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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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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避免朝野喧哗,狐妖虽用真身陪伴在帝辛身边,幻化的仍是妲己的模样,外人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至于那人类妲己,魂魄早已入幽冥,如今狐妖离身,自然只剩一具死尸,在妲己侍女双儿的说情下,与那姬发暗中合葬子虚山,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也算全了这对苦命鸳鸯。

至后年秋,诸侯在西伯侯的带领下打着替天行道的大旗攻打殷商,一路之上也不断有各路神仙加入混战,成就了姜子牙手下的三百六十神将,朝歌中的申公豹也到处收揽各路神仙妖精,与其对战。

大势所趋,纵然申公豹全力阻拦,周朝的大军还是一步步逼近了朝歌。

天下大乱,朝歌朝廷惶然。

情况越是这样,帝辛越是不理战事、安于享乐,甚至耗费巨资建筑鹿台,与妲己荒淫数日,不问朝政,直到一些大臣死谏帝辛,帝辛才下了鹿台,衣衫不整地往龙德殿去。

连续数日不上殿,帝辛坐上龙位时,龙德殿内已经嚷成一团。

帝辛也不管他们,随意翻了桌上几个竹奏折看两眼,就给扔下去,下面的大臣这才安静下来。

“孤许久不来上朝,这桌案还真是堆成山了,孤今天就来看看,你们奏了什么?——看看这个奏折,甲子日,李太师上奏——大王安否?”

“再来看看这个奏折,哦,还是李太师的,过了两日,李太师又来上奏——还是大王安否?”

“还有这一个、这一个、这几个也是李太师的,都是问孤安否。”

帝辛一边看,一边往下扔,最后按住那个李太师的竹奏折,目光灼灼如虎盯着下面那战战兢兢的人。

“李太师,孤好得很。你要没事,就不必上奏,孤的朝歌朝堂可没规定必须朝臣必须谏言。”

他收回目光,随手又展开一个竹简:“还有这个,乙丑日,大邑朱少师的奏折——西伯侯聚众起兵,意图谋反。”

“这都去年前的事了!人家马上都要打进朝歌了,你现在上奏说他意图谋反?”帝辛把这折子也往下一扔,瘫靠龙椅上,怒气直冲。

——“你们以死相逼,让孤从鹿台回来,就是为了让孤来看一看你们写的这堆废话的?”

下面一群大臣默不敢言。

帝辛扶额长叹,正了正神色。

“申国师那边战情如何?”

“启禀大王,牧野之战,我军节节败退,纵有国师招揽能人异士,周那边亦有天助神护,为首的姜子牙更是不知用何法引得众神来助战,情况不容乐观,怕是……怕是撑不了几个月了。”一个武将应声出列而答。

这大商啊,终究气数将尽了吗?

帝辛苦笑,败局已定,他反倒觉得浑身轻松了。

一些时日没上朝,说没事,其实还是有些事的,只是这堆着的奏折中,类似李太师那种废话奏折占了大半,既然这些大臣没事也想让他过来坐着,那坐着就是了,他就一边看奏折一边听这些人废话,不知不觉,日头都西落了。

散朝时,外面风声渐大,看样子是要下雨了,他按着自己生疼的太阳穴座椅上休息。

众大臣陆陆续续下了朝,朝堂逐渐变得空荡荡,唯有一白发老者,手杵木杖站在殿内的角落处,稳如泰山,苍老而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看着他的君王。

帝辛缓缓下了阶,信步走到他面前。

“老将军还有何事?”

“大王这是意欲何为啊?”白发老者敲了一下手中木杖。

帝辛怔了一瞬,才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开口:“老将军请跟孤过来。”

龙德殿偏殿,帝辛扶着白发老者坐上高位,自己跪坐下方。

“大王,老夫看着你长大的,知你断然不是那沉迷美色误国之徒,然这些年种种,不由得让老夫疑心,老夫是否是看走眼了。”白发老者痛心疾首地说。

“老将军放心,孤仍是孤,只是……”

帝辛沉眸:“只是孤在想,他周灭商,乃大势不可挡,孤若做个贤君明君状,孤之商臣商民自愿随孤征战,只是如此一来,两军交锋,未免生灵涂炭。不如孤就做个昏君,让孤商臣商民投靠他周,也免了这些。”

“糊涂啊糊涂,大王怎生如此糊涂,”白发老者气极反笑,“非我商民商臣愿意追随大王,老夫也追随大王,只要大王一声令下,老夫纵然年老体衰,亦能提刀跨马,与那周决一死战。”

“为商而战死,是我郭氏一族的无上荣耀,老夫觉得值,大王的百姓、大臣也觉得值,大王不能因为自己觉得不值,就逼走他们。大王觉得这是对他们好,你可知弃商投周,非他们所愿,他们宁可为自己的王战死,也不愿自己的王,这样拱手将他们送为别国子民。”

“可孤,回天无力,商亡已成定局,安能再葬送他们的性命为孤商王朝陪葬?孤,不忍。”帝辛说。

白发老者大喝一声:“糊涂!我商王朝祖祖辈辈创下的江山,岂是让大王这样拱手送与他人的?这万里江河,何处不染血?我赫赫大商,宁可战亡,绝不跪降!大王何以不战而先降!”

