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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海神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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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打定主意迁居,紧锣密鼓筹谋,商量着买马。湛乐到了镇上,相不中,又走了一日,方才办妥,交付了定金,折回去已经是夜晚,借宿在医馆。掌柜说昨日小童回家探亲,将房间让给她住。湛乐承了情,帮着干活,日夜劳碌,挨着床铺睡沉了。

迷迷糊糊到了早晨,听得屋檐上叮当作响,满以为下暴雨,心生惆怅,不知如何回家,下地穿衣,看到掌柜扫地,说:“大娘,下大雨了?”掌柜尚未答话,忽然骨碌碌滚进来一团白色,直直冲着桌角,碰地反弹,撞向了湛乐,她躲避不及,直觉膝盖猛地痛得发麻,尔后泛起一阵凉意。那东西砸到地上,滴溜溜打转,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竟是冰坨子。掌柜过来说:“啊哟,外面下冰雹了。”

掌柜要察看她有没有受伤,湛乐忙说不碍事,待要迈开步子,却疼得发软,扶着桌子慢慢走着,张望外头,下得好不热闹,哔哔剥剥一片,滚落在地,蹦蹦跳跳,像是满地滚着汤圆,行人匆匆躲避,也有喊痛的。湛乐吃到了苦头,虽然心焦没法回家,但也不敢贸然外出。掌柜从灶台上端来菜粥和芝麻饼,招呼她先吃饭。

两人吃毕,冰雹不知何时停了。湛乐心下一喜,正要辞别,掌柜却拉住她说:“这天古怪,江上未必太平,且看看再走。”来到岸边,天气十分晴好,朝阳灿烂,远方涌起一道绵长雪白的浪,岸上的人群有人惊呼:“是白鹿!白鹿来了!”湛乐奇怪不已,这里并非山林,哪里来的鹿?掌柜叹了口气,朝她使个眼色,带她回到医馆说话。

当地渔民看到波浪袭来,都不出行,独有一艘木船,飞快离岸。船舱上坐着那群闯入医馆的莫合人,押着小童,呵斥道:“嘴里不老实,就扔你下去喂鱼!”小童被她们绑住双手,扭来扭去笑嘻嘻地说:“各位姊姊,今天海神娘娘巡海,不能见血。”满头插着黄白骨簪的女人踢了她一脚,鄙夷地说:“娘娘巡海?怕不是夜叉吧?咱们头上有十二个大神保佑,怕你说的什么神。”她脑后垂着的豹尾晃来晃去,不像是信徒,倒像是精怪变化人形。

小童不和她分辩,满脸委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蹲坐在一旁。“豹子精”看她一路上伶牙俐齿,这会儿一反常态,起了疑心,莫不是真有蹊跷?但要她低头求人,还向一个小鬼头服软,那是万万不能的。她面带忸怩地靠近队伍中养神的头目,低头正要说话,那人侧脸看了一眼另外一个女孩,女孩会意,倒了一碗凉水喂给小童。

小童喝完了整整一碗水,舒畅地出了口气,笑眯眯地说:“大娘,你是个好人,你想听海神娘娘的故事么?”头目没说话,睁眼看着她,摆出了倾听的姿势。小童往外探了探身子,“豹子精”一把拧住胳膊:“想跑?”小童忙说:“慢着!你们看看这浪头,像不像一群长着金角的白鹿?”

“豹子精”嗤笑道:“白鹿有什么稀奇的,白虎都绕着咱们走道。”小童正色道:“这白鹿是海神娘娘的使者,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野兽。今日镇上屠户不能杀猪,打渔的不能捕鱼,就连普通人家也不可杀生,血腥气要是冒犯了海神娘娘,小命可就不保了!”

众人听了,无动于衷,“豹子精”又冷笑:“这娘娘好大威风!”小童不慌不忙地说:“咱们这地方曾经出了个男子,箭法了得,虽不如各位姊姊,也算得上一把好手,得了海神娘娘的青睐,和他说第二天若是捉住了一只金角白鹿,两人便成亲。那个男子兴兴头头候着白鹿,没想到有个手下一时不慎,射死了鹿。他十分气恼,砍了人家的脑袋。”

“这人好生凶残,连同伴都下手,怎么配得上神女?”方才喂水的女孩摩挲着水罐,收了碗,摇了摇头。她的头上卧着一只小小的白貂,尾巴上缀着细小的铃铛,随着摇头发出窸窸窣窣的铃声。“豹子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是手段,你不懂!”头目轻轻咳嗽一声,两人都不敢说话了。

小童说:“那个男人藏起了白鹿,装作没事,又去见了海神娘娘。”她靠着船舱,往浪头的方向努了努嘴,继续讲古:“他以为白鹿这样多,海神娘娘数不过来,少一只不碍事,没想到一露面,娘娘生气地说:‘你的两只手上都是血腥味,又脏又臭,滚回去!’她一扬手,起了一阵大风,刮得人像陀螺一样转——”她不停打着旋子,学着故事中的人。

