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诅咒她吧，只要能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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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五条】滔滔不绝。

五条悟见【他】呆愣了一瞬，那点困倦驱散得一干二净：“硝子，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五条悟！”那是带着哭腔声嘶力竭的吼声，“萤……萤酱她死了。在回来的途中，特级咒灵袭击了乙骨萤乘坐的飞机。坠机了，无人生还。”

“对不起……对不起……悟，我救不了她……”

家入硝子的哭声，像一把利刃洞穿他们的心脏。

此时的他们大脑一片空白，五条悟跟着【对方】瞬移到解剖室门口，就见到向来冷静的家入硝子握着手机，跪倒在手术台旁，嘴里不停地道歉和忏悔：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谁啊？是谁死了？

五条悟就见到【自己】就像行尸走肉一般靠近手术台，【他】指间颤抖着掀开白布地一角，露出焦黑的额尖，【他】忽然自我安慰般喃喃：

“好丑哦，肯定不是萤酱，硝子你果然在骗人。”

“我的萤酱皮肤很白的……”

【他】想将白布盖回去，却被家入硝子无情地握住手腕，一把扯下，白色的布无声地落到地上，在手术无影灯的照射下，一具恐怖的尸体落入他们的眼中：

浑身焦黑，因为烧伤没有一块好皮，中间的胸膛开了个大洞，似乎被什么东西贯穿。

但五条悟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尸体是谁：

——是他的萤酱。

——是【他】即将结婚的未婚妻。

“硝子……你为什么要和我开这种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笑，今啊，今天应该是愚人节吧，这个应该是道具吧。”【五条】面无表情地掰开家入硝子的手，六眼的目光森然而冷冽。

“她说了，会顺利回来，所以，这是假的吧。”

一定是吧，一定是吧，一定是的……对吧。

哪怕六眼告诉【他】，这是【他】的挚爱，但灵魂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

他们要结婚了呀！

他们会有完美的婚礼，他们会度过缠绵的蜜月，会有可爱的孩子，会有无数美好的回忆，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如今说乙骨萤……死了……？

这样的结果谁能接受？

【五条】觉得：

他疯了，这个世界也疯了。

“今天不是愚人节，萤酱，确实已经死了。”家入硝子抽回手，她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咬在唇间深吸一口：“我已经验过了，真是个，哈哈哈哈，真是个，大惊喜啊……”

“我用反转术式救了那么多人，却无法起死回生。萤酱送过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凉透了。”

“哈……哈哈哈……我可真是个废物！”家入硝子缓缓吐出烟圈，她低垂着头，眼底是入行多年之后忽然明悟的可悲的清醒：

——“原来，咒术师的终点是同伴的尸体啊。”

“萤酱没有死！”【五条】揪起家入硝子的衣领，强迫她与他对视，那张宛若神祇的脸上写满了疯狂的欲念：

“我们诅咒她吧，诅咒萤酱！她没有死，只要诅咒她，她就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了！”

“如果我的力量不够，就加上你，加上杰，加上七海，加上灰原……”

“用尽一切手段，我们一定可以留住她的！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你疯了，五条悟！你知道她是谁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家入硝子扬起手想要甩他一巴掌，唤醒这个混账，却迟迟没有落下。

“我知道。”

【五条】的声音嘶哑到只剩下气音，刚才都歇斯底里好像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她是我最爱的人。”

她泪眼朦胧之间看到【五条】痛苦绝望的神情，转而捏紧拳头，最终默认了【他】疯狂的行径，她的脑内全是乙骨萤的身影：

［硝子，考东大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不要被我们牵绊脚步，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永远爱你支持你的。］

［硝子，我不是故意受伤的嘛，不要生气，我请你吃甜品好嘛？］

［硝子硝子，恭喜你考上东大，嘿嘿嘿嘿，从今天开始，我也有高材生朋友啦。］

［硝子，谢谢你成为了我最坚固的后盾。］

［硝子……］

［硝子……］

［硝子……］

那一声声呼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是一群身处地狱、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

乙骨萤之于他们不是点点萤火，是皓月，是阳光，是雨露，是美好的同期，是永远的挚友，是无法割舍的存在。

对不起，原谅我们吧，就这一次。

七海健人到了，灰原雄到了，冥冥到了，歌姬到了……这是一个至暗之夜，所有人都拼尽全力，用最大的恶意去诅咒这个已经死去的姑娘。

直到：

“轰——”

