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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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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皖知将人送归王府,却也放心不下,便留在府中,等候着江映华醒酒。

江映华一夜未眠,加之酒醉,便睡得格外沉。直到日薄西山,她才幽幽转醒,遣散了随侍,一人溜达出来,欲往厨房寻酒喝。

廊下石桌旁,颜皖知听得响动站起身来,拱手道:“殿下,您醒了。”

江映华一愣,回身瞧去,疑惑道:“几时来的?”

“臣没走。”颜皖知轻笑。

江映华皱眉,显然记不得颜皖知缘何在自己府中了。

颜皖知笑问:“那殿下可还记得您说过什么?”

江映华疑惑更甚:“我说什么了?”

“您说,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颜皖知以手挡了脸颊,凑到江映华耳畔,轻声学着江映华一早的口吻。

江映华眸色阴沉的看了他一眼,负手立在他身前:“长史,饶是想咬人的兔子,也得把毛儿长全了不是?何况有你这只狐狸替老兔子看着,您怕什么?若是实在放心不下,自去告发即可,我不在乎。”

“殿下误会了,臣这不和您开玩笑呢,臣怕您喝得太急,醉得厉害。瞧您想哪儿去了,说的话绕的臣云里雾里的。”颜皖知见状赶忙赔笑打哈哈。

“长史还有事么?若无事,别扰我吃酒。”江映华有些反感他的试探,转身便要赶人。

“殿下,您还喝?”颜皖知有些焦急的质问,出口的语气没了以往的规矩。

“你管我?如今我喝酒都要被管了?”江映华立刻沉了脸色。

“殿下息怒。只是酒水多饮伤身,您这两日饮了许多了,睡了一日未进水米,不若用些膳食?”颜皖知柔声试探着询问。

“你不是我的管家,也不是我的奶嬷嬷,啰里啰唆的惹人烦,回你府上去。”江映华话音清冷,无视他的劝阻,直接抬脚奔向厨房,干脆就留在酒坛旁边开怀,连门都不出了。

颜皖知清楚她心烦意乱,也不便搅扰,左右在她自己府上,喝多了也无碍。是以他候了片刻,便出了府门想要回家休息。

才踏出门去,直觉告诉他,昭王府外多了好些盯梢的。他装作不知,抬脚欲上马车离去,却被人拦下:“陛下召您入宫。”

颜皖知早料到会有这一事,便径自随人入了大内。

前脚踏入承明殿内,后脚还没站稳,陛下阴晴不明的声音就已经飘到了颜皖知的耳畔:“馄饨好吃吗?”

颜皖知吓得“激灵”一下,当即跪倒在地。

那晚他明明很小心了,竟还是被陛下觉察了么?

“颜卿好本事,朕让你获取她的信任,都已经同桌共食了,这进展可算突飞猛进,嗯?”陛下的面色带着一丝浅笑,似乎并未恼怒,反像是打趣一般。

“臣知错,臣不该由着殿下出宫胡闹,求陛下恕罪。”颜皖知摸不清她的路数,只得放低姿态求饶。

“起来吧。今日在她府上待了一日,聊了些什么?”陛下接过宫人递来的热茶,拎起茶盖微微撇着盏中的浮沫。

“不曾,殿下一早醉酒,回府便歇下了。臣只在外头候着,出府时,人刚刚转醒。”颜皖知恭谨地回应着。

“这半年多来,以你所见,昭王心中可有怨怼?”朦胧腾起的水雾遮盖了陛下的眸光,颜皖知看不真切。

“臣并未察觉,只是回京之时,殿下自己说,她近乡情怯,既期待又有些紧张。”颜皖知编瞎话的水平愈发高了,半真半假。

陛下嗤笑一声,“哦?近乡情怯。哼,这丫头愈发矫情了。”她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立在颜皖知身前:“朕交待你的事,万不可忘记。好生看顾着她,做个能给她解心宽的人,朕不会亏待你,回吧。”

颜皖知拱手称是,转身便退出了大殿。直到走出宫门,才长舒一口气。

方才陛下竟提及“怨怼”二字,想来江映华这个小祖宗的倔脾气该是又上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颜皖知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陛下和太后皆是霸道性情,也是苦了江映华这个没长成的小奶猫了,和老虎斗,差的远呢。

