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吴建荣的照片被贴在了白板上。

秦紘开口道：“吴建荣，男，51岁，与吴建新是堂兄弟，两人在2000年创办荣新建设，荣新建设大家应该都不太陌生，背景不太干净，这两兄弟十分狡猾，扫黑组的同事蹲了他们大半年，都没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他说着，又贴上了一张建筑的照片。

“这是兰汀苑，吴建荣建的私人会所，今年2月21日清晨，吴建荣被发现死在兰汀苑的豪华包间内，他死的时候，被绑在椅子上，头部遭受钝器多次重击，造成颅骨多处粉碎性骨折，之后又被人用匕首刺中左胸，最终因失血性休克而死亡。”

“兰汀苑地处偏僻，又没有装监控，很难找到嫌疑人，但是我们在匕首上发现了一枚指纹，确认是吴建新的，而且在吴建荣死后，吴建新就失踪了。吴建新之前因为沉迷赌博，欠了很多高利贷，因为这个他和吴建荣吵了很多次，甚至在案发的前一天两人都大吵了一架，所以，当时警方将吴建新确立为重大嫌疑人，实施通缉。”

“但是，这起案子还有不少疑点。”

秦紘顿了顿，又贴上一些证物的照片。

“首先是法医在吴建荣的胃里发现了安眠药的成分，其次就是凶器……”

秦紘侃侃而谈。

“吴建荣吴建新两兄弟每个月20号都会在兰汀苑盘账，而且不带外人，凶手如果知道这件事，极有可能趁机潜入兰汀苑，实施犯罪。”

“我现在怀疑，吴建荣可能并非吴建新所杀，割下吴建新鼻子的，和杀吴建荣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一旁的焦驰慢吞吞地补充：“而且，在吴建新失踪后，有一批来历不明的货不翼而飞，据说很有可能是工业炸药。”

“这不就对上了吗！”张烨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难怪我们怎么查都查不到少年宫那些TNT的来源，原来是黑货！”

所有人顿时议论纷纷。

秦紘用笔敲了敲白板，将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后，才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们查到，2000年修建少年宫的，就是荣新建设。”

“凶手故意将炸弹和吴建新的鼻子放在少年宫，绝不是巧合。”

……

众人又被分派了新的任务。

而他们离开后，秦紘却看着白板出了神。

张烨忍不住叫了他两声。

秦紘慢了半拍才回过神：“什么事？”

张烨疑惑道：“老大你怎么了，叫了你几句都没反应。”

秦紘：“我只是在想问题。”

张烨：“什么问题？”

秦紘：“你说楚昙在这个案子里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听见他这么问，张烨也陷入了纠结中：“说实话，我也想不通，目前出现的每个证据都与她有关，可是又没有直接证据，而且明面上看，他们根本没有交集，楚昙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诶，老大，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被胁迫的啊？”

秦紘冷笑：“被胁迫的人，能这么利索地怼警察？”

张烨默默闭紧了嘴巴。

看来老大对这件事还是很介意。

秦紘：“我总觉得，楚昙是故意被我抓到的，甚至桂枝路那个地址，都是她故意引我们去的。”

张烨都惊住了，结结巴巴道：“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秦紘摇摇头。

其实楚昙并不穷凶极恶，这桩案子看起来也并不离奇。

可他却觉得，楚昙比他以往遇见的犯人都要棘手。

“她的秘密还有不少呢。”秦紘站起来，“走吧，去审讯室。”

-

审讯室内。

秦紘摊开笔录本，看向对面的楚昙。

才一天多的时间，她似乎憔悴了许多，但神情还是淡定自若，看到秦紘的时候，甚至还笑眯眯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秦紘也没跟她废话，拿出一张在她房间里找到的照片：“眼熟吗？”

楚昙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紘也懒得跟她兜圈子，直接道：“这张照片是你自己拍的，忘了吗？”

“哦。”楚昙无辜地说道，“拍的有点多，我都不记得了。”

秦紘这次却没有被她激怒，问道：“你为什么要跟踪他？”

楚昙：“我要卖房子嘛，当然要了解客户需求，就算手段过激一点，但现在销售那么难做，我也没办法。”

她谎话张口就来，完全没有一点心虚的模样。

秦紘又拿出吴建荣的照片：“这也是为了卖房子？”

楚昙：“对啊。”

秦紘：“卖房子卖到把人杀了？”

楚昙的笑容完美无缺：“秦警官，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杀人呢？”

秦紘拿起面前的照片，一张是染血的匕首，一张是一个水晶烟灰缸。

“这是在吴建荣死亡现场发现的，吴建荣死前身上有捆绑的痕迹，先是头部被烟灰缸重击了十几下，最终被这把匕首刺进胸口，当场毙命。但奇怪的是，匕首上有指纹，烟灰缸上却没有。”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楚昙满不在乎：“是很奇怪。但也有可能是凶手忘记了吧。”

“我倒觉得这凶手没这么粗心大意。”秦紘不急不缓道，“匕首上的指纹是TA用来陷害别人的，按照TA的计划，是想用匕首来杀人，造成嫁祸，可是中途发生了意外，可能是凶手情绪失控，也有可能是受害人做了什么……总而言之，凶手拿起了桌上的烟灰缸，狠狠地朝他的头砸去，一直砸了十几下才停止……”

秦紘一边说，一边观察楚昙的神情，却见她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还非常捧场地说道：“好精彩的推理啊！秦警官不写小说真的可惜了。”

然而秦紘却突然问道：“你今天怎么不抿唇了？”

之前审问的时候，楚昙时不时就会有抿唇、躲闪的微表情，这是说谎的表现。

只是秦紘现在才意识到，这些所谓的微表情，也都是她伪装的。

楚昙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秦警官喜欢的话，我可以表演给你看。”

“不用了，我没这个癖好。”秦紘轻描淡写道，“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吴建新还活着吗？”

楚昙眨了眨眼：“你猜？”

秦紘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道：“他已经死了，对吗？”

楚昙：“我不知道呀。”

秦紘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

“你如果想脱罪，当初本可以不打那个报警电话，你主动暴|露自己，把自己送进来，又在审问的时候挑衅我，就是为了利用我想破案的急迫，随时了解警方的办案进度对吧？”

说到这里，秦紘甚至有些好笑。

他之前威胁记者，说想采访就跟他进审讯室，获得第一手资料，没想到一语成谶，居然有人真的这样做。

楚昙没有说话。

秦紘继续道：“你的目标不是，或者说不仅仅是为了杀人，你还有别的目的，你想引导警方去查什么？”

他说完，审讯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楚昙才抬起头。

她脸上那些矫揉造作的表演彻底消失了，露出沉静的底色。

“秦警官，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有些事情没到时机，我是不会说的。”

之后，不管秦紘再问她什么，她都不再说话。

秦紘无奈，只能站起身往外走去，只是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楚昙说道：“法律是公平正义的，警方办案是要讲证据的。你再怎么故弄玄虚，在铁证面前都是没有用的。”

“秦警官。”

楚昙叫住他。

秦紘回过头，却见楚昙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是那种面具似的假笑，也不是之前挑衅的笑，笑意将她的眉眼都染成了温柔的模样。

“不管你信不信，我比任何人都期待法律的公平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