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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是鹏举的北伐战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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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游夏,别来无恙!”

画舫上的男子负手而立,声音洪亮:“恕兄的易容术在唐门可是数一数二的,竟还是为你识破了,名捕就是名捕,果然宝刀未老,堪当大任!看来我们找对人了。”

铁手怒道:“是你带走了小念?”

“呵呵……”那人不无得意地笑道:“放心,你那宝贝孙女这两天我会好生照看着,只要你按着我们说的去做,我保证她毫发无损地回家。”

“完颜亨,你!”一想到孙女,铁手竟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你究竟意欲何为?”

“你照着信上要求的去做便是。其实嘛,对铁捕头来说也只是小事一桩。”

铁手急忙展开那张攥在手中多时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即往韩世忠处取来《北征方略》交换孙女!明晚亥时太学崇信堂见。”

站在一旁的修远待要拿过父亲手中的信笺细看,铁手立即伸臂挡住儿子:“莫碰!有毒!阿峰,不,应该是唐恕,在纸上下了毒。”

“啊!”弟兄俩大惊:“那爹爹你可要紧?”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见到父亲拿纸条时动作有点异常,原来竟是觉察有毒。

“放心。我这手无事。你们别碰。”这一对举世无双的铁掌百炼成钢、百毒不侵,是铁手一生的骄傲。

却听完颜亨又冷冷道:“铁游夏,若还想见孙女便抓紧时间行动吧。可要好自为之!”说罢他转身下令:“我们走!”

苍茫暮色中,那画舫向着湖西缓缓驶去。

“爹爹,我这就去找条船跟上他们!”修遃急道。

弟兄俩虽不知敌人身份,但听父亲唤出这姓氏就知必定是个金人,顿时国仇家恨一起涌上心头,两人都是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去拼杀。但苦于这游船距离岸边实在甚远,他二人武学均随父亲修习内家路数,轻功并不擅长,要想凭空跃过如此宽阔的水面确是做不到的。

“不用了,我知他去往何处。我们先回家!”铁手低声道。获悉了对手与目的,现在他需要先静下心来好好思索对策。

父子三人随即回转孤山。路上铁手安慰儿子:“远儿,你莫太担心。小念在此人手上,我想,暂时应该还不会遭罪。”

“爹爹,这金人到底是谁?你说你知道他去往哪里?”修远疑惑道。

“他叫完颜亨,是金兀术的独子。这会儿他们往西去,那必定是往丁家山的悦雅楼去了。那园子如今改作了金国馆驿,他身为金国小王爷自然会住那里。”

“啊!”弟兄俩大吃一惊:“那您又如何识得他?他与我家有什么恩怨竟来设计陷害?”

于是铁手将当年陆梦芸与完颜亨如何机缘邂逅、遭绑北去、再到后来金山激战、汴京重遇等往事说与儿子们听。

“原来如此……可由着这些渊源旧事,也当是我娘救过他性命,今日却还恩将仇报地出此阴招来害我们,这些金人当真猪狗不如!”修遃愤愤道。

铁手挥了挥手中信笺道:“这么多年他从未来寻衅,所以今日这举动,我猜,应是为着国事而非私怨!他们知我向来与韩世忠交好,如今又做了亲家,轻易就能进出帅府接近将军,因此掳走小念以为人质,胁迫我到韩家取书。”

“可这《北征方略》究竟是什么机要密件?如今我大宋还有他们要不到的东西吗?!”修远疑惑道。

“这确是有点蹊跷。我也从没听你韩叔提起过。但是!不管它是什么,金人越想要的东西就越是不能给! ”铁手掷地有声道。

修远听了神情黯然,不觉垂下了头。他当然知道父亲说得极是,可心爱的女儿在人家手里,却如何狠得下心舍弃。

铁手懂儿子心思,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修远道:“远儿,相信为父!会有办法的!”

“嗯!”修远点头。

三人刚转过山坳就见阿荷她们快步迎了上来,显是已经在大门口翘盼良久了。

“二哥!你无事吧?”阿荷急切地伸手就要去拉铁手。

“莫碰莫碰。”铁手忙举高双手急道:“我手上有毒。赶紧去取盆热醋来。”

“什么!中毒了!”阿荷顿时唬得脸色都变了。

“莫急,我无事,只是洗过手才能碰你们。”

众人忙进到厅上,铁手又唤修远取来一支细小的铜管,将那纸条小心卷放入内,置于怀中。

大刘媳妇很快端来一盆热醋,铁手将双手浸没。片刻,就见那盆中的醋渐渐变得墨黑粘稠,让人看得心惊。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铁手又让取来清水将手冲净,而后道:“行了,无事了。”

阿荷迫不及待地捉住他两手仔细翻看,一边忧心忡忡道:“果真无事了吗?啊?”

