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因其魂魄将散,毫无意识,众人很轻易便通过入梦进入了二魂剩下的意识中。
洛归霁带着两人在外护法,洛归叶与九方,白儒宁三人一同入其梦境。
起初入目清雾,天地同色,混为一体,直至一声叩门。
乍时天光倾泻,雾散而竭,世界犹如重塑,金丝楼阁拔地而起,耳边笑语欢颜喧声四起。
“……”九方靖珩无语的看着面前歌舞升平的场景。
这年头连个回忆录都搞这么奇妙吗?还得现场表演一个?
“公子!那家渲纺阁今日可算开业了!”那小厮叩过一声便破门喧哗。
内里的公子似乎听到了声音,有些烦躁地摆手而出,“小喜子,府里的规矩呢?”
“欸,爷~是奴才急了,您可千万别罚了奴才的俸禄。”那小喜子面上还在嬉笑,讨好的凑上前去给人捏肩捶腿,“那渲纺阁奴才盯了几日,今个可算选在晌午开了业,爷要去不?”
好在那公子也只是随意一说,并未放在心上,耳尖又抓住了新的关键词,“消息可为真?还不快带爷去!”
说着就先一步踏出了阁楼。
那小喜子在后边急急跟着,嘴里还不断吐着字,“当然是真的,爷,听说今个开业还附了场游戏,赢的人能免费带走渲纺阁一副墨宝呢!”
“这会指不定都已经开始了呢!”
显然有情商但不多,还没分清楚现况呢,那公子给了他一栗子恐吓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晚了开业你可担得起?!”
墨宝可都是寸抵千金,一副墨宝得不少钱呢!
“诶呦!”小喜子捂着头委屈嘟嚷道,“还不是爷您,今个晌午缠着夫人不肯离去,奴才哪能有机会说啊。”
那公子当然听得到这声音,瞥人一眼抬了抬手又放了下去,毕竟是自己理亏。
九方靖珩提步跟了上去,这公子正是那具尸身的主人。
此时闻得喜事,扬眉飞舞,肆意明敞。
几人赶到时,游戏已然在宣读规则了。
“此次游戏三局,一为飞花令之雅令,由阁主出题七言第一字,诸位将依次序言出其位含“令”诗词,取七人。(第一句第一字,第二句第二字,第三句第三字,依次类推为“雅令”。)
再为“猜灯谜”,我阁主处有一千古谜题,数年未能勘破,取首二位。
次为“围棋”,由二人对弈取一人。
再由阁主亲临鉴此一人,方可得阁内墨宝一幅。
所有规则酌情而修改,一切解释与判决由阁主所定,若有异议,还请提前离场。”
听到最后便有人摇首叹息着离去,飞花令不难,难的是这雅令上附加的条件,而这谜题,自是不能信了那阁主的鬼话,可既然拿在了雅令之后,难度就有待思量了。
可见其难度一斑。
“如此,诸君可前来报名。”
话音一落数人上前。
有人迟疑不决,见此咬牙便上。
林林总总竟也有数十人挑战,那公子被小喜子推着好容易挤进人堆,高声喊道:“我来!”
“噗~”一女子轻笑声从耳边传来。
公子好奇回头一瞥,明明乔装男身,那清秀面容依然令人呼吸一滞。
本在嘴边的气言便堵了下去,支支吾吾张不开嘴。
“若无人再报名,对局这便开始!”
小喜子见人走神,伸手又是戳又是掐的。
“公子,公子?”
那公子这才急里忙慌的报上名去,险险松了口气,又抬手指点小喜子去了。
惹的那女子又忘乎所以的浅笑了一声,周遭人流哄挤,她本以为这位公子不会听到来着。
谁知这男子又回头来看她,这次连带着脸颊也泛起了红色,她别过头去,被才见一面的正主抓包可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一见倾心莫过于此,公子暗暗记下打算等会循机认识一下。
渲纺阁的幌子后,珠帘下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第一局,飞花雅令,取“雪”字。”
此话一出,这可难倒了一众人,“风花雪月”四字中,便属雪字最为罕见,如今不过秋季,毫无意境一说,现言怕是也只现其空茫。
过了良久,这数十人中才冒出一难辨性别的声音,“这第一人,便有兄弟我先拿下了,要说这首字为雪,当道: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那珠帘下传出一声浅笑,“便请这位小兄弟先上前一步吧。”
正是那偷笑被正主现行之人,她拘谨的抬脚走了两步。
这第一声炮打响,众人也不再退缩,纷纷掏出几十年的学识来。
那公子瞧见后也是搜刮起脑海中能用的知识来,“山雪河冰野萧瑟!”