门被踹飞在墙上，这样的动静令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他们回头，就见到一个人站在阴影之中，室内的灯火与黑暗的走廊将他的身体分割成明暗两半，他怒目圆睁地看着这一切，灵魂都在颤抖地发出质问：

“你们……都在干什么啊……？”

“怎么可以诅咒她呢？”

“杰，你来了啊。”

【五条】眼神空洞地望着自己的挚友，【他】的指腹还摩梭着少女焦黑的面庞，唇瓣开合吐露出病态的语言：

“我们虽然诅咒了萤酱，但是她没有回应我们，一定是我们的爱不够多，诅咒不够强烈……”

“你不是也很爱她吗？加入我们吧，杰。”

“让萤酱复活，永远留在我们身边。”

夏油杰看到挚友、同期、学弟、学姐……每一个萤酱爱着的人都纷纷向他转过头来，他好像梦回七八年前，这群人就像当初的盘星教徒，他们伸出的手几乎要攀附上他的肩头，将他一起拽入深渊。

他能抵抗盘星教的恶意，却他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因为：

他也爱她。

就在夏油杰向前走入室内的那刻，他也成为了共犯，成为了想要强行将死去之人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罪人。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而迎来转机，几乎所有人都在那一夜诅咒失败之后选择放弃。

只有【五条】和夏油杰仍然选择继续。

五条悟就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五条】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六眼的超负荷运转而半跪在地，夏油杰也因为滴水未进而摇摇欲坠，他们最终还是撑不到乙骨萤变成咒灵的那一天。

家入硝子冲上来抱住了他们，将他们按在自己的怀里，崩溃低吼：“悟，杰，不要再继续了，我已经无法再失去你们了。”

我也只有你们了。

“硝子……”

【五条】的嗓子像破败的风箱，呼唤硝子的声线里溢出无助、绝望和痛苦：“我诅咒不了她……”

“她为什么不回应我们呢？明明我们这么爱她？”【五条】虚弱的呢喃，像一根根针扎透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的心。

那一刻，家入硝子觉得自己是怨恨乙骨萤的。

为什么就这么残忍地将活人抛下了，萤酱。

“不要想了，悟。”

“悟……你……”

夏油杰感到脖颈间温热的濡湿——那是最强的眼泪。

在得知乙骨萤死的时候，【他】没有哭冷静而又疯狂地下达诅咒的命令；在诅咒心爱的姑娘时，【他】没有哭；在经历一周的无望之后，【他】没有哭。

但在挚友们的怀中，【他】无声地哭了。

夏油杰不知道怎么形容心中的滋味，因为他的悲痛并不比【五条悟】少，在这一周之内他无数次想起萤酱的模样，内心备受煎熬。

是她将自己拉回了偏离的轨道，告诉他：“笨蛋杰，咒术师只是一份普通职业，并不是所有的普通人都需要保护，惩恶扬善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她拯救了本该死去的灰原，拉着他的胳膊将锅盖头少年往他怀里一推，骄傲地抬起小下巴，说：“我把他完完整整带回来了，你该怎么谢谢我？”

也是她对他说：“杰，我好喜欢悟啊，表白的时候能不能帮帮我。”

他才选择放手，默默地站在一旁。

他昨天还在威胁【悟】：对她不好的话，就要将她抢走。

然而，这朵娇弱的太阳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在最美好的年华枯萎了。

而身为咒术师的最强战力，连最爱的之人都无法保护。

……

在一周后的某一天，【五条悟】以五条家主母的名义，将她下葬，只等他死后，能与她合于一坟。

几年之后，当所有人都以为【五条悟】走出了死亡的阴霾。

【他】却对夏油杰说：“杰，你说，没有萤酱存在的世界，真的有意义吗？”

那一刻，夏油杰才惊觉【五条悟】堕入了一个名曰“乙骨萤”的深渊，再也没能走出来。

但是，他也一样啊。

夏油杰睡倒在“乙骨萤”的膝头，爱心形状的瞳孔里倒映着姑娘温柔的面庞，鼻尖嗅闻甜腻到近乎腐烂的番石榴花香，就这么晕晕乎乎地沉浸在的温柔乡里的人，心甘情愿被操控。

他没有告诉自己的挚友这个秘密：

萤酱在半个月前“复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诅咒她吧，只要能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