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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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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萧莲舟坐在他床前,见他睁眼,随即俯身跟他说话:“你醒了?”

谢无涯回过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急问他:“那怪物呢?”

“已被制服,现下关在后山,由弟子看着。”

“我去看看。”他说着就要起身,萧莲舟按住他:“你如今应该好好养着,旁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谢无涯还要起身,萧莲舟罕见沉了沉脸:“一头怪物而已,你却是连性命也不顾了?”

谢无涯压根没心思听他说这些,只问他:“你打算怎么处置它?”

“它祸害了那么多人,还能如何处置?”

“别杀它……”谢无涯抓着他的手腕乞求道。萧莲舟从他的眼里看到难以名状的悲伤和愧疚。

“你要我留着它?”他问,“你向来嫉恶如仇,今日却替一只怪物求情。这不像你。”

“别杀它……留它一条命……”谢无涯紧紧捏着他的手腕,近乎哀求道,“莲舟……”

萧莲舟本不上心此事,可看他如此在意那头怪物,反道起了好奇,尤其看他为了一头怪物而低声下气,更是有些莫名不悦:“那怪物凶残嗜血,害人性命,此番又打伤衍天宗一干弟子,你如今却要我放过它,你让我如何跟长意交待?如何跟宗内弟子交待?你向来懂事,却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我当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谢无涯没有正面回应:“是不是只要赵长意同意不杀它,就能留它一命?”

“长意专程将它送来衍天宗,你就该明白长意的意思。”

“我明白。他之所以还留着它,是因为那串银铃,如今既已证实非衍天宗之物,便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萧莲舟道:“既然你明白,何必再……”

谢无涯固执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只要赵长意愿意放过它,你就愿意高抬贵手?”

萧莲舟蹙眉,对“高抬贵手”这几个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尤其是从谢无涯口里说出来:“我是宗主,但我也不能随心所欲。我这个宗主之上,更有宗规,有修行之人的信念和修真界的道义法则。你让我留它一命,便是对其他人性命的漠视……”

谢无涯自知理亏,眼里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道:“我会约束好它……不会让它再伤人,它本性并非如此……”

“你今日是怎么了?非要为一头怪物求情?你如何知道它的本性?”

谢无涯脱口道:“我就是知道……莲舟,我肯定不会让它再伤人,我向你保证……”

萧莲舟看着他,沉吟了一下,又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谢无涯试探着问他:“你同意了?”

“宗内我尚且能周全过去,只是长意那里……”

“我去跟他说。”

“他如今的考量不比我这个宗主少,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

就这说话的功夫,视线轻扫间,只见人面如素纸,嘴唇青白,眉眼间一片疲态,他看着他,心口闷闷的,像是压着什么格外不适:“就算你要保它,我希望,你不要再做一些伤害自己的傻事。你是一个修士,不要再为了其他人将自己置于险地。”

谢无涯眼中动容:“对不起……”

“今日这事你愿意同我说,我很欣慰,”萧莲舟心底的泛起些难以名状的委屈和酸涩:“但上次,你却宁愿求助黎凤阁,也不愿多等我几日……在你心里,我似乎还不如沈怀亭值得信赖,是吗?”

谢无涯看着他:“你跟怀亭,当然是不同的。”

萧莲舟苦涩一笑,心口也微微酸疼:“是吗?我竟不知,他在你心里是如此与众不同。”

谢无涯缓缓道:“那些事他知与不知都无关紧要……”

萧莲舟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才道:“再睡一会儿吧。”

谢无涯的确也感到精神不济,由他扶着躺下了。

他似乎疲累太过,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萧莲舟替他掖好被角,坐在旁边注视着他。

他眼光微滞,似有几分出神。

想起他方才的话,唇边划过一抹淡淡嘲弄。

他不告诉他是因为在乎他吗?

他若当真在乎他的感受,一开始就不会瞒着他收留那两只魅灵。

能为了救它们连自己性命都不顾惜,若说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谁会相信呢?

