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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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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远远看到陈婧的时候,她穿着一身浅青色的羽绒服外套,靠坐在一棵墨绿的大松树下,红褐色的室外长椅上,紧身的做旧式牛仔裤和曲形的椅背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朝阳透过难得的冬天的绿色的针叶,照在她光亮而柔顺的长发,扎成的马尾辫上。

她正在读一本蓝色硬皮封面的书,许是读得过于投入,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这本书的封皮有些眼熟,但我并未想到是哪本书。

可能是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太久,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抬起头来,和煦的笑容,弯弯的眼睛,朝我挥着手。

真是招牌式的动作呢,我举起两只手,夸张的挥舞着,满脸笑意。

见我到来,“啪!”的一声,她合上了手上的书,将书放进了身旁的浅灰色的,皮质的大手提袋中。

“看的什么书?”并肩走在去教室的路上,我打破安静的氛围,侧脸看着她问道。

“你猜。”她道。

“封皮倒是有点熟悉。”我说道。

“你送的。”

“我送的。”

“难道是《大卫科波菲尔》?”我问道。

她点点头,然后很开心的笑着说道:“那是我们刚上高一,第一年,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你送给我的。”

接着她说道:“一直很喜欢这本书呢。”

“喜欢就好。。。”我红着脸道。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她希冀的看着我,问道。

“记得,怎么会忘。”我道。

“那天吃完晚饭,还有一点时间,在我们平时乘车的车站附近的农业银行旁边,那一家书店买的。”我继续说道。

“那家书店叫什么来着?”我拍着额头问道。

“三友书店。”陈婧说道。

“对对,门口是卖杂志的,还有转呀转的烤香肠。”我道。

“这么说来,好多年没去了呢,不知道和当年是不是一样。”我继续说道。

“应该还在的。”她道。

“过了这么些年,那个满头的白发的老板应该更老了吧?”我道。

“可能吧,不过我对他的印象主要是言简意赅,几乎不会多说一个字。”她说道。

“这么说来真是。”我道。

“哦,我想起来了。”我继续说道。

“他们家还有那个留言墙,有免费的胶水和便利贴,只要购物就可以去贴。”我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般说道。

“你还记得?”她开心的说道。

“当然记得。”我道。

走了大约10分钟,一座爬满爬山虎的灰白色楼房出现在视野里,冬天的爬山虎,叶子已经掉光,只剩下,枯黄的藤蔓密布在楼房的墙面上。

我轻轻叩了叩李教授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面的人说道。

初见李教授,陈婧有些拘谨,在李教授示意下,我们俩找来两张椅子,坐在李教授对面,李教授说她专业课的成绩只是刚刚达标,但是综合素质很高,所以经过和其他教授商量还是录取了她。

随后,李教授随口提出了一些学术相关的问题,有一些关于光学前瞻性的理论性的内容,还有一些竞赛的热点问题。有些陈婧答出来了,有些没有答出来。不过最后,李教授还是点点头。

李教授和陈婧说了正式的课程是在元旦假期以后,因为身体的原因,她一直没有来报道,专业课的内容必须要补一下。

为此,他特地从桌子上取出一本练习册。

“我刚刚随口问了你一些问题,你的基础还可以。”李教授说道。

“这本练习册,前面的部分就不用做了,从这里开始,37页到121页。”

“好的。”陈婧应道。

“今天是1月3日,1月10日之前交给我。”

“好的。”

“你们俩是一个地方来的,又是同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他。”李教授道。

“他专业水平可以,主要是英语不行。”李教授补充道。

“好的,谢谢老师。”陈婧将练习册抱在胸前,点点头。

“好了陈婧你先去吧,在学生处,把手续去办一下。”李教授道。

在陈婧走后,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竞赛,李教授拿出一叠考卷,全部是他手写影印的,放在我的面前。

从李教授的办公室出来,已是傍晚时分。

和陈婧打过电话,她正在图书馆,还在对付李教授给她的练习册。

“哦对了。”在图书馆外见面后,她说道。

我疑惑的看着她。

“礼物,生日礼物。”她看着我说道。

“哦,对对。”我连忙说道。

“我是准备请你吃饭的。”我道。

“嗯,也行,那吃什么呢?”

“都可以。”

“要不去吃饺子吧?”她道。

“饺子?”

“去吃点好的吧?我们这么久没一起吃饭了。”我希冀的说道。

“那去吃火锅吧?”

她的眼睛在黑暗里,像闪烁的星星一样,明亮动人。

我点点头。

。。。

她脱下浅青色的外套,挂在椅子的后背上,露出淡卡其色的紧身高领毛衣,在我也把外套同样处理后,她叫来服务员,用罩子将我们的外套罩上,然后,她要来一份菜单。

“那就点一个鸳鸯锅?”她拿着铅笔,看着我,犹豫的说道。

“挺好的。”我道。

“点一些羊肉卷和牛肉卷吧,你喜欢吃肉。”她“噗哧”一笑。

“哪有,青菜也常吃的。”我脸一红说道。

“青椒肉丝、水煮肉片、鱼香肉丝、糖醋里脊、葱爆羊肉、香干回锅肉。”她掰着指头数。

“高中三年,只要去吃炒菜或者盖浇饭,总是这几样,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都是肉呢。”她表情夸张的说道。

“哦,还有炸鸡柳和鸡排也是喜欢吃的。”她故作吃惊的说道。

“牛肉卷和羊肉卷一样点两盘吧。”

“挺好的。”

“少不少?”

