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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抚星之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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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重珩仔细听了一回,少见地拧起了一双剑眉。但他震惊的不是那帮人居然敢议论帝王后宫秘事,而是昭明帝如今的荒银无道、肆意妄为。

前年,即嘉平七十四年中,他们离开往生域的前一年,昭明帝公然下旨,册立了一位男妃,因是琴师出身,敕封大司乐,恩宠优遇,风头无双。自此以后迄今近两年,后宫诸嫔妃形同虚设,连帝王的面也见不着。

大昭虽民风开放,不禁男风,但男人之间并无婚嫁之说,尤其高门贵胄,私下玩玩也就罢了,若是动了真摆上台面,少不得遭人非议,连累整个家族的声誉,遑论帝王之家。昭明帝堂堂一朝统治者,不顾满朝文武劝谏,不顾民间冷嘲热讽,不顾史书口诛笔伐,不顾身后万世骂名,公然册封男妃,堪称大昭史上第一人,其荒银强横、我行我素,由此可见一斑。

后宫之中,帝王的宠爱就是权势。据说这位宠妃似乎是个孤儿,家中别无亲眷,因此肆意魅惑君心,祸乱朝纲,又善于察言观色,甘为帝王马前卒,但凡昭明帝有所喜好,哪怕只是神色有异,无不倾力为其达成,简直无所忌惮,因此更深得君心。

倘若仅仅是宠幸奸佞倒也罢了,昭明帝本就暴虐刚愎,自从得了大司乐,益发阴狠酷厉,银乱荒唐。

朝堂上有几个忠心的老臣实在看不下去,仗着自己文臣的身份和资历上表弹劾劝谏,谁想触了帝王逆鳞。雷霆震怒之下,被罢官撤职查办的不在少数,不堪折磨死在牢狱中的也有,甚至有被当廷杖毙者。

如果说这些朝臣都只是六族的从属,品级不高,权势不大,根基也不算深厚,天威之下,敲山震虎,处置也算正常,那么后面的事,就纯然不是为帝为君者能干得出来的。

与谢氏同为六族之一的宁氏永安嫡系亦在朝供职。宁氏传说是洪荒神禽重明鸟一族与凡人的半血之后,骁勇善战,天生臣服于凤凰、朱雀。作为身负朱雀血脉的帝王,大昭圣祖凤千山当年御笔亲为其世代镇守之地赐名,取碧血之意嘉奖其赤胆忠心,可见至诚至纯。

见昭明帝如此行径,嘉平七十五年下,即去年岁暮之前,谢重珩一行人离开往生域不久,宁氏现任掌执、掌管兵部的司武令宁松羽及其庶子宁苏雪与数位老臣上书直言,指责大司乐是乱世妖孽,敌国奸细,专为惑乱明主、倾覆大昭而来,恳求帝王以江山天下为念,明断是非,远离奸佞。

大司乐得势,耳目连通前朝后宫,听说了此事,不怒不闹,当即换上朝服,正装而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自称死罪,愿为帝王家国舍身,求赐一死,以免君臣失和,伤了大昭的根基。

这话说得似乎深明大义,实则正好踩了昭明帝的痛脚。

大昭最顶端最核心的阶层素有五兵六族七姓之说。灵尘谢氏、碧血宁氏、倾魂白氏、霜华宫氏、南疆巫氏皆掌有兵权,世称五兵或兵五家,同万藏顾氏统共六大簪缨世家,号为六族,又与帝王的家族凤氏并称七姓。万藏境因背靠时空结界,无需大量兵力镇守,顾氏本是六族中唯一不涉兵事、最没有威胁者,但却是洪荒神族负屃与凡人的半血之后,史官世家,主持祭祀卜筮、史籍编纂,窥一朝命数,掌天下文脉,仍是帝王不能轻易掌控的存在。

六族都是自洪荒神界传承而来,源远流长,纠葛万千,堪称势力深厚。大昭圣祖当年得以推翻腐朽的前朝顺利立国,半数以上原因是得了六族的认同和拥护。

对于这样的重臣,没有哪一个帝王能安寝,才有了圣祖后来将其全部一分为二的规制:为昭示帝王的无上恩宠,嫡系尽皆赐居王都,无诏不得离开;旁系镇守家族故地。无论嫡系旁系,族中诸子弟自四岁至二十岁皆需入永安学宫,统一接受全大昭最好的教育,将来成为股肱之臣、王朝栋梁。然而这个阶段,即使是旁系子弟也不得擅自踏出王都。

说得极其冠冕堂皇,实则所有城中之人都不过是人质而已。嫡系与旁系互为倚靠又互相牵制,谁也不敢生有二心。六族与城中帝室贵胄又互为姻亲,关系错杂纷乱,既是助力,也是掣肘。

帝王以此为柄,将所有势力牢牢抓在手中,统御天下。但即使如此,依然不能打消上位者的疑虑,历代帝王对六族向来是倚仗和忌惮并存。

昭明帝继任至今,本就一直觉得处处受制于六族,全然没有一朝帝王说一不二的痛快,多年来一直深恨不能将权柄尽收掌中,猜忌日渐深重,闻言震怒不已,当朝痛斥宁氏插手帝王家事,甚至说出“挟兵势以迫帝王,莫非诸卿都以为朕是你们手中的提线偶人,想要如何便如何”的话。

天子之怒,流血千里。宁氏镇守碧血境,与灵尘谢氏一起抗击尾鬼及海外诸国,立下过汗马功劳,百官跪地求情。大司乐更是伏地叩拜,言说大昭边境还需仰仗宁氏,请帝王为王朝江山计,不如宽仁以待,小惩大诫,此事也就算揭过了。