可见他对自己也并不坦诚。他如是想。

他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去。但他没有回灵晖殿,反道去了苍梧峰。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踏足此地,虽然萧珏是他的叔父,他也算是由这位叔父教养长大,但他这位叔父的性子实在冷僻怪异,所以他们并不亲近,但这苍梧峰的结界却从不曾阻他。

“叔父,莲舟此番前来,是有一事想请叔父解惑。”

开门见山,直入主题,这是他们惯常的交流方式。

“何事?”

他将银铃递过去,“叔父看看此物,可认得?”

萧珏看了一眼:“此物怎在你处?”

萧莲舟道:“此番长意从山下捉到一头怪物,此物便在那怪物身上。衍天宗内门弟子虽都佩这清心铃,但莲舟知道,叔父的清心铃曾在大战中毁损过,所以上面有一道裂纹……”

萧珏看了一眼,的确有裂痕:“许是之前无意中丢了……”

“既是叔父之物,便物归原主。”

萧珏收了清心铃,见上面多了一颗赤红珠子:“这是何物?”

萧莲舟道:“这是辟邪珠,普通老百姓给孩子保平安用的,不过这颗珠子质地极好,想来之前这清心铃定是被旁人拾到过。”

萧珏随手放进袖中:“还有别的事吗?”

萧莲舟道:“叔父从前虽也闭关,但偶尔还会来灵晖峰看看,这几年叔父道是走动的越发少了。”

萧珏道:“衍天宗有你主持大局,我走不走动都无关紧要。”

萧莲舟道:“叔父可还记得当年闭关时曾承诺,待修为大成,会如当年辅佐老宗主那般辅佐莲舟。如今数十年过去了,叔父也好像早就忘了……”

“这么多年,你还不肯原谅兄长。”

“叔父此话怎讲?”

“自我将你从昊天宗接回,你便只唤他宗主。”

萧莲舟笑笑:“叔父误会了,莲舟只是不想宗内弟子认为,衍天宗是家姓宗门。”

萧珏道:“无论你如何想,你只需要记住,兄长一生,无愧天地,无愧妻儿,无愧任何人。”

萧莲舟颔首,眸中微沉:“这话叔父说过多次,莲舟一定牢记。”

萧珏看着他,视线停在他眉宇间:“你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萧莲舟不解:“叔父此话何意?”

“从前你眉间灵气精纯,此番却隐见黯淡之色,似有邪气侵体。”

萧莲舟心生狐疑:“邪气?”

“虽若隐若现,但似乎颇为霸道。你可有不适?”

萧莲舟摇头。

萧珏道:“如今天下妖邪丛生,你既为仙门之首,万事小心。”

萧莲舟想了想道:“许是无涯刚从无魅之林回来,这两日,我照看他多些。”

“何人?”

萧莲舟微怔:“叔父说什么?”

“无涯?他是何人?”

萧莲舟疑惑更甚:“他是莲舟的三弟子……”

“你何时多了个弟子?”

萧莲舟一头雾水。

“你既收他为徒,想必此人有过人之处。但若心术不正,断不可留。”

萧莲舟满心狐疑,回来后同单云阁说起此事,单云阁听过之后,却只笑:“扶华仙君潜心修行,不记得一个小弟子那不是很正常吗?”

但这并不能说服萧莲舟:“叔父不记得旁人道还说的过去,但他不可能不记得无涯……嗯……”

单云阁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旁的事情上:“这种时候还不专心,该好好惩罚才是。”

“……”

失神忘我间,萧莲舟只觉得视线里那枚红痣的影子越来越模糊,反道是那墨青的花纹越来越浓郁,仿佛活了一般。

“……这是什么?”他伸手轻轻抚摸他心口的花纹。

单云阁将他的手按到旁边,于方寸间肆意驰骋:“……我生来身上便有这些花纹。”

萧莲舟:“……胎记?”

单云阁噙着笑,在他耳畔道:“……你若觉得是胎记,那便是……”

萧莲舟望着他,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他突然道:“我想瞧瞧你的真身……”

单云阁道:“……那要看你的本事。我们龙族一生只会显露三次真身,一为降生,一为临终……”

“还有一次呢?”

