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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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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将用兵,在于熟稔战场规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江映华稳住阵脚,由着手下的将士探听两日,那伙贼人的确蛰伏在深山,那原是山匪的老巢。

她一封密信八百里加急递送京城,来来回回不出五日应当就能收到秘司暗探近日的消息。

按兵不动说来容易,但军心容易涣散,战线拉长并不是好事,毕竟围山清剿,不是一场容易的仗。

等候消息的日子,江映华没有闲着,自己身在朔方节度使的辖区,又信不过眼前人。她暗中去信范阳节度使,请人严密封锁朔方与范阳接壤的北疆一线,以防叛军流窜,发展壮大。

论辈分,江映华该称那人一声皇叔,陛下即位,他倒是十分拥戴,大半生来,守疆勤勤恳恳,也没有异心。

此刻的京城,朝会上早已一片混乱。一众官员焦头烂额,非是因为北疆这小小的流寇作乱,而是那位素来庸碌的云安王,竟然敢在越国的地盘,确切说,如今皆是大楚的江山,自立为王了。

此等无视君威的篡权之举,自然要发兵征讨。不同于北疆的流寇,云安王在自己的地盘起事,自然树大根深,一旦发兵,便是生死存亡的拉锯战。

此事颜皖知的谍网是得了些许消息的,只是这风声太迟,几乎与云安王称帝的消息前后脚。即便陛下早有准备,可那敌人更是预谋在先,扮猪吃虎的蛰伏了数十年。

即位不过数月,废帝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拾掇干净,便又大兴战事。陛下忙得连合眼的机会都没有,更休要提掌管秘司的颜皖知了。

南疆干系社稷的安危大计,北境有一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小王爷,他日日顶着熊猫一样的大眼睛,游走在禁宫与茶肆之间。

直到收到了江映华的加急密信,陛下与颜皖知本就愁眉不展的脸上更添了几多忧思。

江映华和乔安不会无缘无故的请求协查,但陛下也不敢贸然往北境增兵。

朝中禁军不足四十万,足足分了二十五万出去应付南越。眼下多事之秋,四散在京郊各地的禁军不能轻易调离,不然京城没了拱卫,老巢让人端了也未可知。

朔方节度使手上约莫有四万五千余兵马,加上辖区内各个州府的驻军,拢共不足六万。也就是说,最难的困局,便是州府悉数倒戈,与节度使合谋兵变,江映华以不足三万兵马对抗二倍于己的叛军。

陛下如此估量着,脸色颇为难看。颜皖知看着密信却满脸疑惑,秘司的情报并未显露半分异样,节度使又是朝中暗探严防死守的重点,合谋兵变总会走漏风声,不至于毫无头绪才对。

除非,自己埋下的两路人马,尽数反叛,被那人收买了去。

对于北境,因着自家私怨,颜皖知一直密切留意。可那人偏巧中秋回了京,陛下恐时局不宁,有意扣下他的家眷在京,那人竟伺机也说要多留些日子奉养母妃,如今正安生的在佛寺陪人清修。

思虑多时,颜皖知终于大着胆子开口:“陛下,殿下与乔将军有此猜忌,当非空穴来风。臣职责在此,斗胆求陛下恩准,臣亲往北境秘司分署查探,以防生变。”

“眼下只能如此,你万事小心,一有消息速速回报。朕予你秘旨一份,非紧要关头不可用。”陛下垂眸思量,终提起笔着墨回信。

才得了陛下的回信,江映华心底生出了半分慰藉,帐外的士兵便急报,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两股流寇,约莫足足有一万人马,正往驻地猛扑而来。

“何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山里的没有出来?”江映华诧异的冷声质问。

“回殿下,的确如此,不是山中的贼寇。”那小兵战战兢兢的回报。

顾不得许多,江映华与乔安对了眼神,发令整军备战。正当两股势力相斗一处,厮杀正酣之时,又有士兵来报,山中流寇竟也齐齐往驻地而来。

江映华深感意外,这是要将她南北夹击不成?“约莫多少人马?”