竟是紧跟着就上了前去。
“冷比雪霜甘比密。”
“梅须逊雪三分白。”这人似是专盯着三号,此句一出,众人方觉后句亦可,竟是刻意隐藏了本事。
“将登太行雪满山。”此人轻飘一句,折扇微翻,眯眸笑着上前而去。
“潇湘洞庭白雪中。”
“窗含西岭千秋雪!”带着斗笠握着剑鞘跨出二步,似是江湖人士,走得多听得多,歪打正着。
临到此时,方才彰显人之学识,果真当学到老活到老,这短短几十年的见闻,竟卡在了区区一道题目上。
这题目一过,脑中轰然蹦出些许熟悉的词句来。
“胡天八月即飞雪、更喜岷山千重雪、雪压冬云白絮飞……”
此时众人纷纷回忆起来,这不正是平日经常看的诗词吗?果真是直到用时才方恨。
明明那么多诗词,怎的临到关头就全忘了呢?
唉,纵然此时再如何后悔,诸君也只能忍耐着后退一步站在一旁观看下一场对局。
一看站在台上的逍遥剑,客,众人只觉心中更加郁闷。
将才诵读规则的小姐取来金纸贴在门廊上。
那清冷声音复又道:“如此,这便第二局谜面,打一药材。”
那金纸上毫无一字,令人捉摸不透。
有人道:“金不换!”
“金银花。”“……”
“不对,都不对。”那声音幽叹道。
世人惯会以眼前的色彩迷失方向。
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不对,纸的作用是书写,既纸上无字便为空白,金色的纸张只是迷惑视听。
那公子状似恍然道:“一张空白纸放在面前,这不就是白前嘛!”
“不对。”
“我知道了,这是白“芷”!最关键的是,白芷和白纸谐音,很显然这才是谜底!”
那姑娘听到前人的话也明白了什么,眼见那公子自作聪明败了,立刻抛出答案来。
“恭喜这位姑娘猜对谜底!请上前来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可惜谜底已成明题,众人再无机会。
那声音的主人遗憾道:“可惜了,其余诸位只能错失了良机。”
那姑娘被人带了进去,又是两个时辰后才出来,此时阁前已经少了许多人,众人围上去起哄。
“这位兄台可是赢了那最后一局?”
姑娘遗憾道:“并未,那阁主狡猾,我一时不备,输了他半子。”
那公子也是一阵憾叹,“不愧为阁主,确是身负良才。”
二人走的远了些,那公子抱拳又道:“姑…兄台也是才学过人,见多识广,不必太过遗憾。”
大不了日后再杀回来!
“公子!您去哪呢?别忘了带上小喜子啊!”小喜子转头就瞧见自家公子不见了,好容易才挤出人群,却见自家公子正跟别人走呢。
那姑娘也恍惚意识到什么。
天边残霞血红,日隐云雾,已是不早了。
遭了,要是回去晚了又要挨爹爹骂了。
“我见公子你也是学识渊博,不如改日再小聚比试一番?”那姑娘急急笑道,言罢便匆匆要离去。
“欸!公子莫急,这枚玉穗给你,日后好相见。”那公子见人要离去,随手从腰间拽下一枚玉穗递了出去,要做个信物。
那姑娘也没看是什么东西,一把抓过便跑走了。
小喜子刚凑过来,便见那姑娘匆匆离去,自家公子待在原地唉声叹气。
又不解风情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那公子也没多说什么,对着小喜子瞪了几眼,便气呼呼的带着人回家了。
此后二人常常私下相会,论诗斗酒,好不快活。
长此以往,那姑娘内心不再防备,私下芳心相许。
二人日久生情,又悄悄不敢言。
“……”好一部日久生情相互暗恋的戏码。
天边日暮西斜,天色阴暗,扭曲着化为散粒飘去。
看了一路都没发现什么的九方靖珩。
看来他所在的记忆节点并不在重要的地方。
只能靠另外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