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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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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六,出行的人较多。可容纳100人的第九节二等座车厢里,几乎没有一个空余的位置。

任飞在第二排靠过道的位置,为了让应该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他特地安排他坐在里面。

过道那边,是同样带着陪伴者的女性乘客。她看起来有些瘦弱,奋力想将手中笨重的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任飞赶紧站起来,走到她旁边,问:“要我帮你放一下吗?”

女孩子没反应,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她又提起箱子,想要再尝试一遍。

任飞没继续,默默站在后面。

好不容易箱子的三分之一上了架子,却在下一刻猛坠下来。

任飞迅速出手,稳稳接住快要砸在女孩身上的箱子。他稍微一举,就将箱子托了上去。

女孩受了点惊吓,瞳孔放大。

待反应过来,她忙朝着任飞鞠躬。手上也比划着“谢谢”。

任飞瞬间明白,她是聋哑人。

任飞右手在胸前左右晃了两下,表示“不用谢”。

“注意安全。”他做着手势。

“谢谢。”女孩子回应着。

他视线越过女孩,往后看了一眼端坐在位置上的小三花,对女孩比划道:“你的陪伴者很可爱。”

“谢谢。”女孩的紧张感缓解了一点,笑了起来。

“那我回去了。”他退回座位,又朝女孩那边笑了一下。

女孩子抱着小三花,捉着它的爪爪朝他挥了挥。

任飞被可爱到了,眼睛笑眯了起来。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

“你看到了吗?”他回头看了眼一直盯着自己的应该。为了出远门,他换回了原装的头发。上车前跟他说过不准随便离开座位,结果他真的就老老实实坐那,只有眼睛跟着任飞走动。

“什么?”应该问。

“小猫。”他让应该往前靠了靠,“你之前说想摸小狗,那想摸小猫吗?”

“我看到了。对于人类来说,小猫应该也很可爱吧,手感一定非常好。”说着他还盯着那边看了几眼。

“晚上你应该就可以摸到了。”任飞坐得离应该更近了一下。

“真的吗?”应该眼中闪了闪光。

“嗯。”任飞把外套搭在腿上,头靠在应该肩上。应该默契地迎过去把肩膀放低。

“您要睡觉吗?”他轻声问。

“一点才睡的,你说呢?”任飞说话时,还有些嗔怪。

应该低笑一声,说:“那您睡吧。快到站时我叫您。”

“你看着点那个女孩子,等她快下车的时候叫我,她抬那个箱子有点吃力。”他闭着眼,声音很小。

“好。”应该将他的手握到自己手里。

任飞气息慢慢沉下来。

“我才知道您会手语。”应该轻轻开口。

“你不知道的还很多。”任飞的声音懒懒的。

“嗯,那您以后会告诉我吗?”他问。

“当然。”

“当然会,还是当然不会?”

“你猜。”

“我猜当然会。”

“你再猜。”

“先生!”应该娇俏地埋怨了一声。

任飞轻笑出声,他仍闭着眼,安稳靠在应该身上。

“外面还在下雨吗?”他问。

“是的。”

“大坝应该也在下雨,今天的路可能不太好走。”他语速很慢,像是累了,又像是在回忆。

“道路泥泞吗?我可以背您。”

任飞又笑了下,说:“不过这两天,小路上的花应该开了,很好看。”

“是吗?我很期待。”

“你一定会喜欢。”

“三月桃可能要卖完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一会儿任飞就睡着了。

窗外阴雨连绵,车厢内的人多和衣睡着。旁边的女孩在轻手轻脚给小猫撕冻干零食包,小猫很听话,也不乱叫,大大的眼睛亮亮的,盯着女孩的手不动。

被叫醒时,已经十点半了,列车到了广安车站。

任飞一睁眼就站了起来,想去帮女孩抬行李时被另一个女孩抢了先。那女孩手一抬一托,箱子平稳落地。

女孩跟她说了谢谢。她有些羞涩,八成是知道她的谢意,但不知道那女孩的手势具体是什么意思,只能笑着点头。

临走时,女孩回头冲他笑了笑,箱子上的小猫也看了他一眼。

任飞跟她挥手再见。

人走后,他靠回应该怀里。

“下一站就是广元了,还有二十分钟,您要再休息一会吗?”应该帮他把外套盖回去。

“不睡了。”他眯眼缓了会,说:“把我手机给我。”

“要定车票吗?”