铁手忙安慰她道:“真的无事了。也亏得是我第一个碰,若换了旁人就遭殃了!真是好险!”

修遃道:“不知爹爹方才是如何识破那贼人的?”

铁手道:“我始终觉得今日之事太过凑巧,如何就偏偏发生在家中人最少的时候。就算我们要上钱家求亲这事去那媒人处便能打听到,但孩子们的作息时间,你三人今日下午要去保济堂的安排,除了这家里的人,外人如何得知?而我与你荷姨去游湖确是临时起意,所以我们方才就是被跟踪了。”

“啊!”阿荷低呼一声:“你是说那个老乞妇?”

“正是!我当时就觉得她有点可疑,怕她暗中伤了你,万没料到竟是折过来向孩子下手。”铁手不无懊恼道:“她见我俩排队候船必是去游湖,一时不会回家,所以待我们上船后就立马改扮装束,通知同伙扮作货郎送货,引开大刘,然后自己乘机拐走小念。”

“所以能知晓家中这许多生活细节,最大可能就是出了内奸。”铁手继续道:“我寻思这也没几个人,香儿、大刘夫妇在我家多年了,应该不会有问题。所以只剩厨房里那两个韩家过来的帮佣最有嫌疑。虽然他们几乎不来前院,但家里的安排厨房肯定是知道的。”

“我虽起疑但还不十分确定,毕竟他们来这里也已大半月了,若说是仇家报复,只需在饭菜中下毒便可轻易要了全家性命,可这么久了大伙儿也未见异常。直到刚才,我蹲下身与思安说话……”

铁手指着香儿她们道:“当时你们几个都围站在这椅子后面,我正巧瞥见了阿峰的脚。这个天气,他没有穿常人都着的浅口布鞋,竟然穿了一双薄底皮短靴,那是武林中人常着的快靴。那一刻我基本断定他就是内奸,且是个会家子的。”

“可那会儿厅上这许多人都拥在一起我不敢轻易动手,所以才说要去厨房查货试图引开他。我留意到他果然跟了进来,就想寻个合适的机会一击得手。却真没料到他早已伺机将那送货单调换成了勒索信,且故意喂上了毒药以期引发事端让我们尽早发现。可他毕竟做贼心虚,见我触碰纸条时似已察觉有毒,唯恐生变已悄悄退到了门外,因此我立即出手。”

“真没想到这厮竟是唐门新生代中的翘楚“断玉手”唐恕,难怪易容术、轻功都那么高。唉……也不知是何时混入家中的,我们竟都没发觉……那真阿峰想必是遭了毒手了。” 铁手叹道,神情不觉也有点沮丧,接着又愤愤道:“唐门行事虽然素来正邪难辨,但在家国仇恨、大是大非面前倒一向泾渭分明,可如今怎么连这样的人物都去做了金人的爪牙,真是堕落!”

厅上一时沉默,显然众人也都为没能发现“阿峰”的异常而有些懊恼。

片刻,修远道:“爹爹,既然那金人住在悦雅楼,想来小念也应被藏匿在那里了。倒不如我们今夜潜去营救……”

惠娘也站在丈夫身旁不住点头,满脸希冀地看着公爹。显然刚才修远已将目前掌握的大致情形说与妻子知晓了。

铁手皱眉道:“那园子极大,要找到孩子的藏身处怕没那么容易。且这两日他们必定会严加防范,重重布控,若不慎再中圈套就更麻烦了,还是须小心行事……”他低头沉思片刻忽又话头一转:“来,我们先吃饭。吃完好多事要做呢!”

众人听铁手这般说都觉得他或许心中已有了计较,于是不再多问。

当下全家人坐下用膳,但显然个个都满怀忧虑没什么胃口。特别是惠娘,一口也吃不下。

铁手见状对她温言道:“惠娘,你莫太担心,吃了饭带思安回房好好歇息。为父和修远他们定会把小念救回来的!”

