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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天绝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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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小院的闻人家诸人把屋子都拆了,屋子大小有限站不下太多的人,光线也成问题。

所幸拆了省事,屋子压根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掉下的瓦片碎块一样能伤人。

找到那个塌了的地洞,着人点了灯照亮,动起手来用内力将塌掉的土石向两边夯实。

一个人接一个人轮换着来,若是一个人的内力全用在挖洞上,消耗太大也不好。

通道挖出一半,有人下去里面去打前哨,再返回来脸上洋溢着喜意。

“前面是通的,我看到出口了,就在外面。”

“太好了,天无绝人之路。”众人松了一口气,总算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光网之下。

“快快快,下去。”

“里面安全吗?”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众人脸上的喜悦之色。

“有什么不安全的,王供奉不是替我等试过了?”这个时候还说丧气话,实在让人心里不痛快。

“大长老他们也是挖的地道,结果……”自不必言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些无大错。

“也对,去取些防虫灭草的药来,一边走一边撒,预防看不见的隐患发生。”

“这样好。”满脸不快的人露出笑容。

闻人朝带着各家的同辈中人去取药,人多用量也大,一两个人肯定拿不了。

人刚走没多久,等候的人群中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叫:“快看,缺口处补上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真的补全了光网缺失的地方,这……

众人的心再次跳到嗓子眼,是好是坏尚未可知,必须尽快离开此地为妙。

随火蝶到达指定地点,一具焦黑的尸体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可搜身的必要了。

站在火蝶停留的地方,一股热气自丹田而上直冲天灵盖,整个人漂浮在半空,眼睛缓缓闭上。

随着后继者的填补,光网降下的光束不再毫无章法的疯狂攻击。

死去的人有一半,还有一半曾义担心派去的人与之交手后不敌,忧心忡忡的站在师父身侧皱着眉头。

“忘了问李成,剩下的要如何?”

“你留下。”徐威去找李成,阵眼顶替之后该做何,也得有个说道不是?

闻人朝等人拿到药就往小院赶,一人发一包进入地道内。

接的月光满了,月光草捧着花碗往凶人面前递了递,伤还没好全,喝了赶紧好,省得打个架都束手束脚不利索。

似的看懂月光草表露出来的意味,蔚风空手一招拿到花碗,抬脚往前一迈,动作不甚轻柔的将尽操没用闲心的小东西踩进瓦片缝隙中。

“……”月光草恨得花瓣都变形了,不知是被挤压的多一些,还是气得多一些,反正就,得亏发不出声,要不然……

瓦片微动月光草透过缝隙瞄去,又是个老熟人上房顶了,就站在离凶人不远处。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徐威朝李成拱了拱手。

“有话直说。”喝完月光蔚风的视线并不在新到的徐公公身上,而是放在远处的阵法上。

缺失的地方虽然补上了,挡不住原有阵眼的消失速度,好想破口大骂,哪个没长脑子的家伙敢动这种阵法!

“此阵可有名?”徐威来之前已打好腹稿,就不多说废话了。

“天绝阵雏形。”蔚风双手抱臂,穿过腋下的左手捧着空碗,托着碗底的手朝月光草冒头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哼!用到它的时候就勾勾手指头,用不着就一脚将它踩成扁片,太不是个东西!

月光草本想硬气的不搭理,又没那个胆子,于是只能安慰自己,被凶人捧着也不错。

月光草从瓦片下钻出来,抓着衣摆爬到凶人手臂上,不疾不徐的迈进花碗中,继续接月光。

“天绝阵!”徐威博览群书对阵法相关略有涉猎,知悉名声在外的几个大阵,怪不得他来时初见光网瞧不出门道,原来只是残次品。

“绝一地生灵的天绝阵。”徐威感慨万千,庆幸不是完整的阵法,也对,仅凭十八人列阵,压根与传说的的大阵不能相提并论。

“天绝阵,绝一域之地。”蔚风一字一句的纠正徐公公想当然的浅薄认知。

“哪怕是半残的阵法,亦可达到一域境内活着喘气的生物也好,死的如屋舍干柴土石等物,阵成之时摧枯拉朽全都不留。”

要真是个残破的玩意,蔚风也不至于站在此处吹着寒风不去休息,一直在观望势态变化,当他真有那么闲!

“一域!”徐威吃惊之色难掩,观李成神情不似说假,整个香城,不香城周遭将成为一片荒芜,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替换之后呢?”是不是可以解除阵法?哪怕是削弱威力也行。

徐威亦知念头有多不切实际,仍然抱有一丝侥幸心里。

蔚风沉默了,他没玩过这种半残的玩意,问他?他上哪里找答案去,要紧的是,“沾上一个天字,哪怕是布阵之人,尤不可控。”

跟老天爷玩,那可真就是玩死一个算一个,天绝阵多么的名副其实,老天要亡的地方,是你一个凡人能阻止的?

哪怕回归到修仙昌盛时期,一样无人能做到让老天爷改变主意。

“那……”听李成颇为恼火的话意,此阵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徐威的心凉到谷底,“现在派人疏散百姓是否可行?”

“天绝阵起,一域之地已包含在内,别看就那么点地方有光网,看不见的地方是你无法想象得到的。此阵的本意是献祭,一个都跑不掉!”蔚风不惧是因为他有功德加身,想走自然可以走。

留下可不是因为悲天悯人,蔚风要亲眼看着始作俑者自食恶果。

再就是观摩一下,不完全的献祭是否会惹恼老天爷,探一探这个世界天道的脾气。

月光草的关注点在于,那边是不是要塌了?有没有好东西可以捡啊?

要不要提前去守株待兔?月光草无意识的伸出根须去圈凶人的手腕,那边看着不近,它要如何悄无声息的过去?

