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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唇亡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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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聿高高坐在马鞍上,腰带勾勒出精瘦的腰身,隐隐可见起伏的胸膛,线条清晰流畅,蕴藏勃发的力量。

“原来殿下亲自下场顶替冯途,何其有幸。”

满场哗然,不说热衷马球的郑素,连以娴静闻名的郑若都情难自禁站起来,满目欣喜和惊讶。皇后原本端肃的脸上浮起笑容,自信看向她引以为傲的儿子。

稳如泰山岿然不动的恐怕只有萧妙仪与舒婧。

舒婧不明白他们为何对太子如此追捧,好似他从前断腿一夜康复,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

萧妙仪瞥见她,好心告知:“太子打马球时误伤过陈王叔,从此不再上场。”

而此时看台另一侧,男子体态雄壮但雍容尊贵,连饮数杯佳酿,目不转睛看向引起满场沸腾的太子,同他对视后举杯遥祝,随即目光陡然变冷,往地上用力一掼,酒洒杯裂。

“竖子欺人太甚!他萧承聿断本王财路还不够,今日下场打球莫非要存心羞辱本王,让所有人都想起他当年如何害本王断了一条腿的吗?”

一旁侍从换上新酒杯,重新斟满,“王爷息怒。太子年轻气盛,急于在圣上面前表现,王爷您是当叔叔的,自然要让着他。”

“偶尔给点教训,也不必找在他头上,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王端起酒杯,思索片刻嗤笑道:“你的意思是顾蓁?她认识的都是小孩,本王没兴趣玩。”

侍从阴阴一笑,“王爷,那可是舒观的女儿,何必错过。”

陈王猛然一愣,重重放下酒杯,错愕道:“舒观?王捷不是说他女儿染恶疾,没几月可活吗?”

侍从微微侧身,掀起台前半卷竹帘,斜斜望去只见一众云鬓香影,坐在七公主身侧的赫然是位仙姿玉骨的美人。

“王爷往那瞧,她不仅活得好好的,还美得倾国倾城,不可方物呢。”

尽管马球为大齐人人痴迷,但舒婧不热衷,她天生喜静,难得动弹,看一群人追逐一只球颇觉无趣,何况还会弄得浑身汗臭,偶尔还会发生意外,伤筋动骨,头破血流。

不过萧承聿不愧对满场追捧,他体态挺拔身姿卓越,在马上也行动自如,骁勇矫健。

只看他长腿勾紧马腹,劲腰弯折,上身几乎贴在地上,马蹄飞扬与他近在咫尺,稍有闪失便能踏碎他的脊背胸骨,看得人惊心动魄,不敢呼吸。

他已经连夺三筹,只要拿下最后一筹,胜局已定。

舒婧有种难言的紧张,心被攥住一半,另一半疯狂跳动。

她强迫自己挪开视线,饮下半盏茶,可是偶尔瞥一眼也无伤大雅,索性一边看他卖力抢球,一边饮茶吃点心。

忽然腿上一热,她立即站起来,茶杯跌落在地。

好在入口的茶水不烫。

萧妙仪忍无可忍,看向冒失的顾蓁怒喝:“阿蓁,你今日太过分,你即将嫁入崔家,舒婧也算你的表妹,怎可一再作弄她!”

这话太重,连皇后都看过来,顾蓁噤若寒蝉,过了半晌双目空空落跑。

像是要阻止什么事情发生。

舒婧思忖顾蓁离去时的眼神,看向看台四周,忽有一道阴恻恻的目光盯着她。那人冲她一笑,好似对她势在必得,饮下最后一杯。

顾蓁要见的人果然是陈王吗?她擦干腿上水渍,越想越不对劲。

“呀,那匹马跑的真快!”

“那当然,太子殿下的马自然威猛,跑得快……”

此人惊愕失语,烈日下骏马奔跑时猎猎生风,驰骋如飞箭,意欲挣脱缰绳,朝看台奔袭。萧承聿在手腕上绕紧缰绳,胸口紧绷如鼓面,同那股发狂的力道僵持。

为防战况激烈时马蹄践踏,尘土飞扬,球场都浇上油。可那匹马蹄下生风,吹卷黄尘,护驾来迟的侍卫竟无一人追得上。

萧承聿腰身一闪,凌空接过崔珩丢来的飞刃,重重刺入马颈,血迹逶迤满地。

顾阆拍马紧追,从侍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刀,却已经来不及。

几近癫狂的马一声呜咽哀嚎,冲向前来制止的一对人马。忽然马蹄一扭,烈马扬蹄嘶鸣,脖颈鲜血如注,双蹄直直落下,力如千钧,踏在崔珩的胸膛。

萧承聿抽出那把短刃,鲜血染至手腕,顾阆吓得面目惨白,提着银刀犹豫不决。

直到萧承聿朝他伸手,长刀映照他难看的脸色,裹着森森寒光放入他鲜血淋漓的手中。

手起刀落,烈马发出最后一声哀叫,轰然倒地。

顾蓁赶来时,崔珩已送往曲园的一处宫室,她顾不上责骂顾阆,正欲追随看望伤情,被冯途拦下来。

“你没有受伤?”

