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等着推送的甄天不同,帖子里的其他人好像长在网上,已经就那条回复盖起了高楼。
不过走向有些奇怪。
[好好说话!]
[为什么要攻击别人?]
[教授和老板喜欢谁都和你没关系哦!]
……
那个账号貌似也是新注册的,除了回复甄天那条,就没再有动静。可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挑了一条评论开始回复。
[他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
[我能把证据拍你脸上!]
[你拍!]
……
就“他到底喜欢谁”的问题这位网友语言精彩纷呈,整个评论区炸锅不说,还硬生生成了菜市场互啄。
看到咖啡都凉了的甄天:“……”
这引战能力绝不可能是那个人。
经过网友们的解读,再看那句让他差点心脏停了的评论,怎么看怎么带着嘲讽……
甄天动了动手指,点了下那句话后面的小碎心。
不喜欢。
“甄老师,要安检了!”工作人员找了过来,把机票递给他。
甄天依旧没看到楼珩谦,皱眉接过。
“人到齐了?”
“是问楼教授吧?山里出了些状况,他昨天晚上连夜走的!”
甄天顶替刘教授进队的事已经平息。毕竟大多数人只是看个热闹,真的关心他到底有没有能力的人不多。更多的心照不宣放在了这位是楼珩谦一力拉进来的。
所以忙后勤的工作人员对甄天一直很客气,这会儿看他皱眉,就连忙建议。
“要是有急事我马上想办法联系?!”
而甄天好像没听到建议,没回应,低眼看着手上机票的目的地。
M市。
M市金水区郊外的山区。
楼珩谦从墓坑跳出来,擦了把脸上的雨水,回身把孙教授拉上来。
“你看看!”孙教授不住喘着,脸上的汗被雨水冲下去,“这么多东西,这一场雨……”
“人没事就好。”楼珩谦脱掉沉甸甸的外套随手扔在地上,湿透的衬衣贴在身上,“您先回去等着其他人。”
“哎。”孙教授点头,站在重新搭好的雨棚下,犹豫着叫他,“他们是帮孩子,经验不足,也不是故意的。”
楼珩谦摆了摆手,径直走向不远处挤作一团的三个学生。
看见楼珩谦,唯一的女孩子立马哭了:“教授对不起……我,我看天气预报说没有雨,就,就……”
“就什么防护都不做就下去逞英雄?”楼珩谦满脸冷肃,“上课讲的东西都学到自以为是上了!?谁教的你们急功近利?”
三个学生头都不敢抬。
因为这次楼珩谦会全程跟着,院方就想着机会难得,就批了三个名额给学生来打下手当锻炼。
这三个人是过五关斩六将才挤进来的,很珍惜机会,也想表现积极点儿。这次刘教授出事回去,工地有些任务暂缓,他们就想多表现一下。所以昨天看孙教授又发现一个间隔不远的墓穴,就自告奋勇要做初步清理工作。
孙教授没同意,解释说这里的老乡说水汽大,傍晚说不定就得落雨,不安全。
可能是不满这段日子只看不能上手,三个年轻人确定官方说降雨可能为零后,直接背着人自行清理。
干到傍晚没下雨,还沾沾自喜,没想到没多久雨就直接倾盆。因为是新发现的墓穴,没有往深处开采,支架和防雨设施做得简易,又因为人进去后动了内部结构,水就灌了进去,三个人困在里面。
经历了生死,又毁了一部分遗迹,三个人又怕又悔,不住地道歉。
看他们瑟瑟发抖的样子,楼珩谦没再多说,让他们回宿舍反省写检查。
本以为要被赶走的三个学生喜出望外,激动地鞠躬后连忙跑了。
楼珩谦转身跳进墓坑,和雇来的当地人一起继续整理遗迹。
随着雨棚加固,落进墓里的水也几乎排干净,露出一些被冲刷过的森骨和隐隐鼓出些形状的器具。
接下来就得专业人员了,楼珩谦边做标记,边交代其他人先出去。
潮湿的空间里先是喧闹着告别,后归于平寂,然后又多了一道呼吸。
楼珩谦手一顿,回头,看到来人眉稍微挑,挂着的水珠滑到勾起的嘴角。
带着点儿魅惑众生的劲儿。
可惜他想魅的人这会儿心情不太好。
甄天看他满身狼狈,脸色都见了青白,没好气。
“工资不够你花?要来跟老乡抢活儿。”
“不仅够,再养一个也没问题。”楼珩谦蹲着,湿透的衬衣贴着身体,笑着问他,“怎么不在宿舍等?”
甄天弯腰走近,把身上的外套扔给他:“这会儿别跟我说话,看着你就冷!”
注意到甄天里面穿着件厚毛衣,知道他是专门找过来的,楼珩谦没拒绝。
甄天因为他的听话脸色好了点儿,紧接着被扎了下眼。
“……你干嘛?”
“不是要我换衣服?”
楼珩谦把直接扯开的衬衣脱下来,健壮的胸膛露出来,带着些微水汽,抬眼反问。
“湿着怎么穿?”
那你刚才一直湿着怎么不说?!而且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
“哦。”
甄天不动声色地又扫了眼难掩力量感的□□上身,在楼珩谦看过来的时候冷静地移开视线,在周边乱晃。
“后面是不是有东西?”楼珩谦拽着衣领,“有点儿扎。”
这件衣服是甄天为了防止降温随手拿的,之前没上身,看楼珩谦不舒服的样子,连忙蹲了下去。
“哪里?”
