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私自动用国库珍宝，引得当朝天子震怒。负责看管国库的人获罪受诛，五皇子被鞭笞二十，外加禁足三个月的反省。
坤宁宫。
太医开好药帖起身，侍女纤云端来早先备好的赏银，太医连声道谢，在皇后的注视下将其全都纳入怀中。
皇后懒散起身，摘掉手上丹蔻色的护甲。
见无关人等相继离去，她毫不客气地把一盏冷茶泼到五皇子身上。
五皇子刚受刑不久，褐色的茶汤染湿沾血的绷带，他低眉顺眼，不敢吭声，忍着痛把茶梗从身上一片片地摘下来。
“不知死活的蠢东西！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要不是我反应快把事情全都推在下人身上，你以为此事能这么快了结吗！”
皇后骂了几句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又扬声指责起五皇子平日里的所作所为。
五皇子了解母亲的脾性，等到皇后骂累了，他才委屈开口，“母后，儿臣知错了。您也别大动肝火，当心身子要紧。”
皇后横了他一眼，算是应下这个台阶，脸色稍稍缓和一些。
五皇子这才有机会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今日宫中出什么事了吗？父皇怎么会突然造访御花园？”
“早些时候，镇远侯进了宫。”
皇后脸色冷凝下来，“镇远侯平日里鲜少进宫，偏偏今日他来找陛下，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你父皇就差人取了国库出纳的名单过来。”
后面便是玲珑锦一事，皇后咬牙切齿道，“这一切肯定和余昭那个老匹夫脱不开关系。”
五皇子却没想那么远，他觉得母亲太过于在乎余昭了。
一个身不在庙堂的老僧而已，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余昭的事不如先放放。先前我们软硬皆施买通刘远他们做事，这下一个两个都被砍了头，往后要怎么继续出货？”五皇子提醒道。
“我的儿，你不懂。”皇后叹息一声，“现在不要再想着出货的事情了，你父皇已经开始起疑，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夜明珠失窃一事，就怕你二哥也会受到牵连。”
“那怎么办？”五皇子有些慌神。
“当然是让知道真相的人永远闭嘴！”皇后转身坐回卧榻，“那丫头肯定知道些什么，和余昭接触的人是她，你在御花园生事也是因为她，而且镇远侯看起来也很重视这个养女，我要找时机好好会会她。”
她从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女一步步坐上皇后的宝座，除了美貌，自然还有不一般的心机。
当年她看准时机，酒后栽赃余昭，逼着对方许下承诺。
她知他光风霁月，一诺千金，但没想到他也如此决绝，事成后就一走了之。
后来，她权势滔天遭妒恨，他清心寡欲归佛门。
她和他，到底不是一路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宫人禀报，原来是跟随镇远侯一起入宫的侧夫人荣氏来求见她了。
皇后收敛脸上的怒气，对着镜子整理仪容，又恢复到往日雍容华贵的模样。
一周后，太傅和掌领禁军的中郎将一并现身，他们要担任‘射’学科的摸底测验考官。
懂门道的人一早就看出来，虽是摸底，后面加试的小测却没那么简单。要是有学生通过，不仅可以免除后续的授课，还能获得期试的加分，这甚至是十二期课程里唯一能走捷径的时候。
学生们依次抽签，秦苑桐拿了签就走，有人跟在她身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先前我教给你的，都练会了吗？”
凌禾檀跃到她面前，单手作揖向她卖了个乖，“师傅在上，徒儿今日定不负你所望。”
秦苑桐纠正他，“我又没喝过你的敬的茶，算哪门子师傅。”
“那现在补上怎么样？”
凌禾檀像变魔术一样把藏在身后的油纸袋拿出来，里面是酥芳斋新出炉的各色点心和一个加盖的竹筒。
“你差点迟到就因为这个？”
面前的少年被她盯地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完全是。不说这个了，你快尝尝，待会儿变凉就不好喝了。”
秦苑桐接过竹筒，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这个名为‘奶茶’的东西。
说是奶茶，却少有奶制品的腥味，香醇口感和淡淡茶香结合在一起碰撞出奇妙的火花，偶尔还有糯米粉做成的小丸子和红豆等颗粒夹杂在其中。
少年一脸期待地看向她。
秦苑桐捧着竹筒站定，“这也是你梦到过的东西吗？”
凌禾檀曾向她解释过，自己过去长居道观时曾梦到过自己身处另一个世界。
那里有各种新奇好玩的东西，只要银子够想买什么都可以。那里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鲜少有压迫和不平。
