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娘去了她姨妈家！”

孔氏拦下冲向徐氏的谢易，急中生智，终是想了个缘由。

“当真？”徐氏怀疑地盯着她，问道，“那你遮遮掩掩甚么？”

谢易闻言心里存疑，亦望着孔氏。

“嗨……”孔氏苦思冥想，尬笑道，“还不是我姐家有事，让她去帮忙……”

“不便与你们说——”

她见两人打算开口，忙又补充一句。

徐氏并没有那么好糊弄，她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叫道：“不行！除非我亲眼见到方淮！不然她就是和阿辰——”

“纪夫人，你何必非要将举人老爷与淮娘绑在一块呢？这话若是传出去，那纪家还不是要和方家结亲？”

曹氏的忽然出声，让徐氏立马将目光转向她。

徐氏神色勉强，嘴上嘲讽：“你们不就是想达成这个目的吗？”

“你可真是太高看纪家了，”谢易忍不住讽刺她，“你们纪家，空有功名，连个进项都无，嫁进纪家要不靠嫁妆、要不靠乞讨度日，但凡想踏实过日子的，哪个愿嫁进去？”

“况且，你退亲的事人尽皆知，谁敢轻易与你家定亲？平白坏了人姑娘名声。”

谢易说罢，又瞥她轻笑道：“纪辰的名声马上就要被你毁了个干净。”

徐氏指着谢易跳脚，她心虚怒吼道：“你知道甚么？多少好人家的姑娘想嫁进纪家我都——”

“行了，”谢易略显不耐，直接吓她道，“再不去找你的宝贝儿子，说不准被山上的野兽吃了个干净。”

“我呸！”徐氏狠狠啐他，质疑道，“我儿在城里好好的，不可能去山里——”

“为甚么不可能？”谢易看着她，慢悠悠地胡诌，“纪辰定是被你折磨得受不了了，想逃离你……”

“净扯淡！我呸！”

徐氏色厉内荏地朝谢易吼叫，脚步却飞快地往门外冲。

谢易见徐氏终于走了，便扭头凝视孔氏，语气淡淡：“方娘子究竟去了哪？”

孔氏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一直沉默不语。

谢易转而看曹氏，她亦不敢看他。

他见两人双双缄口，眯眼思索。

过了一会，谢易对望远与牛媒婆道：“提亲的事算了，我们回去。”

在他们几人快要迈出方家门槛时，孔氏出了声：“等等——”

谢易平静地回头，不咸不淡道：“有何事？”

“谢家郎君，你这也忒着急了！”孔氏一边满脸堆笑，一边将几人拉回来。

谢易收回迈出去的脚，他站在门内，只静静地看着孔氏说话，一言不发。

孔氏顶不住谢易直视的压力，她不自觉地回头瞪曹氏，斥道：“你还不过来？淮娘到底去哪了？”

曹氏心里叫苦，她哪里知道淮娘去了哪？

“你哑巴了？还不说？”

“她许是去……”

“我知了，”谢易打断她吞吞吐吐的话语，冷淡道，“既然你们不知道，就算了。”

话毕，他转身打算离开，见望远对自己使眼色，不由顿住动作。

谢易闭眼忍了忍，回过身对两人行礼告辞。

孔氏站在门口，不舍地喊道：“谢家郎君——你往后有空来这儿做客啊——”

曹氏看谢易离开，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不禁想起方淮的消失，她疑惑又担心，小声问孔氏：“娘，淮娘到底在哪啊？”

“我哪知道？”

“那你咋一点不急？”

孔氏啪的一声合上门，神情暗含怒火，气吼吼道：“着急有甚么用？当务之急是抓住谢家，别让他家飞了！好不容易来了个大户——”

“可……淮娘不在，咋抓啊……”

“淮娘还能不回来？最迟今晚便会家来了！”孔氏胸有成竹，她自信满满道，“咱攀不上纪家，还能缠不上谢家？谢家打了个翻身仗，咱可得搂紧！”

“但……谢少爷若是嫌弃淮娘一夜未归……”

“咋可能？他要是嫌弃，早走了！哪里还会待到这时候？”

孔氏不由得意地笑出声，她昂着头，嘚瑟道：“你没瞧见他为淮娘险些打了那劳什子吗？”

曹氏连连点头，不禁赞叹又奉承：“娘真是细心！我远不及！”

——

在听到孔氏所言一切后，方淮想找谢易的欲望极其强烈。

她想找他聊一聊，想知道不拘一格的谢易会如何做。

她既想遂寡母愿，又厌恶和纪辰成亲。

若方淮一直被方永祥夫妻养着、压着，她也不会这么抗拒与纪辰的亲事。

但她去了谢家，遇到了一个与她截然相反的人，一个称得上离经叛道的人。

方淮在做出决定前，迫切地想见谢易，而命运使然，他们两人终是没有见上一面。

直到这时，方淮才发觉自己对谢易的感情。

她对他的情愫十分微妙，既欢喜，又羡慕。

羡慕他肆意妄为，艳羡他敢闯祸也能解决，更垂涎他那开明的父母……

方淮清楚谢易的心意，也明白自己只要求助他，他定会出手。

而当她意识到谢家搬家后，诧异的同时，又隐有所悟。

也许，是老天在点醒她。

此事只有靠自己想明白再敲定，旁人无法为自己拿主意。

改变很难，但只要不甘发芽，那蜕变也就不远了。

方淮终是选择独自离开，远离方家，走出萃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