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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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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热浪滚滚的下午,厂办有个人给我打电话说,团委要组织了一场历史知识竞赛,厂部要组织一个队参加。听人说我博闻强记,读书五车,记忆超群,口若悬河,因此特邀请我加入机关队,参加知识竞赛。我当时正一心一意搜集三期项目资料,准备撰写一篇报告,无暇顾及此事,因此就再三推辞。但是对方很执着,盛情难却,我就同意参加,披袍出战。

比赛实行分组三轮淘汰制,最后决出冠军。历史知识竞赛范围主要是围绕着中国近代史,也就是鸦片战争到新中国成立这段历史。对这段历史的来龙去脉,我是轻车熟路,但是问题在于回答时要求说出每个重大事件的准确时间、地点、人物和内容及其关联事件,因此我还是要花些功夫,死记硬背才能笑傲江湖。我们小组一共三个人,其中一位,身高过丈,二十四、五岁年龄,体格健壮。他生的猴头凤眼,狮鼻小口,黄牙外露。他性格急躁,争强好胜。此人姓郎,现在翻译组任翻译。原来,我们厂的一个装置的安装建设由外国专家现场操刀指导,所以我们必须给他们配置外语翻译人员。为此,厂里办了一个外语速成班。在这次历史知识竞赛中,我们配合默契,珠联璧合,屡战屡胜。最后,我们一路过关斩将,拔得头筹。小郎对此甚是自豪,对我的博闻强记,也是敬佩有加。我们逐渐地成为朋友,常来常往,不亦乐乎。

小郎的宿舍离我的宿舍不远,比赛期间我们常在他的宿舍里合练。他宿舍里还住着另外一位翻译,但见此人中等身材,一头绒毛卷发被一层头油抹的锃光发亮。他天生一个葫芦头,金鱼眼,面如糟糠,一脸疙瘩。他举手投足之间活脱脱一个板本敬太郎,尤其是当他头戴安全帽,身着工作服,手拿黑皮夹子时,就好像已经与外国人融为一体,真假难辨。这位咋一看,让人觉得好像是个不太正经的人。此人叫严晓陵,其实他谈吐谨慎,为人沉稳,循规蹈矩,善解人意,敬重有识之士。他还喜欢读书,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我们成为好朋友。他非常喜欢听我谈天说地,针贬时弊。而他本人比较擅长谈民间趣闻和三教九流的坊间荒诞不经之事。这样,我们雅俗共赏。所以,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确实是至理名言。

老严已过而立之年,此时正满腔热情地追求一位女士,但是该女士对他若即若离,因此搞得他神魂颠倒,经常长嘘短叹。有一次他将此靓女的照片郑重其事地从怀中掏出,让我一睹风采。我仔细一看,但见这照片上的那位姑娘一头乌发过肩,生的一张马脸,宽额头,短下巴,塌肉鼻,小嘴巴。她长着一双铜铃大眼,但是目光无神,那形象活脱脱一个德川花子。据说她是一个国际导游,生活做派洋气,怪不得老严对她一往情深,神魂颠倒。看来真是茄子辣子各有所爱。

通过认识他们二位,我也就认识了这一帮外语速成班的人士。他们的背景都很相似,他们当中也是藏龙卧虎,无奇不有。其中有一个小伙子,长得是短小精干、机动灵活。我亲眼目睹此人的绝招:他可以用三米长的旗杆杆尖,戳死一只扒在天花板上的苍蝇,而且是十拿九稳。如果没有一付鹰一样的眼神,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后来听说这位练过京剧,说学逗唱也是搞得有模有样。

《人民日报》1983年9月刊登了一条消息说,随着经济体制的改革和对外开放、对内搞活经济政策的贯彻实施,社会资金曾多,银行的作用日益重要。为了充分发挥银行的经济杠杆作用,集中社会资金,支持经济建设,改变目前资金管理多头、使用分散的状况,必须强化中央银行的职能。看到这条消息后,使我开始对金融问题发生兴趣。我找了一本宏观经济学的书籍,研读了一番。看来改革开放者需要推行一套新的经济理论,其理论基础来自凯恩斯主义,主张通过宏观经济政策,主要是财政、货币、税收等政策,刺激经济发展。因此,组建一个独立的中央银行,势在必行。按照中国的实际情况,改造现有的人民银行,就是必由之路。

时光流逝,如白马过隙,转眼就到了金秋10月。这个时节在天山脚下,已是寒气逼人、冷风瑟瑟。漫山遍野,落叶铺陈。有一天老朱打电话,邀我周末去日报社参加个聚会,他说聚会由那边的几位大学生发起,咱们单刀赴宴,见识见识如何?我闲来无事,就一口答应了。

