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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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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中,雾霭遮蔽了泠月清晖与孤影寒星。子夜时分,淅淅沥沥的春雨盈满池塘,院前的海棠花色点染了些许晶莹的水雾。房中的帷幔被晚风裹挟,飘忽缱绻,柔情蜜意无休。

翌日晨起,府中上下人人皆知,昨夜长史行事莽撞,被昭王殿下罚去府内的一处荒置的宅院闭门思过了。

眼下,躺在江映华床榻上的颜皖知面如粉玉无暇,唇似南红润泽。只是这身子嘛,软的很,乏力慵懒,连起身的力气也无。

江映华以食指勾起她的长发,在她洁白水嫩的脸上轻轻扫来扫去,柔声调侃:“长史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真是叫我回味悠长。瞧你这瓷娃娃一般的小脸儿,我是真的想让你日日女儿衣裳,留在我身边寸步不离。若能如此,外间的那些花儿便也没有哪样能入了我的眼了。”

颜皖知却有些难为情,婉转迷离的眸子深情款款的望着自己身上这位小了她整整七岁的姑娘,她十分意外,这人怎会有那般凶巴巴的一面:“殿下,您下次能不能悠着点儿,我身上的红痕若是消不去,您的长史要思过半月不成?陛下会察觉的。”

江映华轻笑两声,“下次你求我呀~或许我心一软,只寻些隐蔽的地方取悦你,如何?”

“殿下,你羞不羞,天亮了。”颜皖知闻言,暗道自己大意了。从前当这人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端的清冷矜持,原来骨子里是这般模样,实在是轻敌咯。

“怕什么,左右这几日你都是我房中娇娥,无需出门见人的。”江映华一脸坏笑,揉搓着颜皖知软乎乎的脸蛋,折腾够了便起身,拉过床边的帐子紧了紧,调皮道:“知你累着了,睡吧,没人敢进来。”

江映华志得意满的往前走去,眼见出了寝殿的屏风,这人却忽然退了回来。

她三步并两步凑到床前,端详着正一脸戒备的望着自己的颜皖知,商量道:“我忽然觉得自己亏大了,你在这呼呼大睡,我却要凡事亲力亲为,这不公平。不如,我将公文都送来此处,长史在床上办差可好?”

“不,不好。做戏做全套的,殿下。我困得不行,你让我睡觉。”颜皖知撩起锦被,将自己裹在里面,脑袋都不肯探出分毫。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总不能什么便宜都让这个臭丫头得了去!

江映华嘟着嘴,在床前半叉着腰,心中暗忖:“这人不乖了。早知如此,就该晚些摊牌的,左右在自己手里攥着,根本逃不掉。”

五日后,销声匿迹的王府长史复又出现在众人眼前。摸不清江映华脾气路数,府中人对颜皖知多了几分敬而远之的意味。江映华在旁瞧着,心道自己这个主子的心思偶尔在这些下属眼里也是颇有几分重量的。

为了颜皖知能够一如既往的在府中料理差事,江映华特意在众人面前好好关照了这位长史几日。上上下下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可江映华却犯了愁。如此伎俩只能用个一两次,她和颜皖知之间的窗户纸捅破了,却和从前顶着伪装度日也无甚分别。

而颜皖知又撰写了一封“告状”的密信递去京中,等了许久,并未听到那人有何不满的风声。如此,江映华也算是放下心来。只是颜皖知的心中一直疑惑,江映华整了这么一出,究竟意欲何为。

毕竟效法纨绔子弟,麻痹朝堂中人,也无需折腾平头百姓,劳民伤财。

见江映华丝毫没有与她透露底细的打算,过了大半个月,颜皖知终于坐不住,鼓起勇气前去找江映华询问原委。

是日黄昏,江映华正在殿内描摹一幅新得来的,前朝名家的丹青长卷。作画喜静,江映华从不留人在旁搅扰。听得熟悉的叩门声,她朗声唤人入内。

颜皖知闪身进来,见只有江映华一人在案前提笔描摹,便识趣的关紧了房门,连门闩一并下了。

江映华停下笔墨,站在原地抬眼瞄了下她的小动作,有些嘲弄地开口:“天还没黑呢,你这是急不可耐的自己送上门来了?”

