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好一朵迎春花 > 第68章 无能为力的穷苦人

第68章 无能为力的穷苦人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罗盈春听到巨大的喝骂与打砸声时,已觉不对劲,鹅仔狗也一直朝着曼家的方向不停吠叫,她心里慌极了,马上跑去隔壁屋,拼命敲曼家的门。

可没有人开门,屋里头的吵骂声反而愈发的大,罗盈春心急如焚,使劲把曼家门旁的窗户纸扯了下来。

结果从那破烂生锈的洞口里,看到了癫狂暴戾的曼荣祥和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曼招弟。

“小曼!祥叔快停手!不要打了!快停手!”

罗盈春急疯了,冲着屋内大喊,想制止曼荣祥的暴力,却无补于事,曼荣祥嘴里恶毒地咒骂了几句,抓起地上的摆钟直往窗户扔,罗盈春吓得赶紧后退,又去踢曼家的大门。

可曼家的大门从里头锁上了,双层的重铁门,根本踢不开,罗盈春急得乱转,快步冲向二楼喊人帮忙。

骑楼二层住了三户人家,其中两户是外地夫妻租客,剩下那户是一位独居老人。其实早在曼招弟大喊第一声时,二楼的租客们都听到了,纷纷走出廊台看情况,他们留意着三楼的动静,以为只是平常的家务事,不好插手探问,可当罗盈春冲下楼大吼‘杀人’时,众人都惊了,匆忙往三楼奔。

一伙人围在曼家门前干着急,没有钥匙开不了门,拍窗踢门都不管用,曼荣祥酒精上头,人魔疯了,在屋里边骂人边朝他们砸东西,还不时抬脚踢已经昏迷在地的曼招弟。

大伙在门外又劝又骂,一位租客是建筑工地上的小工,看了眼门边的窗户,跑回自己屋拿电动铰剪,说是只能把铁栏拆了。

谁知把铁栏铰断掰下来后,才发现窗户太小,两位男租客根本钻不进去,罗盈春身形相对瘦小,立刻说让她来。

“大妹子小心啊!”租客们皆是担心,“进去先开锁,别跟他硬碰硬。”

罗盈春顾不上应话,她飞快回屋抱来鹅仔狗,把狗塞进曼家后,自己紧跟在后。

刚跳进屋内,曼荣祥疯了似的就要扑上来,吓得罗盈春大叫,鹅仔狗敏捷地挡在主人跟前,张口扑咬住曼荣祥的小腿。

罗盈春趁机躲避,飞快地开了大门。

屋外的人一窝蜂涌进,快而准地禁锢住曼荣祥,罗盈春则第一时间跑向曼招弟。

却被她身上的伤和地上的血吓惊了。

“小曼……”罗盈春眼眶涨热,看到被打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的曼招弟,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哎作孽啊,这娃子是被打死咧不?”两位女租客也赶紧走过来,一见地上人恐怖的惨况,皆是连连惊呼,同时扯回了罗盈春的理智。

刚才慌神过头,竟忘了先喊救护车,罗盈春吸着鼻子,此时再打120显然已来不及,急道,“先送她去医院。”

可曼招弟伤成这样,还浑身是血,谁敢动她啊,两位男租客怕惹祸上身,迟疑了,罗盈春理解他们的顾虑,“大哥们,我来背她,出了事我负责,你们谁有车?”

“四轮子车俺们是没得,但摩托车俺有。”一位租客说道,“摩托车够快,走小路不用等灯。”

“行,走!”罗盈春不犹豫,稳当地背上曼招弟下楼,几人在旁边扶搀,只留下一名男租客看守曼荣祥。

几人分车而坐,一辆摩托车和一辆小电动车在街道上飞驰穿行。条件有限,罗盈春怕挤到曼招弟的伤,不敢让她坐中间,只能用一件薄外套背兜住曼招弟,免得摔了她。

可才短短几分钟,自己的背上、手心上全是曼招弟的血,罗盈春边哭边紧紧护住曼招弟,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开车的租客大哥拧尽车把手,呼隆的车响在夜色中宛如鬼魅的夺命锁,听到人心怯。

几人去的是乡里的社区医院,他们的摩托车超|载行驶,已是冒险,根本去不了远地,而且曼招弟流血不止,得先止血。

平日里闲悠的值班保安,远远望见一大群人往诊所里冲,登时吓了一跳,看到半死不活的曼招弟时,更是赶紧推来病床。

“怎么回事?”值班医生闻声赶来,一见曼招弟的伤况神色骤然冷沉,马上实施救援。

外皮流血的伤口是处理了,但曼招弟口中仍不时涌出鲜血,乡下社区诊所没有拍片的仪器,也没有任何动手术的条件,医生无法判断曼招弟内脏的受伤情况,且她身上多处严重瘀伤鞭痕,小腿疑似骨折,正以极扭曲的姿势歪斜着,全身上下除了右手,几乎无一处完好。

情况危急,必须马上把人送到县城的医院,县中心交通管制严格,不能再开租客大哥的摩托车,罗盈春让社区医院出救护车,可医院工作人员为难拒绝,说是专门负责开救护车的司机请假了,没有申请批准条,谁也不能动医院的救护车。

罗盈春急得乱转,匆忙叫网约车,谁知网约车司机来到医院后,一见浑身是血的曼招弟,吓得拒单,“大妹子你别害我啊,我这新车啊,还是借我兄弟的,真不敢载你啊,万一她死半路上怎么办?”