“再加点也行。。。”

。。。

火锅吃了快两个小时,我们各自谈了这些年。

末了,我送她到她家小区门口。

昏黄的灯光照得她的脸一片橙黄,她往里走去,一走一顿。却在某一个瞬间突然转过身回过头来。

“谢谢呢。”她说道,神色不悲不喜,却有种隐约的倦怠。

“这有什么可谢的。”我道。

“谢谢你,陪我吃了这么多年饭。”她突然笑了起来,开心的说道。

“我才要谢谢你,陪我吃了这么多年饭。”我望着她,说道。

她转过身,继续一走一顿的往里走着。

半晌,又转过身来。

“和你一起吃饭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她道。

“我也很幸福。”我道。

就这样,我就像这样,目送着她;她慢慢笑了起来,慢慢转过身,消失在冬夜里。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9点。

我打开灯,炽白的光亮瞬间驱走了家中的黑暗。

和我早上离开家时,没有一点变化。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走到小悠的房门口,犹豫再三,我叩了叩她房间的门。

“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正对着门,我说道。

门内没有任何声响。

“你现在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你除了伤害到你自己和爱你的人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我重重的敲着她的房门,门上发出沉闷的“咚!”“咚!”的声响。

见她依然没有回应的意思,我坐了下来,靠在门上。

“你应该感到庆幸,你知道吗,幸好在你和他结婚之前,在你把自己完全交给他之前发现了他的真面目,现在的痛苦只是暂时的,想想看,如果你和他结婚以后,发生这样的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我说道。

良久,门的另一侧传来声音,“其实也不能怪他。”她的声音冷然而低沉。

“他找的女人是当地人,还是大学生,可以给他们以后的生活更多保障。”门那头,她漠然的声音传来。

“他问我,如果他和我在一起,难道我们一起回老家吗?”

“你怎么说的?”我问道。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

“他说我没有钱,也没有学历,一无是处。”说着,她呜呜哭了起来。

“他说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只会困在原地,最后只能回到老家。”她说道。

“他说的一点也不对。”我道。

“小悠是个善良的姑娘,也是个勤奋的姑娘,他没有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他没有勇气。”我大声说道。

隔着门,我依然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她低沉的呜咽声。

“没有钱可以努力去赚,没有学历可以去学,他可以不喜欢你,却不应该用这些伤害你,毕竟你从来没有伤害过他。”

我隔着门大声喊着。

“虽然我不太懂,可是我觉得结婚,不能只看家庭、条件、学历这些,婚姻必须要以爱为基础,婚姻不是双方摆出条件作为筹码,组建一个没有爱的家庭,婚姻是和爱的人一起奋斗,然后一起成为更好的人。”

一股脑,我说了很多,她一直没有说话。

“吱哑”一声,她房间的门终于开了,我也站起身来。我正对着她,对她说道:“振作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的嘴唇没有一丝一毫血色,她吃力的点点头,然后如风中飘荡的白色飞絮般,就这样无意识的将要栽倒在地。

我一把抱住她,瘦,她竟是如此清瘦,仿佛一只手就能抱起来。

接着感受到的,她竟是全身滚烫。

我匆忙摸摸她的额头,烫手。

她吃力的睁开眼睛,望着我说道:“我好像生病了。”

“别怕,我送你去医院。”我说道。

她摇摇晃晃的点点头。

给她套上最厚的羽绒服,红色的粗毛围巾,绕着她的脖子,围得严严实实,又给她戴上她红色和白色相间的顶上有个红色绒球的绒线帽子。接着,检查了一下随身要带的东西,有装着热水的玻璃瓶,身份证,钱包,纸巾。。。这些都被我塞进了她那大大的单肩布袋子里。

“手电筒,还有手电筒。”她说着,把手电筒也塞进了布袋子里。

“走了?”我看了看身后包得像粽子似的她问道。

“算了吧,我喝点热水应该就会好的。”她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声音透着虚弱。

我蹲了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比感受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说道:“主要是你烧得太高了。。。”

“家里连温度计都没有一个。”

见我坚持,她点点头,扶着门,站了起来。

我扶着她,她另一只手扶着楼梯把手,摇摇晃晃的下了两层楼梯,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坚持不下去了。”她说道。

“再坚持一下。”我劝慰道。

她的身体绵软无力,我能体会到她的艰难。

“上来,我背你下去。”我咬咬牙说道。

“算了算了不去了,走啦回去。”

“重度发烧会有生命危险的,就算不死也可能会有后遗症,快上来吧。”

