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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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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難看著店鋪,見火旺出去好久都沒回來便到門口張望,看到火旺正同幾位男人爭執。

“你們再找一段時間啦!又不是沒錢收!”

“我們已經找了好些天了,墮海啊又不是墮崖,水流會動的,這麼多天找不到就真是找不到了。你們放棄罷啦!”

“或者我再加多點錢啦!你們游遠一點,範圍擴大一點!说不定就快找到啦!”

“冇可能啦!我們都是憑良心才告訴你真話,不想你們繼續浪費錢!”

“你就當我買個希望啦!幫幫忙啦!”

忽然間注意到阿難原來站在店門外朝這邊看著,火旺招呼那幾位快走,還不忘最後交待一句,“再找幾天啦,找幾天!價錢你們說了算啦!”

忙向店鋪跑去,避開阿難視線,到後廚埋頭準備夜市。

“剛才那些人什麼來頭?” 阿難跟過來問。

“哦。。。冇乜啊!幾位客人而已!”

“客人又不進來鋪頭?”

“沒到飯點嘛!剛好在街上遇到,就聊幾句嘍!”

“是咩?我好似不認得這幾位客人。”

“哎,你才在這裡做了半個月而已,怎麼可能記得所有客人長乜樣啊!”

阿難站到對面,盯住火旺的臉,她知他是說謊話。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火旺不擅長說謊話,阿難又偏偏火眼金睛。

無奈只能坦白,“那幾個是我爸之前僱的水鬼,過來報信的。”

“嗯。。。” 阿難心中已知道結果,轉身坐到桌邊,說不失望是假的。

“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讓他們擴大點再找找!你知啦!這整個月經常都大風大雨,水流都格外急,可能漂到別處呢!我有預感,好快找得到!”

“他們怎麼收費的?是不是很貴?到現在一共花了多少了?” 阿難問。

“不貴!我爸跟他們很熟的!我們鋪頭經常都需要魚蝦蟹啦,同那些漁民啊水鬼啊都認識好多年啦!你不需要擔心費用,我爸會負擔的!”

“你們已經幫了我不少了,這些費用不能要你們負擔。你同那幾個水鬼講,要他們下次找我結賬,我繼續僱傭他們,我自己的阿爸,應該是我請水鬼找才對!”

“計較這些做乜啊!你留多點錢防身啦,你孤身一個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

實則費用不低,但也確實是小事,火旺是擔心真會如同水鬼說的那樣,到現在還找不到,就真的沒可能找到了。

“其實。。。” 猶豫著向阿難開口,“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對吧?可能關伯父被哪個漁民救起了,還沒來得及回來找你呢!”

阿難苦笑一聲,反過來安慰老友,“你講得對!”

墻上時鐘報時,火旺提醒阿難,“你不是要去探望爺爺嗎?夠鐘了,我同你去!”

阿難的爺爺幾年前已經腦退化嚴重,被安置到護理院居住,已經連眉毛都開始花白了。

反正他已經不記事,關伯父墮海同方姨車禍的事都沒講給爺爺聽。阿難擠出笑臉,帶了些水果,和提著一壺及弟粥的火旺到護理員的花園裡去找爺爺。

“阿爺!” 阿難好親熱地喚。

爺爺情況時好時壞,最壞的時候連關伯父都認不出,最好的時候老遠就能認出孫女阿難。

今天是爺爺情況好的一天。

“乖孫女!你來探我啦?我好掛住你啊!你好久沒來了!” 爺爺撐著木拐杖起身來迎接。

“你坐啦!坐穩!” 火旺放下粥攙扶。

“這位是誰啊?你的童學仔嗎?還是男朋友啊?” 爺爺笑著問。

“爺爺!你不記得我啦?我是火旺啊!金大暉的三仔啊金三旺,我們一家開粥鋪的,你以前經常去光顧的,記得嗎?”

“粥鋪?我愛吃粥啊!我現在都有點肚餓。。。。。。”

“那正好!阿爺,火旺帶了粥來探你啊!及弟粥,你最愛!”