那天秋高气爽,我们一大早就乘公共汽车进城。走进报社院内一看,其布局有些杂乱无章。院里面就可以看见若干座黄色墙面的苏式大屋顶办公楼,以及一些好像是印刷厂车间的红砖墙建筑。苏式大屋顶办公楼的外墙看着很厚重,与在电影《列宁在十月》看到的圣彼得堡建筑一模一样。今天的聚会地点,就在他们的一个编辑室里。

刚一踏进办公室的过道,我们就闻道一股浓烈酒味。来到编辑室门外,就听见这屋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吆五喝六,大呼小叫。从门缝里,还传出阵阵呛人的烟气。走进屋子一看,已经有四、五位坐在那里,一个个喝的面红耳赤、酒气熏天、怪眼圆翻。这个房间不小,里面并排放着六张办公桌,文稿、书籍到处散落,有些乱七八糟的。桌子上堆满酒瓶,还乱扔着几盒午餐肉罐头,桌子底下横七竖八地堆着一些空酒瓶。这些人围坐在办公桌前,有几位已经不胜酒力,开始东倒西歪。

见我们进来,有一个人从一个桌子边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但见此人短小精悍,他生的一张方脸,眉淡目细,齿白唇红,带一付黑宽边近视镜,白面书生气质。然而他举手投足间,却给人一种八面玲珑、老于世故、善于左右源逢之感。他双手抱拳向我们行了个江湖礼,然后自报家门说我叫石知雨,听说我们今天要来这里喝酒,特赶来一会。他说话得体,礼数周到,滴水不漏,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后来得知老石毕业于内地一个农学院,他胸怀大志,不远万里志愿来到这里,要扎根边疆,在边疆的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一番。据说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是学生会的骨干,喜好办红白喜事,迎来送往,聚众结党。

我们大家通报各自姓字名谁之后,老石拍着他身边上的一位已经趴在桌子上有些不省人事的汉子对他说,那边的朋友来了。人们常说,酒醉心里明。闻听此言,这位汉子突然晃了晃脑袋,双手撑着桌子猛地抬起头来,醉眼惺忪地看着我们,然后点了点头。但见这位中等身材,一头黑卷发,络腮胡子几乎盖住半边脸,因而显得老气横秋。他生的浓眉大眼,天庭饱满,直鼻大嘴。老朱事先告诉过我,此人叫陈不凡,内地大学中文系毕业,分配到报社做编辑。据说此人颇有些文采,解放思想时大力鼓吹西洋的自由民主博爱之道,矢志横扫中华五千年的传统文化,使国人脱胎换骨。为此他还博得了一些名气。据说一个知名作家曾在一篇报告文学中描写过这批愤青的桀骜不驯,称陈不凡为一个留着普希金式鬓角的青年才俊。

这时,这位哥们已经是醉马咕咚、神志恍惚。但是他突然从桌子上抄起一瓶白酒,一口咬开瓶盖,咕咚咕咚就倒了三大杯。然后他自己先拿起一杯,示意我们喝那两杯。还没等我们拿杯子,就见这位已经一干而尽。喝了几口酒,我感到内急,就来到了厕所。就在这时,突然听见有人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然后趴在尿池上滔滔大吐起来,恶臭刺鼻。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陈不凡。他死去活来地大吐一番之后,起身嘴对着厕所的水管子喝了几口凉水,抹抹嘴回到桌旁后又开始大喝起来。就这样,他来回折腾好几回。看来他是嗜酒如命,颇有李白之风。

本来的安排是大家煮酒论英雄,把酒话天下。现在剧情变成了酒徒的狂欢,在场的各位各个喝的是晕头转向、语无伦次、不可救药。我也喝的有些上头,好在神志尚清楚。就在这烟雾缭绕之中,我隐隐绰绰地看见有一位女士走上前来,主动与我和老朱攀谈。但见此人中等身材,体态健壮。她生的一张国字脸,眉清目秀,性情稳重。她说话时一本正经,咬文嚼字。大家自报家门后得知,这位女士叫周怡,毕业于一所大学新闻系,现在日报社任编辑。出于职业习惯,看来她也喜好社会活动和交往。

那位颇有宋江之风的石知雨虽然已经有些酒精上头、口齿不清,但是还是竭力与我们交谈,他说现在花相当的精力四处联络,想把散落在乌市各个部门的大学生联系起来,以便大家相互交往、共谋大事。老石的想法也正合我意,于是我们就商定找个合适的日子,大家就这个想法再好好的谈一谈。

说着话就到了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再看那陈不凡早已趴在地上酩酊大醉、呼呼大睡、呼噜震天,其他几位也是东倒西歪、口眼歪斜。本人此次是超水平发挥,半斤白酒下肚后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这可把老朱着实吓了一跳。他拍着我的肩膀说看你一个白面书生,估计也就半两酒量,真没想到你还是个酒仙。

