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落下那刻，祝雪橙几乎在瞬间回过身去，用力拍捶坚硬的石板：“季怜秋？季怜秋！”

可是，回应她的却是门内石块落地的声音，听动静大约还有巨石落下，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十分沉闷，乱石隆隆作响，无人应答，祝雪橙徒劳无功地捶拍着，心焦如焚。

被困在山洞里是一件极其罕见的事，既然是回忆世界，她们所见的种种事物应当是已经发生的过往，只能观看，不能触碰，不然，那只花猫纸灯就能触摸到，能买下来了。可眼下，她面前实实在在有一道阻碍，祝雪橙尝试呼叫系统，唤了几声，传来的却是一段“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试”的提示音，就像打电话没打通那样。

过了一阵，石门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雪橙？”

这声音比任何言语都让人安心，祝雪橙马上回应道：“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有些哑了，季怜秋也听出来了，说：“刚才，你是不是一直在喊我？我这里落下来好多碎石泥块，动静很大，没能听到你的声音。”她似乎离石门更近了一些，像在祝雪橙耳边温柔密语，“让你担心了。”

如此境遇下，她在意的仍是祝雪橙心绪如何，会不会担心，而对她自己却是不在意的，祝雪橙焦急道：“你还好吗？那些石块有没有伤到你？”

季怜秋说：“嗯？没有啊，石头落下来的时候我躲开了。”

她们所处的山洞就像一只巨大的漏斗，祝雪橙所在的位置是漏斗口，比较宽敞明亮，站几个人也不觉得拥挤。但季怜秋所在之处就不同了，犹如漏斗的细长颈部一样窄小。方才她们逃离的时候，石壁不断向内挤压，虽然现在停下来了，但石门后的通道也变得狭窄拥挤。就算及时躲开石块雨，恐怕身旁也塞满了碎石泥土，想必不会很好受。祝雪橙忙着寻找打开石门的方法，去洞口处查看了一番。乱石开之外本应是一片密林，可将要走出山洞时，却发现是外面是白茫茫的空荡天地。

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回想沈江二人打开石门的办法，和季怜秋一起分析起来：“当初沈老师为打开这扇门，不用灵力通过碎石落下的小径，阿雪也是刺了自己一剑，通过心魔产生的幻象，才打开的石门。看来，只要足够心诚，这扇门就能开启。”

可是，落满乱石的小径也好，沈玉轻受伤的幻象也好，都是在她们一走近石门时就出现了。如果要以祝雪橙最害怕的东西检验她是否真心，那么山洞里应该会出现大蜘蛛大甲壳虫之类的东西，毕竟她最恐惧的就是这些。可现如今，身边除了光秃秃的石壁外什么都没有，反倒不好办了。

季怜秋敲敲石门，试图从中寻找打开的机关，可惜并没有有用的发现：“按理来说，虽然我们暂时被困在这里，但只要从回忆中离开，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要想从回忆中离开，就只有让沈老师带她们出去。可是，现在也联系不上沈玉轻和顾悦之，眼下的选择似乎只剩下等。二人讨论了一番对策，门内又传来轰隆嘈杂的石头落地声，祝雪橙听得又是心惊，又是心乱，刚才如果不是季怜秋及时推她出来，现在被困在狭小空间里的就是她了。

那股无力的，对自己的厌弃情绪又涌上来。祝雪橙从地上摸了个石块当防身武器，准备去山洞外寻找能将石门撬开砸开的用具，虽然外面是未知的白茫茫景象，走出去很难料到会面临什么，但总比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要好得多。

她起身，悄悄迈出一步，不留神踩在破碎的石块碎屑上，发出“喀啦”一声脆响，季怜秋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阻碍传来，隐约模糊，显得有些细弱：“雪橙，你要去哪儿？”

祝雪橙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沈老师如果知道我们被困，应该会来乱石开这边寻找，我去山洞外面看看，说不定能遇到她，实在不行，能找到一些开门的工具也是好的。”

话虽这么说，可外面是何情况则是完完全全的未知数，走出去，也不知会遇到什么意外。季怜秋说：“可以陪我聊聊天吗？这里太黑了，我有点……”她有些不好意思，沉默了一会，才低低说道，“我有点怕。”

在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的恐惧和害怕，并非不需要勇气。就像祝雪橙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十分厌弃一样，季怜秋也不喜欢疾病累累的身体，怕黑怕封闭空间的习惯，但很多事，并不会因为她不喜欢不接受就不存在。

祝雪橙听她说怕，又噔噔噔跑回来，手掌和耳朵贴在门上，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真想手脚并用连敲带打，把石门砸开。虽然季怜秋不曾直白地和她说过怕黑的事，但晚上睡觉时会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想来与怕黑也有一些关系。

