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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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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把他们四个人劝回来后,柳青炎背着骆延问卫羽骆延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不过没想到,就是三天后。

那晚睡前,柳青炎特意在日历上的22号画了只猫耳朵。

距离骆延的生日还有两天。

闲下来时柳青炎就坐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翻网页,寻思着什么样的礼物才能适合骆延这样的人,嘴里叨咕个不停的巫凡倚在躺椅上出谋划策,尽是些不着调的。

“你怎么不给你那许同学送洋娃娃?多大人了,你有种就给我打个样儿,看人家小许不把你踹了。”

“嘿嘿,我那是个意外,你呢,是个美丽的意外。”

柳青炎撑着下巴赐给巫凡一记眼刀。

巫凡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走了狗屎运,自从巫凡分享了一张和许次纾的吃饭照片进五人群,第一个恨不得把巫凡千刀万剐的就是相稔润。

巫凡自然是没有想到这故事至今还没有完结。

用柳青炎的话来说,就是巫凡终于争气了一回,虽然有点唐突,虽然一直都很唐突。

“你该问问牧队,他是老油条。”

柳青炎手快地点到了古怪的页面,顿时皱眉。

“你这什么表情?”

“没什么,”柳青炎挠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找你牧队没用。”

的确没用,用老一套的理论代入骆延是没用的,因为骆延这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牧厌那套哄夫人的手段百分之百不好使,而且柳青炎自觉也没那个脸用出来。

尴尬二字此刻写在柳青炎的眉间。

送点什么好呢?

正应了“书到用时方恨少”那句老话,平常没怎么关心人家,现在到了转折点了,两眼一抹黑。

柳青炎的这一天是头大的。

顶着瓢泼大雨下班回家,柳青炎在家里没有看见骆延,忙活了一天柳青炎也没怎么看手机,五个小时前骆延发来了一条“不回家了,在外面有事”的消息。

随便糊弄了一口后,柳青炎突然想到了一个极其腹黑的法子。

之前骆延总是不让柳青炎进自己屋子,喝麻了的那天现在想想可能纯粹只是个意外。

柳青炎思忖良久,决定换一个折中的办法,反正这周轮到自己管卫生,不如就借这个噱头在家里到处看看,指不定就知道送什么了。

柳青炎还很心虚地问骆延什么时候回家,得到了“可能干一晚上”的回复后,胸口的大石落了地。

丹柏的天气照旧,管你冷热如何,四季中必须有至少一个星期笼罩在潮湿的情绪里,大雨贴着窗缝滑过柳青炎的耳后,暖气供应得也就那样,等空调把家里里里外外蒸一遍后,已经是深夜了。

好像是潜移默化似的,骆延不爱开大灯,柳青炎也就只开了客厅的一盏暖黄色小灯,但已足够看见各个角落。

楼下是没什么骆延能留下线索的,除了小角落那个被骆哥豪夺下的地盘——胖橘睡得正香。

柳青炎带着工具上了二楼。

柳青炎记得走廊两面一开始刷的全是单调的白漆,有一天骆延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撺掇柳青炎给房东打电话,说要给墙壁做个手术。

手术持续了一天,那天刚一下班的柳青炎就被骆延兴冲冲地拽到二楼欣赏杰作,各式各样的涂鸦占据了全部。

柳青炎摸着这只唐老鸭,心里仍觉好笑;骆延在二楼当时忙了一天,把自己都画成了只花猫,指甲里都是颜料她也不管,最后的成效都还不错,有模有样的。

骆延的卧室正对面本来也是白墙,骆延就在上面画了一株郁郁青葱的柳树,壮丽细美盘根错节又栩栩如生,柳青炎第一次看见这颗柳树时也愣了很久。

等再一扭头,正对上骆延傲娇求表扬的小模样。

还有门上,天花板,甚至是排练室那么大一块墙壁,骆延硬是自己一个人在柳青炎不在家的时候全都涂上了自己的天马行空,直教柳青炎叹为观止。

如今背靠着洗刷尘世的大雨再看这些画作,柳青炎仿佛可以摸到骆延的心跳。

炽热,有力,绝不停息的心跳。

柳青炎不禁叹了口气。

骆延的卧室装饰却极其简单,四壁皆是乐队海报和乐器等等,偌大一个储物柜占了将近一半的面积,对比之下这张床似乎小得温暖过了头。

柳青炎觉得,要为曾经自己的无力与缺席买单,就像那颗柳树一样。

后来的某一天,柳青炎有事上楼找骆延,虽然又没见到人影,倒是看到左手边这颗柳树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再仔细一看,柳青炎无比惊讶。