“比眼下的少上些许。”

听了士兵的回应,江映华不疑有他,如此算来总共不足三万,人数和自己估量的相差不大。禁军据守城池,有城墙瓮城围挡,有乔安和几位年资稍长的老将,有训练得当的阵列,迎敌绞杀除了费时费力,并无太大困难,胜算当有六成。

激战两天一夜,江映华在城楼疑惑的问乔安:“蛰伏在山中本是良策,为何疯了一样出山咬人?”

乔安愁眉不展,“怕是在牵制我方主力,意欲何为呢?”

“即便有成算,如今吾等竟是被动劣势,但愿如长姐所言,节度使并无异动。”江映华眼下分身乏术,的确是被叛军困住,速战速决也需要时间。

“走一步看一步,殿下切莫分心,拿下这场仗要紧。”乔安视线不离战局,悉心叮嘱着。

眼见叛军落于下风,又一股流寇奔袭而来,人马不多。江映华凤眸微觑:“这是增援不成?”

哪知那流寇在自制的土战车上竖起高高的木杆,悬吊着老幼妇孺而来。远远的便在前排立下一众护盾,领头的躲在后面,教唆众人欢呼雀跃,往城楼上射箭递消息。

展开挑衅的字条,那上边分明写着,这老幼妇孺乃是两州刺史的家眷,如今挡在阵前,就看江映华敢不敢下令放箭了。

“废物混账!”江映华咬牙切齿,她如今所在城池乃是两州交界,战前才布置妥帖,命那二人带着驻军在州府城内封锁驻扎,应对不时滋扰的分散流寇。如何就这般无能,让人绑走了家眷?

空口白牙,江映华实在信不过。难不成他们随便绑了人,说是谁便是谁了?

江映华心一横,正欲无视威胁,乔安抬手拦下:“不可,城中百姓是命,老幼妇孺也是命,这是攻心之计。殿下假意应承,待人质落下,再追讨不迟,莫忘了骑兵的实力。”

江映华依言,任落败的流寇出逃,丢下的不只是这一干老幼,竟还有两个麻袋。

指挥好追讨的计策,江映华遣人去查探,那麻袋里,竟然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动弹不得的两个刺史。

江映华眼下恨不能乱箭齐发,将这两头蠢猪就此扎成刺猬泄愤才好。士兵将人抬到她眼前,她冷声质问:“州府如何?缘何被抓?”

那二人吓得抖动如筛子,哑着嗓子道:“殿下,大事不好,节度使,节度使他派兵破城了。”说罢就哭天抢地开来。

江映华闻言色变,与乔安对了眼色,忙将骑兵召回,旋即吩咐人联络派出的斥候。江映华则顾不得等人归来,核准消息,急忙手书一封送往京师。

入夜时分,最先收到的,竟是范阳驻军的求助信,原来依照江映华之请求加固沿线防守,竟被朔方军的主力击溃。他们不知江映华这边已然捉襟见肘,竟想着这是最近的援军,意图求助。

屋漏偏逢连夜雨。江映华得了这个消息,身心俱疲。好端端的,怎会如此?节度使手中兵马的确不算少,但一边击溃州府,一边还能硬着头皮直捣范阳,战线拉得如此长,究竟剑指何处?

江映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复盘。她隐隐察觉,这症结便出在州府官员与流寇身上。若是州府、流寇本就是节度使兵变的挡箭牌,在朝廷虚晃一枪,分散注意,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两个中年刺史,长期守卫地方,怎会如此无能?牺牲家眷上演一出苦肉计来诓骗自己这个涉世不深的丫头,倒是一出好计谋。