爺爺一口一口吞著粥喜笑顏開,似天真的孩童一樣,竟令阿難有些羨慕。

“阿爺!你叫我乖孫女,那你認得我是你哪一位孫女嗎?” 她突然想起來問。

“你當阿爺老糊塗咩!” 爺爺笑,“你是阿難!我有兩位乖孫女,大的叫阿喜,小的叫阿難。文靜一些的是阿喜,不過她很貪靚,鐘意打扮,鐘意唱歌跳舞,經常逃學去舞廳啊,影院啊,不肯讀書。阿難呢,是讀書的好材料,就是個性太硬了,脾氣也硬!我都記得啊!自己的孫女,怎麼會不記得!”

幾句話講得阿難眼濕濕,背過身去深呼吸一口。

“阿難!阿喜呢?不見她一起來?你爸媽都沒來啊?” 爺爺伸長了脖子望著護理院入口。

“他們沒來,今天學校放假,我同火旺一起來看你。下次再同爸媽家姐一起來!”

爺爺喝了半碗粥,又吃了幾瓣阿難剝的橘,在樹蔭下一邊坐著曬日光一邊講起兩位孫女的趣事,火旺蹲在他膝前陪著笑。

阿難站到爺爺身後,拿了把木梳,一邊梳理爺爺銀白的頭髮一邊問:“阿爺,你明知道那個打更佬說我的命生得不好,當年為乜一定要救我?我聽阿媽講,我三歲那年患病,一開始醫院不知道到底是乜事,一時又說可能要手術,一時又說澳門冇得醫,只能去外國。是你堅持叫醫生不能放棄,不論花幾多錢都不怕,叫他一定要想盡辦法救我。”

“當然要救啊!誰叫你是我的乖孫女!我不救你救誰啊?你才得三歲,我怎可能眼白白看著你去死,就算賣了我這副老骨頭都一定要救啦!”

腦退化之後,爺爺的記憶經常錯亂。這時說著說著,爺爺突然歎氣,“只可惜!我沒救得到阿喜!她死得太慘了!都還沒成年,才十六歲!老天爺太不公平了!”

一時間感觸太多,阿難苦無釋放,唯有咬著唇憋住哭聲。

“如果你當時不是堅持要救我,如果爸媽由得我死在醫院,我就不會一直活到現在。家姐死了,爸媽都不在了,得我一個人生活。。。。。。阿爺!你救我做乜啊!我個乳名是你取的,你叫我阿難,你都知道我命相好差啦,救我做乜啊!”

阿難終於泣聲大哭。

爺爺的思路好似有回到眼前,他丟開拐杖顫抖著一雙手去擁抱阿難,“乖孫女!世間百般艱苦,每個人都要經歷無數磨難先能成就人生,不單只你一個。你到阿爺的年紀就明白了,苦中作樂,才是人生常態。阿爺將你的命改成阿難,是想你記住,命不是人家批給你的,是你自己一步一步行出來的。你要記得啊!”

“哎!人生好多變數,好多事是預料不到,不能防範的。阿喜的事,不能怨你,她自己半夜偷走出家跑去影院,被燒死了,活生生被火燒死了。。。。。。是好慘!但是不關你事!你不要攬上身!”

“你聽阿爺話啦!” 火旺一邊跟著哭,一邊安慰阿難,“爺爺現在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不要太自責了,往後你還要照顧爺爺啊!”

病房門還沒被推開,賀梔山就知道是他的小老婆來了,她一雙高跟鞋踏得噠噠響,嗓門也比大多數女人清朗些。

“山哥!” 二夫人一進門就拖著調子喊。

“嗯。” 賀梔山坐在床上,正翻著晚報。

“你今日看起來臉色好好,我看啊,你一定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挨身過去,二夫人一邊幫忙捶背一邊說。

“難得你夜晚過來,不用去舞會咩?”

“山哥!” 二夫人嬌嗔道,“你這樣說,是嫌我對你不夠上心,來看你看得不夠頻繁嗎?那好!我從今晚開始就搬過來住,同你一間房,日日夜夜陪著你!”

“得啦!我不過是問一句!” 賀梔山瞥她一眼算是應付。

護士送藥進來,二夫人接過去,叫保鏢倒了杯水要親自喂老爺服下。又親手將帶過來的粥菜一碟一碟拿出來擺好,坐在床邊陪老爺吃晚飯。

“山哥,前幾天我聽新聞說,拉斯維加斯那邊天氣不好,沙塵很大,不知道敬宸住的地方有沒有受影響?”

