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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近乡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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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小兵的传讯,江映华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下了酒盏,整理着自己身上一袭华贵的紫衣锦袍,招呼着一众亲随将校,浩浩汤汤的朝着大营外走去。

待一行人抵达营门口,纵马疾驰而来的禁卫亦收紧缰绳,瞧见那一袭紫衣身影带着众人相迎,为首的将官飞速翻身下马,朝着江映华便大礼参拜。

江映华平静的望着,只淡淡回应:“免,可有诏制需本王接?”

来人起身,抱拳一礼,朗声道:“回殿下,臣有陛下予您的手谕、手书各一,交您亲启。另有一份诏令,传于营中守将。”

说罢,身旁副将近前,将一应文书交给江映华,手持一份装裱的明黄色缎面诏旨,恭敬地立在对侧。

江映华见状,抬手撩起衣袍,便直身跪了下去:“臣恭聆上谕。”

她身后的一众属官哗啦啦随即跪倒,乌泱泱的漆黑一片。传令的禁卫那头,领头的将官一愣,随即闪身避开,其余人则顷刻散开,侧过身子去。

江映华此举,显得格外乖巧恭顺。其实这道旨意,她不必如此的。

陛下的手谕手书写了什么,江映华尚且没机会查看,但诏令所述,已然让她猜到了手书中的内容。

故技重施,无非是怕自己再寻个由头,称病不归罢了。陛下借着前线大捷,四海安平,要举国庆贺的由头,命江映华与颜皖知即刻动身回京,边军事务交与手下将官暂代,江映华在京遥领督察。

接了旨意,江映华起身冷眼观瞧着一应禁卫肃立在旁的模样,便又想起了三年前在朔方,陛下强行将她带回京中囚禁的往事。一别三载有余,她每每思及此事,还会遍体生寒。

江映华侧过身来,轻声吩咐颜皖知:“长史,劳你安排禁卫弟兄安置,本王先回府了。”

颜皖知隐隐感知到了江映华有些低落的情绪,长揖一礼道:“殿下放心。”

江映华微微颔首,接过亲卫牵来的马,纵身一跃,挥鞭轻喝,便一骑绝尘,消失在深沉的夜幕中。

当晚,颜皖知拖着疲惫的身子入了王府时,已然过了子夜。

他踏进门来,竟发现那一袭紫衣仍驻足在廊下,听得响动,本抬首仰望星河的视线转而落在了颜皖知的身上。

颜皖知走上前去,“这么晚了,殿下怎还不休息?”

“等你,你倦了么?可肯陪我聊聊?”江映华的声音很微弱,并无往日的霸气,反倒是在商量。

颜皖知的确很疲倦,可耐不住江映华温声软语的请求,复又近前了些,“殿下请讲。”

江映华引着人走去后园的石桌旁坐下来,朝着他招了招手,颜皖知没有推却客套,挨着她便也落座。凑得近了,竟然发觉,江映华身上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与寻常不同,今日格外好闻。

在营中还没有这股子熏香的味道,回来不睡竟生了此等雅兴?

颜皖知有些贪婪的翕动着鼻翼,江映华的喜好一直都很高雅,熏香从不会过于浓烈激昂,这股若隐若现的味道,令人沉醉,将人的心神都勾了去。

“皖知,你来此的用意,吾多少知晓几分。可否告诉我,近些年陛下那儿,每每听闻我的消息,是何反应?”江映华眸色恬淡,说出的话轻飘飘,慢悠悠的。

颜皖知察觉自己许是闻多了香气,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他睁了睁眼睛,试图打起精神来,毕竟江映华的这个问题,有些过于直白刁钻了。

旁的人充其量揣测圣意,她竟毫不遮掩,连底牌都要揭个干净。

沉吟片刻,颜皖知柔声道:“陛下十分惦念您,忧心您在北境辛劳,这才派臣来此。”

江映华敛眸,未出一言,只是淡然的勾了勾嘴角。

良久,她复又开口:“颜卿觉得,此番我若请旨不归,陛下会否再将我抓起来论罪?”

颜皖知愈发头晕了,他一手撑着脑袋反问:“殿下为何不回?陛下和太后定然想您了,这样不合适。”

“若我归京遇险,长史,可还会舍得毫不犹豫地相护,就像在战场那般?”江映华眸光中泛着挣扎。

颜皖知头脑昏沉,上下眼皮子不住地打架,听了这话,迷迷糊糊间却斩钉截铁的开口:“自然,臣舍命陪君子,绝不含糊。”

江映华敛眸不语,安坐在旁,亲眼瞧着颜皖知脑袋一歪,倒在了石桌上。

树后闪过一个黑影来,“主子,如何处置?”

