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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楔子:水罗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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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如血般厚重且粘稠的月光的照射下,不徇的眸子变得愈发深沉,他凛凛地站在那里,无视着脚边卷起的层层沙浪,而他那双常裸在风沙里,不曾含笑的桃花眼,就那样直视着面前如洪水猛兽般狰狞的红狐,他的心中虽没有杀意,但眸光中却蕴藏着威胁。

“你是从哪里来的?”他的语气淡淡的,如醉翁之意不在酒般试探着。他紧盯着那红狐的下一步动作,刀光潋滟间映照出他那张好看的脸,只是有些美中不足,此刻的他并无任何表情。

狐狸听着这话,火红的毛蓦地竖了起来,一双血红的眸子在极力的瞪大,很明显,它已被面前热气腾腾的食物给蛊惑住了,一切有关伦理的常识已经被它封印在胃里了。

它向着李不徇的方向飞身跃起,尖锐的爪子在空中挥舞着,李不徇提刀格挡住,顺势往外一推,意图利用狐狸的力量把它甩出去。可这个狐狸的身手实在太过于矫健,它以轻盈而优雅的姿势踏过李不徇的刀,然后在空中翻滚了一圈,一个转身便欲掏下李不徇伤口上的衣布。

李不徇早已察觉到那红狐的目的是他流血的左手,电光火石之间,他略微偏了一下刀的刃向,刀锋便擦着落满风沙的土地,尖锐地向狐狸呼啸而去。

然而,狡黠的狐狸一直以来都是这世间中最好的猎手,而它也从不怀疑自己的血脉。在刀锋快触碰到狐狸的毛发的时候,它伸出利爪,架住了偏刃,其用劲之寸巧,实在不像是一只四脚生物能做得到的程度,这时,如若李不徇不及时躲开,那么他将会失去他的整个右臂。

刹那间,李不徇顺势将刀扔向被树枝掩盖的地面上,单脚点住周旁的树干,轻盈地跃起,灵敏地躲过了狐狸的攻击,在他落地的一瞬,被树枝柔软的弹性弹起的刀缓缓落在他的手里,不徇拎着刀,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你是狐狸,是吧,我不杀狐狸的。”他望着正前方舔舐着爪子的红狐尝试认真地说。

红狐的爪子上的寒光流转,它的嘴角勾着一个诡异的弧度,看上去并没有被李不徇的话所打动,霎时间便再次跳上空中,恶狠狠地将利刃劈了下去。

李不徇叹了口气,将眸子里的异样小心地藏好,他以同样迅捷的速度跳上了天空,几乎与那轮血月并肩,而在红狐降落之时,他又加速落下,在红狐双脚离地乱了阵法的时候,那把泛着血光的刀,已然架在了它的脖子上。

狐狸的胡子被削断了一根,眼见大势已去,它便不再挣扎。不徇架着刀,望向它的眼睛,在他们一同下降的时刻,不知怎的,不徇透过它的眼睛,感受到了一股吸引他灵魂的力量,待他还未细细探究这力量的来源时,他们便一同落在了地上。

不徇怀里抱着狐狸,利落地站在树旁,回味着那力量带给他的感觉。

那力量有些辛辣,但是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热,瞬间,便已逝去,徒留手上的毛绒感。

李不徇回过神来,低头,才发觉那狐狸已变成正常的样子,因为刚才那一下,已经被吓晕了过去。他不禁勾了勾嘴角,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此事若是被李豫知道了,他一定不会相信,在血月之夜,怀里抱着狐狸,后背靠着树,纵使衣衫不整,而就那样站着睡着的男人,是他最重视形象的大哥。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空气中潮湿的热气凝成了晨露,滴落在小溪里,泛出一丝丝涟漪。

狐狸是被活活压醒的,它甚至有些想不起来昨天经历的那场战役了,身子上沉重的重量让它接连不断地做了好几个噩梦,它梦见自己又一次经历了山洞坍塌,但这次它非但没有跑出去,还被沉重的瓦砾压住了尾巴,它在废墟中哀嚎着希望有人来救自己,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狐狸蓦地从梦里惊醒,惊恐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环顾着四周:散落一地的石头,清澈的小溪……这是在哪里?它又狐疑地转过头,好家伙,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旁边赫然是一张属于人类的大脸!

在狐狸差点儿被吓得两眼一黑昏死过去的时候,李不徇半眯着眼睛朦朦胧胧地醒来了。

“啊~你醒的好早啊。”他打了个哈欠,丝毫不客气地将脸靠着狐狸毛茸茸的耳朵蹭了蹭。

什么情况?!如果可以用漫画刻画的话,那么狐狸现在就是石化在当场!满头黑线!

额,那个,就是说,我们很熟吗?