陛下那日说是让江映华回府冷静,改日再谈。这一过便是四五日,江映华乐得自在,日日在府中借酒浇愁。

她是快活了,朝中有人却是坐不住了。本以为这人过了中秋就会被派回北境,哪知陛下迟迟没有旨意。如此一尊大佛留在京中,碍于身份,总会有人忌惮。

关键在于陛下年届不惑,因其并未成婚,膝下无子。朝中人都在暗地里延揽权势,揣度着日后的储位会花落何处,等候着押注的良机。若是江映华久居京中,这位高冷的小王爷再染指朝政,到时对他们没有半分好处。

颜皖知留在自己的府上,因为身份转换,府门也不似从前热闹。一人闲坐无趣,便又跑去昭王府。反正现在是她的长史,去王府最是名正言顺。

颜皖知入府时,江映华又是一副醉卧美人榻,双眼迷离斜飞红的颓废模样。

他上前拱手道:“殿下当真好兴致,您不觉得这几日过得太安静了?”

江映华懒洋洋的调整了一下卧着的姿势,漫不经心的反问:“安静或热闹,与我何干?”

颜皖知脸上遮掩不住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您此番回京,背地里盯着的眼睛怕是不少,总会有人为了蝇头小利蠢蠢欲动。如此安静,不知他们在筹谋什么,怕是对您不利。”

江映华轻声嗤笑:“由着他们闹去。”

见正主劝不动,颜皖知便出言请命:“容臣去探查一二可好?”

江映华忽而翻身坐起来,斥责道:“安分呆着,别拿我的名头生事。没事也别来回跑,在你府中窝着就是,回去。”

眼下这位小王爷真是一分斗志也无,颜皖知吃瘪,无奈的退了出去。安分守己便安分守己吧,做事不由东,自己累死累活也没什么用,更何况有陛下操心,自己着急作甚?

大抵又过了三日,江映华呆的有些烦躁了,恨不得直接溜回边军大营去。毕竟留在京中,府里府外遍地眼线,她一点自由都没有。从前还会记挂着宫里那二位,现在她想起来便觉得头疼。

是日清早,江映华才从床榻上起身,老管家便着急的跑了进来,说是陛下身边的传旨公公来了。江映华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惊醒,满脸抗拒的模样,十分不愿的吩咐:“请人进来。”

那老公公入内,俯身一礼道:“殿下,陛下召您即刻入宫。”

江映华有些不解:“此刻不是朝参的时辰?”

“正是,朝中有些事,得您出面。”老公公慢条斯理的解释着。

江映华闻言也没多问,待更衣停当便随人出了府。半路上,那老公公出言提醒:“殿下,老奴来时,陛下特意嘱咐,要您入殿后审慎行事,三思再言。”

江映华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心里暗忖,真让颜皖知说着了,今日准没好事。

江映华入崇政殿之时,朝议如火如荼,她悄悄从侧门入内,并不曾出言惊扰。许久不曾来这座大殿,江映华忽而生出恍如隔世之感,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奏议,渐渐泛起了困倦,直到——

“…昭王平叛一役,一意孤行,纸上谈兵,致使乔安将军马革裹尸;

归京幽禁一年再往振威军,下属僚佐皆言其性情阴晴无定,喜怒无常;另闻当地百姓所传,其在北境私建官邸,豪奢远胜京中府第,生活奢靡无度,不体国难不忧社稷;

昭王亦曾勾连朝臣,意图玷污小女名节,此人言行若此,怎堪亲王一爵,实乃德不配位。”

江映华站在一旁颇为认真的听着这位酸腐的姑丈参劾自己的奏本,眸色晦暗,却隐藏着些许得意。

听人闭了嘴,她才悠哉游哉的晃悠到大殿中央,在楼御史身前半步的位置顿住脚步,垂着视线扫了他一眼,冷声道:

“楼公和诸位台谏当真辛苦,数年罪状换一本奏参,也不过是看不惯我顶着个亲王爵位。怎就没寻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出来,也好让臣工瞧个热闹。”

话音方落,上首一道凌厉的嗓音传来:“江映华,朝堂肃穆,不得放肆。”

