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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渔村之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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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帝嘉平七十五年下,谢重珩带着一行二十来人回到阔别整整十年的人间,踏上了此生从未真正回过的家族故地灵尘境。

也是族谱中记载,他这副躯壳的父母双双战死、十二年后他本人也将捐躯的地方。

鉴于日后需要同时传送整个谢氏嫡系的大量人口,必须在大昭境内规划一条线路,自永安谢氏府起,至灵尘境的往生域入口止,设置几个分段传送据点。

出了两个时空相交的裂缝,最近的一个村落叫海牙村。谢重珩将第一个传送阵据点选在了此处。

这是个海边渔村,占地不小。村如其名,尖头粗尾,如同插在星峡海边的一枚兽牙,前有碧波万顷,后有高耸嶙峋的大型礁石山,几乎占据了整个村后的大部分区域,侧面只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崎岖小路连接外面。

边界六境统共分为十七区八十三州府郡,海牙村地处灵尘境三区之一的东区,位居最远端,是尾鬼小股浪客入侵的首当其冲之所在。昔日大昭繁盛时都不免经常被杀戮劫掠,如今正逢王朝混乱腐朽之际,其遭遇可想而知。

所谓浪客,是尾鬼民间或地方首领组织的武者的统称,一则常常随海浪而来,二则往往没有固定居所,有如流浪,因此得名。

浪客并不属于敌人的正规军|队,但修为却绝不容小觑,兼且来去如风,时聚时散,组织形式极其灵活,手段狠辣,又有沿海少数熟知当地情况的大昭叛徒与之勾结为祸,简直无孔不入,对星峡海沿岸的大昭边境造成严重侵扰,是令驻守灵尘境的谢氏和碧血境的宁氏以及两境百姓深恶痛绝却杀之不尽的存在。大昭国力强盛时曾数次组织兵力剿海,也不过得片时安宁而已。

一行人对外宣称是民间镖师队护送隐士师徒及其物资游历天下,路过此处,需暂住一段,考据风物人情。

这种事以前在大昭很是寻常,不少高门大族的公子们甚至将其当成增长阅历的必备途径。虽说近些年因着天灾频发,人祸迭起,风险大增,游历的人少了许多,但也并不引人怀疑。

海牙村偏僻闭塞,没有多少地方可供耕种,基本上只能靠捕鱼为生,其贫瘠程度,大约只有往生域当年的天璇镇可与之一拼。村里全是木头为梁柱、竹片夹以晒干的海草做成墙和顶的简易草屋,六成以上都檐柱歪斜,门窗上结着密密层层的蛛网,简陋而破败,显然久已无人居住。

鉴于隐士“师尊”的模样实在太过醒目,凤不归很自觉地戴了个幂篱,将皓雪长发和妖孽面容尽皆遮掩住,安静地拢着手立在后面,瞧上去倒果然有几分神秘高人的风范。

老村长提着根没有烟丝的烟杆,带着“徒弟”谢重珩前后绕了一大圈,裂了无数口子的粗粝黑手挨着指点过去,被经年日久的海风吹到焦黑带黄的枯瘦面皮上,一双原本浑浊的小眼睛精光四射,低头哈腰,讨好地笑着:“贵人,我们不收钱,只要一袋浮谷,这,这,还有这些,整个村里没主的草屋就全归你们了。”

所谓浮谷,是品质低劣、无法被舂成白米的干瘪带壳谷子,扔到水里都能飘起来,是连狗都不吃的东西,往往泡发了煮至半熟,用来喂猪。

但在这里,是比钱更珍贵更好用的宝贝。

他说的草屋粗略估计不下数十户。谢重珩忍不住问道:“老人家,这些房子的主人呢?你怎么能替他们做主?”

老村长将空烟杆塞进干瘪的嘴里吧唧两下,眼珠子转了几圈,叹着气道:“都跑光了。这鬼地方,哪里能留得住人。只要还能在乡上或者城里讨到一口饭,谁愿意继续呆在这里?”

虽说早有准备,但亲见如此凋敝的民间,谢重珩仍难免心悸,随口又问:“现在村里还有多少人?”

看看日头偏西,老村长又吧唧了两口,仍是淡淡地:“多说三五十个吧——这些草屋,贵人们买还是不买嘛?放心,老汉我绝对可以保证不会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因为归属问题来找各位的麻烦。”

谢重珩意味不明地盯着他,心里叹了口气,温声道:“不是买,是暂住。我们只是游历到这里,住一段时间就走了。”

老村长眯缝起本就不大的眼睛,看向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猥琐:“暂住还是在这里讨婆娘安家,都随贵人们的意。但……”

他咧嘴一笑,龇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黑的残缺牙齿,伸出两根枯枝般的手指:“浮谷要两袋,一袋不够分的。”

天色不早,这是笃定他们没有机会再寻别的住处,又见这位“宋公子”好说话,坐地起价来着。霎时的怔愣后,谢重珩也笑了:“两袋白米。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从前抽烟,现在不抽了。”

老村长黑瘦干枯的面皮笑得褶子都挤在了一起,嘿嘿道:“最早时生活比现在好一点,还抽得起最便宜的烟丝,后来是一天不如一天,连饭都吃不起了。这就跟我年轻时候一晚上能干七八次婆娘,现在一年都干不了一次那样。”

谢重珩:“……”

高人在身后抬起素白广袖,习惯性地隔着幂篱一掩口,似乎还不慎泄出了一点极其微弱的气音。

哪怕在往生域的军营里摸爬滚打了近百年,因着幽影们根本不热衷这些事,兼且顾忌着他一军主将的身份,从来也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太出格的荤话。乍然听闻这么直白粗俗的语言,一向面皮薄的人登时连脖颈都泛出了粉色。