凶人过不去,估计也不会去,月光草第一时间想到了蝴蝶,若是能带它一程就好了。

等等,对面的那人是不是要走?月光草盯过去,匆匆连碗带银球吞下肚,踩着凶人的手臂上到肩膀处,再移到另一边去,猛得向对面的人扑去。

蔚风没阻止,月光草那点小心思都不用格外去猜,随它去。

徐威不放心要去盯着阵法那边的情况,身形一闪消失在房顶上,跃上另一处屋檐。

贴在后背上的月光草紧紧的抓住衣衫,随着对方移动的速度推测到哪了。

以为会与未死充当阵眼的人打一架,不曾料到人已经呈现出半死不活的状态。

焦黑的地方从脚往上漫延,一旦淹没了头顶人就真的死了再无利用价值,而光网失去支撑便会消失一块。

新来的人极容易顶替进去,补齐缺掉的地方,光网目前所笼罩的地方,光束的降落次数在逐步减少。

当光网恢复初时的平静,蔚风眼中即将呈现的惊涛骇浪如井喷似爆发。

不是如焰火那般炸开有声响,而是掩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潮汹涌,献祭往往不需要制造出过于惊人的一幕,基本上都是在悄无声息中进行。

好比吃饭的环境太过嘈杂,反而会因为关注点太多而分心,影响了胃口,忽视掉吃进去的食物原本的滋味。

“师父。”落到身边的人令焦躁的曾义安心不少,“目前都补上了,就是有点过于安静,仿佛……”

“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徐威接了曾义未尽之言,眉头自来香城未舒展过。

“李成有说什么吗?”曾义更想问的是,那家伙不大点的年纪什么来头?

徐威摇了摇头,“结局难料,你去送封信到京,注意信鸽能否飞出城外。”

“是。”曾义虽不明所以,依旧去做师父交待下来的事。

月光草跳到地上,滚到阵法中去,找只蝴蝶给它带路,它要去抄家。

“打呀,怎么突然之间没动静了?”

躲在暗处观察闻人家那边动静的吴谕看得是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破坏的再狠一点才是。

“果真是你!”话声中难掩怒意。

身后一记冷哼已至,行踪暴露无疑的吴谕,毫不迟疑绝不回头的往前边遁逃,不能让人抓住他。

“往哪里跑!”四周一群人从天而降,封堵住逃跑之人的全部去路,怒火中烧拔剑直指造成今夜十三家夜不能寐的始作俑者。

闻人家那边的情况莫测,一看就不是能轻易派人硬闯的,要想破阵最简单快速的办法是找到布阵之人。

精明的布阵人绝不可能身处阵中那么危险的地方,一定会在附近徘徊观望,对阵法做出相应的调整。

十三个世家接到从闻人家传出的消息,震惊的恨不能将闻人家覆灭。

那可是他们各家举家族之力,精心培养出来的下一任继承人,就这么被一锅端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各家探明情况,派人去寻布阵之人,内心抱以最坏的可能。

联系其余几家,一同对抗老奸巨猾的吴城主。

上午才与闻人家交过锋,晚上就是这么一出大戏,阵仗之大令所有人瞠目结舌,恨得是目眦尽裂。

也怪各家过于不拿吴城主当回事,以至于大意轻敌,眼看将继承人损失进去,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找人要紧,人都撒出去。

先从城主府开始,一寸一寸的寻找,动静不能太大,要是让人逃到了城外,不在自己熟悉的地盘上怕是要抓瞎。

若是逃到部兵的大营内求救,他们这一去针对的是朝廷命官,怎么说都不占理。

再是被闻人家牵连的苦主,也不该带人堵吴城主,应该交由上一级官府来审案。

一旦民伤官的帽子扣下来,不但救不回各家的儿子,连整个家族都得搭进去,寻人之事事必不宜大张旗鼓。

在反复沟通之下,十三家达成共识,谁最先找到人便通知其他几家一同对敌。

这一次可不能再掉以轻心了,吴城主手头可用之人再少,也有一以敌十的好手。

动起真格的,万一对方眼看情势不对头豁出去,不求胜仅仅是为了拖更多人下水,连命都可以舍出去。

那他们这些人不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令人厌恶的吴城主死了不要紧,说不定死后还能得到皇上的追封及嘉奖。

毕竟对香城内十三个世家大族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以生命为代价削弱了本地世家的元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人死了还能有无尽的风光受万人敬仰,吴城主的家眷族人可不在香城,事后亦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反观吃了败仗的他们,很可能不等着恢复元气的那一日,就会被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的皇上所清剿,到此再翻不起任何浪花。

这些可不是不切实际的臆想,极有可能发生,是以,抓拿吴城主可不是个简单的差事。

试着突围的吴谕使出浑身解数没能如愿以偿,急得满头是汗,不得强装镇静寻找新的契机。

犹如困兽的吴城主死不承认与阵法有关联,气得几家派来的主事人破口大骂。

“既然不是你所为,躲在此处为何?”

边说着话边以眼神示意缩小包围圈,将人拿下再说,看看是吴城主的嘴硬,还是他们各家手上折磨人的法子更见成效。

人多势众之下吴谕自是不敌,大喝一声:“再上前一步,我可自爆了,不怕死的就来试试。”

一脸的坚定,摆出宁可杀不可辱的姿态硬杠。

身边连个手下人都没有,不是吴谕不想让人知道今晚的计划,而是提前将人派出去盯着十三个世家的动向。

如若因闻人家困住了十三个家族的年轻一辈的继承人,而倾其所能派人去救,自可将之赶入到阵法当中去,一举击杀。

如果这几家都能沉得住气,那就搞点小动作,像焰火那样吓上一吓。

不要求伤亡多少多少,只图这些家伙没闲空去管闻人家那摊子烂事。

吴谕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也不会把敌人看得太轻,萌生出错误的判断。

知道有人会将闻人家的事联想到他身上,做好了被人追查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

他这边人多势众,想必各家府里头能用的人手不会太多才对,吴谕忽然间乐不可支的换上了笑模样。

城中的焰火表演仍在继续,街面上的行人大概因闻人家上空光网的破坏力惊掉下巴,无心留下来八卦,纷纷回到家中。

吴谕自是不希望把无辜的百姓牵进去,好歹他是一城之主,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

一看到吴城主一反常态的露出笑容,本已占据优势的几家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疑心。

死到临头最后的疯狂?自爆二字尤为响亮,怕死的人下意识往后退去。

自爆内力所涉及的范围完全能够将他们这些人炸上天,狗急了跳墙人急了悬梁,以死相逼可不是一句空话。

砰!