“嗯。”

大坝是广元区的一个山村。这村子离着县里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坐大巴要两个小时才能到。

任飞看了网页,最近一班车是十一点半发车。车站离高铁站两百米,按时到站的话还可以简单吃个午饭再走。

“买好了吗?”应该问。

“好了。”

“要喝点水吗?一早上了,您还没喝过水。”应该说。

“喝一点吧。”

他坐直身子,等着应该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包里还有备用零食和纸巾,以前他出门从不带这些,太麻烦了。

应该拧开盖子,喂他喝水。然后再拧上盖子把它放进包里。任飞全程手都没抬一下。

他看着有条不紊整理背包的应该,笑道:“你这么无微不至,不嫌麻烦吗?”

应该回头看着他说:“不是麻烦,是我的荣幸。”

“嘴真甜。”

等应该忙活完,他又缩回他怀里。剩下这二十分钟,他就没挪过地方。

车站旁边有家米线店,他以前总去那。

在里面吃了碗豌豆米线,一样的价钱,一样的味道。他之前在网上买过袋装的米线,但都赶不上这家店味道正宗。

一坐上大巴,地方特色便明显起来。车上都是说方言的人,口音很重,外来人几乎听不懂。

任飞和应该坐在倒数第二排,应该依旧坐在里面。

这里的人着装朴素,尽管来前任飞已经买了休闲服,但还是有些格格不入。上车的人都要往这看两眼。

和在高铁上不同,在大巴上的这两个小时,任飞自始至终跟应该隔着一小段距离。

越往后山路越崎岖,司机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上车开得飞起。

应该吓得紧紧抓住任飞的手,并低声询问:“这样真的没事吗?”

任飞笑了笑说:“没事,师傅很熟练的。”

应该环顾四周,连一个靠在母亲怀里的八九岁小孩都无比淡定,没一个慌乱的。

他心里还是害怕,一路上没放开任飞的手。

车在一家叫“王刚超市”的门店前面停下,外面撑了把大伞,下面摆着一台有点年份的冰箱。

人们纷纷下车。任飞领着应该在最后才下。

这边已经不下雨了,但地上湿淋淋的,带着泥水的痕迹。

超市里坐着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他认出任飞,忙走出来。

“这不是阿飞吗?回来了?”

任飞过去跟他握了握手,说:“回来了,王哥。”

“这次回来待多久啊?”

“明天就回了。”

“那么快啊,每次都匆匆忙忙的。”王哥向身后打量了一眼,问:“那是你朋友吗?”

“对。”

他说着,招呼应该过来,“来,这是王哥。”

应该人模人样走过来,和王刚握了个手,礼貌叫道:“王哥好。”

他沉稳自然,别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身份。

“你好呀,”王刚仰头看着他,“小伙子长得真高啊,今年多大了。”

“26了。”任飞毫不犹豫地接话。

“我看着也差不多。”王刚笑笑。

“王哥,帮我挑点东西吧,给苏姨她们带回去。”任飞在一旁说。

“好,进来吧。”王刚引着人往里走。

门口有张已经被磨得光滑的木质长椅,应该坐在那里乖乖等着任飞。

这边送礼,无外乎白糖桃酥黑芝麻三样,任飞出来时手中提了满满六七袋子东西。

王刚在门口送了送他们。

从这到大坝,还要走上一公里多。从街口的岔路往下拐,两旁没再有人家。

南安在最南边,这里是全国城镇化最慢的地方。很多地方都尚未被人工造景入侵,保留了全国最多的自然景观。

通往大坝的石子路,还像当年一样难走。

行到一半时,前面出现了一个坐落于山坡前的封闭水塘。两面开放,另外两面长满了芦苇。

任飞跑到水塘边。水中点缀着一团一团黑色群体,见人影过来,立马四散逃开。

“应该!”他向后挥手叫他,声音比平时高了几个度。

应该提着一堆东西,走到他身后蹲下来,问:“是蝌蚪吗?”