“是的。”
秦苑桐听他又陆陆续续说起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个可以让人自由徜徉的地方。
她很是向往。
陈铭本来还想找凌禾檀看看抽签结果，转头见凌兄已经和秦姑娘坐下了，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好像自动和旁边的人生了一层屏障。
他摸摸鼻子，觉得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比较好。
前方一阵动乱声响起，竟是皇后和德贵妃的仪驾赶在了一起。
宫里的人皆知这二位平日里不怎么对付，现在一同出现，可谓是一道奇观。
她们都是为大皇子选妃一事而来。
德贵妃想看看皇后假好心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皇后则是另有算计，她邀贵妃过来，无非是想让其帮忙作个见证。
第一组学生做好准备出场，个个都表现出色。
静宁公主更是一马当先，投壶轻松而过，加试的小测也没难到她，太傅抚须赞叹，中郎将也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有人窃窃私语，静宁公主不愧是皇家子弟，干什么都能让人眼前一亮，最后她肯定能拿到太傅督硕的名头。
秦苑桐和凌禾檀都抽到最后一组的签，两个人看完了前面几组学生的表现，心中大致有了数。
轮到最后一组的人上场，赛前凌禾檀随手又卜了一卦，卦象生异，甚至和他出门时算的完全大变样。
见他变了脸色，秦苑桐问道，“怎么了？”
“有变数。”
凌禾檀站起身环视一圈四周，他穿一身黑色短打，在观席台上甚是惹眼。
他没看出什么，心中却闪过几分异样，在秦苑桐即将上场时，他把手里的长签和她调换。
“我先去，如有意外，我等你救我。”
“你......”
凌禾檀按了按她的衣袖，“说不定什么也没有，就当我多心好了。”
长签上还留有少年残存的温度，秦苑桐攥紧它重新坐下，等到凌禾檀代替她登场时，她感觉身后有道惊异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秦苑桐没回头，而是用余光悄悄锁定目标——衣着华贵，仪态万千的皇后娘娘。
对方虽然看似在和德贵妃闲聊，眼睛却并时刻放在秦苑桐身上。
*
赛场上。
投壶是个技术活儿，凌禾檀站在一米多外，看看手里这八支贴了秦苑桐名字的筹，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前几日经过秦苑桐的特训，已经取得非常大的进步。
二哥临行前给他传授了一些自己在过去用到的小‘巧思’，把磁铁偷偷贴在筹的前端，由于用来装筹的酒壶也是铁质，这样做会极大地提高命中率。
虽然这样的做法难以启齿，可历届学生都在用此法度过测试，久而久之，也便成了一个同窗们彼此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凌禾檀走时还是把八块小磁铁带了过来，但现在他还是决定用自己的真实才学去搏一搏。
第一支测试风速，第二支有惊无险，第三支......第七支正中壶口。
凌禾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把最后的筹也掷出去，抬眼朝观席台望去，努力想看清台上的少女是否也在看着他。
最终的测验结果还不错，凌禾檀获得加试的名额，中郎将就差手下给了他一把货真价实的弓箭。
这一次的难度加大，凌禾檀还没拉弓，就见一个宫女忽然从前方跑来。
这个宫女本是各宫派来借调给太傅的人手之一，她负责把每组投出去的筹捡回来重换标签。
“刚才投出去的筹有问题！”宫女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凌禾檀感到疑惑，却听宫女再次大声开口，“这八支筹上皆被绑了磁铁，刚刚的人做了弊！”
皇后原本的计划到此显现一半，此刻若是秦苑桐在台上，她一定会辩驳不是自己干的，而太傅等人则会检查宫女说的话是真是假，这时他们会发现只有七支筹上有磁铁。
试问谁会作弊只带七个磁铁呢？
说不清第八个磁铁的去处，秦苑桐只能要在众目睽睽下被搜身，而她身上一旦被搜出什么东西，就算她有一万张嘴都难以说清。
那天皇后和侯府中的表妹叙旧，她表示很愿意帮这个忙。
荣氏在今早秦苑桐出门的时候在她身上藏了一块手帕，上面绣了几朵只有西戎那边才有的胡梭花。
众所周知，大邵刚大败于西戎，藏有这种手帕，说明她有不臣之心。
......
皇后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凌禾檀会在临上场时和秦苑桐调换了顺序。
作者有话要说：作弊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大家不要和二哥学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