莫合人只当她讲得兴起,不料小童忽然往船头一钻,翻身跳入江水。头戴白貂的女孩撵着她,抄起碗便砸过去,“豹子精”慢了一步,搭弓射箭,头目喝道:“到地方了,不必理会。”旁人也说:“她绑着手,顶多喂鱼罢了。”这才罢手。

小童扎进水中,她水性甚好,但双手被缚,也是施展不开,心想这回真完了!一道亮闪闪的光缓缓落下,她憋住一口气,一蹬腿凑过去,张口含住,竟是一把锐利的簪子,她狂喜不已,额头被一推,定睛一看,是个粗瓷碗,有几分眼熟,可惜胸中一阵憋闷,她忙手心,咬住簪子隔断绳索,握在手心防身,潜在水下慢慢游动,攀住水中的树根,悄悄冒出水面。

空气忽然充沛,但她克制着缓缓吸气,抹了抹脸,环顾四下,已经不见莫合人的小船。她想起落水的碗,猜到是白貂女孩暗中救了自己。又思及她们逼问湛乐居住的沙洲位置,俨然要杀熊取胆,想要冲着沙洲方向过去支援,可自己势单力薄,如何拦得住这帮人?她再换了主意,上岸搬救兵。

小童的手足被打伤,不复灵活,她摇断树干,抱着一截浮木,朝着岸边慢慢游动。今日无人打渔,渔女们难得闲暇,聚在沙滩上修补渔网,看到水上漂来一人,忙招呼伙伴上前搭救。渔女认出这是医馆的药童,舀了一大勺米汤灌了几口,小童才彻底醒了,拉着对方求她送回医馆。

渔女背着小童,径直送到了医馆门口。里头正在忙乱,且说正午来了几个渔民,被一队莫合人打成重伤后抢走了船,家人急忙送来求医。掌柜忙得脚不沾地,湛乐埋头帮衬。猛地又见渔女们风风火火冲进来,暗道又有人被打了?却见其中一员一转身,在桌上卸下一个人,竟是去探亲的小童。

湛乐登时喊来掌柜,两人合力将小童扶到房间,喊了一阵子,总归喊醒了这孩子,她嘴唇哆哆嗦嗦地说:“快——快去救人!那群人要抓熊!”话已经带到,心下一松,昏了过去,手中当啷掉下来一根细长的东西。湛乐捡起来放在桌上,是一枚骨簪,迟疑地说:“这——应该是莫合人的。”她们猜出这事和莫合人有关,忙不迭给小童更衣,又端来热汤为她驱寒,照拂了许久,小童脸色恢复了血色,仍旧是恹恹的。

湛乐看这一老一小被自己牵连,颇为惭愧,决定自己回去。外头闹哄哄一片,吵吵嚷嚷,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她走出门,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迎面而来是湿漉漉的狂风,眼睛都睁不开了,生生退到门里。帮着救治伤员的邻居齐齐抬起门板,顶着风关了门,脸色铁青地说:“海神娘娘发怒了!”

她站起来,跑到医馆的阁楼,透过狭小的窗户,望见了天空中有一大片血红的云,这片云长出了脚,越长越长,伸向江面,最终像一根巨柱连接彤云和江水,更像是一条奇异的脐带。湛乐惊讶得浑身颤抖,她见识过幽深的、平静的、汹涌的江水,但是从未见过如此可怖奇特的江景。

掌柜呼喊着她的名字,将她强行拽下阁楼,喃喃道:“海神发怒了,要降下灾难了,有人死了,有人活了,有人得病了。”湛乐问:“大娘,生老病死不都是常事吗?”掌柜说:“唉,不该死的死了,不该活的活了。你道这是常事么?”

湛乐心头乱跳,很是担忧丹荑的安危,执意要去救她,可到了岸边,渔船悉数被巨浪拍碎,无计可施。一天一夜后,风浪平息,她好不容易寻到船,央求船家渡她回到沙洲。

一路行来,景色颇为眼生,湛乐讶异地说:“船家,是不是错了?”船家正要回答,见船往下沉,忙一竿子撑开,说:“这里走不了了,搁浅了!”湛乐颇为奇怪,这片水域往日畅通无阻,莫说是小渔船,就是大货船也往来如梭。

兜兜转转,仍是不离这一带。幸亏船家熟练,小心沿着水路,不曾搁浅。行到尽头,出现一大片矮矮的树林,湛乐十分奇怪,昨日巨浪滔天,如何不受波及?船家将竹竿一扫,树木立即倾倒。原来这些树拦腰截断,只是被狂风堆叠在岛上。

船家说什么都不肯往前了,湛乐无奈下了船,心想自己总归记得方向,不会走错。朝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向沙洲。这一大片岛屿可见若干裂缝,她一一避开,抬头望见远处高高立着一根柱子,十分惊喜,这是靠近家了,昨日的风浪太大,吹垮了屋子,只剩下柱子了罢。这一路倒也十分好走,只有浅浅的水没过,徒步涉水而行即可。

她满心欢喜,一步步走近立柱,惊愕地发现这根本不是柱子,而是她们的独木舟,深深地插在沙土中,像是一座可怕的墓碑,寂静地等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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