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朝着演播厅一路狂奔。

此间一句话没说，似乎都在回避彼此。

鉴于曾昭浑身湿透、发型凌乱，孟叠中途带人拐进储藏室，麻烦相熟的工作人员帮忙换衣做造型。正好她们那儿有备用的选手卫衣。

三分钟搞定后孟叠继续带人沉默奔跑。

结果在拐角处，他察觉到不对，忙侧身，躲过背后掏心一击。

“咚！”被躲开的利爪扎入旁边白墙，冲抓出一个大洞。

【怎么回事？】

孟叠是万万没想到，平平无奇的曾昭竟会突然长出利爪，失智般双眼通红地要取人性命。

系统战战兢兢道：【他说自己有「害人妄想症」，偶尔失忆后会有人出意外……或许就是这种情况？】

利爪从白墙抽出后，再次一击！

孟叠灵活一躲，利爪擦着他脸部，扎向铁制防盗门。

“砰！”坚硬的门都被抓出窟窿，但锋利的边缘应该能卡住利爪至少一分钟。

狗屁的害人妄想症！分明是害人的活阎王！

孟叠仗着“透视视野”的技能，搭配长久训练出的灵活身形，才勉强躲开两次攻击。但接下来怎么办？

逃跑吗？不行，他珍贵的信仰值眼看就要到手了。

还击吗？他身体是这么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弱鸡。

等等，对方腹腔里那是什么？

他把“透视视野”的功率调小，除了骨架外，也能看清腹腔里颜色鲜艳的异物，八足激烈晃动，宛如鬼蛛。

【系统，记得你说我若要万千系统，便会有万千系统？】

系统双眼立马噙住泪水，怎么它刚出生就得被淘汰QAQ不行，我得坚强！主神还等着我解答问题！

【当然可行……主神的灵魂之海浩渺如宇宙，所含魂力强大如雷电，想要多少系统，就有多少系统QAQ】

【唔，造好系统后，能不能给别人用呢？】

给别人用？只要不淘汰自己就行！

系统眼睛一亮，态度立马变得积极，【理论上可以，但没有神力的话，只能绑定，不能启动。】

【绑定时，系统是不是会捆绑宿主，强迫宿主接收一百多G资料后再解绑？】

【捆绑是系统的基本规则。一是避免宿主受惊后伤到自己，二是宿主全身心都在看资料，根本没力量动弹……】

那就好。

【行，我造好新系统，你就拿去绑定他，记得多传点资料，多捆他一会儿。】孟叠说着，亮蓝色粒子再次出现在灵魂之海。

粒子看看天，又看看地，放弃了三十秒内弄个完整系统的打算，【来不及了，随便捏个，具体功能再说吧。去！】

【收到！】系统利落接过。

没想到自己非但没淘汰，反而升职加薪，有了下属，当即乐呵呵地拿住新系统就往旁边人腹腔钻。

【叮！】

【检测到能量波动，未知系统绑定中……】

【绑定成功！】

【检测宿主生存状态……】

【检测成功！】

【请宿主阅读系统使用说明书……233g详细资料传输中……】

前一秒还从铁窟窿里疯狂取爪子，后一秒却骤然安静，怪物化的曾昭一动不动地呆滞了。

计划通！

离两点只剩一分钟。

孟叠拉着呆若木鸡的曾昭拼命跑，没忘记拿出随身携带的墨镜把对方通红的瞳仁遮住。

终于成功踩着铃声站到二号演播厅门口。

满脸凶相的工作人员堵在门口，“你们俩站住，迟到就不准进了。”

孟叠怎会容忍功亏一篑，正要发作，便看到姗姗来迟，同样踩点的另一位选手。他长舒一口气，笑盈盈地看向卫衣穿成高定的凌风致，“他说你迟到了，不准进去。”

“什么……”凌家太子爷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拧眉一扫。

工作人员已经满脸谄笑着抢答，“没有迟到，来得刚刚好，铃声都还在响。赶紧进去吧。”

话还没说完，孟叠已经带人先往里冲，右手朝后面挥挥，“拜拜～”