颜皖知闻言,眨巴眨巴眼睛翻了个白眼,“能不能不这么肤浅?我来此有事问你,想求你给个明示。”

说事便说事,她插门作甚?江映华垂眸,思量须臾也就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人倒是个急脾气,非要问个所以然出来。

江映华的视线来来回回的游走在前人墨迹和自己的新作间,耐着性子吩咐:“要问赶紧的,我忙着呢。”

颜皖知来了兴致,抬脚近前观摩,边看边幽幽开口:“殿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皖知琢磨不出个滋味,恳请您指条明路,我也好尽力帮你才是。”

“呵,无需你帮,我的事你不掺和的好。留着你的脑袋好好活着,已然是帮了我大忙了。”江映华凝视着一幅山水画中朦胧的意境,抬手指了指自己画间的一处晕染开的墨团子,“你给我看看,我这黛青是不是调的有些淡了?”

颜皖知扶额,这人是故意岔开话题了,她抬手去夺江映华手中的毛笔,随口敷衍:“天色暗了,我看不清,你明日再画,要伤眼睛的。”

江映华甩了甩手,往后两步靠在了椅子上,抱着胳膊直勾勾的盯着颜皖知:“你这胆子愈发肥了,我这点小伎俩上不得台面,你到底何处想不明白?”

颜皖知顺势退到她身后,手法熟稔的为她捏肩舒缓,轻声请教:

“您侵吞地头蛇的田产,私下里又抵押给百姓,是个大善事;您要开商铺,正大光明的做生意,旁人也没甚好说;只是在此处修建佛寺,为何非要不远千里运输木材?您可想过这一命令出去,多少壮劳力要被征调,山高路远的,多少性命要被葬送?”

江映华面色隐隐有些不悦,抬手拍了拍颜皖知的手:“爪子拿开,从前你就是这般讨好长姐的?我不是她,你不许拿这个招数对我。而且在你眼里,我就这般不堪,草菅人命不成?想来那日的密信,措辞激烈,本就是长史本意了。”

自打那晚后,这人的傲娇脾气也不藏着掖着了,说话直愣愣的,颜皖知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她阴阳怪调的指责了。

惹恼了人自是问不出想问的,颜皖知屁颠屁颠小跑着去给人添了杯热茶,恭敬地双手奉上,“莫生气,我嘴笨说差了。这不是我傻,想不明白才来问你的,华儿的倾国之姿,染了怒火就不好了,不和我这个大傻子置气可好?”

江映华白了她一眼,歪过头去冷哼一声。

颜皖知厚着脸皮又往前凑了凑,“这是要我喂你,才肯喝么?那我得在唇边抹些蜜糖,好教你喝过后嘴甜甜的。”

“去你的!”江映华伸手接过茶盏,“我不挑剔,此事便是工部插手,缘何自己的财路便宜了韦家?况且那个老东西尸位素餐,旁人还动他不得。南北运河多年不曾疏浚,运送木材最好的通途是什么,你会不知?”

颜皖知听得此言,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一脸谄媚道:“华儿当真聪慧,四两拨千斤,好计策。”

“别,犯不着恭维,我还是当个你心里草菅人命,不顾百姓死活的草包王爷好了。这般才显得出长史的七窍玲珑心。”江映华浅浅品着茶,不肯给颜皖知一个视线。

“这一月的公事,我全包了可好?而且我在朝中多少有些薄面,此事我可以给你疏通一二的,莫生气了,再气鼻子都歪了。而且陛下金尊玉贵的,不用我给她捏肩的,你可以把心放肚子里,真的。”颜皖知俯下身子近前,背着手去瞧气鼓鼓别开视线的江映华。

江映华唇角微勾,眸色被挡在羽睫下看不分明。颜皖知本当她消气了,哪知江映华倏的站起身来,抬手拎过颜皖知的耳朵,毫不留情的转了一圈:“陛下金尊玉贵,呵,那本王呢?颜皖知你还想差别对待不成?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仔细我让你变成秃头狐狸。”

“啊…殿下,疼,疼疼疼……你松开,祖宗……姑奶奶…”

寻常日子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外间只道昭王和长史相处甚是融洽。封地治下也好,振威军营中也罢,皆是一派蓬勃气象。

昭王在北境的名声,除了有些骄纵的脾气和大手大脚的纨绔习气,在正事上,无人能挑一处差错来。

浮光不待人,春去秋来,长河东逝,转眼便是两载光阴。

绍正七年,元月十五,乃是上元佳节。

在北境驻守多年的江映华,如今已是二十有二,再不复从前那般,如少女无忧,如稚子娇俏。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老练谨慎,雍容华贵的气度拿捏的甚是到位。从前的小女儿模样,也只有颜皖知偶尔有幸观瞧一二。

