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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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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继续前行。城镇里人迹罕至,蝉虫鸣叫。江言越端坐于软榻,捧书,不时瞟看一旁撑头假寐的臣樱,昏黄的灯下,美人忽闪。

江言越陡然抬眼,冷锋横过,神色大变!继而全身迅捷发力重心向前,臂膀扯过臣樱死死与她伏倒,摔在拥挤的马车内。臣樱吃痛嚎叫,却见江言越那张放大的凝重的脸,眉头深皱。下一秒,一支携带寒气的锐箭便穿车而入,钉在江言越方才的位置上。江言越高呼:“阿尘避箭!”阿尘急鞭抽马,登时马车如离弦之箭飞快向前跑。

臣樱瞪大双眼,惊恐地缩在江言越的怀里,满头冷汗,捂着嘴急促呼吸。她没空欣赏少年近距离的美颜,却能听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脏鼓动声。

江言越紧紧搂着她,在耳边低声气语:“不要说话。”高臣樱死命点头。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箭矢破穿车尾,从高臣樱耳边呼啸而过,最近的一支钉住高臣樱额前的碎发,与她的头顶仅有几寸之隔!臣樱快要哭出来了,却憋着不敢出声。

江言越狠一咬牙将车顶轰开,借着向前的惯性扯着高臣樱飞出马车,落在屋檐上。阿尘顺势从马车上翻滚而下躲在遮挡物后,空留飞驰的马车在大路上狂奔。接着,骏马被冷箭击中跪地侧翻,发出悲鸣,马车也随之侧翻,顷刻间碎裂成木板和残碎。

马血在冷冷的月光中流淌青蓝的光,相映灰蓝瓦檐,说不出的诡异。

臣樱躲在江言越的身后,抓着他的锦袖,悄悄窥对面的人影。那人看不出面容神情,长发高竖,一身劲服,袖口收束,宽肩窄腰,蹬墨靴。手握长笛,背对长月,立在檐角上,静静地面对他们,万屋穹顶,伏于脚下。

臣樱虽然不认得此人,不知为何,相比起恐惧和敌视,觉得他气质阴郁,剑走偏锋,十分孤冷,或者说孤独。

江言越抽出剑护在身前,另一只手抓着高臣樱的皓腕在身后。星落天高,雾气缈缈。

“在这里等我们很久了吧,你是谁?”

佟望春从暗处走来,高冠的珠玉摇摇晃晃,血玉色的长萧似要滴出血来,“天泽阁佟望春,三长老座下弟子,奉命缉拿叛徒高臣樱。”

“原来是天泽阁的人。”江言越不为所动。

“交出高臣樱,我留你全尸。”

“上一次这么说的,都被我杀了。”

佟望春举萧指人,气愤道:“为一个女人,你我二宗再结下恶仇!一个置宗门于不顾的人,他们怎敢称你是少年英雄!”

“要保她是我的事,天下人怎么说,和我有何关系?”

“看来你是死性不改了。”

“有何可改。”剑柄映出他冷霜般的眼神,“你要拿命,便来。”

冷风划过剑身,江言越斜眼侧身,剑击打在玉萧之上铛铛作响。佟望春竟以玉萧为器抵挡攻势,那萧比剑短小许多,器型纤长,看似脆弱,却比泥铁更坚硬,佟身形从容,几次呼吸间二人便已交锋数十个回合。

臣樱恨自己不会武功,只能躲在江言越身后躲避敌人,不免面带忧愁。

江言越稳若泰山,与其对剑游刃有余,二人各占一风,不分上下。但江言越却越发觉得蹊跷,佟望春显然也没有用五成力,与他攀斗这些回合,丝毫没有一招毙命的动作,仿佛在拖延时间……江言越忽然面色一滞,心中“咯噔”沉下,回头望着警惕左右的高臣樱,檐顶无处躲藏,四面皆风,一箭便能要她的命!

“臣樱!”江言越纵声疾呼,用力砍剑破局脱离缠斗,朝高臣樱跑去。方才为了躲避佟望春的一击,二人被迫分手,随着缠斗攻击,他们分的越来越远。

“太晚了。”佟望春凉凉笑道,“从你们走这条路开始,就注定了现在的结局。”不远的屋檐露出人影,举箭对准高臣樱。佟婉转吹出萧音,箭矢再次从四面八方破空而来。

高臣樱脑中一片空白,看向持剑冲向自己的江言越傻傻笑,那张极少露出明显神态的俊脸今夜几次面色发青、神色凝重,此刻更是大惊失色,焦急不已,看上去倒是真像是担心自己,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呢。

她咬紧牙关,目垂四方,往屋脊滑去,她要跳下去!即使这里离地面足足有两丈之远!是生是死还未可知,但已经顾不得许多,若是原地打转,她必然身死,更等不到江言越救助自己,还不如自己主动做点什么……于是纵身一跃。

佟望春见她要跑,命令道:“她要跳下去,抓住她!”

