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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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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的打手们带着风玦和罗望上山,穿过更为精致宽阔的亭台,拾级而上,直达山顶,最终来到了一座楼阁前。

那楼阁有四层,还未进去,里头的乐声便已传来。

门一打开,乐声便停了。里头的舞姬乐师纷纷退到一旁,让出了道路。两人在门外小厮的引导下入内,发现左右都看着他们,连一丝声音也无。

走到大堂的最里头,有人正坐着小酌。杯盏落在盘中,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人抬起头来,半张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垂着发髻,一副放浪不羁的样子。

他道:“许久没人从半道直接上来见我了。”

罗望道:“也不是我们自己要来的,是你的人非要把我们带上来。”

那人笑道:“这么说你们还不想来见我?”

“干嘛来见你?”罗望道,“你就该让我们把银子兑了,然后让我们走。你以为你是谁啊,谁都想见你。”

那人大笑起来,末了,便站起身,走近了罗望,俯身行了一礼,“是在下失礼了。吾乃凌上城红尘坊坊主白晴,敢问两位姓名。”

罗望一愣,回道:“在下罗卜,见过。”

风玦却肃然站定,俯身作礼道:“在下思佩城罗璧,见过坊主。”

那坊主白晴直起身,看着风玦,“这位罗璧仙家,年纪轻轻便已开了天眼,不知出自哪门哪派,封号哪位仙君?”

若厉仙尊已经飞升,这世上开了天眼的不是履霜君就是拯随君,正巧两位仙君都是女子,供奉卓著,不知为何要来赌坊捞钱。当然,两位仙君若觉得无聊想玩耍,他也奉陪。

说着,他便轻轻揽过风玦,在尊位上坐下。

风玦有些莫名,“无门无派不行吗?修的逍遥道,养的自由身。”

“当然可以。”白晴在他身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酒,推至他面前,然后慵懒地靠在了桌上。他看着风玦,眼神从面具的眼洞里漏出来,满是深情。

罗望有些不自然,赶紧坐到风玦另一边。

风玦毫无不自在,也紧紧看着白晴,悠悠然拿起酒杯喝了。

白晴抚掌道:“仙家好酒量。”那声音酥酥麻麻的,令人心痒。

罗望忙给自己倒了一杯,用手指沾着酒在桌上画了一个阵,便是那个亭中干扰心神的阵式,为的就是打断坊主的通天道术。

白晴看到阵式,唇角一勾,泛起笑意,“在下仰慕仙家,仙家何必绝情呢。”

若是沉岭院那性子急的拯随君,恐怕早已一拳将他打了出去,所以这位白发少年极有可能是履霜君的化身。不过圣月殿的人来此有何目的呢?

风玦也微微一笑,“在下说了,养的自由身,不是什么人的情意都敢收的。”

白晴道:“那在下便要害相思病了。”

罗望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你喜欢男人啊?”

白晴接道:“在下仰慕的仙家,是男是女又有何关系呢?得不到仙家的垂怜,在下真正要活不下去了。”

罗望蓦地站起身,拉着风玦就走,“我还以为是正经赌坊呢,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居然是做皮肉生意的出身。”

楼阁里轰地一声闹开了。

里头的人见自家坊主被人诬蔑,一下将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风玦赶紧道:“坊主,对不住,在下还有急事,能否赶紧帮我们把银子兑了?”

白晴不紧不慢也不气恼,道:“在下没别的意思,就想和二位多叙叙。”

这时,下头来报:“流连亭有人赢了一万注,可要请上来?”

白晴道:“请。”

说着,他又入人群中将风玦拉出,请到位置上坐下,“仙家别急,在下喜爱结交豪赌之人,道上也有些名气,身怀万注的,都要赏脸与在下吃个便饭。”

罗望道:“要是不赏这个脸呢?”

“这位仙家,”那白晴的声音忽又变成了女子,“便只会让在下伤心吗?”

罗望一怔。和风玦两人面面相觑。

两人这才又乖乖坐下了。

白晴一鼓掌,乐声猛地起来,琴瑟琵琶奏响,钟鼓齐鸣,舞姬们再次跳起舞来,欢腾无比。

那白晴也与舞姬一同跳起来,媚眼如丝的,直往两人身上绕。

罗望低声问风玦:“这坊主怎么回事?”

风玦道:“这人精熟通天道,怕是哪一位仙君的化身。你能看出他的属性吗?”

罗望想了想,“似乎是水。”

风玦这才一拍大腿,道:“说到水,我们把水寒给忘了。”

罗望:“……这可怎么办?”

风玦一怔,不说话了。

罗望又凑近了些,“要不我们先回去带上他,再一同出来?你看我们现在钱财也够了……”他说着忽然感到腹上一疼,低头看去,风玦的匕首已经捅在了他的肚子上。

“你在做什么?”