一抹流光飞上天,众人看去之时又有几道光在空中炸开,不是焰火胜似焰火。

“不好,出事了!”

有脑子的人一看动静出现的方向,那不正是各家大概居住的范围,妥妥被人抄家了。

思及姓吴的刚刚那一抹怪笑,众人胸有成竹的面容上挂了霜,这下可如何是好?

“回去?”

“撤!”由不得众人迟疑,接二连三的炸响搞得人心神震荡,赶紧回去支援是真。

吴谕抓住一切可逃离的机会,趁众人分心之际冲出了包围。

城主会去不得了,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最危险,此时他已顾不了那么多。

另一边,月光草滚啊滚,甩出根须从半空中揪下一只冰蝶,吐出一块金条让冰蝶好好看看闻闻,带它去有这个东西的地方,先把大的地方的吞了,有时间再去搜小的。

冰蝶趴在金条上好一会,扇动翅膀往高飞。

月光草顺势放开冰蝶,跟着对方滚到此行的目的地。

都不需要言语上的沟通,月光草一下子就搞定冰蝶,到了看似库房的地方,冰蝶顺着门缝往里一钻,它也可以挤进去。

认识的不认识的通通吞下肚,上面虽有贴字条,字都没认全的月光草就不费那个脑子了,到了自己的肚子里,有闲暇再翻翻看都有哪些好东西。

上面的搬空了,来到通往地下室的门前,只要有门缝照钻不误,这点难不倒月光草和冰蝶。

阿嚏!

一股着香料味中混杂着药味,月光草不是很喜欢,转了一圈继续往下一层去。

金银财宝绫罗绸缎都在最下面的石室中,箱子都是防虫的木头打造。

打开一个个箱子,月光草被里面的钱财晃花了眼,好多啊!

吞了,吞了!

月光草不客气的拿出气吞山河的架势,全部清空。

扭头去找冰蝶,月光草看到那家伙在往墙上撞,一片一片的铺着碎冰。

“这多麻烦,来来来,让开,我来。”

月光草豪气的拿出银球就往墙面上砸去。

“咚!”

一个圆形的大洞形成,哗啦啦的碎土石扬起一片尘埃。

月光草和冰蝶自洞中入,里面摆放着架子、柜子,有书也有药材,还有一大片蝴蝶的蛹,成排的挂在墙面的布帘上。

冰蝶对即将羽化的蓝蝶可没好脸色,翅膀扇动间寒气散出,将所有的蛹冻死在上面。

“你这样做不行,会给李成带去不小的麻烦,凶人一生气后果难料,快快把这些冰都处理了,连渣都不要剩。”

月光草太知道凶人的德性,为了冰蝶好交对方如何善后。

凶人那家伙不在乎它去捡漏,但是绝不会替它的疏漏之处背锅。

月光草帮着冰蝶将蛹碎成渣都不剩,再去考虑剩下的东西拿些什么。

肚子里的空间有限,它得留出很大一部分空间装吃食,别的可以没有吃的不能没有。

药材就不要了,看似上了年份的好东西,对月光草没啥用处,凶人就更不用提了。

拿了占地方不说,卖也不太好卖,这东西量少都是有数的,一经露面肯定有人能猜到是谁家的。

书籍方面,这个倒是可以搬,杂书多看一看没坏处,月光草伸长了根须在书架上一通划拉。

冰蝶落到白瓷盆里栽种的大朵蓝色的花上,将之冻成了冰,并未打碎,停留在花上等着月光草过来取走。

“能吃?”月光草闻不到香味,舔了一口尝不出门道。

再看冰蝶十分喜欢,八成可能是对方想要的,屋里转了一圈就这一盆花,拿就拿了也不占地方。

冰蝶只把花推掉地上让月光草收起来,不要花茎不要根更不要盆。

这下更有地方放了,月光草让冰蝶再找找还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冰蝶转了转催着月光草出去后,往别的地方找找。

月光草明明察觉到脚底下有水气上涌,干嘛不去?

冰蝶就是不往下找门,推着月光草赶紧走,别的地方有金银之物,再不走要错过了。

不让去就不去吧,月光草的好奇心不重,同冰蝶离开库房,往四下的屋子里寻摸财物。

外边乱套了,十三家现在是自顾不暇,分不出多余的人手去抓吴城主,再到闻人家救儿子。

火雷伴着焰火的炸响将居住的地方轰出大坑,炸死炸伤无数。

黑灯瞎火又最适合偷袭,借着飞溅的火星子再添一把大火,彻底烧起来才好浑水摸鱼。

曾义火急火燎赶回阵法边缘,见到师父第一句话是:“城中的世家大族出现了,吴城主用上的了火雷!”

这可是严禁一般人使用的违禁之物,需要向上申请,结合所要做的事才是通过,拿到手的数量也有限定。

十三个家族同时遭殃,数量上肯定只多不少,如此一来吴城主擅自私配火雷的罪名板上钉钉,哪还管你这么做的初衷,朝堂之上御史言官口诛笔伐,不死也得脱层皮。

如果是走正常路子批复,多少能查到点消息,那些个世家在香城的势力盘根错节,打听点消息不在话下。

大量火雷的运输也能让人看出端倪,消息一经走漏绝不可能达到现如今‘百花齐放’的状况。

只可能是私下找的制焰火的匠人,配制而成。

“世家不灭,吴城主危!”来自于朝堂上派系的倾轧,活下来的世家之众声泪俱下的讨伐,双重打压下妥妥的替罪羊。

曾义不免为吴城主忧虑起来。

“他即敢做就有考虑后果,先不急着派人相助,两相照面不认识极有可能打起来,反而给了那些人逃命的机会。”