范阳辖区乃是北境大门,断不能有丝毫闪失。眼下不知范阳主力如何,江映华遣乔安携半数禁军亲往封锁线援助,她加急又递出一份朔方节度使发兵范阳,求朝廷增援调兵的文书。

乔安也知晓,范阳不容有失。但他放不下只有一万禁军在手的江映华独对州府不知实数的叛军,固执的改派他人往范阳一线,自己留下,和江映华一道,应对两州内的叛乱。

江映华盘算着,只要自己能撑住五日,便有望北上回防范阳,朝中援军一到,两州的叛军很快就能被剿灭殆尽。

颜皖知来此之时,心底预设这里的暗探皆已经暴露反叛,先投递假消息试探,果不其然,回应如他所料。颜皖知心下大惊,合着节度使早就拿捏了自己安插进来的人,将计就计的传回京中的,全部都是假消息。

发觉异常,他连北署都不敢前去。直接拿出了陛下的密令,依着上边的吩咐,集结临近各处州府的驻军,前往江映华所在之处增援。是以陛下早在江映华发出求助信的那日,便已然收到了颜皖知的奏报,慌乱中再拨五万禁军往北境而去。

南北同时兴兵,乃是国朝少有的危局。陛下眸色阴沉,如此巧合的两处变故,该是暗地里有人合谋。她一面指挥着作战布防,一面命人探查起背后的阴谋来。

朔方节度使用兵如神,五日光景踏破数座城池,两州之中,除却江映华的驻地,其余县城几近沦陷。

江映华派出的探子回来的愈发少了,一星半点的消息拼拼凑凑,能得出的结论大抵是,这谋反的节度使豢养的私兵该是不少,州府并不是他的主力,范阳才是他的目标。

分析好眼下的形势,江映华自比做海上孤岛,与乔安合计,眼下朝廷该得了消息,二人得定计突围,不然早晚困死在此处。为了与援军汇合,当往南攻伐,杀出一条血路来。

颜皖知集结的地方兵力,则主要集中在东南的三处州府,是以他带兵杀过来,并没能与江映华相遇,二人各自一路,蚕食着两州内节度使叛军的南部防线。领兵往疆场,颜皖知是生平头一次,而且,他不会武,充其量,学会了拿短刀匕首防身。

江乔二人的一万人马苦战数日,损失惨烈,但总算是杀出一丝光亮来。击退了一波攻势,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江映华下令,在新的小城内暂时休整,留存体力。

入夜,半数人浅睡养神,半数人警戒巡逻。一身浴血的哨兵跌跌撞撞的跑来通报,吵醒了所有的人,“不好了,叛军,大批叛军,往此处围来了。”

乔安迅速登高远眺,暗夜里,乌泱乌泱的深色团影自三面席卷,他匆匆知会江映华,“殿下,快回撤,人太多,敌不过。”

疲惫的军士往北撤去,叛军穷追不舍。乔安见情势危急,便主动殿后,逼着江映华回防驻地,等候援军。

是夜,剑戟刀兵的声响在回撤的路上不曾间断,火光漫天消弭了漫漫长夜的幽暗。

只是,那个一直护着江映华的满头灰白须发,本有旧伤在身的老将,再也不曾回还。

天色大亮,江映华在城楼苦等,直到眼底朦胧一片,也不见熟悉的身影归来。

江映华带着六千人马死守城池,眼见城楼上的兵士换了一茬又一茬。直到,第二日的正午,四万援军裹挟着黄烟滚滚,铁骑踏穿了叛军的阵脚,血战半日,清剿殆尽。

“末将等救驾来迟,请殿下治罪。”来人是北营的小将,乔安亲带出来的徒弟,京中忠义侯府的世子。

江映华将人扶起,“派人把你师父寻回来,务必寻回来。分吾一万兵马,此处你不必管,即刻往范阳。”

“殿下,陛下的意思,范阳您不必去,末将此来,一为平定两州贼寇,二为引援军往北,三便是亲送您回京。”世子抱拳一礼解释着。

“吾不去范阳,一万人马会尽快归还。料理干净便回京了,不需你送。”江映华的语气淡淡的,却不容回绝。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江映华是钦定的统军将领,世子也不好忤逆她。

江映华早已有了主意,敢折了她恩师一般的大将,总得付出代价。眼下援军已到,范阳危局有望,她得肃清两州烂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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