11月的新疆,深秋中已经可以听到冬天的脚步声。在天山深处,浓烈的秋意,遍地的落叶,尽染的层林。它们与白雪皑皑的天山雪峰争奇斗艳,好一派旷世美景。

就在这秋风阵阵的时刻,石知雨打电话说他要来造访我们,共商联谊大计。为此,我与老朱讨论了这次群英会的接待方案。老石搞大学生联谊,更多的是想搞成一个聚义厅,形成类似梁山好汉的一百单八将,而他就是及时雨宋江。我认为草莽班子不可取,应该搞一个即体现大家的理想、又符合社会政治现实的组织。于是,我一挥而就,起草了一个关于成立大学生协会的倡议书。倡议书首先论述为什么我们能够团结在一起,就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经历,我们有共同的理想和相似的价值观,我们追求知识,我们以天下为己任,关怀国家命运前途。这些就是我们可以联合的基础。接着论述说理想和现实是有差异的,总是有矛盾的。我们自身也有各种局限,我们需要学习,我们需要互相帮助,我们需要共同奋斗。这样,我们就会做出一加一等于十、等于一百的事情来。但是如果我们各行其是、单打独斗,我们只会被淹没在茫茫的人海之中化为乌有。有鉴于此,我们倡议建立一个联谊性的大学生协会。

这篇文章有理有据,深入浅出,又充满了激情。老朱读后拍手称快,连说好好好。他马上利用他作厂部秘书刚刚得到的职权,将这稿子让打字小姐打印出来,印刷了几十份,以便在群英会上散发。另外,老朱还找了一个会议室,用于接待老石的人马。我们这边也邀请了几位有兴趣参与的大学生,其中有徐江、丘一机和潘俊。自从相识,徐江和潘俊与我已经是形影相随,过往从密。他们不仅是很好的听众,也不时提出自己的真知灼见。

我们准备的那个会议室的窗户向东,凭窗远眺,正好可以清晰地看到巍峨的天山雪峰,它在天高云淡的秋日照耀下,显得寒光四射。

正午时分,石知雨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来了。但看老石身着西装革履,外披一件黑泥子大衣。由于他身体瘦弱,那件大衣罩在他身上显得咣里咣当的。他们一行六、七个人,其中有那位周怡女士,我们在报社见过一面,其他的人一概不认识。朱睿是这次聚会的司仪兼书记官,大家落座后的第一桩事是互相自我介绍,报出姓字名谁。

但见来人之中有一位中等身材,他生的方头脸,豹子眼,鹰钩鼻,满面粉刺,目光游移。此人叫李飘平,这名字起的还真有些不同凡响。他毕业于一个师范学院,他见人三分笑,言谈油腔滑调,忽上忽下,云山雾罩,不着边际。

此之外还有一位,此人中等身材,五官匀称,鼻直口方,带一付秀郎近视镜。他举止颇温文尔雅,谈吐谨小慎微。这位叫鲁占,经过交谈我们还很投缘。相识之后,常来常往,相处融洽。老鲁胸无大志,醉心小桥流水式的生活。他虽不善辞令,但心有灵犀,敬重有识之士。

大家七嘴八舌,相互自我介绍认识之后,话锋一转便投入了正题。老朱开宗明义,说我们有个倡议,随即将那份倡议书分发给大家阅读。一时间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家仔细阅读,各个面色凝重。看得出来,他们显得有些吃惊,因为他们这些人当中大多数是文科出身,而我们大多数是工科出身,要说舞文弄墨应该是他们的专长。但是现在看到这份倡议书条理清晰、激情洋溢,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会出自我们之手。

李飘平首先拍案而起,大声说这真是一篇振聋发聩的檄文,表达了我们的心声。当然,他说的有点言过其实。不过老李就是这样的人,他可以翻手为云把你捧上天,也可以覆手为雨贬低你到地下,全凭他的一念之差。周怡也随即表示赞同,说这份倡议书提出了明确的组织目标和路线,切实可行。石知雨更是如获至宝,称赞倡议书写得文采飞扬,激情洋溢,有理有据,务实可操作。

在座的其他人也纷纷表达意见,最后大家推举石知雨为总召集人,全权负责操办这件事情。因为老石对干这件事情热情很高,而且不遗余力。还有,大部分人都在市区工作,我们这里孤悬在外,交通不便。石知雨显得很激动,他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向大家躬身施礼,表示决不辜负大家的希望。他要粉身碎骨,鞠躬尽瘁,办好这件事。老石有个特点,就是宠辱不惊,为达目的可以一时忍受胯下之辱,因此颇有宋江的派头。最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东奔西走、风餐露宿,靠着披荆斩棘、百折不挠的顽强斗志,老石还真搭起一个草台班子。大家推举他为会长,他顺势大封天下,还真有点模仿梁山忠义堂、聚义一百单八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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