“为我风家,为萧家报仇。”

风玦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拔出,面无表情地往后退去。

罗望捂着伤口也退了一步,血流了一地。

楼阁内的乐声顿时停了。几个舞姬甚至吓出了尖叫。

罗望想下手抓回风玦,却又怕他受伤,刚上手的灵力又压了下去。白晴那边倒是抓过琵琶一弹,乐声起来,楼中众人都识相地向外跑去。风玦躲闪不及,被乐音击中,倒地不醒。

罗望抱着肚子过去单手将风玦扶起,回看白晴。

白晴将琵琶放下,道:“这位仙家中了魔音。”

罗望这才想起那段乐声的古怪,像是各种旋律组合起来,仿佛就在试探哪段旋律会激发魔音一般。

“谁的魔音?”

白晴道:“在下只知道仙家身上的魔音需要一段埙音来催动,至于是谁的,倒看不出。原本在下只是好奇,想看看这魔音是什么,却没想到竟是这种结果。对不住。”

“你一个对不住就算了?”罗望疼得声音愈加响亮起来,“帮我包扎一下!”

白晴这才吩咐下去,“把药箱拿来。”

不一会儿,小厮提着药箱匆匆跑来了,喘着气道:“大夫还在路上,很快就到。”

罗望打开药箱,将衣服一脱,咬在嘴里,翻出伤药,往伤口上一抹,疼得将扶着的风玦脱了手。他缓过神,赶紧找出纱布把伤口裹上,这才重又扶过风玦,紧紧攥在怀里。

白晴道:“不需要针线缝上吗?”

罗望摇头,“没事,自己能好。”

白晴还想再问,楼阁的大门再次打开,下一位万注赌豪已经到了。

那人进来便看见地上那一滩鲜红的血,跨入门槛的脚又缩了回去,“我乃向仰府大公子,要是死在这儿,向仰府一定会踏平这里。”

白晴笑道:“大公子误会了。”他的声音介于男女之间,雌雄莫辩。

罗望抱着风玦起来,道:“我们自己的事,和这红尘坊无关。”

“哦。”那赌徒这才敢进门。

白晴道:“多谢仙家解释,否则真是百口莫辩。”说着,他便向着那赌徒去,“向仰府诡算卓绝,大公子来,是要和我赌一局算牌吗?”

那大公子寻着位子坐下来,“正是。我听说坊主赌术天下无双,特来挑战。”

白晴一挥手,舞姬乐师又统统退去,小厮将赌桌抬上,整整齐齐码好了牌。

那大公子站到赌桌边,双手一拍,桌子震动,木牌一弹,重新洗了一遍,道:“这下可以用了。”

白晴笑笑,“那么,请吧。”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阵,没多久,那大公子脸上已满是汗。

罗望看不懂,也没心思去弄懂,他循着风玦的经脉进去,细细地走一遍,只发现了些顿结的气,什么都找不到。在他叱咤风云的那个时代,还没有名叫魔音的法术。他竟对这东西束手无策。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大公子认输,道:“我再出一万赌注,再来一次。”

白晴道:“今日便到此罢,我的贵客似乎有事要问我。”

罗望听到,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他。

那大公子不甘心,“赢了就想跑?”

白晴道:“大公子可以改日再来,直接来此,在下恭候大驾。”

大公子不干,“我向仰府花得起这个钱,今日兴致好,说再来一局就再来一局。”

“在下并不在乎这些钱。”

“我向仰府的面子也不给?”

“区区一个向仰府,在下还不放在眼里。”

那大公子一愣,“我爹可是入了昆繁境逍遥阁的虚远真人,你得罪得起吗?”

白晴道:“改日与你对赌便是,何必今日咄咄相逼呢?”他说着话,无数的妖魔纷纷从楼阁里爬出,那些舞姬乐师也统统变成了丑陋的妖怪,占满了整个楼阁。

大公子吓得退了几步,直跌出楼阁去。

白晴一举手,楼阁的大门砰地关上,妖魔刹那消失。

罗望震惊。

他并不害怕,那不过是个幻术而已。但是那些妖魔的样子并不是凭空捏造的,这些妖魔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存在于白烬妖帝的须臾境里。

这个白晴到底是什么人?

他正琢磨着,白晴已到了他面前,道:“若不嫌弃,便到在下的陋室一歇。”

他说着便要帮着罗望扶着风玦,罗望怎敢让他碰风玦,忙忍着伤口的疼痛把风玦背起。白晴不好再动手,便向上一跃,到了二楼的走廊上。

罗望这才发现这楼阁虽有四层,却是没有楼梯的。

他忙提气跟着白晴。白晴走了几步,打开门,里头的屏风上画着一簇簇盛放的玉兰,在锈黄的纸上甚是静美。绕过屏风,便是卧榻。罗望将风玦放在卧榻上,自己则坐在一旁运气调息。

白晴坐到一旁的竹榻上,兴致盎然地倚着看他。

真气运行一周天,伤口开始闭合。

罗望这才有力气问白晴:“这魔音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晴答他:“类似于诅咒的东西,让人去遵从他的命令。很显然,有人对仙家施用魔音来杀你。”

“这东西怎么用?”