“……情动。”

*

赵长意不同意放过那头怪物。怪物在玄都附近作恶时,吃了周围不少百姓。若不是在它身上发觉那串肖似清心铃的物什,恐怕早就处决了,哪里还会多此一举?

见赵长意心意坚决,戚成芳也不好多说什么,送谢无涯出来,看他心绪沉重,便劝他:“那怪物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你何必为它求情惹主上不快?”

谢无涯没答话,但显然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戚成芳又道:“主上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主意。”

谢无涯道:“谁都可以杀它,但赵长意不能这么做。”

“为何?”

谢无涯道:“……它本性并非如此,一定有什么缘由……”

戚成芳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那怪物什么本性,我们比你清楚。实话告诉你,就算那怪物真与衍天宗有什么渊源,主上也不会留它。”

谢无涯转头看着他,戚成芳叹了口气,继续道:“小殿下出城狩猎,却为这怪物重伤,至今还昏迷不醒。大夫们束手无策,都已断定小殿下无力回天……”

谢无涯微微睁大眼睛:“……小殿下?”

“主上还是太子殿下时便迎了当朝国师长女入府,第二年就有了小殿下。主上一向疼爱,承继大统后便册立为太子,对他寄予厚望,没想到……”

谢无涯目中苦涩。

戚成芳叹气:“你也知道,主上幼时漂泊,尝尽辛酸,他对小殿下的溺爱连后妃都自愧不如。如此,你说他怎么肯轻易松口?”

谢无涯道:“他不能这样做……”

“恩公,你何必固执?”

“谁都可以喊打喊杀,但他赵长意不能!”

戚成芳道:“恩公,无论如何,请你体谅主上一片爱子之心。”

谢无涯心如刀割:“爱子之心……还要我体谅他?”

“……”

“你转告他,只要他愿意放它一条生路,我就帮他治好他的孩子。”

“恩公……”

“既然他早就决定要处决它,还亲自来衍天宗一趟,不就是为了求医吗?”

戚成芳没有反驳。

谢无涯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体谅他的爱子之心。”

戚成芳:“可不管怎么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怪物残害百姓,主上为民除害,焉有过错?恩公一句非它本性就让主上饶过,如此是否太过是非不分?”

谢无涯喉头发紧:“你就当我是非不分……”

“恩公……”

“条件我开了,你让他好好考虑。”

戚成芳劝道:“恩公,你与主上本出同门,何必闹得如此生分?你若真想主上改变主意,道不如让萧宗主替你出面,他是主上的师尊,他的话肯定比你的话好使……”

“他已经回绝此事,让我先说服长意。”

戚成芳有些意外:“萧宗主回绝了?怎么可能?这点小事他没道理不帮忙?你们闹矛盾了?”

谢无涯抬眼:“他有他的考虑。”

“主上最是不喜受人要挟,我若真将你方才的话转告给他,只怕你们师兄弟会更生分。”

谢无涯无奈道:“他要生分,我也没法子。替我转告他就是。”

“……”

*

怪物被关在后山的石牢里,它一动静便是地动山摇,只有这地方勉强能困住它。

谢无涯在外面就听到里面的动静,它似乎格外暴躁,看守的弟子说自从被关进来,它就没日没夜的在墙上乱撞,也亏得皮糙肉厚,头盖骨够硬,否则照这样撞,老早就撞死了。

他独自进来,耳膜里全都是钝重的回响,石壁上鲜血淋漓,这怪物也没好到哪里去,浑身血肉模糊,没有半寸完好的皮肤。

谢无涯在牢门外看着,怪物察觉到有人靠近,立马调转头冲过来,一头撞在石柱上,整座石牢天摇地动。但石柱却纹丝不动,怪物不死心,仍发狂般往上撞。

谢无涯看着它,接着将石锁打开,推门进去。

怪物立时红了眼,口鼻里喷吐着狂躁的气息。

谢无涯望着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朝它招了招手:“阿苑,到爹爹这来……”

怪物眼中的红光瞬间黯了黯,但立马又鲜亮起来。

谢无涯从怀里掏出清心铃晃了晃,铃铛发出轻微悦耳的声音。

“阿苑不是最喜欢爹爹的清心铃,爹爹送给阿苑,好不好?”