谢重珩一边半掩着脸干咳两声,一边转身尴尬地瞥了凤不归一眼。那雪白幂篱下的妖孽看了他一场笑话,此刻定然不加掩饰地在暗中嘲笑他。

住的问题算是暂且解决了,他扭头过去,顺着风浪声传来的方向遥遥望了一眼。

虽是冬天,但这里一年四季都处于炎阳烈日的夏季。海天一色,在极遥远的尽头交汇融合。咸腥的海风带着潮气自天边卷来,百年未见的阳光落在身上,眼前碧海无垠,浪涛阵阵。

倘若不回头看那个破烂的村落,本该是令人愉悦心怡的场景,谢重珩望了须臾,杏眼深处却浮出点无可奈何。

纵然在往生域中,他是占据了一半地盘的霸主,相当于手握半个大昭的疆域,兵精粮足,坚甲利刃,更有空战之王的战舟队、遍布全境的庞大情报网和逆天的炼器资源,但踏上大昭土地的一刻,从前所有的倚仗都瞬间化为泡影。

大昭律令森严,许多里面的物品放在这里都属于僭越,不能显露在外。为免出现意外,引发混乱,甚至连狰营的暗探们都不能遣出来,四处潜伏、刺探消息。

除了干粮行装、随身兵器等日常之物和储放在他那枚乌金手环中的一些备用物资、当年谢煜给他的各种储备,可谓两手空空,如同白手起家重头开始。

但他要面对的,却是比往生域中各自为战的原始势力更庞大、更严密、更有组织的整套体系。

好不容易打出一片江山,却无福享受分毫,不免令谢重珩感慨,他这辈子果然就是个天生穷命,没的救了。

按他的指令,幽影们迅速收拾出了几座离得近又勉强能用的草屋。因着这位便宜师尊自称身有旧疾,不定什么时候发作,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他便将两人的住处安排在了同一座草屋里的两个房间,仅一墙之隔,方便照应。

众人一起吃干粮的工夫,外面传来敲破瓦罐的声音和老村长粗嘎的笑骂:“赶紧滚出来!狗杂|碎们,隔壁的都喊一嘴,分白米了!只有一袋!现成的吃食都跑不快,活该饿死你们!”

谢重珩听了一会,道:“这人不对劲。”

方才那些破败的草屋,废弃时间明显有长短之分,且有不少都长着苔藓,一看就已经荒废了不少年头。倘若真如老村长所说,那些人只是外出讨生活了,他又如何能一口咬定绝不会因为买了这些草屋引起什么麻烦?

何况大昭人重视祖先,海边渔民尤甚。家族若还有后人活着,绝无可能一连许多年都不回故地祭祀先人,整饬自己的居所。

再者,据他的了解,此处应该是受尾鬼浪客侵扰最严重的地区之一,但那人却绝口不提,仿佛从来就没有这么回事。

凤不归单手支着头,碧色狐狸眼中幽深如渊,懒洋洋地道:“那依你之见呢?”

杏眼中冷光如刀锋,谢重珩道:“我说不好。大昭东部的灵尘境和东北部的碧血境紧邻星峡海,历代以来都深受尾鬼之害。”

“尾鬼本是星峡海中一个巨大的岛屿,多山少地,资源不足,有据可考的历史上,一直觊觎大昭的辽阔和丰饶,早有吞并之心。许多浪客从幼时就被训练按这两境百姓的习俗生活,说起当地的方言简直难以分辨。”

“我不知道此人是单纯觉得我们身上有油水可捞,留着隔三差五宰一宰,还是嫉恨我们的闲适安宁,意图将我们留在此处,待浪客再来,将我们抛出去作垫背的,抑或根本就是浪客安插的细作,准备伺机大举攻伐灵尘。但至少有一点几乎可以肯定:那些草屋的主人,数十户人家,统共不下百人,多半早已死在浪客的刀下了。”

他想起老村长说全村的无主草屋只要一袋浮谷时,语调平静,眼神都没有分毫变化,就如同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般寻常。似乎在他看来,能用这些已死村民的遗物给尚且活着的人换取一点吃食,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买卖。

按计划,谢重珩给自己和凤不归的定位是相当于他进入往生域之前隐居的小镇上,普通财主的家底,本不至于引起他人觊觎;谁想他一时失算,没料到短短十年时间,外界已经混乱成这样。

离开之前,墨漆曾告诉他,大昭已经病入膏肓,内外交困,剧变只是时间问题,如今看来,倒果真显出了几分末日之象。

碧色眼瞳睨过来,眉梢眼角都含着数不尽的风情,凤不归依旧散漫道:“喔,我们应该要在此处耽误一阵,寻找合适的地点构画法阵。大昭的情况你比我们都熟,你打算怎么安排?”

谢重珩早有盘算:“这里地势险峻,出村不易,尾鬼大部|队无法由此登岸,也需防范小股浪客侵扰。后面的礁石山上,现在就派两个人悄悄上去,到高处瞭望,白天一个时辰、晚上半个时辰一轮换,有任何异常立即示警,都别睡太沉,提防浪客袭击。明日先探探村里的情况。”

“另外告诉大家,第一,这附近不太远,按理说大昭应该有屯扎的重兵,务必谨慎,别惊动了他们;第二,小心这村里的所有人,轻易别搭话,以免暴露。”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两章有点黑暗,接受不了人性之恶的宝子们不建议观看,跳过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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