树枝上挂着一枚红色黄底的平安符随风飘摇,而树荫底,一个长身直立的短发风衣女孩空留一个背影,像放浪形骸般自由,似形销骨立孑孓,女孩她伸出手,指尖刚好碰到了平安符上的水珠。

柳青炎当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件风衣分明就是有一次过节骆延送给自己的。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作者早已回到了家,在楼下看着画中人许久,嘴角弯弯。

那幅画依旧是骆延背着柳青炎添上去的,和作者本人一样,囿于交流,长于细微。

很快就要到了22号。

柳青炎那天在二楼待了许久后无数灵感迸发,隔天就趁着闲工夫在丹柏四处转悠,准备了一揽子好东西。

为了保证和往常一样,柳青炎还是比平常晚一些下班到家,然后吃饭洗碗,一起打两把游戏就各自上床睡觉。

柳青炎把礼物都藏在了床底,面对月亮撩起额前的碎发。

不知怎地,莫名的害羞油然而生。

柳青炎自知自己不是一个善于构造城市浪漫的人,但回想来思考去,依旧决定这个心意必须给到。

柳青炎笑了下,合上眼。

而这几天,骆延觉得是不是曾经自己拜菩萨起作用了,自己那些狐朋狗友牵线搭桥带来了一大堆业内人士,这两天尽在忙活新专辑的事了。

也就昨天回了趟酒吧做了一场暖场,骆延很久没有感受到拿捏星辰的愉悦感了。

更大的快乐还在后面。

生日那天。

寿星本人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上午时分骆延还在指挥着工作人员在酒吧后台扩建,某三个人借故外出骆延也没放在心上,主要是老董放权给自己,高兴还来不及。

其实今天一大早出门的时候骆延还在想,柳青炎这两天是不是有些怪怪的,到底是被更大的惊喜掩盖了,老董索性把酒吧钥匙给了骆延,自己则推着电动车去医院看病了。

骆延当然不能辜负老董的期许,正午时分,崭新的舞台终于建好了。骆延一边把老董留下的工钱分给工作人员,一边回想着有没有哪里不对。

卫羽那三个货去哪了?

“赶紧给我回来,舞台这边我都——”

骆延拿下电话不觉疑惑,这是哪来的回声?

一秒后,眼前那团架起的幕布微动。

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卫羽那张笑得扭曲的脸,也不是韩良盛双和诸多朋友的生日歌,更不是小推车上一层将要溢出的礼物与插满蜡烛的蛋糕,而是站在一旁微微颔首的老董。

记忆有时如泄洪,骆延这才后知后觉一大堆事。

首先是,自己已经24了。

其次是,自己被董谦捡回来已经六年了。

最后是,距自己拿起那把吉他算起,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

骆延懵了一秒钟,欢呼声响起的刹那舞台那灯光骤起,金色的雨洋洋洒洒,片片落在骆延的头顶与掌心。

“骆姐,生日快乐!!”

骆延不敢相信这些。

骆延觉得自己早就过了过生日专属的无趣年龄,被生活折磨了这么多年早就忘了蛋糕是什么味儿了,没想到一朝不复,情绪犹如牵肠挂肚般涌现。

定格于骆延第一次遇见董谦那夜,定格于骆延第一次认识卫羽韩良盛双他们三个——有关音乐的回忆是怎么也数不清的,骆延并不会刻意用什么工具记下来,天生异力的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记下身边人最发自内心的笑。

譬如此刻,骆延盯着这蛋糕,自然而然想到了几年前给盛双过生日的时候;彼时的四个人仍青涩,盛双还是个小哭包,最可气的是卫羽还撺掇自己当第一个送惊喜的人。

那时候骆延的脾气不像现在,当时恨不得一拳给卫羽的牙撕了。

恍恍惚惚,彼此竟然打打闹闹过了这么久。

卫羽今天打了鸡血似的,主动当起主持人和气氛组组长,盛双还在给骆延戴礼帽时,卫羽就推着扭扭捏捏的骆延走到蛋糕面前,说什么都要让骆延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蛋糕许愿。

骆延没那个胆量其实。

“脸红了?看呐老骆脸红了!”