罗盈春连番被拒,再也蹦不住,眼泪哇啦啦直流,噗咚一跪,屈膝跪在司机前,惨哭着哀求,“大哥,我没办法了,我求你了,真求你了,你救救她吧,她才十七岁,才十七岁啊……”

今天还是她的生日,明明两个小时前她们还吃着蛋糕有说有笑,明明两小时前,她还是睁着眼高高兴兴的……

女人的声音在空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哀痛凄楚,几位租客心里泛酸发涩,都是穷苦人,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罗盈春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胡言乱语求人,嘴上含糊呜咽说曼招弟才十七岁……才念高三……成绩很好学校器重求司机发善心帮帮忙……

两位女租客心软看不过眼,红着眼冲回医院骂医生骂护士,说他们见死不救枉为医者吵着要投诉他们,一番毒骂撒泼,早心有不安的医生夺了值班室的救护车钥匙,说是自己开车送。

保安劝,说今晚值守的只有一名医生,人走了后面的病人怎么办。

“我马上回来,你先打电话让张医来顶班!”

医生脱下白袍跑去开车,罗盈春看到希望,顾不上抹泪急忙把人背上车,租客们一同上车,救护车开着警铃一路往县城医院疾驰。

所幸路上畅通无阻,一行人很快赶到县医院,一阵兵荒马乱,目送曼招弟推进急救室后,罗盈春高高提着的那道气才松了下来,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大妹子……”两位女租客扶起她,却找不到半个座位坐下。小县城医疗资源匮乏,医院来往的人极多,正逢换季流感高峰,急诊部被挤得水泄不通,到处站满了挂吊瓶的人,不少小孩娃娃分不到病床,只能靠父母抱着背着打吊瓶,罗盈春索性瘫坐在地上。

她一手血迹,明明在社区医院已经擦过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沾上了,带着腥味,干巴巴的。

几人在急救室外等了一会,有位租客看时间,说自己要回去了,明早虽是周日,但工厂车间没有假日,还得要上班。

其他两位租客也说要离开,罗盈春对他们千恩万谢,她兜里没带现金,说是给他们转钱,让他们打车回去,租客们拒绝了,还说如果需要帮忙,可以随时联系。

罗盈春感动,依旧坚持出钱,送走租客后,她又回到手术室前等候。这时护士走过来,说让罗盈春提供患者的证件并到前台登记挂号,罗盈春为难,“证件都在家里,我能先登记信息,明天再送证件来吗?”

“她没有别的家人吗?”护士随口问道。

罗盈春忆起暴怒可憎的曼荣祥,艰涩摇头,“没有了。”

拍片检查外加手术进行了将近五个小时,手术结束时,曼招弟双眼紧闭,脸上身上缠满了纱布,唇色苍白如纸,没有半点生机。

曼招弟伤势很重,耳后延至后颈位置更是严重,剃掉了一小片头发,共缝了二十一针,身上多处殴打鞭伤的淤痕,胸骨骨裂,二级粉碎性肝挫裂伤,外伤性脾挫裂伤,左手骨折,左小腿粉碎性骨折,多处伤口还需要再安排二次手术,因失血过多,术中曼招弟一度出现休克情况,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清醒。

罗盈春听着医生说明情况,双腿微微哆嗦,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明明听得认真,可那些专业名词却一句都听不懂,只知道曼招弟伤得很重,现在没办法醒过来,甚至以后还要继续做手术,她抹掉眼泪强忍着酸楚,一个劲地给医护们道谢说辛苦。

护士安排入住病房,然而县医院病房紧缺,曼招弟最后被推进充当临时病房的公共大厅,和十多位病友挤在一块。

大厅里挤满了病人和家属,连一张小陪床也放不下,医护人手不足,小护士帮曼招弟调好吊瓶,又匆匆推着小车到下一床去。

已是深夜三点多,大厅仍有不少人来回进出,全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可怜人,呜咽低泣若隐若现,曼招弟的情况对于他们而言,似乎显得极平常,罗盈春睁着浮肿的泪眼,给曼招弟掖好被角。

不仅是曼招弟,她也是没有家人,夜深人静不知该寻谁,不知该求谁的人。

两片孤寂、无主宰的灵魂在苍凉的茫茫尘世里浮沉,与所有背负心酸劫难的可怜人一样,只能被迫承受起命运中的所有苦难。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