江言越见状,怒喊:“喂!”甚至不惜全力用出惊莲步法飞向高臣樱。她知不知道自己在送死!她会死!她会死!

脚步在破碎的瓦砾间划过,背后是大雨倾注的箭矢,江言越伸手抓住坠落之人,拼尽全力扯入怀中,一齐坠落下去。是自己太自信能保护高臣樱了,同时也惊奇天泽阁有这样步步为营之人,连他江言越和斋莲宗都能被躲避忽略过去,这人在天泽阁把自己隐藏的太好……

高臣樱感觉自己在快速下坠的途中陷入一个温暖怀抱,那个怀抱怒气冲冲道:“你疯了!”

“你管我怎么死!”在完全失重下,她舍弃了恐惧的盔甲,纵声哈哈大笑。

“没这么早!”江言越怒吼,在终于坠地之前用尽力气侧转了一下身子。

佟望春负手观之,面无波澜。事发之前,他故意差人在此等候放箭马车,又故意引江言越在屋顶缠斗,提前令弓箭手爬上周围房屋的檐顶,随时准备。

这是一场酝酿已久的暗杀。但也也未尝肯定今日之准备能够把事情解决掉……

江言越多次遭遇危机情形,这等并非绝地。他很清楚,江言越本事不小,花样百出,即使舍命跳下,也肯定转移隐藏,短时间内很难寻到。再派大批的人马寻踪迹,纯属浪费时间。他只觉得奇妙,竟然低估了高臣樱的决心和她在江言越心中的份量。

他摆了摆手示意众弓箭手退下,对着身后跪了一地的蒙面徒,指出其中几个冷冷道:“你们五个留在这里找他们,若是找到了,格杀勿论,提头来见。其余的随我离开此地。”

没有意想中的粉身碎骨,高臣樱摸了摸地面,手中只有竹草的干爽触感。快到夏日了,各家各户都忙着编织竹席竹衣,采好的蒲草、竹篾、莞草、芦苇等材料经过清洗、晾干等步骤后切割放置,暨待编织。而他们显然坠在百姓编竹的后院。

高臣樱艰难地扭动身子。虽然被竹草接住,但毕竟是两丈之高的檐顶,即使骨头没有碎裂,皮肉已经多处划伤,肋骨隐隐作痛,估摸是摔断了;枕地的左胳膊疼痛麻木,像被谁故意拧了一般难以动弹,唉,应该是脱臼了。可她依旧咬着牙,双腿带动腰部发力,右手一边撑地一边轻轻推开江言越坐起身。

江言越侧倒着昏迷不醒,腿压在她的脚踝上。高臣樱四处望了望,一片漆黑。她凭感觉推了推人,又低声唤江言越的名字,毫无动弹的迹象。

此处是他们纵身跃下之地,极不安全,臣樱担心那佟望春和其同党一会就找过来,想赶紧换个位置躲藏。见江言越还是没有反应,叹了口气,往旁边滚了一圈,总算是让全身都挣脱出来。又撑着起身,双腿跪在竹草上爬去找他。她左右望了望,决心往更黑暗的方向去。

起先她只用右手去扯江的袖子和衣领,扯了半天却未挪动半步,还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于是再顾不上其他,忍着左手脱臼的巨痛,双手各拽一边胳肢窝将其望外拖。但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女,力气不大,拖了不到三四米她就已经气喘吁吁,颓坐在地大口呼气。

“你真是……这种时候怎么好意思晕过去啊。”嘴上虽然抱怨,却继续跪起身子拽他的手臂,手忙脚乱中不巧摸到他背后冰冷的东西。

一支箭。

在与她一同跳下时,身后的箭已经追上江言越,难怪这等距离就能让他昏死过去。凭他一身的本事,原本不算什么的。

臣樱心下打颤,全身发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颤颤巍巍去探人的鼻息,还有微乎其微的气息,她心下稍感慰藉,却忽然陷入了更重的负担中。他身中一箭,又从高楼坠下,再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摧残,加之后面有佟望春追杀,情形更加凶险。眼下自己虽然也有受伤,但一人逃脱躲藏并不是件难事,若是再带上一个气息奄奄的人……

高臣樱必须做一个艰难而重要的决定。究竟是把江言越丢在这里任天泽阁处置,自己逃走,还是带着他躲藏起来,疗伤救人,和阿尘取得联系。若是选前者,她孑然一身,撒腿就能跑,不必管什么仁义道德、礼爱友好,短时间内自己应该是安全的,但长时间来看,失去了江言越的庇护,她必须独自躲避天泽阁的追杀。

若是选择后者,相当于把自己和江言越彻底捆成一根绳上的蚂蚱,好处自然是脱险后更能受到斋莲宗的庇护,但情况也更加棘手。如果被发现了,别说没救活他,连自己也要丢命。

额头不停冒汗,背后也全湿透了。臣樱死死抓着江言越的手臂,往身后拖,咬牙切齿道:“就当是我积德了吧!”