——

二号演播厅由室内篮球场改造而成，整体平坦开阔。后半部分围挡起来，正在搭建主题曲舞台。剩下的场地依然很空阔，暂做资格赛考核场地，导师坐在前面，选手排在后面。

孟叠顺利拉着人排进C班队伍。

【叮！】

【恭喜主神完成信徒心愿：救出男厕，赶上录制！获得一点蓝色信仰值！】

【目前信仰值收集进度——蓝色信仰值：1 点；其它信仰值：0点。】

千辛万苦，终于信仰值入账。

可惜兜里还没揣热，就得花出去。

【使用一半信仰值，剜去对方腹腔异物！】

常人不可见的蓝色的光芒钻入曾昭腹部，鬼蛛样的异物疯狂挣扎几下，被无情拔出。

伤口血流如注前，蓝色光芒及时化为薄纱，敷在伤口上，止血消痛。

【另一半信仰值，烧去异物……什么，不够？只能烧一小半？这什么玩意儿。】孟叠啧了一声，【异物放我灵魂之海，丢去盲山。】

盲山，灵魂之海内置的监狱，别的不说至少耐造，正好放这个耗钱的奇怪玩意儿。

【另一半信仰值，拿去运作曾昭的新系统吧。】

——

曾昭猛地醒了过来，腹部隐隐作痛。

他摘掉墨镜，发现自己正排在队伍里。隔壁救他的熟人解释：“看你突然怔住不动，我直接把你拖过来了。”

又失忆了吗？又有人出意外吗？又是我伤的吗？

左右看看，似乎一切平安。他缓缓露出微笑，顺手将墨镜还人。

【怎么乱动，资料没看完前别动！】系统操着稚嫩的童音警告他。

好玄幻的事！

刚才失忆时，脑海中突然冒出个「系统」，绑定他后二话不说就要求看完233g的资料，不看完不准动。

【已经看完了。】他解释，【我过目不忘，翻书比翻脸还快。】

过目不忘，怪不得能记住那么长的祈祷词……

系统尽量让童音显得威严，【那再看一遍。】

【呃……好吧。】曾昭又从头开始看，一目十行，很快发现bug，【“注意事项第77条：低年级学生在成人带领下横穿道路，不要在道路上玩球、放风筝、淌水。”这条和我的系统有什么关系？】

漫天抓取内容以便扩充233g资料包的系统：……

它强行解释，【这是要求绑定系统者，必须关爱幼童。】

【所以我绑定的系统到底是什么？还不能告诉我吗？】

【……等看完就告诉你。这次慢点看！0.5倍速！】

【行吧。】

系统这边糊弄完，那边赶忙向孟叠求救，【主神！新系统的功能有没有定好，我快顶不住了！】

孟叠正心疼自己的信仰值——怎么折腾半天，归来依然两袖清风呢。

骤然听到这个问题，倒是给他打开思路：能不能让新系统给自己招揽信徒呢？这工作又苦又累，正适合给下属干呢！

回想浏览过的百本系统文，其中有个系统似乎很符合要求……

系统一时没得到回复，曾昭这边很快又说看完了。它焦头烂额地想，怎么0.5倍速也读得这么快？

没办法，还得继续拖延时间，【接下来你先谈谈自己的长项，我们定制功能需要参考。】

【还能定制功能？我除了过目不忘没什么长项，但是！非常非常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别让我合群就行。】

【好——记住了——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系统故意拉长音调拖延时间，【那么——接下来——噢等等！】