“对,还和小时候一样,这里一点没变。”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踩在一块露出水面的石头上。

应该赶紧放下东西去扶他。

“别过来。”他悄声说。

他挽起袖子慢慢俯身,动作极轻。手即将接近水面时,猛地往里一抄,捧出一捧蝌蚪来。

跨步回塘边的途中,还有些蝌蚪趁机滑了出去。

他举着一捧蝌蚪到应该眼前,语气像小孩一样开心说:“看!”

应该盯着他手中圆圆的还未长腿的蝌蚪,笑道:“确实很可爱。”

“是吧,”他又捧到自己面前看了看,“小时候我们就这样,手一捧就有一大把。滑溜溜的手感超级好。”

“是吗?可以让我摸一下吗?”应该试探着伸出手来。

“摸吧。”任飞又举到他面前。

应该伸出食指,在他手中摸了一下。但是蝌蚪太过滑腻,他根本分不清那到底是水的触感还是蝌蚪的触感。

“摸不出来吗?”任飞问他。

“嗯......”他有点纠结,“有点难以识别。”

任飞一笑,说:“那就算了。”

“好。”应该抽出手来。

手中的水也快流干净了,任飞赶紧把手放到水里,一个个小黑团子顺着水流游了出去。

任飞就着眼前的水搓了搓手。

“先生。”应该在身后叫他。

“怎么了?”

他站起身来,看见应该手里拿着湿巾走过来。

应该执着他的手,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擦拭着。

任飞站着不动,任他帮自己清理。

他四下看了几眼,确定没人后,踮起脚,嘴唇在应该脸上点了一下。

应该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连眼睛都笑起来,然后继续给他擦手指。

“等会到了村里,一定要按我跟你说的做,知道吗?”

“嗯,我记得,少说话,不单独和人接触,像正常人一样行动。”应该回答。

“真乖。”任飞用已经擦干净那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收拾完后,两人接着赶路。

许是刚下过雨的原因,山间的空气十分清新。天依旧阴沉沉的,半山腰的树林里时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

大概七分钟的时间,他们看见了这条路上的第一户人家。越往前走,人家越多。

阴着天,人都在家里,有狗的人家狗先叫起来。如果人出来了,任飞就会浅浅打声招呼。

对话多是——“回来了?”“嗯,回来了。”

偶尔会多上两句——“这次住几天啊?”“明天就回去了。”

他们走过的这个村子,是去往大坝的必经之路,叫小坝。在村子尽头走过一个狭窄的山坳,视线逐渐开阔起来,里面只有一处学校一样的建筑。建筑很大,但看着老旧,有些年份。墙上墙外铺满各种鲜花,非常漂亮。

任飞带着应该往里走,在建筑旁的一处小房子停下。门上绿色的油漆已经斑驳褪色。

任飞敲敲门,里面立刻响起脚步声。

门嘎吱一开,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站在门口,她半边脸是一大块疤痕,乍一看可能会被吓到。但她眼睛却异常光亮。

看到任飞,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冷静沉稳。

“你一敲门我就在想,肯定是你了。”女人说道。

“苏姨。”任飞喊了声。

“朋友吗?”她往后看了一眼,问道。

“嗯。”任飞回答。

应该笑着跟苏姨打招呼:“您好。”

苏姨朝他点点头,说:“先进来吧。”

屋子不大,里面简简单单摆着一张床,两把椅子一张桌子。

里面有些阴冷,正中间有个圆形的铁火盆,木炭烧得很旺。

任飞让应该把东西放在木桌上,让他坐在离火盆远一点的椅子上。

苏姨看了眼,没多说话。

“明天就回去吗?”她从柜子里拿出四块糍粑,在火盆边坐下来。

“嗯。”任飞在她旁边坐下,模样乖巧。

“怎么不叫我们去接你?”