“你要是有心,就打電話過去問啦!”

“會!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同敬宸通電話的,山哥就只有這一個孫,我怎可能不關心他。”

“那就好!敬宸一個人在那麼遠的地方生活,你同歡顏是應該多加關注。”

“這個不需要山哥你提醒啦!我已經選了幾箱補品,明天就要寄去拉斯維加斯,交待那邊的傭人燉給敬宸喝!你知啦,他在那邊孤零零一個,爸媽都不在了,未必知道照顧自己的。”

見老爺貌甚滿意,二夫人估計鋪墊得差不多了,便謹慎發問:“山哥。。。其實你有沒有考慮過。。。把敬宸接回澳門?”

老爺的表情向來令人很難捉摸,他漫不經心地反問:“怎麼?你想敬宸回來嗎?”

“這些事。。。我肯定是聽山哥你的話啦!你叫他回來就回來,你覺得不是時候,那就繼續讓他在那邊嘍!”

老爺不再吭聲,二夫人不甘心,唯有再試。

“我聽那些董事說,拉斯維加斯的酒店都經營得不錯,尤其是敬宸到酒店幫手這兩年,營業額高了好多,如果。。。如果敬宸返來澳門,都不知道再派誰過去那邊管理。畢竟是自家生意,又隔得這麼遠,還是派自己人放心點。。。。。。”

“以前都好少聽你關心那邊酒店的生意?” 老爺依舊不動聲色。

二夫人耐性本就不好,這時索性把心一橫。

“山哥!新酒店就快開張了,你想過安排誰去主理沒有?”

“你有乜好提議啊?”

二夫人啞言,心中有幾分惱,又不敢浮出臉面。

“我還以為你剛才霹靂吧啦講了這麼多,是想讓我叫敬宸回來打理新酒店。”

二夫人又一次意識到,自己不論再滴水不漏,在老爺面前都是一覽無余。

將椅子推開,二夫人起身面向老爺道:“山哥!我明人不說暗語,我今天就是想問你,你是不是有意要讓敬宸回來打理那間新酒店?!”

“你自己說過的,敬宸雖然聰明過人,但是同樣都忤逆過人,和他死去的媽媽一樣很難管教!不然你都不會將自己唯一一個孫送到拉斯維加斯那麼遠去讓他受教訓啦!現在又有乜理由讓他回來打理澳門最大、最豪華、最奢侈的酒店啊!”

“你是擔心敬宸忤逆我啊?還是擔心我將來過世之後,你自己的家產分得不夠?”

老爺才微露慍色,二夫人跋扈的態度就只能低下來一些。

“我是擔心你的身體!擔心賀家的家業!你說我謀你的身家,那又是太誤解我了!再講,我一個小女人,老公病了半年,我如果真有心為自己打算哈,有什麼不對?”

“好了好了!” 老爺最煩惱見到二夫人這副將哭未哭模樣,擺襬手要將話題終止。

“就算我想讓敬宸回來,也要他自己肯!當年為他爸媽的事鬧得那麼不愉快,這麼多年他心中始終有條刺,才會處處頂撞我。他返來澳門的事,我還沒有定奪,你就少憂心啦!”

二夫人被老爺趕出病房,幾顆晶瑩眼淚還掛在眼內沒派上用場,步出樓下就拿手指抹去了,冷笑著吩咐保鏢,“你幫我找幾個高層傳些閒話,就說老爺不想敬宸回來澳門探病。傳得越快越好!”

她瞧見醫院大廳裡有幾個男童在玩耍,估摸也就十來歲大,回憶起她嫁進賀家不出兩年,老爺的孫仔賀敬宸回到澳門大宅,在客廳與她對峙。

“你不過就是我爺爺的玩具而已,沒有資格討論我媽媽的葬禮。”

賀家這位獨孫,膚白如霜,卻尖刻如冰。

到如今恨都沒消。她朝令霞跋扈了一世,怎能被一個十歲大的男仔壓過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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