臣樱被雨滴砸醒。

她打一激灵,警惕地从草席中起身,抓着手边的箭矢扭头四望,叹了气。看着睡在草席中的男人。他背躺在地,呼吸均匀。背上的伤已经被她拿裙摆布料包扎好,之前插在他背上的那支箭被她拿来防身。然而一摸额头,滚烫如烙铁。

天边雷声滚滚,地面潮湿,浅坑荡漾涟漪。臣樱无力地靠在墙边,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幕,心中一片荒凉。

昨夜她好不容易把江言越拖到某家院角处,喘了口气,扶着麻木的左臂暗自思索。她已经身处险境,不能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也不知道哪来的经验,就自然地撕下裙边塞在嘴里,紧闭双眼,咬紧牙关,似要将银牙咬碎,并用力一掰,痛苦地低吼几声,将自己脱臼的手臂归位。血水混杂汗液顺着她的颚下滴落。她吐出嘴里的布料,在月光下,隐然印出几道血印子。

活动了手臂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为江言越止血包扎。即使是在黑夜,她也只敢闭着眼脱下他的外衫,摸索着去找他的伤口。

他的背部触感温润,精壮结实,是常年练武所致。她还摸到背后其他的疤痕,有的是手指长度,有的则是虎口大小,形状不一,交织在一起。不过少年身躯,就已经经受如此多生死较量,频繁与阎王错身,他却风轻云淡的,从不表现出来。

她不禁感叹,一双娇娇手触到冰冷的箭身,面不改色地将其取出,然后止血、包扎。过程雷厉风行,毫不犹豫。末了,找来草席和干草将二人遮盖起来,才将将度过黑夜。

不巧他们在的是个漏雨的牛棚,水珠不断滴落下来,干草和草席都湿的水淋淋的。好不容易把江言越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再这样下去,即使佟望春没杀过来,他就要因为伤口发炎和高烧死去了。而且,还没有药。

怎么办?要怎么办?

正在此时,牛棚的主人从院里走来,男子佝偻着身躯,一身补丁布衣,手里抱着大捆饲料和水。高臣樱眼里放光,暗自思索,便心生一计。

男子和平常一般抱着饲料走进,忽然听到有女子呜咽的恸哭,声音凄凉婉转,原本害怕的心转为同情。“谁在哭?”

顿时,牛棚内爬出一位女子,蓬头垢面,全身污垢,衣裙破碎不堪。面色苍白,眼中含泪,正是高臣樱。她算准男子走近的时间,猛掐自己一把,眼泪便花花地流。

“你……你是谁!”男子惊道。

“大人,小女芳菊,请您救救小女的丈夫吧!”

“这……”男子见高臣樱容颜貌美,神情凄凉,一时间说不出拒绝的话,却不敢应下来,僵在原地。

高臣樱见有戏,于是故作凄厉,眼泪簌簌流下:“我们夫妻二人从豫州逃难而来,原想到这边安定下来,路上……路上却遇到流寇,夫君为了保护我身负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小女已经三天未进一粒米一滴水,到处都不让我们流民落脚,逼不得已,只好借大人的牛棚暂住。”

男子目光垂落,一时拿不定主意。臣樱虽然信口胡编,却道出了世间常态。因皇权衰败,各地王侯崛起,彼此掐架斗争,混乱不已;加之官府贪腐成性,胡乱苛税,粮食贫收,百姓赋税沉重,各地流民渐长,褴褛睡沙路者、乞讨者、拾荒者比比皆是,冬日更有冻死骨无数。别说粥米汤水,有枯草、树皮填饥已是奢侈,多少人多年未见过肉啖。许多流民都饿的面黄肌瘦,骨□□下。然而即使如此,仍有流寇趁火打劫,搜刮他们身上的保命玩意,有不愿服从的,杀了便是。贱草人命还抵不过半粒银子呢。

高臣樱见他犹豫,又跪着前行几步,对男子不住磕头:“芳菊知大人有为难处,不愿强迫,但求大人薄施药草,让小女为丈夫治疗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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