮笑脸问道:“沐白兄好事将近,可惜死活不肯告诉我是哪家的姑娘,明溪,你最近有没有看见哪个姑娘对......”

明溪只觉得头皮一炸,眼神移到别处,她要怎么解释这是她的荷包?

齐沐白打断,“周兄想多了,根本没有亲近的姑娘,荷包之事只是凑巧借用,过后自会归还。”

明溪也一脸严肃配合道:“对,没有这样的姑娘。”

周启航不依不饶,“不对啊,当初我见荷包放在桌上,还没走过去,沐白兄就着紧地拿起来贴身带着,这可不是泛泛之交的程度。”

他毕竟是张扬的公爵之子,行事恣意,根本看不出眼前两人面皮都绷紧了。

明溪倒是紧紧盯着齐沐白,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最终也没见齐沐白眨一次眼。

她轻轻地嗤了下,“周公子,一个荷包而已,又不一定把人姑娘家放在心上,这偏僻的青州也出不了齐家宗妇,您怎么扯远了。”

明溪承认她动了歪心思,想看看风光霁月的齐公子羞愧时的样子。

她就是报复心很强,齐沐白骗过她,她也要让他出一次丑。

看了一会,齐沐白神色自若,一丝情绪也无,明溪感觉有些无趣。

她摆摆手,“你们俩聊,我先走了。”

身后周启航还在起哄,他见惯了风月场合,有几分情谊他一眼就能分辨,“沐白兄,那你把荷包收进褡裢不就得了,干嘛要贴身戴着,还说不在乎人家姑娘,我看你分明是陷进去了。”

明溪拌了一下,在心中破口大骂,都怪周启航,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这么一说的话,她都快要不自在了!

齐沐白倏尔站住,淡淡道:“我本以为周兄明白的,早在上个月我花出五百金之后,手头拮据,这次出门又碰到不测,只得借用别人的银两,周兄一定要让我将难堪之事说清道明吗?”

何况他说的也是事实。

他说完转身离开,朝着尤夫人安排好的院落走去,步伐有些乱,像是怕身后有人追过来似的。

周启航哑口无言半晌,连忙追上去,“沐白兄等等我,不如我先还你五十两金如何?”

*

夜里的青州城暗流涌动,那些阴暗的巷子时不时传来让人心颤的痛呼声。

吉安又一次将人带走,扔到城门口的巷子,他几乎是麻木地说:“好胳膊好腿的都去帮忙采药,否则今晚就送你们蹲大牢。”

转身离开时,吉安朝墙头看了一眼,轻嗤道:“来都来了,猫墙头也不干净了,哈哈哈。”

身为齐沐白的贴身小厮兼武学师傅,能够看这小子出丑,就是他最大的乐趣。

齐沐白倒没怎么狼狈,他在身下垫了油纸,隔绝潮气,又穿了三层外衫,最外面是一层蓑衣——流民的味道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何况是他。

瞧见底下的流民不少了,他点亮火折子,然后将怀中的油纸包扔下去。

流民们一拥而上,但饶是齐沐白买了不少,也填不饱这些饿昏头的流民。

很快有力气大的流民开始盯着别人的肉包子狂吞口水。

没等他有所动作,一片柳叶擦着那流民的脸划过,然而脸颊的刺痛是实实在在的,那流民愣愣抬头,看见墙头的男子折了一条柳枝,修长白皙的指节看似毫无威胁。

那公子戴着斗笠,只露出一截完美的下巴,拿柳条朝他一点,“从何处来?”

哪怕只是施舍给他们一个肉包子,也会被流民视作救命恩人,那流民面黄肌瘦,但身量不小,显然以前是做惯了体力活的,“我叫张五羊,家住金阳,以前是个屠户,只要让我跟着你吃饱饭,让我做啥都行。”

齐沐白垂眸,昏暗的光线下,他看不清张五羊的面容,然而他的眼神的热度让人心惊。

这就是舅父喜欢施恩的原因吗?

一点小恩小惠,换来属于他的一条命。

齐沐白没答,他又问:“家里怎么遭的灾?”