这日傍晚,江映华换了一身男子装束,一身宝蓝色的曲领蟒袍,配上洁白如雪的狐裘,既合身份,又添了几许英气。

她立在廊下望月,不时回眸瞥向不远处蜿蜒的石径,似是在等人。

过了许久,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传来,一身绯色官袍的颜皖知出现在了石径上,步履匆匆,神色带着些许疲累。

“回来了?怎去了这般久?事情很棘手?”江映华满口关切,走上前去迎她。

“解决了,放心,我无事。陛下密信,襄陵侯已经在天牢畏罪自裁,襄陵侯府,倒台了。”颜皖知紧走两步,与江映华并肩而立,语气很轻柔。

“折腾了小三年,也是不容易。累么?若是不累,我们去凑个热闹,逛逛灯节?”江映华的身量已然比颜皖知高挑,她微微垂眸,似在等候眼前人的意见。

“好,等我换个衣服去。你多穿些,前些日子的马匪伤了你,多少都是要注意一些的。”颜皖知有些担忧的看着江映华身上的衣衫,总觉得有几分单薄。

“啰嗦的毛病又犯了,我无碍的,都说了是皮外伤,不要紧的,这个篇能不能翻过去?”江映华故作娇嗔,“快去换,换个飘逸的,我要和玉树临风的颜公子去逛灯节。”

“靛青色那件可好?还是穿去岁新制的那件销金色的?”颜皖知眉眼弯弯的询问。

“两人都是暗沉的不好,没感觉。你穿金色的,好看,快点快点,我等你许久了。”江映华边说边抬手催促着。

不多时,颜皖知便小跑着出来寻她。江映华见人过来,便吩咐管家:“马车备好了吧,长史陪吾去外间观瞧一二,记得留门哈。”

管家一脸笑意:“殿下放心。今儿天儿冷得紧,您早些回来,我让丫头们给您多添了两个手炉,该是顶用的。”

“自是管用的,平日里亏得你心细。天冷,年岁大了,别在外头了,让年轻人去做事,你歇着。”江映华见人穿得单薄,又一把年岁的人了,便出言多说了两句。

江映华本想拉着人骑马的,那年回京两人打马巡街,一直是江映华难得的畅快。只是今日风凉,伸出手去便冻得僵硬,骑马太苦了,江映华怕伤了颜皖知提笔的手,无奈作罢。

北疆小城的街市,热闹自是比不得京中。街巷也不算宽敞,商铺不过三条街,很快便逛了一遍。街上的花灯,花样倒是不少的,莲花灯,马骑灯,四角灯,走马灯,兔子灯,双鱼灯……琳琅满目。

江映华微微挑起轿帘,在一家最大的摊贩前示意车夫停驻,她笑意盈盈的扫了一眼挂着的花灯,转眼瞧着颜皖知笑问:“长史,我数三下,你猜猜我最想要这其中哪盏灯,我们一起指过去,如何?”

颜皖知丝毫不倦她的孩子心性,瞄了一眼花灯,便已然有了主意,笑着点头:“殿下,数吧。”

“那你闭眼,我要数了,三…二…一!让我看看指错了没?”江映华难得的,声音愉悦,没有一点多余的思绪。

循着颜皖知手指的方向,二人的指尖几乎相碰一处,尽皆指向了摊贩最北侧的那盏硕大的兔子灯。江映华见状,朗声大笑:“知我者长史也,那你快去,快给本王赢回来。”

颜皖知无奈的摇摇脑袋,身子却十分诚实的钻出了马车,径自去寻店家,问这花灯的谜面。不多时,人折返回来,自是少不了手上的一提花灯。

江映华离得远,并未听清楚,见人上来便问:“是怎样的灯谜,有没有趣味?”

“那臣也考一考殿下,这谜面是‘婚约许在上元后’,这谜底该是如何?”颜皖知笑意盈盈的看着江映华。

江映华眨巴着眼睛,低声道:“若真能这般就好了。喜出望外,多应景。”

颜皖知掩唇轻咳,隐去江映华的呢喃,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朗声道:“殿下说得没错,便是喜出望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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