新指令突然到账，它兴高采烈地接收，【定下了！定下了！你绑定的是——八卦收集系统！】

【非常明智的决定！接下来，换你的专属系统上岗了。我是系统总管，以后你有事可以找我，当然最好别找。】说完就脚底抹油，飞快溜掉。

【等等！】曾昭根本来不及叫住它，脑海里系统总管幼稚的童声，便转换成专属系统清冷的男声——

【叮！】

【检测到能量波动，八卦收集系统绑定中……】

【绑定成功！】

【检测宿主生存状态……】

【检测成功！】

【请宿主阅读系统使用说明书……100KB详细资料传输中……】

100KB……

他打开秒传到手的资料，里面短短几行字——

【「八卦收集系统」欢迎宿主绑定！】

【系统任务：收集身边八卦，每天向系统提交最有价值的一条，经认可后即算完成任务】

【系统奖励：完成任务即可获得积分，积分可在系统商城换取礼物。】

【PS：愿宿主广结良友、多听八卦、赚取积分、走上人生巅峰！】

刚强调不擅长社交的曾昭：……是不是故意玩我？

清冷的系统男声继续，【PPS：之前233g的系统资料作废，以最新版为准。】

被要求看了两遍资料的曾昭：……果然是故意玩我！

没管这边如何怀疑人生，孟叠倒是心满意足。

真是一步好棋。

从获取最新八卦开始，他就可以精准地瞄准有困难的人群，趁机贩卖信仰，最后通过实现信徒的心愿，将信仰变现为信仰值……

日复一日，很快他便能打造出人类所谓的“研产销”产业闭环：

研究八卦——引流信徒——销售信仰——变现信仰。

简直完美！

系统看不懂，但系统大受震惊。

虚影毛团心悦诚服，在灵魂之海的黄昏中虔诚地跳起圈圈圣舞，【呜啦啦啦啦啦～不愧是主神！智慧之深远如银河之璀璨，照亮我们无知的黑夜呜啦啦啦啦～】

【哎哎哎，别来这套！】孟叠嘴角笑容压都压不住。

正在一主一仆肉麻互动时，节目终于完成准备工作，正式开录了。

——

评委席，坐在中间的舞蹈导师叫做钟鱼，国内知名舞蹈学院教授，舞蹈界泰山北斗，桃李满天下。

他的学生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尖子，向来勤奋异常，因此他非常不待见这届懒散的选手。等整顿好纪律，他先代替节目组宣布了整个资格赛的总规则，很长很细，听下来有几个重点：

1、资格赛评级A的人，才能竞选主题曲c位；

2、通过资格赛的人，才有登上主题曲舞台的资格；

3、资格赛总评级高于初评级的，有升级的可能（由导师团裁定）；

4、资格赛总评级低于初评级的，有降级的可能（由导师团裁定）。

“真用了你的点子诶。”老大在旁边戳他。

孟叠微笑点头，没有多说。

周围却开始对他小声指指点点——

“是不是皇族啊，怎么规则他说改就改？”

“不会吧，初舞台不是摔了个大马趴，这也能当皇族？”

“万一拿的剧本是欲扬先抑？一开始犯个印象深刻的错，后来一步步进步全亮点，这不妥妥钓得观众□□？”

“安静！”钟鱼叫停下面的喧哗，“今天先进行舞蹈资格赛，由我和两位舞蹈教练打分，排出主题曲舞蹈的五个等级。

“现在开始分组表演，顺序为f、d、c、b、a班。

“f班，准备入场！”

f班选手由工作人员领着进场，群魔乱舞地表演完后，钟鱼严肃的面容越发紧绷。他盯着台下耷拉着脑袋灰鹌鹑似的选手，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活该f班，趁早淘汰吧”“老年痴呆吗动作都记不住？给了你们一中午时间”“跳得根本没法看，去跳广场舞都会被逐出舞社的水平”……类似的语言输出了一长串，又快又狠。

威压吓得别组选手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待会儿骂的就是自己。

只有孟叠看得津津有味。

人类舞蹈家的职业素养吗？连骂人时的手舞足蹈都像在踩点：一哒哒、二哒哒、三哒哒……

等钟鱼骂完，f班灰头土脸地离场，d班诚惶诚恐地上场了。“C班过来集合！”工作人员招呼孟叠这组。c班22人，分成三排站，他在第二排偏右的位置，很不起眼。

曾昭和室友分列他左右，怎么看怎么像三个小炮灰。

这可不妙。

站后面全被挡完了，难有表现的机会。他还得借着资格赛升到A班。他看向第一排中心位置，正琢磨着怎么换过去，旁边的曾昭突然凑过来，“你还好吗？”

“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问的是哪方面好，差点被你掏心这方面？

曾昭及时补充，“你的癫痫……好点了吗？”

孟叠：……瞬间表情凝固。

不问他都忘了，曾昭就是他初舞台搭档，既见证他不会走路、又见证他舞台摔倒的第一人。

见孟叠没说话，曾昭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冒犯你，就是害怕你哪里不好……当时我一转头看你砰地倒下，还以为是自己突然失忆干了什么……呃，总之，你好好的就行。”