李不徇固执地吸了一会狐狸后,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他大概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迅速捋清并切割了自己和面前这只狐狸的关系,他缓缓地放开了它,然后将脸别扭地转向一旁,空气中只剩下肉眼可见的尴尬在他们之间弥漫着。

温柔的晨风寄来了一份来自远处的阳光,于溪水潺潺之处,波光粼粼地作响,一人一狐都低着头不说话,直到狐狸的肚子首先发起抗议。

“啊,你饿了吗?”李不徇认真地问着狐狸。

狐狸的毛发被阳光照射的尤其锃亮,简直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听了这话,狐狸其实挺无语的,明知故问说的应该就是这种人,它骄傲的昂起脖子,毫不吝啬地表达着自己对他的蔑视,然后皱着鼻子嗅了嗅,轻车熟路地钻入树林中,随即找到了一颗树籽。

在它得意地闭着眼睛叼来树籽给他看的时候,一阵诱人的香气瞬间俘获了它的内心,它睁大了眼睛,树籽从口中滑落,它看见李不徇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半只烧鸡,正定定地看着它。

“你饿了吗?”他再次认真地问道。

啊!大丈夫能屈能伸!狐狸立刻兴奋地扑向了诱人的烧鸡。

在狐狸优雅而不失鲁莽地享用那只烧鸡的时候,李不徇去了溪水边洗脸,他最近想了很多事,从姆佐神的诞生到国家的毁灭,很多很多,多到他紧皱的眉头尚不会被潮水所抚平。

他透过水中的倒影望着狐狸用细小而尖锐的牙啃食烧鸡的样子,觉得很有趣,突然,狐狸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友好地冲他眯眼笑了一下,那笑容灿烂而炽热,像是能摄人心魄,罢了,它继续啃食着那烧鸡的残骸,一脸享受的样子。

李不徇觉得心灵深处封存着的柔软的东西被那只狐狸的笑容烫了一下,不禁也在心底笑了一下,他坐在石头上,望着那澄澈的天空,心里面被搅起的万千思绪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末了,他纵身跃向最近的树梢,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

在蒸笼镇陷入大旱,成不了雨雾,而后瘟疫爆发无人生还的时候,距离地脉祭祀仪式,仅剩三天。

记得那天和往常一样,狐狸在看门,宁宁在帮母亲操劳着蒸屉,自从小红来到她家后,她孤独的心灵里被平添了许多安慰,她不再厌恶这个活计,而是想着早点儿完活交工而后和小红一起出去玩。

要说唯一异常的便是往日的烟雾被烈日吸食的干干净净了,那时她们先是怀疑了一下蒸屉的质量,而后坐在一起细细商讨了操作手法是否规范,这样试了几十次后,仍不见改善。

后来宁宁和小红去水边准备摸鱼卖钱时,发现那里水已经干涸,零星的几条鱼已被晒成狰狞恐怖的干瘪鱼干,宁宁和小红沉默着往回走,回去的路上瞥见了硕大而明亮的太阳。

“是天灾吗?”宁宁用手挡着脸,望向天空,呢喃着。

没有人回应她,唯一回应了她的,便是飞沙呜嚎着的山谷,以及回家后迎接她的噩耗。

母亲在她走后便抄着蒸屉去了邻居家询问别家的情况,幸运的是,大家都是一样的状况,但又不幸的是,邻居的儿子正染着一种怪病,浑身滚烫却又发抖不止,样子极为可怖。

母亲本来觉得没有什么,可是在回家后,便顿觉头昏眼花,身子一个不稳倒在床上后便一下子不省人事。等宁宁一行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几乎没有了呼吸。现在想来,这便是一切的开端吧。

在李不徇他们推算出最后一个墨羊身处宁宁的家里时,他们推门而入,望见的却是一副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身着水罗裙的少女半跪在老妇身边,肩膀一耸一耸地,止不住地在抽泣,而她的身旁则趴着一只火红的狐狸,正沉默着陪伴她。

李不徇垂下眼帘,轻轻地用关节敲了一下门,那少女方从悲伤中抽离出来,神情呆滞地望着来人,眼角的泪痕还尚未干掉。

狐狸则是警惕地打量着他们,用尾巴挡住了宁宁的身体,一双大眼睛危险地眯着,似是整装待发。

真是养不熟的坏狐狸啊,李不徇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你是宁宁是吧?”李豫清冷而有力的声音从李不徇的背后传来。

宁宁徇着声音望向来者,只见一位身着墨色衣衫,手执淡青色竹笛的少年向她走来。少年虽然年岁看上去不大,但却能从他微蔟的眉头中看出不符合年纪的老练与成熟。

“我是,宁宁。”宁宁哑着声音说。

少年的眉头蔟的更深了,他的目光掠过老妇的遗体,落到红狐的身上,见狐狸一脸敌意地蘑着利爪后,他收回目光,向后面的人伸了伸手,而后一份竹简被利落地递到了他的手中。

少年掩住口鼻,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他翻开了一页竹简,继而平静地念道:“姆佐神将于三日内降临神结地,届时万物凋零,时间凝结,生灵涂炭,这片大地蒸腾污浊之时,唯有滚烫而纯洁的鲜血可以镇压这一切,将大地焕发新的生机。”

语毕,本来空旷的场地上起了一阵风,沙砾碰撞之间将尘封的记忆打开,在众人惊愕之时,李豫走上前去,将那挺立在中间凭空出现的器物上的浮尘轻抚掉。

宁宁这下看清楚了,那个长着羊角的黑色东西上,赫然刻着自己的名字,一笔一画,铿锵有力。

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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