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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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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另一种告别

李南栖回到家打开门,厨房亮了灯,李玉在做饭,她听见了李南栖开门的声音,从厨房探头对她说:“晚饭大概六点能好。”

“好。”李南栖说。

她把背包丢在卧室的地上,倒头躺在床上,然后查看学校网站的论文成绩,84/100,差一分就是最高的High Distinction,果然文学理论课教授给分出名得吝啬。

她的手机弹出曾经一起做过小组作业的同学Jessica的信息,“你的成绩是多少。”

李南栖回复道:“D”,然后又发了个哭脸。

“一样!84/100,你能相信吗?”

李南栖坐起身来,回复:“他是压分了吧,我也是84/100.”

“我怀疑他这篇论文就没给任何人HD!”Jessica气恼地回复道。

李南栖没有回复,又去看邮箱,申请的奖学金再次被拒绝了,要么不支持非全日制学生,要么因为竞争激烈她的成绩不够有竞争力,要么因为不支持她的专业,要么就是认定她家庭的经济状况算不上急需帮助。

她可能该感到安慰,毕竟还有人比她更需要钱。

但在这种没意义的比较级下,她依然很需要钱,她翻出书包里林先生留下的字条,上面写着他的中文名字:林睿。

李玉敲了门,喊道:“吃饭了。”

李南栖把字条收起来,然后答应道:“好,马上来。”

两菜一汤,显得比往日丰盛,李南栖没说什么,只是去帮李玉拿碗筷。

“今天专门做了你爱喝的排骨汤。”李玉坐在桌前说道。

李南栖给她们两人各盛一碗汤,然后也坐在餐桌前,她看着李玉说:“你有事要跟我说吧。”

李玉的表情滞顿片刻,然后点头说:“我跟老余打算结婚了。”

李南栖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低头喝汤,然后抬头说:“什么时候啊?”

李玉有些意外,“你同意了?”

“结婚是你自己的事,干嘛还要我同意。”

李玉摸不清她的情绪,继续说:“我跟老余在一起也一年多了,他丧偶没有孩子,比我大五岁,也合得来,又都是中国人,在一起过日子挺好的。”

李南栖边拣菜边说:“你觉得好就好。”

李玉放下筷子,“遥知,我知道我看男人一向不靠谱,但你见过老余,他不一样。”

“恩。”李南栖承认道,“他是那种可以踏实生活的人。”

她神情认真地跟李玉说:“所以,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李玉有些诧异:“你这反应倒跟我想的不一样了。”

“我要有什么反应啊,反正啊,是你自己的事。”李南栖又说:“而且,我真的觉得挺好,感慨你终于不是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男人了。”

“你也没说错,我是没什么看男人的眼光。”李玉说。

李南栖笑起来。

李玉又说:“说到男人,你交男朋友了吗?”

“我都多大了。”李南栖说,“还问我这些。”

“你都二十四了。”李玉吐槽道,“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已经会走路了。”

“我大学都没毕业呢,你也太心急了。”

“所以我都说了,干脆快一点全部修完吧,我们欠款都已经还完了,现在还是负担得起学费。”

“就一年不到了,何必呢。”李南栖说,“你啊,多存点钱,就算余叔叔积蓄宽裕,你有自己的存款,过得才自在。”

“我知道。”李玉不耐起来,“我怎么也是大人吧,要你一幅教导我的口吻啊。”

“谁让你向来不靠谱。”李南栖低声吐槽道。

李玉看她一眼,突然问:“所以,你跟陆深再没联系过了吗?”

李南栖因这个被突然提及的名字沉默了一会,然后语气随意地说:“干嘛突然提起他。”

李玉似乎没有相信她看起来平淡的态度,“我其实最近试图联系过他妈妈,但是之前的电话已经完全打不通了。”

李南栖愣了愣,“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联系他们吗。”

“你们小孩子谈个恋爱分个手,至于吗?”李玉说道。

“是你说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干嘛还要产生联系。”李南栖说完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我是说过这个话,但也不代表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李玉说完,叹气后又说:“那么多话你都听不进去,偏偏听进去这一句。”

李南栖吃完饭洗了碗,回到房间里关上门,她打开ins,头像空白,名字是一串数字,也没有发布过内容,像互联网上那种不真实存在的僵尸粉,她唯一关注的账号就是陆深。

他们没有联系过,但她单方面地了解着他。

陆深毕业后继续在这里读了大学,因为高中比赛得了大奖而得到了全额奖学金,后来大二去了英国交换,又在国际绘画大赛得了银奖,甚至上了学校官网,那一段时间艺术相关的媒体都有过他的报道,其中一个标题是:最有前景的青年艺术家之一。

他的画越来越成熟,甚至在很轻的年纪就受到收藏家的青睐,作品也在世界各大艺术展展出,在他的领域里,他备受瞩目,充满希望,在一个与她无关,她也未曾见过的世界里,熠熠发光,如同她想象预期的一样。

但他毕业后就没再更新照片,宣传里即将举办的个人展览也没有后续照片。但他太年轻,虽曾闪耀过,但留下的作品不够多,渐渐也没有人继续追问他去了哪,偶尔有人提到,说看见他在德国进修,又说他回国生活断绝了网络,还有说他画画遇到瓶颈决定休息几年。

