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在服务区又坐了会，滂沱的大雨终于歇了，一点蒙蒙细雨还飘在空中。

李主任站在屋檐下看了许久，终于通知大家上车。

下半程路李主任和温笑闲换了位置，自己亲自把上了方向盘，领头走在了前面。

上车前还挨个提醒每个车都打起精神来，路面湿滑，轮胎抓地力弱，宁愿路上慢一些，也千万要小心谨慎。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

林芷坐在原来的位置，捏着手机时不时看两眼。

突然脑后传来了呼吸声，她转头，坐在她正后方的徐徐正抬起手，像是要拍她，她疑惑，“怎么了？”

徐徐摇了摇手中的手机，“那边答应了，还问需要几张。”

林芷垂下眼睫，尝试性发问，“三张吧？会不会多了点？”

“应该可以吧，”徐徐点点头，低头在手机上打着字，指甲在屏幕上落出响声，“那位老师挺好说话的，回回都帮着我们宣传。”

“是吗？”林芷指尖搭着指尖，纠缠得厉害。

“可不嘛，我看这位老师这么好说话，就加了微信，回回给她发消息，几乎都是秒回，语气温柔，画又好看，一定是一位气质温婉的大美女。”徐徐抱着手机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一脸幸福的模样。

脑海里浮现出霍衍清浅的模样，林芷勾了勾唇，大美女是不是不知道，反正确实挺好看的，她垂下脸，拿出了手机。

“啊，那边已经答应给三张。”徐徐兴奋地站起身，一头撞在了车顶上，清脆的一声着实撞的不轻，“……我可以留一张吗？”徐徐摸着撞晕的脑袋也要继续。

“干什么呢！”李主任的视线落在后视镜里，看到顶着车顶站着摸脑袋的徐徐，“徐徐，又是你！”

徐徐按着脑袋缓缓往下缩着身子。

“安明义把你女朋友按在座位上，再看到她站起来，你中午别想上桌。”李主任的眼神里都泛着恶狠狠的光。

“看来我，或将成为第一个因为女朋友上不了桌子的人了。”安明义笑着将徐徐拉住，仔仔细细地帮着系上了安全带。

车上顿时笑成了一团，这笑的尾音还没消散，车子突然一个大拐弯，猛地甩了个圈，几乎要将人甩出去，吱嘎的轮胎摩擦声充斥着耳朵，刺耳又难听。

车停在了原地。

林芷抓着前座的手已经捏到发麻，心脏极速地跳动，几乎要跃出胸腔里。

一段死一般的沉默。

“……都没事吧？”温笑闲转过头，声音发紧，车内众人脸上都写着惊惧，不过看起来应该没有受伤，“路上落了块大石头，为了避过去。”

李主任这会正捏着方向盘，满头大汗，就这说一句话的功夫，注意力分散，差点一车人的性命就交代在他手上了。

温笑闲拍了拍李主任的肩膀，“没事了，我下去看看。”他解开了安全带，推开了车门。

索性后面的车开得都不快，第二辆车老远就看见了石头，已经踩了刹车，后面跟着的车子也就停了下来。

再启程的时候，李主任就没再开车了，安明义换掉了李主任坐在了驾驶位上。温笑闲没动，林芷和徐徐坐在了最后一排。

这一场过后，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大家都乖乖系好了安全带，没敢随便在车内乱动。

外头的天空反倒破了冰，沉重的乌云里透出一丝亮光来。

坐在一旁的徐徐回过了精神，小小地拽了下林芷的衣角，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林芷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有徐徐心这么大。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徐徐的头像已经跳在了屏幕上。

徐徐：【我忘了和你说件事。】

林芷：【小狗疑问.jpg】

徐徐：【看在我帮你要签名的份上，能不能先答应我不要生我的气。】

林芷：【你先说吧。】

徐徐：【你先答应嘛~小猫撒泼打滚.jpg】

林芷从手机里抬起眼睛，徐徐正弯着小狗眼，朝她委屈地撒娇。

林芷只好回了个好。

徐徐：【就在那个石榴镇，有天晚上你不是和那个人渣杠上了嘛……】

林芷轻蹙了下眉头，那天是他们在那个乡镇的最后一个晚上。

徐徐：【你不是让我别和人说嘛……】

林芷抬起头，视线落在缩在角落的徐徐身上，她一歪头，询问不言而喻。

徐徐尴尬一笑，迅速低下了脸。

徐徐：【我也没和别的人说……】

徐徐：【那你对象问我，我也不好意思不说嘛……】

徐徐：【我保证我只和他一个人说了！！！】

徐徐：【我连安明义都没说。】

林芷好半晌没发过来消息，徐徐从手机后面抬起脸偷看，林芷低着眼睫，整张脸都微微低着，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眼神，林芷收了手机，将脸偏向了车窗外头。