不知是哪个嘴快的老兄一嗓子,所有人此刻都注视着骆延那半张红扑扑的脸,却不知是因为火焰折射还是因为真的脸红。

只是觉得讶异,一帮子人混迹于此如此之久,今日得见曾经的刺头如今也会脸红,这才是百年难得一事。

而事实是,骆延根本没脸红,她看着这蛋糕,心里荡漾一片。

她想到的竟然是另一个场景。

那还是入冬后的第一个晚上,天气预报说有雪,骆延从二楼飞奔下来,抓起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看书的柳青炎就要出门。

结果可想而知,等到的只是几团姗姗来迟的乌云,天台上什么都没有。

柳青炎默默瞥了一眼身旁些许落寞的骆延,于是就带她去附近的小吃店买点吃的。

更尬的是,那一排小吃店全都关门了,仅剩那个蛋糕房孤零零的。

二人就去了那个蛋糕房,买走了最后一块蛋糕。

骆延无法忘记那蛋糕上勾勒着两个并肩行走的小人,栩栩如生。

……

蛋糕有时是个很大的物件,从被寄予情思的那刻起就庞大得能装下星辰宇宙;蛋糕有时也很小,终归只是个食物,现在甚至不够十几个人分。

骆延用奶油把董谦的皱纹画出了小花,卫羽逮着韩良就是一顿操作,闹腾了很久很久,似乎都想继续闹腾下去,才发现蛋糕早就没了。

卫羽自掏腰包的辉煌成果转眼间没有进入各自的胃而是爬满了各自的脸,着实有些奇怪的失望。

但是卫羽觉得一点都不亏——卫羽觉得骆延比以前要开朗多了。

这顿生日宴一群人吃到了下午,还是因为有客人来才终止了继续摆龙门阵的念头。

众人目送骆延踩着夕阳的尾巴推开酒吧门的时候,卫羽轻轻戳了戳韩良和盛双。

彼此确定了眼神,那就意味着目的达到了。

还有很多的惊喜,但终归于一个字,那就叫“家”。

这天柳青炎下班,竟然出奇的没有被电话叫走出夜班。

快乐包围着打工人,柳青炎给骆延发消息让她帮忙拿个快递,骆延竟然也出奇地答应了。

好事将近,火烧云都是粉色的。

晚一点的时候柳青炎在厨房做饭,听见骆延拿着包裹回来了。

“回来了。”

柳青炎一边打鸡蛋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只见扣着鸭舌帽的骆延浑身浇湿。

“不是吧,下雨了?”

“太聪明了,你看天气预报了吗?”

“没有诶。”

晚饭是几碟小炒和一碗骨汤。

“你买的什么?”

骆延进门后把快递直接扔到柳青炎床上就来厨房帮忙了,直到都出锅了骆延才想到这一出。

对面的柳青炎神秘一笑:“等我。”

骆延看着她从茶几那边坐起来,踩上拖鞋跑进卧室。

——怎么还把门关上了?

“干什么,很见不得人吗?”

“有惊喜!!”

没声儿了,连骆哥都停止了进食,貌似挺期待柳青炎的闪亮登场。

“……帅不帅?”

骆延乍一看还愣了一秒,直到注意到柳青炎头顶的呆毛,贱兮兮的表情,奇怪的姿势,一口没咽下的牛肉喷了出来。

紧接着是止不住的狂笑。

柳青炎买的是一件老头背心,深棕色的,这件背心的确很符合柳青炎老干部的气质,但似乎短了点,宽了点。

那么就很像长期坐在树下乘凉的大爷了。

有一瞬间骆延都把柳青炎的退休生活想好了;骆哥好像很兴奋的样子,迈起小短腿朝柳青炎冲来,用他的肉脸一个劲地蹭。

“你看看,猫都比你有审美。”

柳青炎本想撒个娇,可那厢的骆延已经被柳青炎这副村头收租的阿婆打扮笑倒了,根本停不下来。

“我说真的,你没发现有什么亮点吗?”