于是,李南栖也不再能知道他的生活里发生了什么。

那次日出并不光明,天色不晴朗,阴霾笼罩着海岸,他们在断断续续的熹微晨光里分开,他们说了好像还会再见的话,谁都没有提及分开本身。

少年的恋情理应这样结束,好像才会令一切辜负都蒙上浪漫的色彩。

李南栖将手机熄屏,打开电脑,在空白的文档里反反复复敲下文字又删除,然后还是拿出了刚才收起来的字条,犹豫后拨通了电话。

*

向晚把钱装进信封里,递给了在餐桌对面的陈喻。

陈喻知道里面是钱,直接推了回去:“我说了,我来负担生活费,你不用考虑太多,就算我一个人,也会花这些钱。”

“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向晚还是坚持,“我当时也说过,我还是坚持公平,哪怕金钱也一样。”

陈喻叹口气,“干嘛这么较真,别人在一起也都是有人多承担一些有人少承担一些,不用分这么清。”

“不是分得清…”向晚小声辩解了几句,却没再继续说,她换了句话:“你若不想当作租金,就当我们一起存款,未来出去吃喝玩乐都用得上。”

陈喻没办法再拒绝,只能为她的这个理由收下,“好,不过,这个钱就当暂时存在我这里,有需要就当作自己的钱拿回去就好。”

向晚没说话,也没答应,只是低头喝完杯子里的咖啡。

陈喻岔开话题:“你今天是要去以前的租房对吗?需要我陪你过去吗?”

“不用。”向晚说,“就拿个东西,何必麻烦。”

陈喻说:“不然我还是送你去?刚好去看看你的高中,我还挺好奇你的高中生活。”

“没什么意思。”向晚轻声说道。

陈喻感到了她莫名的拒绝,就没再坚持,“好,那中午我做饭吧。”

“好。”向晚说,但她想了想又说:“买回家也可以。”

“你相信我这次,是Peter教我的秘方,很简单,不会再翻车了。”

陈喻不擅长做饭,偶尔心血来潮又总是失败。

向晚笑起来,“好,再相信你一次。”

*

三年没来了,向晚还清楚这里的每一段的路,它们大抵都是熟悉的,哪怕有些微变化,也能一眼看出,被锯断的高树,刷了新墙漆的邻居,和开始种花的庭院,这些陌生镶嵌在熟悉里,别扭地与记忆作对。

向晚按了门铃后,是陌生的女孩开得门,对方看她一眼,试探性用英文问:“请问你找谁?”

向晚直接用中文解释:“我是从前的租客,来这里拿东西,房东说有包裹寄到这里来了。”

“哦。”对方放松了起来,“她说过,你来了的话让我拿给你,你稍等我一下。”

门半掩着,女孩跑进里屋片刻后拿出一个正方形盒子的包裹,在门口递给向晚。

向晚接过道谢,然后犹豫后问:“我想问一下,里面那个对着花园的需要上楼梯的房间现在有人住吗?”

女孩想了想,恍悟道:“你说阁楼啊,现在有人住了。”

“这样啊。”向晚说,然后局促地解释着:“我从前住在那,本来还说今天来看看以前的房间。”

女孩顿了顿后说:“你要看吗?我可以现在问下她。”

向晚顿住,却突然生了退意,她摇摇头说:“算了,又不想看了。”

她跟对方匆忙道别,女孩有些不解地看着了看她,然后也与她道别。

向晚上车将车发动,然后往回路走,却在十字路口占错了道,只能让车直行往前开着,前面的路她依然熟悉,是去往高中的路。

她没有掉头或者转道,就这样一直往前开,经过蜿蜒起伏的路,在快要看到海的时候,到了学校门口。

今日是周末,学校里空荡无人,门口的告示牌写着庆祝 HSC 高考结束,以及迎接舞会。

六年了。时间可以被数字具象地计算,但如果没有这些人为所制定的时间计量的方法,人真的可以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吗?

比如,想念一个人,或者忘记一个人,算是种征兆吗?

向晚坐在车里,没有下车,她不想下车,也不想离开,好像这样就能让时间在自己什么都没能做的一瞬间里静止。

她看到放在座位上的包裹,拿起来没有看到寄件人的信息,甚至上面也没有邮局的邮戳,但是写了她的名字,中文和英文,以及电话号码。

向晚用钥匙划开胶带,里面是一个正方体的黑色盒子,她打开,看到了自己六年前典当给贺以恩的手表被放在其中,而表的旁边放了一张字条,上面写:“向晚,我想你已经还清你的钱了,手表也该还给你了。”

没有落款,但字迹熟悉,甚至能隐约想象到他说话的语气,声音记得不那么清楚,但语气记得很清楚。

向晚拿着纸翻来覆去地看,也只能看到这一句话。

在浪漫的爱情电影里,那些无意义的随意的话,总留下某种深厚情感的隐喻,成为重逢或再见时的契机。

但这只是一张纸条,甚至“还清”两个字,再多附加的解释也不代表“重逢”与“再见”,倒像是另一种告别。

向晚转头看了一眼空荡的学校,明明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却又因回忆的陈旧而显得如此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个人名..发现居然和之前出现的人名重复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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