我背着她慢慢往下走去。

“重不重?”她贴着我的脸,在我耳边问道,她的声音很轻,连带着的热气,令我的耳朵有些微微的麻痒。

“不重。”

“别说话了,我觉得你说话都挺伤神的。”

这回她没有说话了,用下巴点点我的颈窝,如同“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楼梯的灯光是声控的,每逢灯熄灭的时候,随着我一声大吼,就又亮了起来。

在我下到四楼的时候,任凭我怎么跺脚,怎么大吼,依然一片漆黑。

正当我踌躇的时候,一抹明亮的光亮,照亮了我前面的路。

“是不是很亮?”她问道。

原来是她的那个老式的白铁皮手电筒,她一只手箍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打开手电筒,照亮了我们前方的路。

“是挺亮的。”我道。

“这下派上用场了吧。”尽管声音虚弱,依旧透着洋洋得意。

“派上用场了。”我喘着气,吃力的说道。

她终于安静下来。

老旧的楼房,特别是超过30年房龄的楼房,出现一些小问题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片漆黑,从四楼开始,除了点滴从楼梯的间隔漏进来的些微月光,就只剩下那个白色铁皮手电筒激射出的明亮的光线了。

“小时候,我们村没有路灯,一到晚上,到处都是黑魆魆的,走到哪里,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这时候,我总是猛的回头,什么都没有,我不放心,把眼睛睁得老大,看得可认真了,怎么看,往四周看,还是什么都没有,但周围一片的漆黑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看,无论我怎么加快脚步,这种感觉都无法消退。”小悠说道。

“那是你胆小。”我喘着气,说道。

“但是我只要拿出这个手电筒,喊道:‘代表月亮消灭你们’,就会感觉好很多’。”她说道,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起来。

我不禁‘噗哧’一笑。

“手电筒的光,就像一道光剑,让所有黑暗害怕得不断后退,也让那些必须依靠黑暗隐匿的不好的事物一起消退。”她继续说道。

“出去打工的时候,有时候加班到很晚,漆黑漆黑的路,只要拿着这个手电筒,我就不怕,一点也不怕。”

“所以,我到哪里都带着它。。。”

“我拥有的东西不多。。。”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我不时回上几句。不过总算是走下了8层的楼梯。

我扶着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将小悠安顿坐在医院急诊科的长凳上,我便准备到医院前台办理医院的急诊手续;护士过来在问了一番关于小悠的一些症状后,不多久,护士拿来温度计,将温度计贴着肌肤夹在她腋下后,护士才离去。冰冷冷的细碎白石头组成的绿色水磨石地面,空荡荡的过道里,此刻只有刚才的护士急匆匆的步履和回荡着的脚步声。

我蹲在她面前,对她轻声说道:“我去去就回,你在这等我。”

她将白色铁皮的手电筒抱在怀里,用略带不安的眼神看了看四周,缓缓点了点头。

这时,她将白色手电筒放在旁边,想将帽子和围巾取下来,但一边夹着温度计,只靠另一只手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我顺势拎住她红白线帽上端的白色绒球,一股脑帮她摘下帽子,又将缠得严严实实的围巾,取了下来。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透着虚弱,又因为发高烧的缘故,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通红。

“等我。”我蹲在她面前,望着她,说道。

“嗯。”她说道。

我帮她把那只玻璃杯从包里拿了出来,拧开盖子,她接过,双手捧住,勉强一笑。

我终是站起身来,快步往前台走去。

在填写好信息办理完手续,我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碰到刚刚来检测小悠体温的值班护士。她正以接近跑步的姿态快步行走着。

“40.6度,你夫人40.6度,赶快到医生那里去,我们马上准备输液。”她匆忙说道。

“小悠?我夫人?”这个念头脑海里匆匆一闪,但我立刻意识到情况的紧急,我急忙向小悠在的方向跑去。

我看着眼前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正在手忙脚乱的忙活着,整个医院空无一人的空荡荡的医院,仿佛在这个瞬间活了过来,喧嚣和叫喊充斥着整个过道。而我的目光则牢牢锁定着,那个闭着眼睛,脑袋歪向一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毫无知觉的倒在地上的人。

巨大的哀伤在我心里,不住的、不住的涌出来,我慌忙跑过去。

我被拦了下来,她们对我说着什么,但此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到。

她被抬上了急救使用的推床,值班的医生戴着听诊器,也急匆匆跑过来了。

“你在这里等等,病人的情况还不明朗,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她们对我说道。

我失神落魄的坐在医院过道的长椅上,玻璃杯被放在旁边,那个曾经装着不知名饮料的,带着微微青色的,宽口玻璃杯,出门前,装满的水,此刻已经喝了一大半。

她好端端的坐在长椅上,双手捧着玻璃杯,因为发冷而瑟瑟发抖的身影,慢慢喝着水的身影,我能想象出来的,她望着我离去的通道口的样子,盼着我回来的神色,一览无余的出现在我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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