骆延好不容易扶着腰坐起,又被柳青炎的小动作笑趴下了,放肆又狂野的笑声一阵接一阵,弄得柳青炎眼神渐深。

“你信不信我下一秒就让你笑不出来。”

骆延表示根本不信,笑得肚子疼腰也疼。

柳青炎咬着后槽牙,跑向二楼。

骆延笑不停,管她又跑上楼干什么,反正今天某人的这副模样可以预定年度搞笑top5。

骆延看着柳青炎手里攥着什么下楼,定睛一看,脸上的笑瞬间结冰。

“我靠,你他妈故意的!”

柳青炎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样衣服。

也是一件背心,不过是骆延的老头背心。

这下轮到柳青炎笑出猪叫了。

骆延毫不情愿地看她把自己的老头背心塞进自己怀里,突然就有点厌恶这衣服了。

骆延本来是很喜欢这种背心的,又舒服又透气,想必是柳青炎观察到了这一点,所以……柳青炎在故意气骆延。

“来来来,拍张照……”

在柳青炎的胁迫下骆延不得不换上同款背心和柳青炎完成了几张尴尬至极的照片,画面里柳青炎乐得快要上天了,骆延不一样,她用她的猫捂着脸——骆哥很上镜,起飞的面部表情与柳青炎相得益彰。

柳青炎想把照片发给骆延,甚至还想拿来做头像,但骆延表示坚决不要。

因为人设崩塌了。

“你太贱了。”

“怎么了嘛,多配啊,俩老头。”

骆延嚼着骨头,愤恨地瞅着笑趴的柳青炎。

“你别笑!!”

晚饭后柳青炎自觉带着碗筷去了厨房,骆延懒得跟她争,就抱起还想拿块肉走的骆哥回客厅。

余光中瞄到骆延和骆哥正在打闹,柳青炎自觉时机差不多了。

在打了两盘游戏后柳青炎就放下手机,以打扫卫生为由头让骆延去洗澡,骆延居然也很乖地顺着她,柳青炎赶紧回到卧室拿出那些藏了像是一万年的宝贝的礼物,心头咕咚咕咚乱跳。

有时柳青炎觉得骆延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上到乐理钢琴,下到做饭游戏,右手可以拿着烟头啤酒,右手也可以拿着玩偶与玫瑰——不得不承认,在表达自己上远不如骆延,骆延是有什么话不会憋那么久,不就是换个形式而已,骆延肯定知道这点把戏瞒不过柳青炎。

但骆延不知道的是,柳青炎就喜欢骆延这种沾沾自喜的小聪明式傻瓜模样。

趁着骆延在浴室,柳青炎把客厅里里外外布置了个透彻,礼物也都准备好了;柳青炎还特意摸回厨房拿出柳骞前几天送来的小酒,拎来两只玻璃杯放好在茶几上。

环顾四周,柳青炎满意地点点头,准备去找个角落与订好的生日蛋糕华丽登场。

转身的一刹那,柳青炎看到了脚边正在洗脸的骆哥。

骆延擦着头发,一扭头,柳青炎不见了,客厅的大灯还关上了。

骆延来回探望,手最先碰到了客厅的灯。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颇具浪漫底色的暖黄色盏灯下,默默站立的酒与酒杯。

骆延记起来了,是柳青炎她爸之前送来的,自己想尝几口可柳青炎这个小气鬼就是不肯,说什么都不肯。

骆延难免心里犯嘀咕,某人今天是怎么了?

“柳青炎?”

柳青炎不愧是搞刑侦的料,家里的确有个良好的掩体适合藏东西,就在厨房和浴室夹着的拐角处,正好还直接阳台。

正当骆延疑惑地坐下想拿起手机给柳青炎拨个电话,地板上传来阵阵哒哒哒。

是骆哥。

骆延定睛一看,不——是打着红领结的骆哥。

骆延看着小胖子这副模样,猜到了百分之八九十。

这件老头背心即使在空调房里也不管用,骆延套上一件大衣,就朝那个角落走去。

抬脚的刹那,灯光消失,呼吸声顿时淹没在雨滴偶尔砸落的声响里。

骆哥马上“喵”了一声,用脑袋蹭骆延的脚踝。

“柳青炎?”

