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后依旧是安排好的小院，所有人站在卫老爷面前，别人是好奇心与防备并存，李成三人只余浓浓的哀愁压抑在心底。
“熟悉过了？”卫老爷笑容中透着戏谑，这样的安排不是第一次，不会是最后一次，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做不到收敛情绪的孩子提供给他不少乐趣。
“接下来的路程中，你们要拿回自己的名。”卫老爷略作停顿道，“不能以下作的手段害人害己，一经发现有人受伤绝不姑息。”
原本想着抱团一起下手的计划胎死腹中，众人脸上不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不让动手那又如何淘汰掉同名同姓的对手？搞得一众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总不会以理服人吧？”四十九轻声低嘲道。
站在一处的几人闻声笑不出来，确实有难度。
卫老爷继续道：“时间非常充裕，到京城决出胜负，好好考虑不要做令我失望的蠢事。”
四十九发现身后的国字脸三人也跟上来了，转身环抱双臂倚在门口质问：“没地方住？”
国字脸无奈道：“力士不是说了，住一起。”
四十九脸色瞬变，扭头去看屋里的四十八，确定一下有没有这回事？
“干什么都得在一处。”四十八瞪了四十九一眼，“刚说的，当时想什么呢你？”
“走神了。”四十九进屋走到桌前坐下，低垂着眼帘掩盖住心中的动摇之色。
“晚上轮值？”不必猜李成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没有人能睡得着。
“猜拳。”四十九接话道。
四十八自然无意见，不守着谁也甭想闭眼，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他更在意另外两个一直不曾出声的人。
李成赢了守后半夜，躺下排除脑子里纷乱的杂念，闭上眼睛睡去。
四十八守第二轮，也秒睡。
四十九守着桌子上燃着的蜡烛，思考今后的打算。
国字脸三人同样派人值夜，只不过他们是两个两个一起，一对一担心出状况，二对一心里上觉得安全些。
四十九回了一记嗤之以鼻的冷哼，被两个人严防死守的盯着心情颇不美丽。
大晚上无比想念五十做的饭菜，自从五十掌勺后晚上饿了也有东西可填肚子，现在又回到了忍饥的时候。
端起杯子就浅浅的抿了一点润了润喉咙，四十九不敢多喝，屋里可没恭桶用，得到外头去如厕，真要走了只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一想到进宫当太监，身下冷嗖嗖的，四十九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早春的气候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眨了眨眼睛缓解长久盯人的干涩，四十九掐着点叫醒四十八。
打着哈欠爬起来，四十八对上国字脸耐人寻味的怪表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坐下梳理所知的消息，四十八有一点不明，既然无法将他们三个拖下水一同谋划逃离的大计，为何还会挑明，就不怕他们到力士面前告一状？
不对，国字脸说他愿意输，也就是说不怕他们挑事，四十八揉了揉纠结的眉心，看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胡思乱想之际时间过得飞快，四十八注意到五十醒了，重新上榻睡下。
蔚风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不在意紧随而至的视线，把玩着空杯子不断的抛接着玩，看不出一丝愁苦。
屋里的双方都极为克制，不会发生出人意料的事，天一亮蔚风将主动权让出来。
感觉没睡多久却像睡了很久，李成的精神状态好极了，反观其他人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同吃同住同乘，找不到一丁点空隙只他们三人商量对策，急得四十八火星子快从眼睛里蹦出来了。
“我……”三人站成一排小解，四十九话头刚起，身边就有人靠过来，气得他差点破口大骂。