“嗯!”惠娘伸臂搂住儿子,含泪点头。

餐毕,铁手将儿子们以及叶恬唤去书房。他迅速写了封短信,又拿出几件物事交于修遃道,

“遃儿,你拿着我的云天令和书信,与阿恬一道连夜出发去临安县神龙川,按这地图找到连云寨江南分坛,面见胡坛主。他见了我的信便会派来我们需要的帮手。带上信鸽,路上务必小心,留意切勿让人跟踪。”

“好的。爹爹放心!我们马上就去。”修遃和叶恬立即领命出发了。

铁手回身与修远道:“远儿,赶紧去换过衣裳,我们这就进城到韩府走一趟,看看这《北征方略》究竟是个什么要物!”

“啊!那……那是鹏举当年草拟的北伐战略书!”韩府书房里,韩世忠见了铁手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展示给他看的那封勒索信,满脸震惊地沉声答道。

铁家父子的突然到访令韩世忠大感意外。他知道铁手做事素来沉稳,似这般劲装夜行,翻城越墙地匆忙求见必有急事,因此立即引了他们到后花园中较为隐蔽的小书房交谈。

“原来竟是这等机密文书,怪不得完颜宗弼费尽心机也要得到!”铁手随即将自家孙女遭完颜亨绑架,自己被勒索取书的经过扼要地说了一遍,末了叹道:“金人要的东西自是不能给!可如今…小念在他们手上…我须得弄清原委方能思索对策……”

“唉!想不到在我大宋都城,金人也如此肆无忌惮!”韩世忠听了也是愁眉紧锁:“小念若真被藏于金国馆驿那可当真棘手。这所在除了金人相邀或是官家的圣旨,大宋官民任谁也无法入内。纵使我如今还能调得几队御营旧部的人马,但那地方却也是进不去的,擅闯便是死罪!”

“嗯!我晓得。”铁手站起身对着韩世忠深深一揖,道:“良臣,游夏也知这实在是个不情之请,但可否念在你我知交多年的份上将那《北征方略》借与我一观。我寻思着要制作个赝品备用。”

一旁修远立即跪地向韩世忠拜道:“修远斗胆!还望韩叔叔救救小女!”

韩世忠忙将修远扶起,一边与铁手道:“大哥,非是我信你不过不予你看,实在是……我也从没见过这《北征方略》,如今也正为它的下落发愁哪!”

“啊?”这下铁家父子很是吃惊。铁手问道:“难道这文书不在你手中?”

韩世忠摇头叹道:“我真不知它在何处。绍兴十年秋,鹏举被十二道金牌迫令班师。翌年回到临安不久便被诬下狱。我得知消息去大理寺狱中探望。唉!可怜他大难临头还只是遗憾失土未收、国仇未复。他悄声与我说,自己两年前草拟了一份《北征方略》,将北伐的进取路线、地图堡垒、用兵策略都做了详细策划。本待收复河南后便要面呈官家,请求乘胜北伐。却万万没想到眼见复国在望却横遭冤狱。他说那文书如今就放在临安家中,此番若真出不了这大理寺,便要我去他府上问他长子岳云取了好生收藏,待日后我军若再有时机北伐也可作参考之用。”

“说实话,当时我对朝野上下那一片议和之声实在是心灰意冷到了极点,听了他这番说辞只是摇头。我劝他放下北伐的心思,设法脱离冤狱,解甲归田落个清静吧。可谁知官家一心要与金人说和,早就决意牺牲鹏举了。很快连岳云和张宪都被下狱,三人同在风波亭罹难。”

“为了避祸,我自交出兵权后,再不过问朝事,对军事议论更是避之不及。说来惭愧,这几年只顾着纵情游乐,连鹏举这战略书的事也早忘了。可就在上月末,官家突然招我进宫,竟然提起了《北征方略》。官家问我是否见过这文书,可知现在何处。我见秦桧也在场,就知道定是他暗中又在使奸生事。他们都知我与鹏举交好,当年就我二人坚决反对议和、一心北伐,以为我定然知情。”