江映华仿若未闻,狠厉的神色一闪而过:“只是吾素来敬佩楼公一丝不苟,更是爱护名节胜过性命,不知您今日怎得肯拿令爱声名说事,奏表中多了些“传闻”“意图”“听说”等字眼来,这般作风当真与您平日严谨大相径庭。”

一语落,楼御史惊得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来,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江映华不傻,能让此人跳脚,这般构陷捏造,定是有人要挟了他,以软肋性命相逼,不得已而为之。此人在朝中,算是正派的规矩官,也是她的姑丈,江映华不想伤他。今日一闹,如此也好,正合了江映华的心意。

思及此,江映华移开了凝视着楼御史的视线,转身倏的跪在地上,朗声道:

“陛下,楼大夫所言罪状句句属实。臣言行有失,私德不修,愧对宗亲,自请革爵。然臣念禁军忠魂无数,亦心有愧疚,恳请陛下恩准,允臣戍卫北疆,以此身性命,偿无知之过。”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这小王爷方才的两句话,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楼御史是不得已而为之。怎得眼见就要把自己摘干净了,又突然认下了所有罪状?

龙椅上的陛下,本还有些欣慰,这人今日尚算懂事,也不枉她遣人传话嘱咐。哪知下一瞬脱口而出的话,叫她心中一颤,犀利的眸光巴不得钉死在江映华俯下的脊背上,暗骂此人混账透顶。

良久,上首幽冷的声音传来,“你既认罪,交出罪证来。”

此刻,轮到江映华哑口无言了,本就是捏造编排,半真半假,上哪儿去寻罪证给她?

朝臣本有人想出来为江映华求情,毕竟朝会之上,一众文臣武将,多多少少有几个受过恩惠,或是和她牵扯颇深的,诸如眼下心急如焚的颜皖知。不过听了陛下的话,这些人也都老实了,心下了然,陛下并无意简单定罪结案。

毕竟公务繁杂,以往陛下哪有闲心,人自己个都主动认罪了,还急着赶着问证据的呢?

江映华伏在地上,绞尽脑汁想着对策,若是一句话回不出来,这大殿上胡言,欺君之罪也是逃不掉的。

“臣,时隔日久,臣交不出罪状,但臣可以写一份供状,交有司核验。”

这认罪态度和配合的态度当真极好,若是不谙内情的人瞧了,还得以为认罪有赏金拿呢。此刻的大殿上就已经有好些年轻的小官满脸狐疑,看不懂江映华葫芦里卖得什么怪药了。

“来人,带昭王入宣华殿幽禁,着殿前司审理,供状交朕亲验。”陛下语调清冷的吩咐,随即便有护卫入殿来。

宣华殿荒置多年,于冷宫无异。殿前司更是令朝臣闻风丧胆的存在,如此安排,暗中做局的人便甚是满意,当自己奸计得逞。

只是江映华听得明白,不移送宗正寺,反羁押深宫,这般处置,散朝后陛下定饶不了她。殿前司只是个唬人的幌子罢了。

果不其然,殿前司只关不审,连纸笔都不给,叫她如何写罪状?

入夜更深,江映华已然倚着大殿内的柱子昏昏欲睡,陛下才悠悠前来。一入殿内,便命内侍呈上一份备好的供状交于江映华面前,冷声命令:“画押。”

江映华接过,粗粗扫了一眼,这“供状”模仿自己的笔体当真是模仿的极好,除了日日和自己打交道,天天看自己文书的颜皖知,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了。只是这通篇下来,非是认罪,却是反水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错处也无。

这就不对了,这样怎能顺了朝中那些混账的心意呢?江映华并不想洗脱这些烂事,是以大着胆子保持沉默不动,将手收在袖子间紧紧握着。

“不签?你想清楚,是领欺君一条罪,还是再加一条抗旨不遵?”陛下冷眼观瞧,不急不恼,似有许多时间和她耗着。

江映华清楚,走到这一步,左右都捞不到好,但陛下也不可能真的拿国法取了她的脑袋,无非就是吓唬人的把戏。所幸,固执到底。

陛下见人有台阶不下,来了脾气,递了个颜色,老太监便上前,强按着江映华的手指,蘸了朱砂印泥落了指印。拿过供状后,陛下吩咐殿前司指挥使:“去她府上取了私印,盖上。”

真是好生霸道!江映华心底气得如同鼓囊囊的河豚,面色上却是不敢表露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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