“去搜查他的房间,如无异样,解药给他,好生伺候人歇下。”江映华冷声吩咐,转头入了房间。

翌日晨起,颜皖知揉了揉酸酸涨涨的头,只当是自己昨晚疲累又贪杯,有些伤了神,完全记不起和江映华的对谈,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回的房间了。

他穿戴整齐去寻江映华,这人今日起得倒是难得的早,少见的换了一身水蓝色的罗纱长裙,复又回归了女子装束,步摇簪钗满首,流连于廊庑之下。

颜皖知上前见礼,江映华转头打量他的神色多了几分复杂,盯着他上上下下游走一圈,直将颜皖知看的有些发毛,江映华才错开了视线,轻声道:“长史收拾收拾,午后我们启程回京去。”

这是答允了?颜皖知有些惊喜,年前未能将人带回去,他心里苦闷了许久,此时江映华应承的爽快,他没来由的欢欣。虽然京中没有他在意的亲眷,可江映华有呀。

颜皖知拱手一礼,便回了自己的庭院。

江映华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眸色晦暗,良久才喃喃自语:“藏了多年,也是辛苦。”

府中上下一同忙碌,一应车马齐聚门前,江映华转身入了马车内安坐,见颜皖知直奔身侧的一匹骏马而去,她掀起帘子,莞尔道:“一路黄尘四起,长史上车来。”

颜皖知闻言,脸色有些许尴尬,“殿下,这不合规矩。”

“少废话,快点!”江映华知道他的脾气,便佯装恼火的出言斥责。如此,颜皖知总算灰溜溜的入了车内。

一路上走了几日,颜皖知总是心神不定,江映华深觉好笑:“放心,入了京城的门,我放你下去就是。”

听了这番保证,颜皖知才踏下心来,一扫忧心忡忡的神色。

也不知他害怕个什么劲儿。

走走停停的过了七日,眼见离京愈发近了,平日多话的江映华却突然哑巴了,颜皖知的心慌才散,江映华的脸上却愁云渐起。

颜皖知有些不解,这人在北境从不曾提及京中分毫,如今马上便能归家,竟也没有欣喜。以他所知,在北境的三载该是江映华除却平叛,第一次远离至亲,远离京城,孤身一人求存。怎得也不该对繁华富庶的家乡毫无眷恋。

“殿下,您这是近乡情怯了不成?”颜皖知思量许久,终于出言逗她。

江映华单手撑着额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良久,才开口问他:“你可知,当年你我初见时,我为何避了母亲和陛下三月不见?”

颜皖知实诚的摇了摇脑袋。当年陛下怒极,才命他去暗中调查江映华的动向,他本没把这小毛丫头放在眼中,一查才知,此人私底下的心思手段处处了得。

“其实,我与母亲并不亲近。自幼活泼多话,皇考倒是喜欢我。母亲雷厉风行,父亲温润谦和,他二人如水火,性情大不相同。长姐随了母亲,而我却黏着父亲。是母亲不愿我学了父亲的脾性,将我养在长姐身边。她长我二十岁,我敬她也惧她。后来皇考病重又离世,母亲又将我带走,日日不见好脸色。我的家于我,太复杂,这二位尊长于我,更说不清是何种情愫。”

江映华缓缓的吐露着心事,令颜皖知深感意外,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皇家亲情纠葛,江映华竟然舍得与他娓娓道来。

“听说你是孤儿,或许我不该与你说这些。但我回应不了你的问询,便扯远了。其实孑然一身也不错,不必挂碍,无所顾忌,也无需歉疚成为何人的负累与羁绊。”江映华垂了眸子,摩挲着手边袖口的金色绣线。

“殿下,宽心些。忧喜常至,才是鲜活的日子。波澜不惊,了无牵挂,没了寻常心,活着有何乐趣?”颜皖知心底并不认同她的话,他虽然孑然一身,却巨石盈心,难得释然。

“好了,不提这些,佳节将至,想些趣事。对了,我新得了好些簪子,你替我选选?”江映华一面回眸瞧着颜皖知发问,另一面招招手,示意丫头将首饰盒子取来。

小丫鬟规矩得递上,将划扣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数枚镶嵌着彩宝的金簪,还有几枚温润的玉簪子。不同于寻常女儿家的发簪,这些皆是束发于顶,别头上小冠所用,式样大方简单。

江映华随手拨弄着,“你说我入宫戴哪一只好些?”随口问着,江映华一手托腮,眨巴着大眼睛等待着颜皖知的回应。

颜皖知最是遭不住她这般撒娇的模样,仔仔细细的扫了一眼,徐徐回道:“殿下若是穿朝服,紫色自是配金簪;您若是着常服,玉簪也很相宜的。”说罢拎出了两枚簪子来。

江映华瞄了一眼,挑了挑眉,轻笑着吩咐:“把你帽子摘了。”

颜皖知不明所以:“嗯?”

“快些,磨磨蹭蹭。”江映华情急催促。

颜皖知只得依言去了官帽。倏的,江映华抬手上去,便拔了他头上的银簪,转手拎了他方才选出来的白玉簪子插在了头上。

颜皖知被这突然的折腾震惊的说不出话,这小王爷当真行事无所顾忌,对朝臣动手动脚,似乎于礼不合。只是他心里嘛,却有种受宠若惊的欣喜。

他下意识抬手去摸头上的发簪,江映华却忽而急了,扯下他的衣袖:“不许摘,戴着,好看。”

行吧,您说好看就好看,反正我也看不见,那就戴着呗。颜皖知面上微微颔首,心底早已乐开了花。

马蹄踏入青石砖上的声音渐渐清晰,江映华无需打探四周,便知这是要入了京城的主街了。她收起方才玩闹的神色,眼神落在颜皖知清秀的容颜上,“是时候了,你下车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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