严防死守到这种程度，李成都看不清国字脸三人是为了自身逃离做此行径，还是背地里依从卫老爷的命令，寸步不离的盯着他们三人。
步步紧逼之下越是焦躁越容易犯错，更何况这一路上看多了饿殍遍地哀鸿遍野的惨状，李成反道没有先前的焦灼。
逃了能逃到哪里去？即便顺利的脱离了力士的眼线，成功的不再走上既定的道路，以他现在的年纪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还会被人抓住再卖一次，卖去的地方能比京城好多少？
外面的世道是真的乱，话虽如此李成并不认命，他在等，在寻找合适的机会，现在按兵不动最保险。
不知是找不到头绪相争，或者是等待第一个出头鸟做示范，亦或是双方僵持着僵持着没了下文，更甚至耍起了小聪明，将皮球重新踢回到卫老爷脚下，让其人来做决定。
半个月以来各辆马车上悄无声息，像没有竞争这回事一样，谁都没有先动手，相安无事到现在。
焦灼的气氛在这天午后打破，力士挨个同每辆车上的人说了一些话，骚动立刻显现。
李成三人目睹惊涛骇浪喷涌而出的整个过程，生生咽下咒骂卫老爷卑鄙无耻的话。
力士的话尤在耳边，四十八、四十九无力的望向天空，这是要把他们逼疯啊！
眼神自国字脸面上划过，李成未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想要的答案。
真的不是卫老爷的唆使，故意提前告诉他们三个此行的终点？李成怀疑起自己是否猜错了方向？
“怎么办？”窗户纸现已捅破不必再遮遮掩掩下去，四十八当着国字脸三人的面询问五十如何破局？
国字脸同样好整以暇等着听下文，神情外露的两人不足不虑，眼前这个一直少言寡语的家伙才值得他重视。
李成很是茫然，能怎么办？凉拌！
“如果我没理解错，这是让人逃跑，至于后果猎人说了算，我们这群待宰的羔羊没资格反抗。”四十八头大如斗，即不愿入宫也不愿意成为别家的下人。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留下我们？”四十九指代留在卫老爷府上做事，起码呆在熟悉的环境中短时间不会去考虑别的。
“利益最大化。”蔚风折了一截柳条折着玩，冷不丁朝不远处的力士大喊。
“来人啊，这里有三个人要跑。”
几人愣住了，反应过来的国字脸恨得咬牙切齿：“你！”
四十八、四十九忙往五十身侧退去，虽不明五十这般做为的用意，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拆台吧，又不是自己人。
力士很快赶到，目视在场的六人，视线停留在喊话的孩子身上，“谁要跑？”
“他们三个。”蔚风玩味的拿手上的柳条指人。
“胡说八道，我们一直站在这里哪有跑！”气得国字脸怒目相向，身侧握紧的拳头恨不能冲上去给不要脸的人一下。
国字脸一伙的另外两人只是皱紧眉头，仍旧将惜字如金的真谛发挥到极致。
大部分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向声源处瞭望，离得远看不出发生了何事，大概能猜到有人出手了。
力士不曾仔细甄别谁对谁错，指着脸红脖子粗的国字脸三人，“你们，跟上。”
国字脸三人愤怒的瞪视始作俑者，虽未当场判个轻重，仍对力士之后的作法惴惴不安。
四十八、四十九目送国字脸等人走远，是真的走很远，远到看不到背影，远离了他们所乘坐的马车。
“这是，分开了？”如此简单的办法就把盯梢的人支走了？四十八搞不清是一时的惩戒还是长久的？
四十九担心另一件事：“那三人不是省油的灯，报复起来……”
“不会。”蔚风在探底，斩钉截铁道，“只有国字脸能说话。”
四十八大惊失色道：“割掉了舌头？”
“别乱说，吃饭的时候我看到有舌头。”四十九纠正道，“可能是哑巴。”
少了三个碍眼的人，马车宽敞多了，说起话来再不必吞吞吐吐含沙射影。
“舒服！”直观的真实的感受，四十八赞道，“办法老套重在好用。”
晚上也不必猜拳守夜了，门栓一插万事不用管，一觉睡到天亮。
观摩的其他人见三人得了便宜，照猫画虎也学着坑害半路插进来的同名同姓之人。
力士得了老爷的吩咐将打乱混在一起的人又重新分开，路上平静了一段时日。
沉默寡言的李成每天都在留意其他人的动静，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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