“涉及如此忌讳的国事,我心中不免有些惶恐。但那战略书我的确不曾见过,连忙伏地辩白。好在官家知我向来忠心,见我信誓旦旦倒没有起疑。可一旁秦桧阴阳怪气地说,‘金人说这是从岳家军旧部中得来的信息,不会有假。如今逼着我们交出来以示和议之诚心,望将军鼎力配合查找。’我愤愤道,‘我与岳飞最后相见便是在大理寺内,他锒铛入狱身上哪里藏得了物事?便真要予我,又如何逃得过这许多狱卒的眼睛?倒是当年相公你派人去抄岳飞的家,这等重要的文书竟就漏了不成?’他被我反诘后神情尴尬、一时语塞。我继续道:‘万俟卨不是用了好些手段让岳飞招供了吗?那他自然全‘交代’了的!看看那供状不就知道在哪里了!’他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都默不作声,然后官家便挥手示意我退下。”

“自宫中回家,我一直心神不宁,既怕祸事上身,又担心那战略书落入金人之手。可岳家人死的死,配的配,却到哪里问去?我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该如何做好。又过了几天,那日清晨我如往常般去飞来峰闲步散心,正坐在翠微亭里歇脚,却见山道上过来个衣着寻常的中年男人。那人朝我望了一眼,走进亭来。”

“自赋闲后,我日常出行只带一两个亲随,也从不回避百姓。谁知那人竟趋近我轻声道:‘将军可还认识小可?’我仔细再看,原来是我多年前统领御营时的一个效用兵叫隗顺。此人平时沉默寡言,为人做事却很正直可靠,且身怀武艺,所以我有点印象。他见我还认识他很是高兴,又道:‘将军一片赤诚,我知你建这翠微亭是为了纪念故人。’我听了不觉皱眉,正待离去,他急道:‘将军且再听我说一句。岳少保临难前要我带话与将军,让将军勿忘他的托付,务必取了方略以待日后明主北征。’”

“我大惊,斥道:‘大胆!胡说什么!’他忙道:‘不瞒将军,五年前我在大理寺为狱卒,目睹冤案痛彻心肺,只恨自己位卑无能,救不得少保性命。少保知我忠实,也知我原是你的部下便托我将此话带与将军。但我瞧着这几年始终是奸相当道,哪里看得到北伐的希望?将军便是得了那战略又能如何?搞不成反而给你招来祸端。所以我一直不曾来惊动将军。可是,前几日,我从一个原在岳家军帐下的好友处意外得知,有汉奸泄密于金人,说岳少保曾起草过一份北伐战略书名为《北征方略》,就藏在临安家中。金人获悉后立即施压,要大宋交出文书。少保原来那宅子如今已改成了太学,我暗中留意,那里确实已经被戒严搜索过好几回了。”

“我听得心惊,却哪里敢轻易信他,忙命随从将他斥退。隗顺临走冲我急道:‘少保说物事便藏在供状里!将军,万不能使其落入金人之手啊!’我回到家中立即命人暗中打听,果然,太学已被秦桧派去的人搜过好几次了。里面的人说看着像是找东西,但似乎没找着。”

“想不到如今连大哥你也被卷了进来,看来秦桧老贼还是疑我知情,他看明里索要不成,因此暗中与金人密谋出这毒计,想利用你我的关系胁迫我交出文书!”

铁手皱眉道:“原来竟是这样……那文书…会不会被岳将军流放的家人带走了?”

“应该不会在岳家。那秦桧必定早就派人前往岭南盘查过了,他若得了便不会再来问我。唉!岳家如今只得几个孤儿寡母,战战兢兢,哪敢隐瞒。”

“那岳将军的供状写了什么?”

韩世忠叹道:“鹏举的供书内容满朝皆知,他就在供状上悲愤地写了八个大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可这句话与那文书的藏处又有什么关系?我百思不得其解。”

铁手思索着喃喃道:“‘天日昭昭,天日昭昭’……会不会是他家中有什么匾额或中堂也有得这几个字,那文书就藏在其中?”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再说那宅子三年前就改建成了太学,恐怕原来的陈设也变了许多。”

“也是……”

“大哥,我看这样吧。眼下暂且不管那文书在哪里,先搭救小念要紧。我这里有空白的奏札本,想来鹏举当初既想着要呈送官家那应该也用的类似纸本。反正谁也没见过《北征方略》,你且拿个本子去胡乱写画一番骗过金人再说。”

铁家父子躬身道谢,拿过本子随即告辞出府。临走铁手对韩世忠道:“此事暂且不要告诉如玉,这丫头性子有点急,我怕她莽撞,若再生出事端来就更麻烦了。”

韩世忠点点头,心下明白铁手是不想把自己牵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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