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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渔村之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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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他们运气好还是谢重珩判断有误,一连数日,莫说浪客,大概连外地的蝇虫都不肯来这个穷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只除了村民们。

全村几乎不是青壮年就是如老村长般看起来有些年纪,实则身体健壮的男人,连一个成年女人也没有,能称得上弱小的,只有几个半大小子和一个小丫头。

众人对他们的态度也有点奇怪,虽说极力装出正常的样子,仔细感受,仍能隐隐察觉淳朴憨厚之下暗藏的疏离、冷漠,甚至一些莫名的恨意。

正是傍晚,一轮残阳西坠,映得海天一片绚丽斑驳的红,如火似血。三两渔民凑在一起,一边缝补不知破了多少次的渔网,一边侃大山。

因着与村民都认识了些,谢重珩见那个小丫头在附近,便慢悠悠地过去,拿出一小包往生域出产的香果干逗她:“小妹妹,叔叔这里有好吃的,喜不喜欢啊?”

小丫头是柱子家的,不过五六岁,骨瘦如柴,一身又破又脏、明显不合身的衣服,从那包香果干出现后,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就没从上面离开过。

谢重珩一看,有戏。恰在此时,老村长叼着他那根多少年没装过烟丝的空烟杆过来,问旁边闲吹的那几人:“你们谁见到铁蛋了?”

柱子也在其中,闻言笑骂道:“这狗|攮的还没回来?怕不是被鱼妖勾了魂去吧?”

几人哄笑起来。谢重珩没在意,摆出一副自认为最和蔼的表情,将香果干上下抛了两抛,温声哄着:“叔叔有些事情不太明白,要是你能回答叔叔的问题呢,叔叔就把它给你,好不好?”

孩子直勾勾盯着他的手,流着口水,用力点点头:“嗯!”

旁边有人疑惑道:“不对啊,我记得昨天下午他说实在没办法了,丁税交不上,家里连一点多余的吃食都没有,要出海打夜鱼,他是去了还是没去啊?”

谢重珩蹲在孩子跟前,压低了嗓音,活像个骗小白兔的大灰狼,只差没长条狼尾巴:“那叔叔问你,村里还有些人去哪了呀?”

小丫头袖子一横一抹,将口水鼻涕一把擦了,细声细气地道:“他们都……”

话才说了半截,突听有人暴喝:“都什么都!回来!”

隔壁闲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了,她爹两步抢过来,拎着她的衣领,一边骂道:“馋不死你!”

柱子人高马大,发起火来更显得凶煞。他骂得凶,扭头狠狠剜了谢重珩一眼,再转过去对着女儿时却掩饰不住满眼的慈爱。

小丫头眼疾手快,小短胳膊闪电般一把薅住那袋香果干,死死抱在怀里,被她爹一并搂着,急匆匆往家里去,像是生怕他再问什么。

谢重珩看了看空着的手,只得转身去礁石山上。

山顶没有外人,凤不归摘了幂篱,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看过来,拖着嗓音道:“原来宋公子的美|色未必比一袋果干更诱人啊。”

“下次换你出马试试。”三番两次被这个名义上的“师尊”、实际上的下属看笑话,谢重珩也不恼,潜意识里觉得似乎理当如此,沉吟道,“查探得如何了?”

凤不归懒洋洋地道:“有几个备选地点。但这个村情况特殊:人数太少,又易受侵袭,不好安插人手。”唇角弯出点别有深意的微笑,声调散漫,“而且,看样子,这里的人并不欢迎我们。”

每个传送据点都需要安排人,一为看守,随时上报动向,确保落成至启用的数年甚至十数年间,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二为将来接应。

谢重珩点点头,正要跟他说有个村民无故失踪、可能有什么问题的事,不想随身携带的传讯牌骤然嘤嗡震响,是瞭望的幽影发现了异常。

从高处垂目一望,但见村外的海滩边上,七八个身着紧身鱼皮黑衣、手握薄刃快刀的浪客自荡漾的海水中翻涌而出,悄无声息地落在岸上,急速往村落而来。

几乎是前后脚,值哨村民的示警讯号突兀地划破长空,传遍了整个海牙村。

所幸海滩至村里还有些距离,仅存的村民们沉默而迅疾地冲出家门,每人都拎着个小袋子,大约是家里仅存的口粮,全速越过礁石山脚,往一片比人高些的灌木丛狂奔而去。

那灌木丛中显然藏着某种阵法、秘道之类,哪怕从山顶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应该是全村最后的退路。然而他们尚未到达,灌木丛中蓦地闪过一片森寒刀光,有个渔民打扮的男人点头哈腰地从里面冲出,身后跟着十来个浪客。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三四十个村民被尽数围困其中,有人厉声吼道:“铁蛋!你……”

话音未落,一个浪客狞笑着,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刀锋“哧”一声划破他的肚子。那人脏器混着鲜血流了一地,痛得在地上翻滚哀嚎,又一时死不了。

谢重珩站得虽高,但修为精深,底下的多数动静都瞒不过他,当即就要下去,却不防一只素白衣袖搭在他手臂上,凤不归抓住了他的腕。

那妖孽看着瘦削,手劲却极大,谢重珩纵横战场多年,本能地用力一挣,竟没挣开。就听那个散漫的声音道:“救了招怨,不如不救。若是他们都死了,对我们也有好处。”

他一时没想明白救人还能招什么怨,怔愣了一瞬间。

就在两人拉扯的工夫,底下声声惨号中,铁蛋狠狠踢了那被开膛破肚的村民一脚,嘿嘿一笑,呵斥道:“我什么?我也没办法,就是想活命,死了也别怪我。”