林芷抿唇，窗外触目可及的树木就在眼前，因着暗色的玻璃，染上了灰蒙蒙。

她轻轻眨了下眼，朦胧的眼前蒙了一层散不尽的水雾，胸腔里像被海浪冲过，一层一层地泛起酸来。

霍衍同徐徐问过这件事，必定是因为那天夜里听见她哭了，可他没有问她，因为她不想他知道，他就装作不知道。

好像从认识他开始，霍衍就从来不会强迫她，如他所说的那般，他很擅长等待，他永远在她的身后等着她。

她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林芷拿出手机，找到霍衍，手指点在屏幕上，一下一下地往上滑，直到：

【你不用等待，我不会离开。】

窒息的酸涩挤在胸腔里，像是突然跌落水中，抓不到浮木。

她按下车窗，微弱的一缕阳光泄进来，带着温热的气息。林芷抬起眼睛，卷起的黑色乌云层层叠叠地堆满整片天空，这缕阳光像是从神仙拨开的乌云缝隙里落下来。

她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再点开，同霍衍发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条消息。

林芷：【在吗？】

“轰隆隆——”头顶陡然间传来一声巨响。

汹涌的泥土气息从窗户扑进来，林芷再一抬头，天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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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霍衍抬手打断了正在举行的会议。

视线落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就这么一直等到屏幕暗下去，也没第二条消息到来。

“休息十分钟。”他站起身，拿过手机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霍衍走到办公室里，拿起手机，打开了消息。

屏幕是安静的，左上角也没有“正在输入中……”字样，他撑着额头，想了想，回了过去。

霍衍：【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头再没了消息。

霍衍轻蹙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直到门被敲响，他一抬头，进来的是赵无眠。

“老板，人到齐了。”

会议继续，霍衍的目光第三次扫向手机，那里依旧安安静静的，他收回目光，眉宇之间紧绷着。

徐灏景正半伏在桌子上，将霍衍所有的行为都看在眼里，避开旁边组长的眼神，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霍衍发了个表情包。

以他之见，霍衍这样眼巴巴瞅着的模样绝对是在等人给他回消息，上一次见到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还是在没追到林芷的时候，他要是没料错的话霍衍现在等的人应该还是林芷。

手机才刚亮起，毫不意外地看见霍衍的眼神落上去，瞳仁里都亮了一些。

他在心中嘿嘿一笑，关了手机，再抬起眼睛，正对上霍衍射过来的眼刀。徐灏景挑了挑眉，嬉笑着飞快地转移了视线。

手机铃声突兀地在会议室里响起，霍衍的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坐在最后面的徐灏景，同事的目光自然也跟着顺了过去。

徐灏景连忙拿出双手自证清白。

霍衍淡淡地收回眼神，落到手机上的目光浅浅的，不是他心中想的那个人。

但，舅舅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未免有些太过奇怪。

霍衍抬手打断了会议，接起电话，靠在耳边，声音很轻，“舅舅。”

“小衍，你能联系上林芷吗？”

这场开了一半的会议最终也没能开下去。

霍衍走出会议室，赵无眠直接跟了上去，徐灏景在其他同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也站起了身。

“徐灏景上班呢，去哪？”组长跟着站起来，在徐灏景要离开的瞬间拉住了他。

徐灏景反手挣开了，随意勾了下唇，“我上个厕所。”

他还从未在霍衍脸上看到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整张脸在一瞬间褪去了血色。

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在电梯关闭之前迈了进去。

霍衍的表情像是冬日屋檐上挂着的冰凌，摇摇欲坠，眼角眉梢都带着焦虑的愁色。

踏出电梯，走到门口，雨滴像是被倾倒出来的豆子，顺着容器的边缘哗啦啦往下落。

“老板，已经联系了那边的救援队过去了，但受灾区域过大，没办法确认林小姐的具体位置。”赵无眠挂完电话，从旁边走过来，没有避着徐灏景，脸上满是忧色。

徐灏景看了眼霍衍的脸色，咽了口口水，凑到赵无眠身边，小声询问，“怎么了？”

赵无眠偏头看了眼小老板，霍衍正抬着头看外面的天空，他顺着看过去，灰蒙蒙的天空里，雨水像是在泥里滚过一遭，带着天空的灰色砸在地面上，汇在水流里一路流淌进下水道里。

“她遇到山体滑坡了。”

霍衍的声音突然在徐灏景耳边出现，他反射性地问了一句，“谁？”

他看过去，霍衍的瞳仁低沉沉的，成了密不透光的黑暗。他瞬间反应过来——林芷遇到了山体滑坡。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一张图片

女生：在吗?

男生：？

女生：你知道外国人和中国人表达爱有什么区别吗？

男生：不知道。

女生：外国人会直接说‘我爱你’

女生：而中国人会说‘在吗？’

男生：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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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老的图片了，估计大部分人都见过。

看到这里能不能点个收藏，苦苦坚持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