“那多麻烦。”

苏姨笑了下,说:“你这孩子,总是这样。”

“之前听你说领导给你介绍人相亲,怎么样了?”苏姨同他唠着家常。

“不合适。”他的回答简短。

苏姨翻了下盆中烧红的炭,火星子噌噌往外跑。她从旁边拿了个架子架在火上,把糍粑放了上去。

“红姨和孩子们呢?”任飞的脸上已经烘烫了,凳子往后挪了挪。

“今天太平街天,赶街去了。”

“啊,对。我们回来的时候太平那边是挺热闹的。”可能是到了老家的缘故,任飞说着说着话语中牵出些当地口音来。

糍粑在碳火的烘烤下胀大鼓起,然后在达到极限之际,鼓起的小包一下子炸开,泄气瘪了下去。

苏姨拿火钳夹起来,任飞伸出手来接着。

“那边很难吃到吧。”苏姨手里拨动着另一个糍粑。

“嗯,还是家里烤的好吃。”任飞掰开一截,吹凉些便送进嘴里。

应该在后面乖巧坐着,视线在两个人之间轮转。

任飞手中拿起第四个糍粑时,应该才忍不住开口:“先,不是,任哥。糯米做的东西不要吃太多,你胃不好,不好消化。”

“啊,我差点忘了。”任飞看了看手里白白糯糯冒着米香的糍粑,犹豫了下还是放下了。

“认真吃饭了吗?”苏姨表情严肃起来。

“认真吃了。”任飞在她眼前,像个犯错被抓包的孩子。

“工作多就慢点做,饭一定要按时吃,好好吃。”苏姨看着他说道。

“嗯。”

“香和纸已经买好了,”她指了指木桌,上面放着一个装得满满的红色塑料袋,边上镶着粉纸的长方体香盒因为太长冒了出来,“床已经给你铺好了,不过就铺了一张。”

她拿火钳把架子夹出来,说:“你红姨柜子里有多余的被子,自己抱一床过去。”

“好。”

“去休息吧,坐了一天车。吃饭我叫娃儿去喊你。”

“好。”

任飞带着应该出来,带上了门。

苏姨向来不苟言笑,也就刚回来这会话能多点。

他坐了一上午车也确实累了,带着应该朝刚刚看到的楼走去。

“这里之前是小学,后来小学搬到镇上去,这里就废弃了。”任飞在前面走,摸着老旧的水泥墙说道。

“苏女士是以前的校长吗?”应该问。

“不是啊,”任飞回头,“你怎么会有这种联想?”

“资料库里有学校搬迁,但当地孩子没有条件去新学校上课,原来的校长坚守在旧学校的报道。”

任飞笑了笑,说:“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

“现在这里不是学校,是孤儿院。”

“18年,苏姨买下了这里,办了孤儿院。”

他看了看旁边花坛里挤在一起的韭兰,说道:“我是这里接收的第一个男生。”

应该走上前来,想抱他却不敢,怕周围有人看见。只能将手放在他肩上,轻轻安慰:“先生......”

任飞笑笑,说:“不用因为这个难过,没有必要,很多人都和我一样。”

“可是......”

任飞抓着他的袖子往楼上走,没再出声。

水泥楼梯上,有些黑色炭迹。一些调皮的小孩平时会拿烧剩的柴炭在地上画画。

四楼左右拐分别是四个房间,以前是教室,现在都用作卧室。任飞的房间在左转尽头。

他拿着钥匙打开门,干干净净。快一年没回来了,一点霉味也没有。

左右墙各一张床,左侧的更大一些,那是睡的,另一张是放东西的。

还没等他说要去洗脸,应该已经掏出湿巾来给他擦脸擦手了。

“您把衣服换了吧。”

“嗯。你也换了吧。”任飞说。

“下午还要出门。”他说。

任飞把衣服往那边床上一扔,套上睡衣,往床上一坐,默默盯着他,拍了拍床。

应该意会,说:“好吧。”

他在床边找到插孔,把充电坐台插上,然后换了睡衣,爬上床躺在任飞身边。

他一上来,任飞就移过去把手脚搭在他身上。

“现在几点了?”任飞问。

“两点四十七。”

“定三点半的闹钟。”

“好。”

窗外是长满树的山坡。风一吹,树上停留的雨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屋子里安静至极,雨落声被放大。

“您睡着了吗?”应该轻拍着他的肩膀。

“没有。”

“在想什么?”

“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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