昭明帝幼年继位,其人生性恣意,亲政之后愈加暴虐,一意孤行,如此劝解,只会更增怀疑和忌恨,竟在朝堂上公然宣旨,将宁松羽的嫡长子、宁氏内定的下一任掌执、任职于户部的宁苏月册为侍君,充入后宫。

古来喜好断袖龙阳的帝王不在少数,然而强纳朝臣为后妃,自毁朝堂未来的栋梁,简直已经不是一句荒银无道可以形容,翻遍厚厚一套《天龙大地历代亡国昏君列传》,都找不出几个能干出这种事,更何况当时宁苏月与宫氏掌执的嫡女已有婚约,即将为人丈夫。

侍,侍奉、侍从之意,也可以解读为以色侍人之意。不管哪一种,都绝不是什么好意。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暗中将堂堂一个世家大族的继承者掳作床榻之人,已经是对整个家族的极致羞辱和肆意践|踏,何况如此堂而皇之地下旨册封。

侍君之位,仅仅比宫人高一些,见了琴师出身的大司乐尚且需行礼拜见,此举单纯是摆明了将宁氏阖族的脸面和世代流血拼杀戍守边境换来的荣耀扔在地上,给天下人踩。

在此之前,绝没有任何人预料到昭明帝对大司乐的宠幸竟到了为之不惜与六族冲突的地步。这一日的朝堂直接奠定了其不可动摇的地位和传遍大昭的“奸妃”之名。

宁氏素来忠烈,知道这明着是给宠妃出气,实则是直白的猜忌、警告,更往深了想,也许就等他们沉不住气,作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入宫伴君需断尽灵脉,废除修为,宁苏月身为宁氏内定的下一任掌执,少年时便以策论和身手名声远扬,是比谢重珩更早一些的六族后起之翘楚,被旁人誉为“永安明月”,一身修为是集合了他自己的血汗苦练和家族的倾力培养,来得何其不易。何况身为后妃,再不得沾染朝政,一旦入宫,便是彻底葬送了他这一生的未来和前程。

然而宁氏阖族,连永安带碧血在内,不下万人。宁松羽身为掌执,哪怕宁苏月是他的嫡长子,他最看重的继承者,他一生的希望,哪怕明知帝王是在借题发挥,愤怒到当堂呕血,也无法因此而置所有族人于不顾,不得不忍下这份奇耻大辱,跪地接了旨意。

大约是背后有人授意,此事迅速如燎原烈火,轰然传遍了整个大昭。朝堂上虽自此再无人敢多说半个字,唯恐引火烧身,但怨怼之声暗中汹涌不止,连民间也私下以为这确然是王朝将倾,天降妖邪,暗称大司乐为奸妃。

对门的人八卦完这段帝王一怒为男妃的桥段,又转而八卦旁的。

“哎,都说这‘奸妃’琴师出身,奏得一手好曲,但依在下想来,那位帝王也不是喜好风雅之人,不至于因此将此人宠上了天。你们谁知道他的来头?”有人低声问。

另一个人道:“听说此人同碧血境还有点渊源。碧血宁氏下辖之地有个飞星原,与灵尘交界,想必你们都知道这个地方。此人有据可考的出处就是这里,”

他略一停顿,几乎只用气音道:“飞星原有个名流徐家,是当地的第一世家,世代精擅乐舞,并以乐器为兵器,研究相关功法,听说正是大司乐以前的主子。但更多的,在下也不知道了。我随口说的,你们全当没听见。”

对门数人压着声音,兀自说得热闹,谢重珩却只听得眉头都拧出了深痕,念及他记忆中,后来谢氏族谱所提到的六族部分人的结局,心里渐渐腾出一股怒意。

他平素沉下脸时,尚且难以掩饰多年磨砺出的铁血凌厉之感,如今更是几乎透出了狠戾煞气。见他神色有异,凤不归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谢重珩松开眉头,眼瞳深处却浸着沉沉的肃杀之意,面无表情,连饮了三杯酒,方才微微摇头,示意无事。

一顿饭吃得像是吞了堆石头,连究竟是什么都没注意。他正打算起身出门,便见门口人影款摆,似是隔壁武陵溪雅座的那位乔夜公子正从外路过。

二人极有默契,不动声色地等了些时候,叫来伙计结了账,便一起往客栈而去。

四方客栈的客栈部分彷如一个园林,芳草碧树,假山奇石,内里错落分布着几座高低不一档次各异的楼阁,有的前后相对,有的并排而立,互相之间以连廊、楼梯衔接,曲折回环,复道横空。每座楼阁或前或后,都有个不大的水池,池中锦鲤翩翩,水莲亭亭,设计得极有意境。

楼阁可整包,可单要房间,当然越是雅致奢华的住所,价位就越高。

好在当年谢煜给谢重珩的乌金手环中财物丰足,够他逍遥几世,在往生域时除了些符咒兵器,别的没派上什么用场,如今回到大昭,虽说没有了从前叱咤风云纵横鬼域的痛快,却也显出了有钱的好处。

他带领的人数不少,此行又务必低调、隐秘,索性包了那栋相对普通的两层小楼听雨楼。统共十几个房间,他和凤不归要了二楼两个挨着的,剩下的幽影们自己分了。

两人一同进了凤不归的房间,“高人”将幂篱放在一边,抬手施了点术法,睨着他冷肃的眼瞳,方才拖着嗓音柔声道:“现在没人能听到我们的谈话了。怎么了?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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