怪物似乎有些反应。

“阿苑不怕,爹爹知道你最容易招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有了清心铃,阿苑就不怕了。阿苑,你听得见爹爹说话吗?”

怪物红眼盯着他,狂躁的鼻息变得紊乱。

“阿苑……咳……”

谢无涯牵动内伤,只轻咳一声,嘴角便往外溢血。

怪物眼里的红光闪烁了几下,随即黯淡下去,恢复了瞳孔本来的颜色,原本的庞然大物随之化成一个血迹斑斑的小孩,披头散发,赤脚缩在角落。

谢无涯登时哽咽,浑身力气像一瞬被抽空。

他撑着身子一步一步走近,在他面前蹲下来。

阿苑蜷成一团,瑟缩着不敢看他。

谢无涯试了几次才握住他的手,瘦小,冰凉。

“阿苑……”

阿苑死死盯着清心铃,突然一把抢走塞进嘴巴,谢无涯让他吐出来,但他却充耳不闻,梗着脖子要生吞进肚子里,谢无涯连忙捏住他的脖子,却又怕弄疼了他:“阿苑,吐出来……”

阿苑眼光警惕的盯着他,紧阖牙关,喉头不住吞咽。

谢无涯急忙道:“……我没有恶意,你别吞进去,这就是给你的,阿苑乖……”

见阿苑不再试图吞咽,他这才试探着慢慢松开。

谁知,他一松手,阿苑卯足力气一把将他推开,撒腿就跑了。

等他追出来,门口的守卫已经全部被打倒,人早就不知所踪。

*

衍天宗全宗警戒,各峰弟子不分昼夜入山搜查,各处路口守卫重重,为了宗门及弟子安危,长老们一致同意就地诛杀。萧莲舟也无异议。

赵长意知晓前因后果,随即让戚成芳也带了一干人入山。

“你回去吧?别跟我们一道找了。”戚成芳打着火把,边走边劝,“你跟着我也没用,其他人找到照样也会杀了它。”

谢无涯一语不发。

戚成芳又问:“你干嘛非要找那怪物?难怪其他人都怀疑你跟那怪物是不是有干系?”

他一路都不说话,但气息却粗重紊乱,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他内伤不轻。

戚成芳说了一路也劝不动,终于还是妥协了:“我答应你,我若是在山里碰到绝不伤它性命,这下行了吧?”

谢无涯停住,郑重说了一句:“多谢。”

“我让人护送你下山。”

“不用,我还要去别的地方。”

戚成芳无奈:“我真是搞不懂,你干嘛非要找那怪物?你这善心未免发的太过!还有,主上这回是真生气了,你为何把那怪物放走?这天底下哪个当爹的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谢无涯沉默。

戚成芳道:“恩公向来通透,为何在这件事上犯糊涂?再仁善过头也没有放纵邪物的道理?”

谢无涯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若在山里遇见他,不要杀他,带他来见我,我来管教。”

戚成芳被他郑重其事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点了点头,谢无涯说了句多谢,这才转身离去。

他独自一人,打着火把,一边唤阿苑的名字,一边往山里走。

白日里巍峨的青山在黑夜中都变成黑洞洞的影子,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怪。

他想起从前也这样打着火把漫山遍野的去替阿苑招魂。他是在死人堆里救下他的,所以打小他就体弱多病,极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隔三差五就丢魂失魄,他就提着灯笼,有时也打着火把,一声一声把他叫回来……

他想,他还是应该找颗辟邪珠给这孩子挂上。

那样,他就再也不会走丢了……

*

戚成芳死了。弟子发现他时,他早已死去多时,浑身筋骨寸断,体无完肤,连带跟前那些人,无一幸免。

此事一出,宗内大震。

就连之前态度缓和的梅雁冰也主张诛杀。

为避嫌,萧莲舟将谢无涯关在藏书楼,他出不去,只能靠周彦不时给他传递外面的消息。

恰逢单云阁来藏书楼取画,无意中打破萧莲舟留下的禁制,他才得以脱身。

听周彦说,他们已经察觉阿苑的踪迹,他忧心不已,一路紧赶慢赶。

到地方时,阿苑已被团团围住,它变回怪物的模样,正跟他们浴血厮杀。

或许普通百姓对付它尚且有些吃力,但在这里,诛杀他只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周围剑阵一起,任他是怎样的庞然大物,都像牵线木偶一般被制,动弹不得。