徐威想说的是,整个城的人都死到临头了,哪会有漏网之鱼活下来。

寻寻觅觅,月光草和冰蝶像两只勤劳的小蜜蜂,连各个分府里的大小厨房都不放过,一路避着半空中降下的光束,吃的全都打包带走。

“来了!”蔚风望向不断闪烁的光网,一瞬不瞬的盯着。

正说着话忽觉头顶上方的阵法极快的忽隐忽现,曾义和徐威凝望着上空。

两人不约而同张大了嘴,闯入视野的是比所见光网更大的如蛛丝一般细的银网,笼罩面积超乎想象,惊呆了见识浅薄的曾义。

徐威震惊之余,不得不佩服李成所言切中要害,献祭二字刺激着他本就绷紧着心弦,稍稍施加一分力道马上就断。

“为什么会有更大的网?”从失语中拉回神智的曾义喃喃自语。

“消失了!”头顶上的小型光网彻底不见了,徐威快步朝附近的阵眼所在走去。

怀揣着人已经死亡的沉重心情,再看到浮在半空的自己人时,无法用言语形容。

“活着。”曾义紧跟着师父,上手去探了鼻息,只不过人已不成人形,整个人就是一具皮包着骨头的干尸,眼睛是闭着人,任你如何呼唤毫无反应。

曾义试过,浮在半空的人是拉不下来的,不敢太用力,怕扯断仅有的骨头。

二人再去其他阵眼处一一看过,全是如之前一样的情况,按里光网已灭阵法无所维系该结束了才对,为何这十八个人仍旧不能离开?

地面轻微的震动让两人警醒起来,离开所站的地方。

唰!

泥土形成的尖刺出现又消失,若是再晚一步,绝对能在毫无防备之下刺穿脚底。

“先离开。”徐威最后再看一眼浮在半空的干尸,待一切结束他能活下来,就替这十八个人收尸。

“找李成?”曾义感觉李成那边会安全些。

徐威道:“分头通知下去,往高处站,脚不要往地上沾。”

“是。”曾义飞奔而去,心里沉甸甸的不是滋味,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之感。

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会出现土刺,除阵法所在之处会显现外,其他地方尚算安稳。

苦了身处地道还有一多半人未能从中走出来的闻人家众人,手上捏着克制植物、蛇虫属蚁的药以为万无一失了,然而,现实给所有人开了个极大的玩笑。

“嗤!”

“嗤嗤!”

“什么声音?”

排除了走路带出的响动,声的来处在后方,两人宽的地道内突兀出现怪声,冷不丁让人汗毛倒竖。

“快走,土墙要压过来了。”后面的人喊完往前面挤,原本有序的队伍乱成了一锅粥,更要命的还在后面。

“死了,死了,快走!”

后面的人看到排在身后的人口吐鲜血瞪着眼睛没了气息,顿时惊掉了魂,什么都不顾的往前面挤去。

“莫要乱,莫要……”

“啊!”

惊呼声哑然而止,因为上方突然冒出来的土刺,直直的将叫喊之人的天灵盖开了瓢,鲜血与脑浆顺流而下染满全身,可见所开的口子有多大多深。

“快跑,快跑,该死的磨蹭什么!”

“让我过去,让我过去!”

“我带着孩子,让我先过去,让我……”

唰唰唰!

土刺不分大小将周围的人刺了个对穿,鲜血被土壤吸收,死人的尸体成了其他植物根系绝佳的养分。

一点点药粉难以克制住绝大多数顽强的植物,像嗅到食物的饿狼,前赴后继的争相伸出根须,分享今晚的盛宴。

“洒药,愣着干什么!”前面的人急着走,看到伸来数不清的根须头皮发麻。

一边向前挤一边抖开药包,能克制一时是一时,总要让人逃出去。

成功上去的闻人朝听到身后的动静,扭头问后面来的人:“出什么事了?”突然间乱了呼喊声一片。

“快走,能走一个是一个!”话音刚落,整个人僵住了,从耳边发髻的两侧,延伸出无数条细长的根须。

在众人面前,在风灯的映照下,根须将整个人包裹其中,几个呼吸之后,一堆骨头在衣衫的包裹下摔在地上。

“快走!”闻人厉顿觉不妙,招呼从通道内上来的人动作再快点。

话说晚了,先不提通道内的人现如今是何等模样,单单就脚下骤然闪现的土刺,就要了闻人厉一双脚。

“啊!”

疼痛遍及全身,低头看去脚面被手掌粗壮的土刺贯穿,痛到闻人厉心底发荒。运起掌力削掉上层的土刺,鲜血淋漓双脚才拔出来。

“父亲!”见此情形闻人朝上前搀扶,皱紧的眉头沟壑难平。

“先带着出来的人离开。”闻人厉止了血让人架着走。

“光网消失了!”

本以为是好事,没想到依旧有令人慌了手脚的情况发生,众人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离去的脚步刚迈出去,地面猛然间开裂,打得众人措手不及,一脚踏空掉了下去。

下落的瞬间无数条根须涌出,缠住双腿生拉硬拽往下扯。

根须的尖端划开碍事的衣衫钻了进去,刺入皮肉当中,顺着血流的行经的去处向内向上攀岩。

来不及做出有效自救的人,成了根须的食物活生生的被吸成了人干。

有些人虽然拍出数掌震碎根须,提气向上飞出裂缝。

脚尖落地的瞬间土刺瞬息立现,压根不给你存活的机会。

只要一破皮流了血,土壤的吸附力能让一个成年人失血过多,顷刻间丧失行动力,加上根须的一拥而上,下场可见一斑。

闻人朝背着父亲掠出地底,两人配合一个处理追上来的根须,一个处理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的地刺,成功的脱离险境,也与族被迫分开。

管不了其他人的死活,闻人朝背着父亲继续往外面跑去,不走地面踏墙而上,飞奔在屋舍房顶之上。

看到了闻人朝的做法,侥幸未死的其他人也学着走上面,损失的族人无法挽回,活下来的人更重要。

地道内,有一多半的人没能幸免于难,即使他们用死去族人的尸体挡在身前背在身后,去阻隔土刺的袭击,死伤过多不是一个‘惨’字可以涵盖。

脱离了让人心惊肉跳的地方,闻人家的幸存者往家主所在的方向汇聚,找个较为安全的地方停下来,商讨之后的打算。

怒放的焰火停了,不是放完了,而是放焰火的人睡着了,路过的曾义拉了一把放焰火的人,险些被点着的焰火炸去半个膀子。

弄灭焰火,曾义一路走来遇到的人皆睡了过去,探脉搏是活着的,不明原因的熟睡,让本就慌恐难安的心绪再添一笔重压。

飞快的寻找师父的身影,曾义来到了李成所在的客栈房顶。

刚心累的坐下来,心中惦念的师父落到了李成所在的另一边。

“百姓都睡了。”是否会在美梦中一睡不醒,徐风拒绝去思考令人窒息的可能。

不见李成回应,曾义忍受不了这般的寂静,问出心里隐隐猜到结果“何时结束?”