柳青炎换了身稍微正式的衣服,端着布满心意的蛋糕款款走来。

柳青炎翻遍了家底,最后找到的一件像样的衣服竟然只是好久之前自己心头一热买的一件不咋好看的白衬衫。

可能有些丢脸,但不管怎样,豁出去了。

骆哥一边蹭骆延,一边看着烛光后笑得迷人的柳青炎,闪着点点光点的眼睛仿佛在说“交易完成”之类的话。

骆延拿毛巾的那只手完全抬不起来,毛巾倏地滑落。

骆延看清了,蛋糕上插着两个立牌一样的人影,以及用彩虹的颜色写下的“24”。

不可思议写满了骆延整张脸。

“骆小延,24岁生日快乐。”

柳青炎走得再近些,骆延就完全看清了。

那分明就是当天小蛋糕上的图案。不过今天的更唯美,更动人。

骆延被气笑了,直勾勾盯着柳青炎的眼睛。

“怎么样,还不赖吧?这草莓还是我在人家蛋糕师傅的亲手指导下捏出来的,等下你必须尝尝。”

“喵。”

骆哥这个被小鱼干收买的坏蛋踮起脚尖,用鼻子碰了下骆延的指节。

好像浑身过电一样,骆延感觉自己都快站不稳了。

“好看吗?我也觉得好看。”

柳青炎从腰间拿出遥控器打开依旧温暖的灯光,转身面对骆延,柳青炎走过骆延身边时,骆延感到了一种熟悉却好像又前所未有的熟稔。

柳青炎个高,骆延如果不站在柳青炎身边的话还是挺高一个漂亮姐姐的,但如果和柳青炎同屏出现,那就很有点欺负人了。

有时骆延恨不得跳起来把柳青炎的脑袋往下摁个几厘米。

骆延微微仰起头,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曾经的辉煌,依旧的依旧,但有些依旧早已在不经意间化作灰烬。

是柳青炎干的,此刻的骆延如此确信。

骆延憋了很久,终于还是笑出了声。

“好看个屁,一点都没有仪式感。”

可柳青炎分明看见,骆延的眼角挂着最后一滴倔强。

柳青炎一直都这么想,骆延比自己之前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坦率都要自由,那可能是来自灵魂深处最朴素的对生命持有最干净的自由。

受难的是□□,释然的是思想,这可能是柳青炎一辈子都做不到的。

“啊,又嫌弃我。”

“对,嫌弃你。”

骆延只好把白天的事简略讲了讲,柳青炎默默听着,却不打算告知自己是怎么知道今天是骆延生日的。

倒不如相忘于互相的猜测与赌气好了,多有意思。

骆延倒不是哭,只是憋了很久的情绪得到了一种不合时宜的表达——骆延一直都这么认为,眼泪绝不是哭泣的一种说法,不过是人类的一种表达情绪的某一个方式罢了。

但骆延懊悔不已,因为柳青炎并不是这么认为的,某人手里的纸巾就是最好的证明。

“哭包。现在人设又塌了。”

柳青炎看着她吃掉小半个蛋糕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初步的设想里骆延应该是举起奶油糊自己一脸。

柳青炎歪着头抿酒,看着骆延盘着腿和对着蛋糕流哈喇子的骆哥打架,嘴角早已弯起。

柳青炎应该带着摄像机一起出场的,并把眼前的一幕拍下,名字就叫如何在一团糟的生活里浪漫又自由地活着。

第一波惊喜送完了柳青炎决定送第二波,柳青炎走向书房的时候还能看见骆延在默默看着自己。

挺好。

当柳青炎拿着黑西装走出来时,客厅里只剩骆哥在啃食眼前一切能吃的东西。

人呢?

柳青炎扭头的半秒后,只见骆延手里也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默默看着自己。

一秒后,两个人都笑了。

“太巧了吧。”

“还好吧,”骆延故作傲娇地走回沙发,撅着能挂奶瓶的嘴,“只能说明有先见之明。”

“切。”

口嫌体正直的二人于是各回各屋换上互相送的衣服。

再一走出来时,都被对方惊艳了。

骆延是傍晚回家前买的,想着这么久也没意思意思,就打算买件好看的衣服意思意思。

不过没想到,这个意思意思有点过了。

骆延给柳青炎买的是那种偏燕尾服的礼服,略细略宽,但非常凸显穿着者的气质,尤其是像柳青炎这样的警察穿,万千气质混杂在一起,丝毫不突兀,浑身上下写满了“帅”一个字。

而柳青炎给骆延买的这款则大相径庭,像是纯粹是为骆延量身定做的一般,半边肩线镌刻着不羁与傲气,而背影勾勒得却十分遗世独立,颇有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孤独。