赵长意杀气腾腾,凌空一剑要取他性命,谢无涯一跃而来,持剑格开。

两人当场打起来,梅雁冰也在场,却是根本阻拦不住。

谢无涯趁众人被引开注意力,突然返身回去挑开剑阵,解开阿苑身上的束缚,阿苑掉头往林子里逃窜。

赵长意见状,怒愤交加,就要上前阻他去路,却又被追上来的谢无涯缠住。

眼看它就要窜进山林,突然众人听见“铮——”的一声,十数道淡蓝色剑影从天而降,如囚牢一般将它团团围困。

随后,一柄剔透如水的灵剑带着淡蓝色灵力光晕,穿林破空,疾速中一破十,十破百,百破千,穿林呼啸铺天盖地,宛若剑雨,携滔天之势而来。

“!”

谢无涯只觉得这股灵力似曾相识,但也来不及多想,顾不得与赵长意纠缠,撤了剑便飞身上去,化出剑障挡住来人。

“师弟危险!”

梅雁冰随即也拔剑同他一道阻挡。

两股力道一撞,仿似船碰冰山,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只觉得一阵电流钻过,初始酥麻,但很快便痛入骨髓,接着,两人齐齐呕血。

梅雁冰还好些,谢无涯却是吐血不止,连耳朵都开始流血。

“师弟!”梅雁冰惊恐不已。

本以为必死无疑,但那股力道突然便撤了。

灵剑折返回去,落入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掌。

谢无涯扶着心口,艰难抬眼,只见一人缓步而来,素衣白发,纤尘不染,浑身上下不沾一点烟火气,像一尊行走的冰山。

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梅雁冰顾不得伤重,立马正色起来见礼:“弟子梅雁冰拜见扶华仙君、见过青赋师叔。”

赵长意也随即见礼。

唯独谢无涯面无表情,满身狼狈的看着。

萧珏并不在意这些,从他们身侧走过,停在被困住的阿苑跟前。尽管看不见他的神色,但也能猜到他在观察什么。

片刻后,他问:“衍天宗何时闯进邪魔?”

赵长意道:“回仙君,这邪魔本在玄都为恶,弟子特意押解至此,请衍天宗处置。”

“既为邪魔,那便留不得。”

见他掌中微动,谢无涯立马挡在阿苑跟前:“请仙君留他一命。”

萧珏看着他:“你是何人?”

“……”谢无涯微怔。

青赋道:“他便是莲舟的第三弟子。”

谢无涯:“……”

萧珏道:“既为莲舟弟子,当时刻谨记除妖镇邪,缘何为邪魔求情?”

谢无涯直觉这语气与往日大不相同,但还是道:“可他本性不坏……”

赵长意道:“仙君,这邪魔在玄都害人不少,此番在衍天宗更是伤及十数条人命,在场之人皆可为证。请仙君诛杀邪魔,还死者公道!”

谢无涯辩道:“戚成芳并不一定就是为它所害。试问,你们一路押解至此,他都未曾杀伤人命,岂会突然杀人?”

“狗急跳墙,它可是怪物,什么事做不出来?何况,此乃衍天宗,除了它这怪物,还会有谁害死成芳他们?”

谢无涯气道:“你住口!不准你叫他怪物!”

“谢无涯,”赵长意眼神也冷了几分,“你不要仗着师尊维护你,你就狂妄到是非不分。这怪物血债累累,非死不可,死不足惜。请仙君做主,就地诛杀!”