蔚风凉凉的瞥了曾义一眼,“结束了,你也结束了。”

“你呢?”曾义执拗又不失讽刺的调侃,“活下来的你就是众矢之的,寻求答应的人会比刺杀你的人还要多,死一城的人无外乎异宝现世。”

徐威诧异的看向有些拎不清情况,却有胆子怒怼李成的曾义,好小子,说了他想问的心声。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都死了,谁知道哪个人活着,报信的人都没有,省省吧。”看他笑话,闹呢!蔚风眼刀一横。

曾义还是不服气反驳道:“你怎么就肯定能逃得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是他在咒李成,实在是太过气人,一点不在乎他人的死活,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话音未落,不断往这边涌来的身影打断了蔚风的后话。

一路上看到倒在地上的人,闻人朝心里一紧,今晚的夜安静让人畏惧。

前面的房顶上有人,以闻人朝的目力,看清楚是两站一蹲的三个人,其中一个个子不高。

远处飞来的两种蝴蝶,令刚停下来稍作休整的闻人家所有人面露沉凝之色,太清楚两个东西代表着什么。

随着蝴蝶飞舞的方向,对面房顶上三个人再次落入众人审慎的视野之内,时刻准备先下手为强。

月光草在冰蝶背上呆一会,再跳到旁边的火蝶背上呆一会,要不然一只蝴蝶长时间飞行会累。

火蝶飞到蔚风手上,丢下月光草消失不见,冰蝶则在半空画了一个圆圈。

众人肉眼可见,白蝶化为了一镜子模样的东西,呼吸急促绷紧的面容下压抑的惊涛骇浪。

灵力?宝贝?

哪一个都是他们万分想要夺取的东西,看着委实眼馋的口水直流。

“蝴蝶还真是顽皮。”离得近了自是看得见冰蝶在干什么,画了个空心的冰环而已,徐威为了调节气氛才会这么说。

实际上冰蝶圈出来的确实是一面镜子,蔚风看到醒着的人在被土刺袭击,大部是指向火雷炸起的地方,少部分是逃出来在路上狂奔的人。

月光草也看到了一些人的惨状,以及天空中蛛网般的东西,根须蹭了蹭凶人手腕,直觉告诉它有十分恐怖的东西要来了。

蔚风伸手打破镜子,偷窥老天爷收割祭品可不是好现象,顺道将不自觉颤抖的月光草塞进袖子里。

月光草顺着凶人的胳膊往怀里钻去,贴着心脏听着强而有力节奏正常的心跳声,有了主心骨逐渐清除烦躁的情绪。

徐威在审视斜对面的闻人家一行,陆续有新的幸存之人赶来与其碰头,对方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闻人朝放父亲下来坐好,清点了一番活着的家族中人,落在肩膀上的视线除了自己人外,再就是来源于对面的高大男子。

有人的地方总比无人的区域的安全,死里逃生的其他族人实在是吓怕了,需要短暂的修整,理清楚缠成乱麻的头绪。

“啊哈!”徐威略有困意,打了个哈欠。

打哈欠犯困是会传染的,曾义闻声不自觉的跟着打了一个,眨了眨略显酸涩的眼睛,眼皮一点点往下坠,刚打算换个姿势。

随着外人的渐近,再坐下去不利于警戒,曾义迈出左脚正要发力,大脑不受控制一片空白,眼皮更是闭上了粘住了似的。

脚下一滑失去了着力点,曾义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房顶上滚下去了。

快要落地时,徐威纵身一跳,扯着曾义胸前的衣衫,将人重新带上屋顶,不经意的一瞥,看到地面果然有土刺埋伏在掉落地点。

徐威不信曾义脑子发昏不顾危险做下蠢事,将人放到边上,“坐下。”

“我,我困的睁不开眼睛。”令人心惊的一幕差点落到自己身上,曾义瞬间吓醒,眼皮还是不太听话。

闻人朝这边正不明对面的家伙再搞什么鬼,他这边的族人只闻一声怒吼,先是一脚踩空,再是滚落在地,最后是三根土刺将人定在了地上,临死前的吼声是想给其他人提个醒。

相同的情况出现,闻人朝再不能将之当成是意外,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便摸清了原由。

那些无故熟睡的百姓,不就是他们即将面临的可怕灾难!

徐威、曾义目睹对面的人发生的意外,心脏骤然收缩,目光微凝面色泛白。

同样想到可能的因由,袖中握拳的手紧了又紧,试图用指甲刺掌心的办法维,持现有的清醒,实在不行就得划开皮肉放血了。

累了,还没完事,真够慢的。蔚风毫不受影响坐了下来。

“你,怎么……”没事,看样子比任何喘气的都精神。

曾义话问了一半,自知得不到答案,咽下另一半未尽之言。

话又说回来,说不清是否心里作用,挨着李成越近,困意退得越快,搞得曾义往李成那边挪了挪。

小动作不少,落在了徐威的眼里,人精不精神一目了然,瞬间察觉到李成的气势变了。

李成来回转着脖子,一手托腮胳膊肘支在腿上,眼光在周遭乱瞟,一只手撑累了换另一只,今晚的夜格外漫长。

对面状况频出,要想摆脱困意不那么简单。

又掐又挠又扯发头,方法百出维持清醒的效果微乎其微。受了伤失血过多的人,比如闻人厉就抗不过闭上了眼睛。

“父亲!”任由闻人朝如何推摇拍打脸颊拧耳朵捏鼻子,闭上的眼睛就是不睁开。

明明有呼吸尚且平稳,真的就像睡着一样,他的心却一点点沉入谷底。

“小心!”