“不好用呢。”白晴饶有兴趣地笑笑,“需要修为的完全碾压,本身还需要精通音律。”

听着,罗望眼前缓缓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当今有辅修魔音的门派只有两个,一个鸣惕帮,一个明炎宗。其中,最为精通的,当属鸣惕帮的九陵仙尊和笑言君,不对,现在该称呼为征凶尊者了,”白晴说着顿了顿,仔细看罗望的神情,接着道,“和明炎宗的黄离君。”

罗望道:“我要宰了他。”

“宰谁?”白晴试探着问他,“征凶尊者?”

罗望默然不语。

白晴便有些奇了,鸣惕帮的征凶尊者给圣月殿的履霜君下魔音干什么?他们两个有私情?

他想着更加兴致勃勃。

罗望又问:“这魔音可有解法?”

白晴道:“除非下魔音的人亲自解开,否则不死不休。”

“你是说下魔音的人死了就行?”

“不是,是中了魔音的人到死都无法解开。下魔音的人死了就更坏事了,永远也无解了。”

罗望皱起了眉,他感到棘手。

白晴道:“不过好在每次魔音发作都需要引子。好在这魔音需要埙音催动,埙也不是什么常见乐器,你不让仙家听见埙声便好。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正常?我封他六感只有一个时辰,应该很快就要醒了。”

话音刚落,风玦手指一动,似乎要醒。

罗望不由地站起身退了一步,他不敢离风玦远了,更不想再挨他一刀。

白晴建议道:“要不先拿捆仙绳捆上?”

罗望赶紧点头,“快给我。”

白晴一抬手,挂在墙上的捆仙绳便落到了罗望手里。罗望赶紧将风玦捆上。正捆着,风玦便醒了。他意识到自己被绑了,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挣扎起来,张着嘴却没有喊出一个字。

罗望道:“你别怕,你先告诉我你是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风玦浑身颤抖,害怕却又带着怒气道:“你害我风家家破人亡,如今我自知杀你不成,要杀要剐……悉听……悉听尊便。”

罗望呆滞了,“什么?我害了风家?”

风玦道:“就是你陷害了风家,又陷害了萧家,我与你不共戴天。”

白晴猛地站起身,“你们两个到底是谁?我所知的履霜君和什么风家萧家可没有半点关系。”

罗望道:“都说了是魔音,当然是编的。”他说着抚风玦的背,“萧勉骗你的,我可从来没害过风家,更没有害过萧家。我当然也不会害你,你捅我一刀我不计较,你别再捅我了好不好?”

风玦抬头看他,一脸不可置信。

白晴冷哼一声,继续看好戏。

罗望再接再厉,“你要不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害风家?”

风玦不回答。

“你可知道如今是什么年岁?”

风玦缓缓道:“天寰十二年。”

罗望看白晴,白晴道:“天寰十年就灭国了,若还用这老国号算,如今也是天寰二十八年了。”

罗望便道:“你听见了吗?你睡了很久,一切都变了。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你冷静些听我们说话。就算想报仇,也想想你阿姐,千万不要连累了她。”

风玦陷入了沉默。

罗望继续问白晴:“就算现在解不了,有什么办法压制魔音?”

白晴道:“有,也算没有。”

“什么?”

“除非你的修为能压过灌输魔音的那人。”他说着,直直看着罗望,“你的修为能压过尊者吗?”

罗望问:“怎么压?他的经脉里我找不到能压制的东西?”

“你能压过尊者?”白晴的笑意浓烈起来,“那东西不在经脉里,是在心里。”

罗望一懵,“心里怎么进去?”

白晴便指着自己的胸口,“从这里进去。”

罗望举起手,化气为刃,那一刻,风玦抬头看他,眼中有惊惧,有怨怒,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可怜。罗望的手便颤抖起来,他明知道决绝一些便可以让风玦恢复正常,但是他下不去手。

白晴在那一刻出手了,指尖穿过风玦的胸膛,捏住心脉,灵气在瞬间迸发,具化成的五彩瑞气交缠在风玦的胸膛上。风玦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那瑞气又猛地从伤口钻入心胸,刹那消失不见。

白晴收回手,一线鲜血这才从伤口处喷出。

罗望急忙倒了满手伤药往风玦的胸口按。

风玦咳了一口血,神智涣散了许久,缓缓道:“多谢。”

“恢复了?”罗望问他。

风玦道:“你这没用的灵物。”

罗望忍不住笑道:“好了就好,这就好。”他又转头去看白晴,“多谢,多谢坊主。”

白晴不咸不淡道:“在下失礼了。”

罗望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赌坊的主人居然能压住昆繁境的一派之尊,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封尊的修为至少在十重天之上,这位坊主必然是在此之上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忽然被什么揪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是他吗?

他抬头看白晴,那人时而热情时而冷清,似男似女雌雄莫辩,而面具下的半张脸分明是少年人的肌肤,难道这一次是他吗?

他放开风玦,向白晴走去,直接开口道:“不要接那乌霖石。”

白晴抬头看他。

“不要接那块石头,一切都可以从头,但拿了那石头便不行了。”

白晴笑道:“你在说什么?”

罗望看着他,见他神色不变。他不由得怀疑自己多心了,便叹口气,“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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