孟叠勉强找回笑容，“癫痫好多了，谢谢关心。”紧接着慌忙转移话题，“你想不想站前面？”

曾昭惊讶，“为什么，后排不好吗？前排压力太大，跳错完蛋。而且第一排都是关系户，我们小公司选手怎么轮得到。”

“你想站前排就行，”孟叠已经琢磨出了办法，“我来操作。”

——

第一排C位站的正是青空三人组。

由于他们最近专注搞事、疏于练习，节目组优待的好位置，此时反而成了鸡肋。

“就说公司定的KPI不合理。”大块头抱怨，“搞得我们啥都没练，站这里不是丢人现眼嘛。”

“嘘！”雷泉及时阻止，这是能公开讨论的事吗，“别说这个，你们快多记记动作，别到时候放炮了。”

大块头还在嘟囔，“A班就是好啊，都是一个公司的，何瑞一啥都不干，只用练习，我们啥脏活累活都干……”

“好了好了，一起练习吧。这个动作是不是这样？”陈迎比划着打圆场。

正说着，便听后排在争吵，许是怕被收音，声调压得很低。

一人问，“真不要换位置吗？第三排不如第二排吧，站前面镜头多。”

另一人反抗，“不用！你不要讲了，我说了三遍不用了！”

雷泉扭头看到第一个讲话的人，恨得咬紧牙关。

“那个坏我们好事的孟叠！”大块头同样捏紧了拳头。

原本不放在眼里的小丑，前脚让节目组改规则不说，后脚救了公司决定淘汰的人。

当时看到两人准时抵达演播厅，雷泉仿佛听见KPI奖励破碎的声音。

他朝大块头使个眼色，“我们换去第二排。”

大块头秒懂，大步走过去，正在第四遍询问换位的孟叠恰巧抬头。

“你们，去第一排。”大块头往人面前一站就是一堵山，不多废话，直接让滚。

唱完黑脸唱白脸，雷泉走过来打配合，温声道：“既然前排镜头多，我们给你换到第一排吧，你就别难为这个小兄弟了。”

被骚扰的第三排选手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换去第一排吧。”

见孟叠不动，雷泉继续诛心，“难道你都不想站前排，却忽悠别人往前站？”

第三排选手吃惊看向孟叠，“你骗我的？你安的什么心，我还差点被你说动了！”

旁边选手们也七嘴八舌开始帮腔，雷泉爱请客人缘好，孟叠爱搞事惹众怒，局势简直一边倒。

孟叠手遮在脸旁，挡住第三排选手泫然欲泣的脸，冲雷泉笑道：“我自然是认真的，前排确实比后排好。”

“那你们站前面去，第一排c位让给你们。”雷泉自觉看穿他的伪装，做了个请的手势，决心借着人多势众赶他去前排。

见状，孟叠只能无奈地耸耸肩，“既然你们这么热情，那就盛情难却了。几个位置？三个？那就我们三个换去第一排吧”

他大手一划拉，曾昭和室友被划拉在内。

曾昭和青空三人组有仇，自然毫不犹豫跟去第一排。

室友却觉得十分冤枉，不停摆手，“不用不用，去C位当显眼包的好事让给别人，不用带着我。”见大块头往他方向一站，他声音越来越小，终于顶不住压力跟了上去，“……当就当吧。”

青空三人组如愿到了第二排。

陈迎有点不安，“那两人不会真有两把刷子吧？到时候真抢了风头怎么办。”毕竟每天泡在练习室，不然公司也不会让对付他俩。

“哪有那么容易。跳舞是童子功，有人从小跳都跳不好，更别说他才练了一周，”出主意的雷泉安慰着，也是给自己吃颗定心丸，“别忘记他初舞台出的丑。”

回想起那个场面，几人会心一笑，放下心来。

“轮到C班上场了。”工作人员来组织上台，看到孟叠三人疑惑，“诶，怎么是你们站这儿？”

她往后排看，见青空三人组在后排没说话，便也不再多管，反正让她做的事已经做了，“走吧，跟着我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