“快跳!”

“危险!”

一声声急呼给闻人家的众人带去更惊恐的阴霾,那些根须破土而出在往屋顶上爬!

就在前不久,才目睹过族人在近前惨死的模样,悄无声息爬上房顶的根须又将一人生生的拖走。

几人合力设法将人救回,放大的瞳孔已经说明很多问题,耳朵里流出的血水混着脑浆,一小截断了的不知明的根须,还在锲而不舍的往里钻,可想而知脑子里的情况不容乐观。

“扔下去,互相帮着察看身上有无沾到细小的不起眼的根须?”

闻人朝放下叫不醒的父亲,当机立断拿起当家人的话语权发号施令。

人已经死了,留下尸体保不齐会是新的隐患,即使大公子不说,救人的几个已经在交流视线,达成了一致。

死人丢下去没等落地,拔高半米的土刺将人串在了上面,鲜血流淌染红了地面。

互相检查的过程中,有人熬不过去眼皮一沉,身体往一边倒去,伸手去拉一把的人差点被死沉死沉的人带倒。

手忙脚乱慌作一团是对面人的真实写照,反观另一边的三个人或站或坐精神头还好,看不出异常,这让闻人朝十分嫉妒。

“喂,对面的三位手上可有克制根须伤人之物?”

闻人朝是清楚坐着的少年手中有冰、火两件宝贝,皆可以限制并烧掉那些讨厌且难缠的根须。

时间不等人,能商量一致对外那就坐下来谈。

对方若是不同意,以武力取胜就是个笑话。

闻人朝已经损失不起现有的家族中人,威逼不成只有利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信画下的大饼引不来鱼儿上钩。

根须?曾义下意识瞥了李成一眼后再转向师父。

徐威站得高视野开阔,别的屋顶上有没有要人命的根须看不真切。

但是,他们三个所处的屋顶别说是根须了,下方的土刺都没对面的嚣张。

根须?在说谁?

有点精神的月光草从李成的怀里钻出来,嗅着四下的气味,寻找着同类。

自从离开皇宫之后,月光草都已经好久没吃过同类了,要是有今晚说什么也得尝尝,吞了同类它就能再长一点,送上门的家伙不吃白不吃。

李成低头拉了拉领子,月光草扯开的缝大了往里灌冷风。

“没有。”半晌就在对面问话的人再度开口前,徐威给出回应。

没有个鬼!猜到会是如此,闻人朝毫不气馁道:“李成,借一物一用,条件任你开。”指名道姓打开天空说亮话。

“啊?什么?”李成完全没听懂对方的意思,他能有什么东西可供外借的?

曾义嘬着牙花,瞥李成一眼,看不出是装的多一点,还是真没听懂对面人的用意,不禁好心提醒道:“两只蝴蝶。”

蝴蝶?就在李成认为对方的人异想天开之时,徐公公的话音再起。

“借出去,你有本事用?”

不是徐威小看对方,据多方探子打听所得消息,寒冰也好火晶也罢,绝非一人拿得起用得了。

劝对方知趣一点,不要专门盯着有的没的,做痴心妄想的白日梦。

平淡无波的话音里,闻人朝听出几分潜在的讽嘲,闻人家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得不低头。

借了自然就不那么乐意还回去,是人都一样的贪婪,当然闻人朝不得不妥善考虑对方话中的深意,真的用不了反而会害了身边的族人。

“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铲除要人命的根须刻不容缓。”要不来东西闻人朝自然希望对方帮忙护他们一护。

“五千两请李成保闻人家存活之人直到天明。”

这样一来燃眉之急便可迎刃而解,还可以通过此次的正面接触一探李成的虚实,为日后的交手打下基础。

“不干!”

头一个月光草不同意,又不缺那点银子,凭什么要给不是人的东西卖命,拉住李成手腕在其手心里写着前不久学会的字。

“五千两不够,可以加。”看似无上限的话,实则在闻人朝的心里已经划下道道,早晚有一日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没钱?

反复在脑子里勾画出月光草写在手心里的字,李成勾了勾唇角忍俊不禁。

笑,笑什么?

离得近了曾义被李成笑得后背发凉,本能的扭头朝身后看去。

另一边,从包围中逃出来的吴谕脚步未停,街面上的灯是亮着的,他的心却再无灯火般明亮。

沿途看到太多倒在地上的大人小孩子,吴谕有一丝丝的后悔,阵法出问题了才会扩大了影响面积殃及到了普通人!

这是他不曾考虑到的,吴谕失神之际差点被地上蹿出来的土刺穿个透心凉,眼看上面危机重重不能再行,一跃而起往高处走,可视范围也在变大。

“那边有人!”过去看看,吴谕无比希望是自己人,太想说出心中的苦闷。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人多力量大集思广益找找补救的办法,他不希望此事之后,全城的百姓仍处在睡梦中叫不醒。

就在闻人朝打算画下巨饼之时,对面的人开口了。

李成十分干脆的拒绝,“我不缺银子,再多也不要。”月光草说不定打劫过对方了,能拿出来五千两银才怪。

“两千五百万两黄金,也不要?”闻人朝可是记得他的亲二弟传回的消息当中有写,李成准备卖出的眼睛开价千万两黄金,闻人家自是不会满足对方无理的要求。

若说五千两看不上,那么就是在意指曾经的开价,闻人朝虽不愿意给,这个时候先将人稳住,帮他们抗到天明再细论不迟。

“丝!”那可是黄金,曾义倒吸一口凉气,对面的人真敢说。要是他说不定就从了呢!

有点熟悉的价码,李成略作回忆记起来是有这么件事,那都是过去事了提它干嘛?