张五羊眼神发狠,“我原本开了两间肉铺,得空时去帮别人杀杀猪,家里的婆娘做点绣活,我,我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啊,可金阳的狗官征粮太狠,连锅底都刮干净了,还说不够,最后他开始抢孩子......”

齐沐白无意识梳理柳条的手指一顿。

“那些狗官把好人家的闺女抓走,给他们当奴婢,有的不知道被卖去哪里,要是家里有儿子的,就抓去打仗,我家年前嫁女,今年的人头少了,我一早就凑齐了,没想到征税的杂碎故意踹筐子,几脚下去就少了一小半,他们非说我家没交齐,要把我婆娘抓走,结果我婆娘吓坏了,撞石头上,人没了。”

这屠户算是家中有薄资的,结果落到这个地步,后面发生的事他没说,但齐沐白也能想见,无非是屠户一怒,又在官兵手下吃了亏,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张五羊咬着牙跪下,“恩人,你留下我,我绝对帮你做事,绝不背叛。”

齐沐白无波无澜道:“听说你们金阳的雁回山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你为何不去投奔?”

他每日等在这里并不是闲着没事干,有些消息从百姓口中听到的,也许是某些人费心遮掩的真相。

张五羊道:“雁回山附近都是官兵,已经围困十来日了,我倒是像跟着那个姓张的木匠干,老子一个屠户,不怕见血,反正那些当官的没比猪狗强多少,可惜老子过不去。”

他见齐沐白没有意动,继续劝道:“恩人,我这辈子没承过别人的情分,除了这顿肉包子,现在乱世快来了,起码碰见那些官匪,老子能帮恩人挡一刀。”

齐沐白淡淡道:“乱世吗?”

他换了一条腿支着,手中的柳条垂落在墙头,张五羊连忙跪着上前,双手举过头顶,虔诚触碰柳条。

“我确实有一事让你去做。”齐沐白淡淡道,示意张五羊附耳过来。

张五羊忙不迭起身,听清齐沐白的话后,他瞳孔一缩。

吉安忙了半夜,回来时见一个流民对他龇着大白牙,友好地笑笑,吉安瞬间汗毛直竖,捂住钱袋子。

那流民介绍了自己,抬手想要拍拍吉安,但最后忍住了,“有空请你吃酒。”

吉安彻底失去表情管理,等张五羊离开,他一脸莫名其妙,“一个吃不起饭的流民,还请我吃酒?他脑子没事吧?”

但看见齐沐白神色淡淡,吉安心中冒出一个不大可能的猜想。

那是他的新同僚?

这家伙不是一向懒得去招揽人手吗?何况是这种邋遢的流民,怎么看也不像是这家伙能干出来的事。

此刻流民都跟着张五羊往城门外去,齐沐白吩咐张五羊将流民护送到采药的地方再回来,人已经走了一会,流民身上的酸臭味迟迟未散。

月上柳梢,洒下一片高洁,而齐沐白摘下斗笠,唇角微勾,“如何用不得?流民比任何人都想要田宅安宁,这些人永远不会背叛。”

看看时辰,该回府了,齐沐白起身,随口问道:“少当家那边的进度如何?”

他现在怀疑尤玉良一直在找的东西是那块龙纹黄玉,否则尤玉良不会扣着明溪不放,以他和周启航的身份,不可能换不来这点面子。

但如果牵扯到祥瑞,尤玉良如此执着倒是情有可原。

毕竟献上去就能得到皇帝嘉奖,加上尤夫人家族的助力,他的官职兴许能升一升。

吉安回答,“少东家和采花贼交流过几次,那人的确是鬼村出来的,也认识刘茂,具体的他没说清楚,只知道那个采花贼找到郦珠,是因为他看见刘茂曾经去过郦珠家里。”

齐沐白脚步一顿,郦珠与刘茂关系亲近?