她的心慢慢冷却,唇边漾起一丝颓然的笑。

堂内气氛低压,萧承聿负手而立。

“顾阆,你说你觊觎冯途的位置,赛前给他的马下药,好让他在众目睽睽下伤及他人,遭孤降罪,乖乖让位给你。”

“没错。”

萧承聿扔下一只红瓶,“你再解释这是何物。”

顾阆不敢接,任凭其滚在眼前,惶然道:“表哥,我……我不知道。”

他看向刚刚进来的顾蓁,一张俏脸爬满恐惧,瞪大眼睛看向那只红瓶,他轻笑道:“看来你的好妹妹应当知道。”

顾蓁怔愣摇头:“我也不认得。”

萧承聿抬脚碾着红瓶,踢到顾阆怀中,冷然道:“没关系,吃下后自然认得。”

顾阆汗如雨下,双手颤抖拿起那烫手山芋。

“殿下,冯途那个位置本该是我的。论功夫武艺,我胜他百倍,可他惯会拉拢人心,哄得……”

他忽然道:“那舒婧,她也是你的?”

顾阆想起身边得力小厮哀嚎哭喊,只怕招架不住太子严刑,什么都交代了。可他绝不能再认下另一桩罪行,只好装傻:“舒婧是什么人?”

萧承聿转了转手指的玉扳指,嘴角扯起笑:“不认识?可孤看见你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其实顾阆很清楚,太子不肯重用他皆因他贪图女色,招惹狂蜂浪蝶时常误了差事。

他便收起不着调的念头,故作正经道:“殿下误会,我听说她琴艺得姑母赞扬,又是徐洁的半个传人,这才好奇多看两眼,绝不半点不敬之意。”

太子好音律,天下皆知,绝不会允许他有一丁点玷染的举动。

看来那女子不仅得了公主重用,皇后赏识,连最难下手的太子都关注到她。

顾蓁不满舒婧钻营已久,有一肚子话,她抢嘴道:

“殿下不要被此女迷惑,她看似冰清玉洁,不染纤尘。听说她失踪落下悬崖后,是山中猎户图她美色施以援手,她偿还恩情后还与之纠缠不休,那回公主生辰宴后,她称病不见人,实际是瞒着家中与那人私会。”

“这种下贱胚子,勾引崔珩不成便费劲巴拉缠上公主,目的无非是嫁入高门。留她在公主身边迟早是祸害。”

她说得洋洋得意,好似惩恶扬善的巾帼女侠,却看见太子眉眼压低,阴沉凛冽。

他冷笑道:“不愧是顾氏子女,一手想掩天目。”

“冯途降职,顾阆补上,舒婧中药,与顾阆有染,只好入顾府后院。”

“好个一箭双雕。”

顾氏兄妹听得脸色青白,从他平淡的语调中不寒而栗。

萧承聿:“听说顾家大公子有一宠妾,柔腔柔调江南人氏,是陈王送他的生辰礼。顾蓁,你看不上伏低做小的妾室,不知道她也曾是官家千金。可你的大哥知道,她沦为后宅玩物少不了你大哥和陈王的手笔。”

“前些日子东都的贪腐案你们应当有所耳闻,可惜线索断了,只好草草收场。你们猜,这个节点可有人敢收下陈王进献的美人。”

他越是平淡冷静,顾阆越是惶然不安,“难道殿下认为我会像大哥一样,为了一己私欲迫害舒姑娘?”

他承认他想,但遗憾没有得手。

他甚至侥幸地想此事平息后寻个明路,上崔府提亲,弄来当个侧室,反正她和陈王八竿子打不着,清清白白。

“如果孤告诉你,陈王原想献给你大哥的美人,正是她呢。”

顾阆震愕不知所言。

顾蓁的脸色随他越加冷漠的语气变得惨白,她猛然抓住太子的乌靴。

“殿下我想起来了。这药是崔雯赠予我的,她姨娘秦氏出身杏林之家。可我从来不用来路不明的东西,随手扔给二哥,他便说替我收着。”

这场惊心动魄的闹剧后,曲园缓缓沉寂,坐镇的皇后被太子请回中宫,舒婧祈求的才名不了了之。

没人有心思关注她的母亲是否与徐洁惺惺相惜,减字谱是否另有渊源。

太子险些遇害,崔珩重伤不醒,牵动所有人的心。

舒婧不甘心,顾蓁为她密布捕猎网,她冒着为她俘获的风险出席宴会,就是要在皇后面前彰显才能。可现在化为泡影,含英大概在过来的路上,可要看信的人已经回宫了。

皇后或许还会想起她,可那时已经不值得召见她,最多嘴里轻飘飘一句赞赏。

她要的从来不是虚名。

于是她去找萧妙仪,秋叶也正来寻她,这位冷淡稳重的七公主难得皱起眉头,束手在房中踱步,坐立不安的模样让舒婧很意外。

“兄长不肯为崔珩医治,他要逼顾蓁承认。”

承认什么?

萧妙仪不禁呵笑一声:“顾家舅夫借修葺东都宫殿名义,贪墨数十万两,牵扯运河沿岸以及平江数百位官员,你的父亲也在内。虽然在彻查之前已经补上,可兄长并不打算放过,要拿此事牵出由头,动顾氏根基。”

“这些都是冯途透露的。他还说只要查明红瓶里的药物是顾蓁的,便可定罪。”

刑讯机密,没有那位的授意,冯途不会蠢到告诉公主,而公主也不会无缘无故说给她。

舒婧只感觉心如绷紧的弦,此时随意一下拨弄便猝然断裂。

顾氏是太子母族,甚至皇后身体康健,和顾氏亲眷来往密切,他也是能狠下心拿顾氏开刀的。

上位者给的惜重宠爱是镜花水月,看似无限美好,如梦似幻,可轻轻一碰就碎了。

更何况连宠爱也没有的她。

顾家尚且如此,她的父亲会是怎样下场?

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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