还没说上几句话，又有一阵落石声传来，祝雪橙沉稳不下去了，急声问：“季怜秋，你那边怎么样？是不是很挤？石头砸到你没有？还有地方躲开吗？”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语调急切，季怜秋待了一会才回答，听响声似乎在磕绊碰撞，用手触碰试探周围还剩下多少位置：“还好，还是有一些空间的，我看看……差不多和棺材一样大小。”

很少会有人拿棺材做比喻，季怜秋刚说完觉得很不恰当，很快改口道：“还能站得下人，没问题。”祝雪橙自诩是一个幽默感很强的人，现在陪她聊天，也幽默不起来了，季怜秋还是比较乐观的，还在讲笑话逗她开心，相比之下，她反而是情绪更低沉的那一个。

眼下的情况，就算说再多的“抱歉”“对不起”“你受苦了”也很没意思，在里面受罪的又不是她，道歉显得轻飘飘的，很没诚意，更何况，目前她们最需要的是打破僵局，而不是干巴巴的致歉。季怜秋逗了她几句，感觉到她仍在低落，安慰道：“雪橙，不要难过了，这又不是你的错，书中世界发生意外是在所难免的事，难以预料，更难以掌控。”

祝雪橙叹了口气，手指抚摸冰冷的石板：“话虽这么说，可面对意外，总要有方法和对策应对才是，只是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我未免也太……”说到一半，她猛然注意到某个字眼，瞬间感到浑身被凉水浇了一遍，失声发问，“你……你刚才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这里是书中世界？”

季怜秋的反应很轻松，好像她们讨论的不是世界真相，而是回到现实后要去哪里旅行：“我猜的，刚认识你的时候就有这个猜想了，不过当时的我完全没有‘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的概念，后来多次听你提及书籍、女主等词汇，才渐渐往这个方向猜想。”她慢慢笑了，“原来，我真的是女主角啊。”

祝雪橙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季怜秋这么早就对世界产生怀疑和猜测，让她意想不到。想当初，在对方重生那晚，她差点就把自己的来意坦白出来了：“其实在上综艺期间，我就想把真相讲给你听，可后来一想，穿书局一以贯之的准则就是要保守秘密，不能在书中角色面前坦明真相，不然，可能会引发一系列不良后果。”

季怜秋静静地说：“我明白。如果让我们知道自己并非活生生的人，而是创造出来的角色，所拥有的鲜活的生命，过往的经历都只是一笔设定，恐怕，对于世界和自我的认知都会崩塌。”

祝雪橙垂首道：“是，就是这样。”她也觉得真相太过残忍，抚在石板上的手指不自觉握成了拳状，“这就好比告诉你，世界是虚假的，经历是虚假的，人际关系也是假的，总之，让人难以接受。”

在说出这句话时，祝雪橙仍感觉极其不安，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自我意识觉醒的书中角色，而且这位角色还是季怜秋，更有一种关心则乱之感。谁知，季怜秋却欣然领受了：“我不会因为‘我是书中角色’这个事实，就否定这二十几年来的人生经历和社会关系，毕竟，情绪是真实的，感触也是真实的，爱与被爱，不满和厌恶，无论多少好坏，都是组成一个人的重要的一部分。无论如何，家人依然是家人，朋友依然是朋友，喜欢的人一直是喜欢的人，不会改变。”

提到“喜欢的人”，她特意放柔了语气，言语之间含着笑意，祝雪橙知道她是说给自己听的，脸颊微微发烫。

“所以，就算世界是假的也没关系。”季怜秋叩了叩石门，虽然很轻，但祝雪橙隔着石板，清楚地感受到她鲜活的，真实的，勇敢的生命力，“世界是假的，感受是真的。”

祝雪橙回忆起二人在季氏集团相见的一面，那时的她，觉得季怜秋是她想要成为，最终却没能成为的人，带着钦佩和心动来看一位手握财富，被众人夸耀赞誉的女主角，无论对方本来如何，总是会被一层光环掩盖掉真实和脆弱。今日之后，她才明白，所喜欢的人即使不在熟知的，擅长的领域，也依然会闪闪发光。

“季怜秋。”祝雪橙忽然开口，“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有句话我想告诉你。”

季怜秋问：“嗯？什么话？”

祝雪橙额头贴着石门，慢慢说道：“我喜欢你，我喜欢如此真诚，如此特别的你，我喜欢你的善良，你的独特，你的温柔，无论你身处哪一个世界，无论是书中世界还是现实世界，我都会喜欢你。”