另一边,赵聪引开追捕的官兵,然后朝暗巷走去,因着宵禁,暗巷里无一丝光亮,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那里蜷缩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正是害鬼村之人被围捕的张六。

张六刚从牢里出来,他在牢里被重点关照过,手脚都被打断,膝盖骨也被生生挖出。

他根本没想到还能活着出来。

赵聪俯身,撩开张六眼前的头发,看见这人还有微弱的呼吸,“也是命大。”

他递过去水囊,可惜张六连直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赵聪只得将张六扶起来靠在墙上。

水囊刚一凑近,张六立刻挣扎着张嘴,赵聪耐心地喂他喝完。

“这已经是追杀你的第六波人了,你到底拿了什么不该拿的,如今你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不肯交代吗?”赵聪看着狼狈的张六。

这人满嘴的牙都被拔完,喝水时有血水从嘴角渗下,一股血腥味蔓延开。

张六疼得浑身颤抖,因为咽下血水连连干呕,结结巴巴道:“我不能说......说了所有人都没命了,我得找回来。”

然而他的膝盖骨被挖,连站都站不起来。

赵聪想起齐沐白的交代,见四下无人,凑近低语,“你要找的,应该是一块带龙纹的石头吧?”

张六愣住,连忙拖着伤腿挪开,刚好此刻又有官兵巡逻。

他的动静引来几个官兵,官兵们闻到血腥味,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人在那里,快追!”

赵聪低低骂了一声,只好将张六扛起来就跑,“你最好撑住别死,整个鬼村都被你害惨了,等你身上的事调查清楚,你非回去给全村人磕头不可。”

张六的声音渐渐虚弱,“回去磕头......”

很快各条巷子里都是官兵追逐的声音,夜里反而比白日更热闹,赵聪好几次都和官兵打了照面。

他不熟悉地形,被官兵有意无意朝死胡同里赶。

又一次甩掉三个官兵之后,赵聪将张六系在身上,他知道张六的伤势受不起这种颠簸,但眼下没有别的办法。

追他的官兵太多了,赵聪脖颈已经浸透了汗,胸膛剧烈起伏,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被官兵抓到。

赵聪仰起头,旁边是气息几不可闻的张六,他喘息一会,再次背起张六。

“放我下来吧。”张六虚弱道,“我把我知道的东西都交代,请你一定要找到那块龙纹黄玉,不然我无法洗脱冤屈,村子的人也会遭殃。”

赵聪背起张六,用绳子将他的手捆在身前,“闭嘴吧,别乱动。”

然而他刚出巷子,就撞见一脸狞笑的官兵,“终于舍得出耗子洞了?”

下一刻那官兵被人踹中后腰,整个人惨叫一声,趴在地上磕断门牙。

吉安看看脏污疲惫的赵聪,咧嘴一笑,“走吧,公子等着呢。”

赵聪微微睁大眼,认出了吉安的招数,擒拿、腿劈,那分明是镖局的功夫,吉安怎么也会?

而且看样子功底不弱?!

吉安走出去一段路,故意示弱将周围的官兵招过来,给赵聪两人离开的机会。

而赵聪看见吉安能够招架这些官兵之后,才趁着机会朝吉安赶来的方向逃去。

齐沐白负手等在巷子口,脚下的书箱里扔着换下的两层外衫和蓑衣,这种染上味道的衣服他是不会再穿的,索性拿火折子点了。

等两身衣服化为灰烬,赵聪背着张六赶来,下意识想让齐沐白帮忙扶着。

一股恶臭袭来,齐沐白面色不改,“赵兄,我身上有伤,恐怕使不上力气。”

赵聪讷讷地点头,双手撑着墙,喘气,“这人知道的事情不少,我再晚去一会,他恐怕就不行了。”

齐沐白看着不成人样的张六,眸色晦暗,这人身上的气息,他曾经见过很多次,多到他看一眼就能知道张六的伤势是如何来的。

他探探鼻息,“还有气,伤在四肢,但若是今晚高热,也是凶险。”

赵聪实在没力气了,想想他们无处落脚的处境,也搞不来药材,他有点想放弃,“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吗?”

齐沐白颔首,“回了住处再说。”

赵聪本以为是回画眉阁,然而他没想到这对主仆的做法还能更冒险一点。

他眼睁睁看着吉安背着张六,洋洋洒洒来到尤府,将张六背进尤府之后,假扮飞贼引走家丁。

然后齐沐白领着他,旁若无人地推开侧门,进了尤府。

显然吉安早已考虑周到,给齐沐白二人留了门。

赵聪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面对齐沐白了,他身边的小厮到底是谁?怎么扮起飞贼那么熟练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