“那些东西都是针对你们的,我可管不着。”天威赫赫,正如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一样,李成可没胆子插手。

“找死!”居然在咒他们,憋了一肚子邪火的人正愁没地方发泄,来了个送上门的黄口小儿。

一掌拍出不算,纵身跃起欲到对面,给胡说八道之人一次深刻的教训。

闻人朝未出声阻拦,满脑子全是对方的恶言,是不是专程等在此处看闻人家的笑话。

等这些幸存者都被折磨死了,别说千万两黄金,闻人家的府库里什么没有,加起来远远超过这个数。

好生歹毒的心肠,尽是打着这么个歪主意。

是该给对方一次教训,要不然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闻人朝放任了族人去试探对方的深浅。

“他说的可是大实话,一点不掺假。”远处在屋檐上飞快移动的人渐近。

听得方才一言,出声嘲笑闻人家畏惧既定的事实,毕竟忠言逆耳!

“吴城主!”看清来者何人,闻人朝面目瞬间狰狞,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将之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吴城主所赐,饶是笑面虎的闻人朝岂能不恨。

恨意都快凝成实质了,吴谕无所谓,眼刀若是能杀人于无形,他怕是死了不下百次。

今晚必然是不眠之夜,同时也是闻人家尽数覆灭的死期。

落到另一边的房顶上,与对立的两方形成犄角之势,仔细观望眼神一凛,对面的三人中有两个人颇为眼熟。

一个自然是刚到香城便名声大噪以一敌众,将闻人家大长老一行弄死的李成。

另一个,吴谕不禁上前一步拉近距离细观,眼仁震荡难以置信的动了动嘴唇,却连一字半句都吐不出。

徐威横了看过来的正主一眼,抬手与出掌欲伤李成之人隔空对了一掌。

两人皆因掌力碰撞产生的冲力被推出数米远,可见双方用了几成功力。

李成眼急手快竖了一道冰墙,将余波尽数挡在了一侧毫发无损。

跟着沾光的自是曾义,虽然寒冰之气冻彻骨骼深入肺腑,比之掌力余波加身要好得多。

至少他能不受丁点影响的稳坐在房顶上,看对面人的笑话。

脚尖踩在另一栋房子的瓦片上,以为安全落定,待看到不知何时爬上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众多根须时。

徐威深刻的感受到离开李成的范围内,危险并未解除。

就连地面的起伏,在高挂着的灯笼下看得是一清二楚。

另一人就没徐威的好运气,脚跟刚一落地,爬到房顶上的根须就将对方的腿束缚住,再大的蛮力扯断了,还会有其他的根须上来填补空缺。

“砰,砰!”

屋顶在几掌之下化为碎片,看得吴谕尤为不满,屋子里可还有人呢,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家伙!

看似脆弱的根须只要破开皮肉沾上血,在汲取到养分的情况下,会不断的壮大自身,由不得到手的猎物脱逃。

“啊,啊!”

“走开,滚!”

疯了似的连劈带砍,无人帮忙下孤军奋战,比之热锅上的蚂蚁更甚。

闻人家的人畏惧的不敢上前帮忙,万一连救人者都被根须缠上,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何况,他们也不得闲,不断上窜的要须同时也在骚扰着他们,根本腾不出手来接应自己人。

看热闹的吴谕也在被根须猎捕的名单当中,左突右闪跳上跳下忙得自顾不暇,无心嘲笑教训闻人家偷鸡不成蚀把米。

回到李成身边站定,徐威看着对面的两方人手忙脚乱的样子,心底涌现出些许幸灾乐祸。

看不得自己为了活命在跳脚,别人却能老神在在的坐着看乐子,心里颇不平衡的人,一有间隙就朝对面的人挥掌。

徐威这次学精了不接招,往李成结成冰墙的后面一站,能看到对面的人在无能狂怒,招招打在冰上,冰却像焊在屋顶似的纹丝不动,搁谁身上能不气炸了肺。

“为何会这样!”仰天长叹一时,不得不跑的人打破脑袋琢磨不透。

事情的演变已经超出预期,本来做一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赢家,熟料提前逃出来的他,却要与闻人家遭遇一样的灾祸,都快气吐血了。

城中的寂静让人心慌,脚下的路凶险异常,不得不改变逃跑的方向,临到城门前,来不及长舒一口气。

感叹迈过这道城门就能出去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梗得他差点一口老血喷涌。

数丈高的土墙拔地而起,王供奉急忙后退,被扑了一脸土。

此门不让出还有别的门,一座在城可不只一个进出的门,就在王供奉转变想法调头前,停了下来。

城墙算不得高,何必非得舍近求远,直接翻墙出去不就行了?

措手不及的意外弄得王供奉是头脑发蒙,还好不算太迟,小心翼翼绕过堵门的土墙。提气脚踩城墙跨步而上,眼看就要到顶了。

一口气岔了,王供奉狂咳不止,概因城墙上方延伸下来密密麻麻的根须,看得人鸡皮疙瘩起一身。

这玩意有多恐怖他可是饱受侵扰,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变道下了城墙。

王供奉愁得面露苦色,若其他城门出不去翻不了,不是土墙就是根须,难不成要困死在这个城里?

“阵法错了?”王供奉不在跟城门较劲,以他一人之力做不到活着出城,得再找些人手合力突破才行。

闻人家的人身陷囫囵,他这个提前一走了知的人板上钉钉的要被怀疑,回去怕是自投罗网。

“闻人家不得用,其他世家大族中亦有不少武功高绝之人可以一用。”

一想到他是闻人家供奉的身份亮明,那些被坑在闻人家中的世家继承人的账,很有可能算在他头上。

“不行不行,世家大族中人狡诈非常,与之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边往前行边琢磨利弊,王供奉打消了不切实际的念头。

“不算危险的人就只有吴城主。”

他只是闻人家的供奉,不是闻人家的亲眷,应该可以在目前的状况下互相之间搭把手,度过今晚的危机,活下来再谈其他。

主意一定不再迟疑,想想到哪里能找到吴城主,城主府未必能寻到人。

王供奉跃上高处注意脚下,说不准还能救下被土刺迫害的吴城主,借机谈合作会比较顺利。

“啊!”

一声惨叫吓得王供奉险些魂飞,往声音的源头掠去,瞧瞧是谁还能坚持到现在没睡?