她还是第一次在季怜秋面前如此直白地表达喜欢，心怦怦直跳，待了好一会，才听到石门那边悠长而轻柔的一声叹息：“雪橙，这种话怎么能算不合时宜呢？你知道的，我很贪心，就算听再多也觉得不够啊。”

虽然眼下的境遇绝不能算互诉情意的好时机，但二人还是抵着石门，说了好一会。祝雪橙把此行穿书的目的和对方讲了，季怜秋听完原书中三位女主的结局，思索道：“听起来，好像因为我的逝去，所以引发了一系列蝴蝶效应。悦之被雪藏，应该是我大伯季暇故意为之的结果，至于沈老师所错过的机会，应该是通过我认识阿雪？”

如此坦然地说出曾经死去的事实，眼前这位应该是开天辟地头一个了，但祝雪橙却觉得她更有趣了：“由此可见，你很重要啊，综艺是你赞助的，嘉宾们的加入也或多或少和你有关系。”

季怜秋仍在深思，缓缓道：“雪橙，你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是你更改了剧情，我们几人是何命运就很难说了。”

祝雪橙惭愧地说：“我只不过没有像原主那样为了谋财假意接近别人，正常按照流程参加了综艺节目而已，实在称不上重要。”提到原主，她又弱了声息，其实她很不想提到她，因为一提到原主，就势必会联想到季怜秋前世的过往，虽然方才已经听季怜秋讲述过重生一事，但几乎没有提及到前世的故事。

她刻意不去提，季怜秋却提到了：“方才你说原主谋财，事实上，我觉得她接近我不是为了求财，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我离开人世罢了。”

这句话宛如平地惊雷，祝雪橙惊愕道：“真的吗？可是按照原书的描述，她是为了钱才听从季暇的指示，特意获取你的好感，和他联手对付你的。”说着说着，她就觉得不对了，按照她对季怜秋的了解，怎么可能会在不设防的情况下，在短时间对一个人产生好感呢？

她从参加第一期综艺开始，就一直被这个疑问困扰，季怜秋听过她的问题，思考了好了一会才回答：“老实说，我也有同样的疑问，重生那日，我刚刚接触到上辈子的记忆，那时还没有感觉出哪里不对，但后来，我越是回想，越发现那位原主的所作所为有奇怪之处。”

祝雪橙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很快问道：“奇怪？具体是哪里奇怪？”

季怜秋说：“她的行为似乎很模式化，很精密。原书中提到了她的关心和照顾，可是，她说出的每句关心的话语，做出的每个照顾他人的行为，都像是刻意训练的结果，就像一把度量精确的刻度尺，不会出现丝毫差错，好像在对着剧本演戏一样。”

祝雪橙一时失声，迟滞道：“对着剧本演戏？恐怕是按照穿书手册的要求来执行吧？只有穿书员才会一丝不苟，不差分毫地依照所拿到的人设行事。”

季怜秋分析道：“所以，原主的真实身份，其实不是书中角色，而是一位穿书员？”

祝雪橙慢慢坐下来：“我不太确定，当然，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或许某位穿书员拿到了需要算计他人的角色，任务对象恰好是你，所以才……”

她讲到这里又沉默下来。季怜秋是她喜欢的，想要保护的人，但却因为书中角色的身份，今日被他人算计，明日又来做她的任务对象，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摆布人生。她想到这里就觉得对季怜秋很不公平，如果她拿到的是攻略任务，那么显而易见，对方就是等待被她疗愈情伤的攻略目标，可她知道，季怜秋就算受到伤害，身处困境，也不会甘愿单纯地坐在一个等待被拯救的位置上，什么都不做。

她的目光渐渐黯淡，靠着石门慢慢坐下，一道柔缓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雪橙，前世发生的一些事情，待我整理一番再详细与你讲述。其中或许有我想不通的地方，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我的好感和喜欢只留给你，只属于你。”

黯淡一扫而空，祝雪橙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刚才她还觉得脚下的石子硌人，现在仔细一看，发现其中有方有圆，形状各异，就像小时候常在河边捡的五光十色的石头，很是可爱。季怜秋似乎也坐下了，说话声从她背后，通过密不透风的坚实阻碍传来，听在耳中却无比清晰：“你曾经说过，担心自己是因为我的身份才喜欢我的。后来我在想，这种身份究竟代表着什么，是金钱，地位，还是权力？在回忆世界中，我不再拥有这些东西，身份也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可是在危难关头，你并没有抛下我，弃我于不顾呀。”

