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泽下意识去看叶鹤舟。

宣京近日来天气好的出奇，正是在莲塘水泽泛舟的好时机，仙人今日来寻怀抱酒坛卧眠舟中的他，铺陈开以银线绣着梅花的朱色衣摆，坐在船舷边赤着双足浸入水中，低垂的眼睫好似只触到一羽风声，她不知低声唱了一句什么。

那是一首很明媚柔和的调子，似迢迢送来烟云里梢头一朵落花，暄和时节里有春风一声笑。

昔年功过是非难平思量，唯有无数故土家国仇恨难言，朱门高台染血却未有缟素寄哀思、更无人敢悼言只字片语，史书上寥寥一笔是三缄其章，然而就在听到这小调的那一刻，那些缭绕在玉泽骨血心间不肯忘的仇恨倏地散去了。

他望向仙人那双很年轻的眼睛。

玉泽看见她瞳孔里倒映出煌煌日月辰星、仿佛有飞鸟振翅轻掠过长空，就连浩荡昆山川流也在其中为之倾颓，他曾经无数次在梦魇中看过那双眼睛——那是他无边苦海中唯一的慰藉。

他忽然有一种探求谜底的强烈欲望。

而仙人一向纵容他。

于是他问：“仙尊，您方才...在唱什么？”

“你在说这个么？”叶鹤舟偏头看玉泽，轻声哼了一小段曲子，“唔。我昔日那时年少轻狂不经事，总以为自己能求得所有想要的、以为永远不会和故人分道扬镳。说若有朝一日当真无法相见，便折一枝春昼寄作云外信令鸿礼传书。”

她昔年写了词给为惊梦所扰的晏琅唱：雁衔云信远飞光，春花晴日和.....后来很久没再唱过。

“只可惜。”她说，“我那时太浅，没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