越来越困顿了,迈出的脚步越发的沉重,王供奉迫切的希望在他坚持不住前,找到可靠的盟友。

事态的严重远远超出王供奉对阵法的判断,明明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又有人过来了。”曾义察觉到瓦片轻踏的响动,放眼望去一个人影朝这边过来。

是敌是友见了真容方知,三方人就属徐威这边淡定无比。

“是你!”

异口同声的话出自吴谕以及闻人朝之口,就连各自紧拧的眉头下,一双迸发出慑人视线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王供奉!”

“阵师!”

又是带着火药味实足的呼喝,两个人同时出声道破来者身份。

“哦嚯!”一看两方恨不能将来者千刀万剐的架势,徐威不必特意去猜,看出双方都被这位暂时活着的人人欺骗过。

吴谕怒火中烧,视线从闻人朝口中的王供奉身上转移到闻人朝身上,“他是闻人家的?”

“以前是,现在是闻人家的敌人!”闻人朝愿意与吴城主联手对付坑了整个家族的王八羔子!

“哈哈哈哈哈!”吴谕狂笑的眼睛直流,“这是骗局,是你闻人家联合起来坑害香城百姓的阴谋!”

“信口雌黄!”闻人朝不接受泼来的脏水,“真如你所言,闻人家就不必遭受眼前由你造就出来的人祸!”

“谁让闻人家个个丧心病狂,无视王法草菅人命,那些用来炼制养颜丸的人何其无辜,闻人一族死千万次不足以平民愤!”吴谕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

“养颜丸是王供奉一人炼制,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的人是他!”闻人朝死不承认,矛头直指提供方子的罪魁祸首。

“笑话,好像你闻人家不曾为此获利,那些失踪的可怜人不是你指使人杀害的?你二人都是黑心烂肚肠的一丘之貉。”

一边躲避着脚边不断偷袭他的根须,一边还得抵抗压来的沉沉困倦之意,吴谕借用刺来的根须扎醒自己。

一旦昏沉下来,根须会把他瞬间吃掉,吴谕自己放血怕放多了要命,根须扎一下会痛,出血不会太多,全当是饮鸩止渴。

他自己派出去的人手活下来多少是个未知数,吴谕从不寄希望于手下人的到来。

处在互相推诿抨击中的王供奉哑了,不必再巧言令色的自辩,以求得吴城主片刻谅解,达成同盟的意向,既而联手离开这个该死的香城。

一根粗状的根须自后颈刺入让王供奉瞬间消声,痛得面目扭曲大张的嘴想要救助。

然而,涌出喉咙的不是啊啊的叫声,而是数不清的细长根须,接着是眼睛、耳朵、鼻子都被令人浑身发麻的根须所占领。

看得曾义不停的搓着两条胳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死状太令人不忍直视,瞬间移开目光。

人已经活不长了,吴谕就没再追着揭破对方欺骗他在先的丑事,为今之计要考虑如何活下来。

闻人朝那边同样焦头烂额,无心指责吴谕听信王供奉的谗言,针对闻人家的同时反而害了所有人,脑子进水的人还能当城主,下辈子吧!

族人一个接一个的,死的死伤的伤睡的睡,闻人朝已无力顾及所有人,自求多福吧。

背起地上的父亲,闻人朝朝对面的房顶飞快掠去,那边过于安静看不到有危险的地方,说不定是最后的生存之地,要不然那三人为何死赖着不走?

眼尖的吴谕自也注意到可疑的地方,在闻人朝带着人移动时动了心,紧跟着随后而至。

“徐公公救我一命。”吴谕在硬闯的前提下喊破对方的身份,就是为了让对方念在同僚一场的份上给他一条活路。

再多的不是,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自会亲自进京向皇上请罪。

是打是罚是贬他都认了,只要保住小命他什么都听徐公公的。

闻人朝闻言,可不管对面的人是徐公公还是王公公,他要占那边的屋顶求存,没人能拦得了他,逼急了遇佛杀佛神挡杀神。

三个人中最为紧张的要属曾义,蹭的一下子站起来严阵以待。

闻人朝的速度要比吴谕快,徐威先顾前者,至于后者,罢了。

令人惊掉眼珠子的情况发生了,李成敲碎冰墙往下方一跳。

出人意料的让出坐了许久的位置,反到把赶来的,以及原本在屋顶上的人吓了好一跳。

徐威迟疑了一瞬,在注意到脚下的瓦片下涌出的根须后,不再纠结下方可能突袭的土刺,招手示意曾义别犹豫,纵身而下。

师父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李成敢跳他又怕个鸟,朝已落到房顶上的两方人道:“让给你们。”

心里巴不得对方都倒霉,始作俑者和罪魁祸首都不得好死。

闻人家草菅人命两年之久,吴谕到现在报上去的东西言之无物极易让人失察。

要不是有人为了巴结上官送了养颜丹献于皇上,又怎会派师父和他来打探是否有炼丹的道人可用。

纵然往外传递消息再困难,曾义不信两年来毫无办法,现今到是布置好了阵法一网打尽,却将整个香城装在了里头,此等行径与那漠视人命的闻人家又有何区别?

落到房顶上的刹那,隐藏于瓦片下蓄势待发的根须骤然而起,压根不给吴谕反应的时间,太多了,太快了,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闻人朝这边也是一样,反观下方走在路上极为安全的三人,恨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地面平整的连个隆起都看不到,他们却要被难缠的根须所包围,身边的族人十不存一,闻人朝连拍数掌,轰开一拥而上的根须。

只要接触到一点根须,就会被其所刺伤,根须上有着看不见的细小毛刺,撕扯之时会刺入到手上纹理当中。

一不留神就会借着扎进去的地方生根,新的根须会从自己的血肉中长出来,并逆向的把人给掏空。

见到过族人气愤之下抓住大堆根须手撕的,没能将根须除尽反道搭上了一条小命。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学精了的闻人朝只敢用掌法隔空击碎根须,还得小心别被飞溅的残根沾上身,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走远了,闻人朝果断放弃这个不在安全的地方,斟酌一瞬跃下屋顶,踩着三人的足迹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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