祝雪橙原本是靠着石墙坐下的，此时慢慢转过身去，手指贴在冰凉粗糙的石块上。透着寒意的石面染上温度，渐渐发暖变烫。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她所在意的，烦恼的事情一直被对方记在心上，就算想不出办法来面对，季怜秋也会和她一起解决。就像现在，她其实是在暗示，“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我的身份”。

她心中被百般情绪填满了，感动和歉疚兼而有之，却又不仅仅是它们。季怜秋继续道：“我当初想过，如果你曾经羡慕名酒盛景，宝马香车，用财富游戏人间的人生，那么我就想要你拥有它。因为，我不想要你再有遗憾了，曾经有过的，未来可能会有的，都不要再有了。

“可我后来也在思考，你已经不再向往那种生活，我想给你带来物质上的惊喜，到头来，反而增添了许多紧张不安的情绪……我想，和我在一起，可能压力会很大吧，或许从今往后，你的生活观念和生活习惯会因此发生改变。”

祝雪橙惊讶地抬起头来。她不曾想到，季怜秋连这一层都考虑到了，正如她之前所想的一样，如果某天让她成为身居高位，手握财富的“人上人”，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恐慌。至于观念和习惯这一点，更是说到她心里去了，当初为了省钱，她去服装批发市场淘五件促销打折的衣服，只花了一百元，后来出于上综艺装点门面的需要，又花了五万多买服装，买下来之后，又是不安又是惭愧，惭愧的是买单的不是她，而是花的系统npc的钱，但买个衣服还要通过福利系统占便宜，更显得计较和小气了，不安则是因为，花五万多块钱买衣服这件事，本来就超出了她的消费能力，和她原本的消费习惯很不相符。

如今，要和以往的习惯来一场告别，需要适应，也需要勇气，祝雪橙手扶石门，低声开口：“可我觉得，压力最大的是你，本来你不需要思虑这么多的，我却给你平添了许多烦恼。”

季怜秋很快说道：“烦恼吗？我不这样认为，你总是这样自谦自损，我会很心疼的。”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郑重起来，“雪橙，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你曾经把自己比作书籍，等待我去了解。现在，我也想请你到我的人生中来看一看。如果你羡慕那种生活，那就去拥有它，不喜欢也没关系，就把它单纯当作是一种人生体验，好吗？”

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如此为她着想，为她考虑的人了，祝雪橙忍泪道：“季怜秋，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我真的值得你喜欢吗？”

季怜秋甚至叹息了一声：“只缘身在此山中，你注意不到自己的好，我却看得很清楚。”待了一阵，她贴近石门，像是许诺那般说道，“人生中接下来的路，我们一起走吧。我知道永远这个词汇很沉重，可我现在就想谈永远，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

祝雪橙哽咽着说：“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季怜秋，一旦握住你的手，我就再也不会松开了。”

季怜秋轻轻笑了：“谁说要松开了？”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系统面板忽然出现在祝雪橙眼前不远的地方，第二道简答题题目的位置，原本只有“我”和“从”两个字，现在，“从”的后方，又出现“爱”“中”二字。

此时解锁题目是完完全全意料之外的一种情况，祝雪橙讶然了好一会，才怔怔默念：“我从爱中……”

刚念到“爱”字，她惊醒一般顿住，领悟到开启石门的方法。她原本以为自己最在意最害怕的事物是大蜘蛛大昆虫，但现在才知道，最在意最担心的一直是她和季怜秋的关系，如何能对彼此倾诉潜藏的真实念头才是一直以来困扰在心的事。

这不仅仅是她的心结，也是季怜秋的“心魔”，如今，二人足够坦诚，足以让石门为她们打开，祝雪橙站在门前，怀着满腔心愿和难以抑制的，想要见她的冲动，开口道：“我想见你。”

那道不可撼动的沉重石门缓缓上升，两侧石壁向外推移扩展，狭长窄小的通道越变越宽，伴随着隆隆的轰声，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季怜秋扶着石壁，双眼在接触到洞口投射进来的光芒时，很快闭上了，她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刚一见光，眼睛微微刺痛。祝雪橙覆上手掌为她盖着，稍稍低头，看到她的脚踝处红了一大片。

是血痕，刚才碎石落下那么多次，被砸中擦伤也在所难免。伤了这么大一块，走起路来想必不是很方便。祝雪橙扶着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从那片鲜红处移开目光，虽然知道离开回忆世界伤口就会消失，但她现在却在经受痛苦。

祝雪橙只是想到这一点就一阵难过，扶着她肩膀的手往下移了移，想着要抱季怜秋起来，免得她受走路之苦。

正在思考，季怜秋已靠近过来，笑着问道：“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需要避讳的地方吧？”她伸出双手，慢慢勾上祝雪橙的脖颈，偎在她颈窝处轻轻开口，“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