“仙君!”谢无涯忙道,“这都是赵长意一面之词,他本性并非如此,更不会杀人害命,这当中一定有内情,请仙君明察。”

萧珏道:“不知所谓。”

谢无涯:“……”

萧珏抬手,一道灵力落下,眼前的庞然大物顿时被重压砸倒在地,发出惨叫。

谢无涯心口一疼,接着大惊大惶:“住手!住手!请仙君饶他一命!仙君!”

又是一道灵力砸下来,迅速与周围剑阵结成一个完整的光罩,灵力奔涌,如同天边闪电齐齐落下来,一瞬,剑阵中便没了动静。

“阿苑!”谢无涯大惊失色,举剑便劈向光罩,当即被强大的灵力震飞出去,“噗——”

他口里鲜血直流,抓着剑也爬不起来。

光罩里总算有了点动静,但里面灵力仍翻腾奔涌。

他知道自己不是萧珏的对手,也知道自己破不开那道光罩。

他将那一丝可怜的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

他低吼:“赵长意!你救救他,救救他啊……”

赵长意别过头,充耳不闻。

梅雁冰将他扶起来,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雁冰,帮我救他,你帮我救他……”

梅雁冰看看萧珏,又看看谢无涯道:“师弟,我以为仙君此举并无不妥,它残害人命,理当伏诛……”

“师叔!师叔救命!”

青赋道:“我们是察觉山中有异,才特意赶来……”

谢无涯欲哭无泪。他像陷在一个泥潭里,自己怎么也拔不出去,也没人帮他一把。

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阿苑的清白,他是完完全全凭借他对自己孩子的了解在抗衡证据确凿。

他也需要一个人,需要一个人无条件相信他。就算证据确凿,也要坚定不移的相信他。

“仙君……”他推开梅雁冰,试图爬起来,但方才那一击让他已经无法站起来,他只能爬到他脚边,伸手拽住他的衣袖,“你别杀他,他本性纯良,不会滥杀无辜……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你别杀他……”

青赋劝道:“你这又是何必?事情我们都已知道,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何必为了这邪魔……”

谢无涯厉声道:“他不是邪魔!”

“你看仔细了,这可是污秽之地才会孕育出的秽魔,它们没有模样,自由幻化,因此才会如此丑陋不堪。衍天宗是仙门福地,留这样一只秽魔,成何体统?”

谢无涯心头一凉,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不管它有没有杀人害命,都不会留它。

他觉得天旋地转。

他有一种预感,他就要再次失去他的阿苑了……

这时,萧珏却突然收了杀阵:“七日。”

谢无涯猛地抬头:“?”

青赋:“……”

“证明。”

谢无涯回过神,虽难以置信,但还是连连道:“……多谢仙君,多谢仙君!咳咳咳咳……”

萧珏:“扶他起来。”

梅雁冰赶紧过来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撑着他。

萧珏抬手往他体内化了一道灵力,谢无涯只觉得胸口的堵塞沉闷一扫而光,浑身通畅。

甚至梅雁冰松开他,他也能自己站立。

谢无涯:“多谢仙君……”

“不必高兴太早,若的确是它所为……”

谢无涯:“若的确是他所为,任凭仙君处置。”

萧珏看看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青赋似在思索什么,上下打量了谢无涯一番,这才离开。

回去路上。

青赋心中一直在琢磨方才的事情,心头疑惑颇多,却又不知该不该问。

不想,却是萧珏先开口打破沉默:“我是不是见过他?”

青赋忽的抬头:“谁?”

“那个弟子……”

青赋脸色陡然变了变:“……不曾见过,若是见过,岂会不识得他?为何如此问?”

“……似曾相识……”

“自闭关以来,你便甚少露面,别说一个弟子,就是莲舟,你也见得少。”瞧见他袖口的血迹,又随口提了一句:“怎还弄脏了你的袍子?实在不像话。这弟子一向不懂规矩,就连莲舟也十分头疼,你莫要与他计较。”

萧珏看了一眼袖口的血指印,说道:“你拿些药给他。”

青赋:“……”

“他叫什么?”

青赋脚下一顿,神情有些复杂。

萧珏以为他不知道:“我问莲舟。”

“谢无涯……”

作者有话说

第180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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