一番话语,如雷贯耳,帝辛如梦初醒,呆愣原地。

是了,他何尝倾尽全力去战,甚至他都没有想过真的击退周军。

他伏虎降牛,自从登基,便意图力挽狂澜,坐断天命战未休,朝打东夷,暮绝人祀,更排众议启用奴隶、妇女,他何曾怕过?

他不怕吗?

他以为他什么都不怕的,可在朝臣因为他启用奴隶的事发动叛乱的时候,诸侯因为他不敬神鬼的事发动起义的时候,他终究怀疑了自己——他是不是错了?

他终究还是怕了,他怕这商王朝会毁在自己手中,他怕自己越是做什么下面人便越是反抗,他怕了……周。

逼近朝歌的不是周,是商王朝如日西坠的命运。

这星星点点的害怕渺小如尘埃,经年累月落在他的肩头,成为压倒他的大山。

他终究还是怕了。

——反正天要亡商,他反抗不过,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天下给了那周。

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放弃总是比坚持更有吸引力的。

——他竟不自觉跪伏了那命运!

龙德殿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雨声拍打屋檐的滴答声,屋内老者盛怒的喘息声,将帝辛带回很多年前,那时候他还是商王朝的太子,商王朝的当国国君还是他的父王——帝乙。

他父王继位之时,商王朝国力已经开始衰退了,登基第二年周部落就敢攻打殷商,登基第三年昆夷也敢来攻打殷商,当时的殷商正处于战乱。

他当时尚年幼,只能眼看着父王为此苦恼,跟随众人祭祀之后,他又拿了一堆东西,偷偷跑回神庙,跪于诸神脚下。

威威神像,庄严地罗列在神台上方,香炉内腾起的烟雾模糊了他们的面容,他们皆含垂眸,宽广的眉宇间满是宽容慈爱,高高在上的、倾听凡人的心声、包容着凡人的欲望。

——“法力无边的神仙们啊,请你们护佑我国,护佑我父王的军队凯旋得胜,下次帝辛还给你们带好吃的。”

满殿神鬼不语,烟雾熏得他眼睛疼,他就这样在神庙从天命跪到日落,直到他父王发现他不见了,来神庙找他。

大手牵小手离开神庙。

“父王,孩儿为父王、为大商祈福了一天,有神护佑,父王的军队一定能赢!父王的军队可以安心去了!”

夕阳将众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金光余晖落在身着黑色朝服的君王身上,他似乎是笑了,似乎又没有:“吾儿,莫非没有神护,父王的军队就不去打了不成?”

他小眼珠转,想了想:“没有神护,如何能打得过?”

“这是人与人之间的战争,与神何关?我们人族就不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吗?”

一番话语,他听不太懂,只能咬着手指思索,支支吾吾:“可是父王,我们打得赢吗?”

——“吾儿,莫非打不赢,父王的军队就不去打了不成?”

“打不赢还为何要打?”

年轻的君王似乎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叹息,声音缥缈得好似从天边而来。

——“吾儿记住,反抗不过和不去反抗,是两回事,于一人是,于一国更是。”

于一人是,于一国,更是。

这场战役,已经无关生死存亡。

帝辛仰天大笑,笑中有泪,笑毕:“老将军,孤受教了。孤这便安排飞廉将军率兵赶往牧野支援申国师。”

“好!好!好!”白发老者眼眸放光,连叫三声好,激动得坐起来,“老夫意愿随飞将军前往,老夫虽坐朝堂多年,力不减当初,三尺剑仍能斩它百万军!大王勿有顾虑,无论如何,大王身后站着的还有老夫。”

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响动都快盖过偏殿中两人说话的声音。

“老将军说笑了,哪能再让老将军身陷危险,老将军与孤坐镇朝歌便好,这朝歌城还有许多事宜需要重新商议的。”帝辛淡淡笑回。

白发老者杵着木杖,身躯佝偻,鬓发苍苍,皱纹深陷,那双如同枯木一般死气沉沉的眼在他说话时才迸发出星星火光,悲声。

“我郭氏一族啊,为殷商打下这万里江山,为殷商守天下四百余年,有文臣运筹朝堂,有武将战死沙场。老夫的汉先祖为汤王把忠尽了,老夫的晋先祖被奸臣所害毒死当朝,老夫的唐先祖被土方马踏尸骨难找,三位爷被鬼戎兵层层围困,昆夷战死了老夫的父亲,哪一战不伤我郭氏将,哪一战不死我父子兵?二十四代,代代饮冰难凉心,碧血染黄沙,青山埋忠骨,如今就算郭氏门中只剩老夫一人,为护大商,老夫亦愿将残躯付国!大王啊大王,说什么让老夫身陷危险,你可知老夫眼睁睁看着国之将亡心如刀绞?”

迟暮的老人絮絮叨叨,却字字啼血溅在帝辛心头。

他眉头一松,盯着老者良久:“好,既如此,孤便亲披甲戴盔,上阵与老将军一同作战。”

“大王……”反倒是老者听见一同两字迟疑了。

外面的雨更大了些,帝辛扶着白发老者下椅,命人开门,撑伞引路点灯,往外边城墙而去,两人攀上了城墙。

楼高越小,夜色寂寥,天地广阔。

大雨瓢泼中,灯火摇晃,整片朝歌城都隐藏在黑暗中,唯有远处的神庙依旧热闹非凡。

城墙之上的风很大,像是随时能把人吹下去一般,帝辛扶着老者,用身体挡住朝他扑来的风雨,缓步前行。

“老将军,你就陪孤再看看孤的朝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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