浑身上下写满了“美”这一个字。

然而,这只是客观看来。

主观上,骆延表示出了不小的满意;但柳青炎就显得很别扭。

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都会是穿惯了警服,突然换了身礼服极其不适应;剩下的百分之一,应该是不想在骆延面前出糗。

“骆延。”

“嗯。”

“我还有一样东西送你。”

“摄像机?”

“嗯。等我。”

沙发是个半封闭矩形,柳青炎和骆延各自一个身位躺出一个直角;当柳青炎爬起来的时候,无故蹬了骆延的腿一下。

虽不算疼,但骆延突然就想到了毛驴;一直卧在骆延腿上打瞌睡的骆哥可就不爽了,揪起嗓子嚎个不停。

骆延扯起一个笑,看向茶几上的相框。

那是刚刚出炉的照片。

单人照,合照,姿态花样,好不生活的本色。

骆延拿起柳青炎的这张解领带的定妆照,指腹摩擦着柳青炎的侧脸。

美有时是无需多言的,就是头发还可以扎个啾啾,更可爱了。

柳青炎走来了,把这部摄像机递给骆延。然而还没高兴多久,柳青炎就发现了异样。

柳青炎捉住她的手腕,拨开她的手指,掌心是一颗柳树,风骨独立般的纹身。

骆延尴尬笑笑,索性也不装了,光明正大的展示给柳青炎看。

展示的方法有些直接——骆延直接转过身掀开上身衣服。

通红一片,那个巨大的左转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悬挂着与二楼涂鸦无异的平安符的柳树。

骆延一直低着头。

柳青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有一瞬间柳青炎想伸出手摸摸那通红一片。

疼到的是柳青炎心底那触蒙尘许久的部分,如今竟然瞬间刹那般光明一片。

“其实我早就想把这些话告诉你了。”

骆延转过身来坐正了。

“谢谢你柳青炎,你是我到目前为止交的第一个,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讲都是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柳青炎不打算打断她。

这一切兴许只能在九重天的梦境里才会出现的事如今就在眼前。

“我很感恩你能接受我这样一个神经病,我目前为止想不出什么好方法一下就纪念住这些美好的瞬间,就想到了这个糙办法。”

“你是我这24年来最喜欢的人。”

几句发自肺腑的话如果是什么穷凶恶极的罪犯来说柳青炎根本不会鸟他。

但她是骆延。是偶尔藏心事,喜欢用小花样,有脾气有尖刺却又愿意收敛的小孩。

柳青炎咬着下唇,脑海里尽是些骆延在更大更美的舞台上光芒万丈的画面。

骆延值得一切美好的东西,包括发光的夕阳,浪漫的海浪。

柳青炎复又捉过她的手腕,指腹摩擦着掌心的那株柳树。

这是一道单选题:究竟是说六个字版本的,还是说三个字版本的?

柳青炎选了C。

“拜托,和未来的摇滚巨星是朋友超酷的好吧。”

骆延微瞪大了眼,噗嗤一声笑了。

骆延也学着她的语气,顺便捶了一下柳青炎的胸口。

“拜托,和一个刑侦副队长是朋友超酷的好吧。”

骆延教会了柳青炎如何在一团糟的日子里找寻自由,就像早已征服无数次的山巅,时常光临时而浪漫的乌云,燥热的房间里一碗酸辣粉,温暖的森林里一只活蹦乱跳的橘猫。

柳青炎教会了骆延如何在纷乱中坚持自我透彻自我,就像诗歌里若隐若现的短裤,偶尔痛苦持续接受的城市,冰凉的指尖边一丝不服输,拜访的木屋里最后一只古朴的茶杯。

柳青炎觉得,那应该是个多选题。

A是三个字版本的,B是四个字版本的,C是六个字版本的。

那会不会都可以选上呢?

柳青炎选了D。

“教我弹吉他呗。”

“好啊,收费但是。”

“骆老师好。”

“滚,腻歪死了。”

“就要腻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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