刚碰到衣服的手被握住,他一愣。
下一刻手就被楼珩谦攥着向后一拉,擦过棱角分明的下颌,碰到了因为侧着而绷起线条的脖子。
“这里。”
甄天手指瑟缩地一抖。
楼珩谦还在说:“没看到?”拽着他的手再次用力,顺着衣领往里伸,“就这里。”
什么这里?这里是哪里?
甄天脑子有些顿,除了热什么也没感受到。
楼珩谦微微侧脸看着他,眉眼全是笑。
和之前的姿势不同,这次他能清楚地看到甄天的表情。看到他冷白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以及眼底的无措。
怎么也不可能是对长——
“怎么这么热?”
甄天好像突然回了神,另一只没被攥的手也摸了上去,摸的额头。
皱眉下了结论:“你在发烧!”
“……”
丝丝暧昧直接被甄天一脸“让你作”的恨铁不成钢给冲散。
他一跃而起,拽着楼珩谦的衣领往外走。
确实不像对长辈,毕竟这会儿他看着才是长辈。
像个孩子似的被一路揪回宿舍才松开,楼珩谦哭笑不得。
知道他生病,三个惹祸的学生内疚得更是没脸,连忙自告奋勇去请医生。
被楼珩谦叫住。
“有退烧药,吃几片就行。”
这次勘探是在山边,距离最近的村子不算近,而且路况很差,一些必备的工具设施是废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弄进来的,所以他们来时开的车都在村边停着,开不进来。
这刚下过雨的山路,楼珩谦不可能会让人冒险去走一遭。
山里的夜彷佛来的格外早,才五点已经没了天光,更没有路灯,又见淅沥的雨把可见度降低不少。
众人清楚现在出去确实不合适。只好听楼珩谦的各回各屋,抓紧时间休息,做好随时工作的准备。
三个学生坚持留下来照顾,楼珩谦肃着脸:“检查写完了?写完就去把被你们弄坏的几个石碑清理出来。我不用照顾。”
瞥了一眼门边的人。
把他揪回来后,甄天就被挤到一边,没怎么说话。
顿了顿,有气无力地补充。
“虽然确实头晕得不得了。”
这一把先不说甄天什么反应,直接把要走的孙教授招了回来。
他本来和众人一样,觉得楼珩谦年轻,一个发烧确实不需要大惊小怪,可这会儿看他虚弱的样子,吓了一跳。
觉得自己也有责任,连忙接话:“你们回去,我来照顾!”
意识到表演早了的楼珩谦:“……不用。”
“头晕可不能掉以轻心!”孙教授觉得年轻人就是不注意身体,“从昨晚到现在你连眼都没合,还淋了一场雨,这发烧还好,要是再来个什么并发症,可就吓人了!”
甄天脸一白。
楼珩谦看到了,皱眉:“没那么严重。”
孙教授坚持,还举例:“数学系陈老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忘了?前一天还笑呵呵聊天儿呢,就因为熬了一夜,第二天连轴转,不到晚上人就没了!救都没时间……”
那是因为他原本身体就差,还喝了一夜的酒,谁快七十了还这么不爱惜身体?!
“甄天!”楼珩谦发现人已经转身要出去,立马叫停还在唏嘘的孙教授,安抚,“我真没事!”
“你说的不算。”甄天冷着脸,“我去找医生。”
楼珩谦一个箭步上去把人拉了回来。
看平日都是气别人的楼珩谦一副拿人没办法的样子,孙教授总算懂了他好心办坏事了。
“那什么,我爱人就是医生!”边说边往外走,“你们等着,我去给她打电话问问!”
这一问直接没回来。
就在甄天呆不住准备去一趟的时候,吃过退烧药的楼珩谦笑着抓住他的手,把人拽近。
“孙教授平时就喜欢用这些话劝身边人爱惜身体,我真没事。”拉着他的手放在额头,“不信你摸。”
甄天被他箍在身前,感觉到掌心的微温,松了口气。
低头看着在灯下有些苍白的俊脸,好像忍了很久,相遇以来第一次没收住,带着压抑开口。
“我不喜欢你生病。”
对上他眼里的认真,楼珩谦一直扬着的嘴角放了下来,心里一片酸软。
“好。”
忽然觉得无所谓了,不管甄天把他当什么,他这次绝对不会放开他。
不愿意提过去那就不提,他会找到让甄天时不时退却的原因,解决掉。
甄天点头,但想到楼珩谦有时工作狂的性子,觉得不保险,得给点儿压力。
“那你要是说话不算话,”他想了想,半开着玩笑,“就唱歌?”
清冷的脸露出调侃,:“数鸭子怎么样?要举着玩偶跳的那种。”
无所不能楼教授其实五音不全也及其抵触张嘴这件事知道的还真不多,无奈微笑。
“……我能不能撤回。”
“不行。”
所以说,无论什么时候,最好不要脑子一热答应可能做不到的事。如果因为某些原因确实热过了头,那食言后就要有觉悟。
本以为是临时的降雨到了半夜仍旧不停,刚承诺过的楼教授根本做不到安静等着别人去忙碌。
同样被淋透了的甄天也清楚,所以他一直想办法联系山下,在楼珩谦加重本就没好的发热,烧得要站不稳的时候,一把撑住了他。
紧紧拽着他的手,用力到掌心微痛。
“给我等着!鸭子已经给你买好了!”
恍惚中的楼珩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