“生在这种鬼地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领着大人们绕了一整夜才绕开了那么大一座礁石山,上来等在这里,送你们重新投个好人家,是你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老村长奋力挤到前面,突然扑通跪下,将手中拎着的一袋白米高高举起,见一名浪客伸手抢了,当即磕头如捣蒜,颤声道:“谢谢大人笑纳。大人们行行好,饶了我们这些穷鬼吧!村里最近来了两个外地的公子,又有钱,长得比画上的仙女还漂亮。要是大人们感兴趣,我们都愿意帮忙抓住他们。”

谢重珩静了刹那,在山崖上冷冷看着,几乎要笑起来。

想起当年幻境中所见谢煜炮烙而亡时,那些高喊着“逆贼伏诛”的看热闹的百姓,想起原身的父母抛下尚在襁褓中的儿子血洒灵尘,想起更多追随着谢氏恶狰啸月家徽抗击尾鬼,死战捐躯的将士,他实在忍不住想,这千千万万英勇的年轻人拿命去保护的同类,都保护了些什么东西?他们用热血在这片天龙大地上浇灌出的,都是些什么鬼物?

族谱上记载,前世的谢重珩不惜赔上整个谢氏,抗旨锁闭灵尘去救这些百姓,如果他本人魂魄有知,亲见这桩桩件件,会不会悔不当初?

换成是他,他绝不救这些无情无义贪生怕死之徒!

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凤不归松开他的手,重新戴上幂篱,碧色狐狸眼透过纱幕悠悠睨了他一眼,又转头去看底下的光景。

当年的南疆境入口,他曾操控着阴风鬼气所化的幻境向谢重珩展示了谢煜六世惨死的真实经过,和谢氏流放往生域那批幼童的遭遇;从前六世最初返回大昭时,这人也是如此想的。

然而有什么用呢?他最终仍是舍弃了家族,带着谢氏走上那条不归路。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介意让他好好看看,从凤炎到谢重珩再到宋时安,他们心里比自己比亲人都重要得多的苍生,究竟是什么模样。

有人带了头,跪下的就更多。最前方有两个跪得慢了些,被浪客一刀砍在膝盖上。

转眼间,包围圈里几乎再没有站着的村民。众人有惊惧磕头的,有麻木旁观的,有乞求投降的,就是没有一个有半点要反抗的意思。

像是不甘被人抢了先,又像是察觉浪客们对所谓的“公子”并不感兴趣,惨叫声中,人群中有人嘶声道:“大人们,大人们,咱村里还有个女娃,还鲜嫩着哪!”

柱子原本紧紧抱着小丫头躲在中间,此话一出,刹那的死寂后,周围的村民像是刚刚反应过来,立刻伸出几双手,要去抢那孩子。

这帮畜|生!

小丫头惊恐的哭声中,谢重珩目眦欲裂,终于低声爆了句粗口,顾不上会暴露什么,疾风闪电般从手环中取出长弓箭囊,弯弓搭箭。

凤不归双手拢在宽大的袍袖里,隔着雪白的幂篱,冷眼看着,却再未阻止。

乌沉沉的箭矢倏然而去,几个浪客应声倒地。哪怕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尾鬼人,但在这种又穷又怂的地方骤然遭遇如此强悍的反击,也不禁呆滞了一瞬。

一轮射出,青年毫不犹豫,化出碎空刀,抬手一招,如同某种捕食的豹类般飞身掠下了山崖。

浪客数量比幽影多些,但墨漆挑选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原本花点时间,将其全部斩杀并不难。

然而令谢重珩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村民对暴虐残忍的浪客跪拜屈膝,对他们的行动不仅不予支持,反而极其难得地,展现了勇猛机智的一面,用尽各种方式拖住他们,甚至不怕死地扑上去抱着他们的腰腿,意图救下浪客,并连连指点敌人如何离开。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搜寻的难度本就极大,兼且有当地村民相助,幽影们极为被动。

纵然天生有着世家公子的内敛平和,纵然不愿对自己的百姓下死手,但毕竟在往生域中带了多少年兵,经历了多少次战,骨子里还有战场上磨砺出的杀伐狠戾。谢重珩面无表情,淡淡下令:“若遇阻拦,格杀勿论。”

村民们所倚仗的,无非是同为大昭子民,这些不知哪来的陌生人不至于大胆到真将他们几十号人怎么着。但“格杀”的命令一出口,似乎所有人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温雅英俊的公子,原来也可以一瞬间化为索命的修罗。

所有来自村民的障碍即刻消失。但拜他们此前倒戈相助所赐和夜幕掩护,幽影们费了不少工夫,仍无法确定是否将所有浪客尽数剿灭。

眼见下属们如饥似渴地盯着满地鲜血和浪客尸体,眼睛都几乎冒出了荧荧绿光,青年挥挥手:“挑几个没死透的,做得干净点,别让人看见了。”

他是谢七,更是谢重珩。原身的父母都死在尾鬼人手中,他依附这具躯壳活着,理应同尾鬼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对他们都是应该。

虽说往生域中多以牲|畜代替活人满足了血食的需求,这些幽影又曾被墨漆施以点血入骨之术控制,但作为内核的人的枯骨终究还是向往同类的生机和气息。众幽影心领神会,立时退下。

村民尽皆被集中到老村长家里,烛火朦胧,映照着一张张海风烈日侵蚀出的黑黄面孔。本该是淳朴憨厚的形象,此时却已经从隐隐的冷漠转为了不加掩饰的恐惧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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