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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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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在生你的时候难产死了,第二年夏涝,爸被洪水冲走了。”

“你三岁的时候,奶奶把你带出去扔在了爸妈坟边,当时…还是村里木匠学徒的白木匠把你捡了回去。”

“你十二岁,我考上了县里小学的语文老师,把你接到了镇上读初中。”

“你十六岁,你姐夫调任到市里,说能帮我调到市小学去,但不能再带着你。”

“所以,我借口带你回去看白木匠,回村的当天,我晚上一个人偷偷走了。”

天上无星无月,夜色浓稠如墨。

白淼淼说话间一直盯着白露生,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儿什么,“过了一年,村长给我寄了封信,说你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你在哪儿,做了些什么。”

她直直望进白露生眼睛里,语气却无波无澜,“直到一个月前,警察给我打电话,叫我去医院一趟,过去了九年,我才又见着了你。”

“市外一辆大巴滚下山崖,你是唯一的幸存者,而你身上只一张写着我电话号码的纸条,和一把钥匙。”

白淼淼说完收了声,等等白露生的反应。

白露生……打了个哈欠。

她指向白木匠家紧闭的院门,关注点不在白淼淼说的话上,她百无聊赖,“所以,你带我到这儿来,是来打地铺的?”

白淼淼:“……”

不怪白露生无动于衷。

她现实家庭美满,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对她宠得没边儿。

白露生目前为止的人生里,除了失眠严重,可以说一路顺风顺水地走过来,没吃过半点儿苦头。

她对用了自己名字的游戏主人公没有半分代入感,白淼淼的一翻长篇大论,在她眼里也只是补充了繁琐的游戏背景。

放在平常,白露生或许会唏嘘几句,可现在她困得很,甚至没有心思去共情一个虚拟人物。

何况这种天煞孤星的剧情,各种影视作品、小说游戏,都写烂了好不好?

白露生哈欠一个接一个,她目的明确,“你说我们今天晚上,到底睡哪儿吧?”

白淼淼:“……”

“真不知道你是失忆了,还是撞坏了脑子。”

白淼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放弃和白露生谈心了,走过来直接上手掏了白露生的兜,从中掏出一把铜钥匙。

她用这把钥匙开了白木匠家的门,“白木匠家的钥匙,你一直带着。”

白露生恍然大悟,觉得假。

得亏是游戏设定,现实里谁家这么多年不换锁?

院里坐北朝南,仿四合的三间小瓦房,东南边槐树下砌了口水井,白淼淼指指井后边的房间,“那是你以前一直住着的。”

白露生一头奔了进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屋里子素洁干净,靠墙一张不大不小的单人木床,床上淡青被褥蓬松柔软,摸着像不久前在太阳底下晒过。

窗边搭了张小木桌,桌上摆了张合照,还有些木头雕的小动物小玩具,看着很温馨。

白露生才不管那么多,美美准备睡一觉。

白淼淼在院子里忙活。

她从井里打了水出来烧热,好一会儿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用木盆端了热水走进来。

她问白露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白露生倒在床上已快半梦半醒,她虚开单只眼睛,凑过去洗漱。白淼淼横了她一眼,懒得说她了似得,用热水拧了根干净的毛巾递给她。

白淼淼自己走到书桌边收了上边原先的照片和,她打开行李箱,拿出白露生的黑白照放上去,紧接着摆上铜香炉,烛盏。

煤油灯炸了灯花,原本温馨的小书桌很快让白淼淼变成新的香案,三截断香倒插,白烛火光浑浑。

香烛气味不好闻,白露生皱着鼻尖嗅了嗅,想起她不是忘了洗脸,而是忘了给自己上香。

谁会记得这档子事啊?

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沉默许久,白淼淼背对着白露生开了口,“等你明天拜完土地神,我就走。”

她决定实话实说:“我一个人走,白露生……”

她停顿少许,语气蓦地坚定,“我对你仁至义尽,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这个地方来。”

白淼淼也不知道,她这话到底说给谁听。

白露生点了点头,比白淼淼更冷漠无情:“嗯,好。”

在白露生眼里,白淼淼相当于一个新手指引npc,她不关心她的去留,虽然游戏她还没弄明白,但她可以退出游戏后,直接去问陈舒瑶。

不比在游戏里听npc半遮半掩地说话强?

白露生一副没心没肺模样,看得白淼淼一口气不上不下,她心里忽然很不平衡,沉声笑了笑,“露生,你难道没什么想问我的?”

白露生真没有。

不过她想了想,认真地对白淼淼说:“姐姐,今晚如果你再来我门口哭,我会把你摁井里去。”

白淼淼:“……”

她算是浪费表情了。

白淼淼出了屋子,白露生伸长脖子瞧,看白淼淼进了堂屋,她踮起脚走到书桌旁,一两口气把香吹熄,半掩着开了窗户通风。

香味刺鼻,影响睡眠。

做完这一切,白露生钻进被窝,忐忑地闭上眼。

以前天色一黑,她会忍不住地焦虑,焦虑自己睡不着。

虽然白露生昨天晚上好好睡了一觉,今天她依然害怕失眠。

冬夜风寒,白露生闭着眼,不一会儿觉得脑袋顶凉飕飕的。

她有心想要去关上窗户,可稍微一动弹,刺骨冷风四面八方灌进来,吹走被窝里的暖意。

白露生紧紧裹住被子,恍惚着犹豫许久,纠结要不要起来关窗。

她迷迷瞪瞪的,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而白淼淼一直在堂屋里,坐到了煤油灯燃尽。

光亮消失,她成了黑暗中一道轮廓更深的黑影。

许久,风声如泣,呜咽而过。

“呜呜呜…露生……”

伴随着风声,她难能自抑,泻出一声哭腔:“呜……露生……”

白淼淼控制不住地开始抽泣。

她脖子无力地往后仰去,两条肩膀垮得很低,干瘦身形松松垮垮地尝试站起来,踉跄往前两步栽了下去。

她瘫在地上,不再受控制的四肢扭曲支撑起她嶙峋的躯干,黑发霎时活物一般生长,盖住了她陡然失去血色的脸。

眼中眼白蔓延,挤得瞳孔缩成针尖似的一点,流下猩红的泪。

“呜呜呜……露生……”

你知道,她为什么总在夜里哭吗?

怪谈·夜哭。

上身。

风动云移,露出天上半截毛月亮,阴森暗淡地蒙亮瓦房前蠕动的人形。

“露生…露生……”

她从房檐上滑下来,攀在窗户上,指甲深深地划过墙面,发出刺耳声响,衬得她声音越发凄凄,“呜呜呜…露生,你是不是、是不是怪我?”

悔与恨笼罩住她全部的神智,绝望的深渊让她永不见天日,唯有悲啼。

“哐当——”

被吵醒的白露生,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

大冷的天她连件外衣都没批,穿着白色秋衣秋裤,披头散发地立在冬夜里,寒风吹不走她丝毫的怒火。

太阳穴肿胀无比,眼眶通红,白露生气到极点反而笑了,姣好面容露出几分狞色,“姐姐,你不信邪是吧?”

白露生大步冲了过去,如法炮制地要薅住她头发。

可这一回,她的手刚一碰到白淼淼后脑勺,发丝不避反迎了上来,寒意如针刺入骨髓,直冲脑门。

所幸白露生反应极快,甩开手后退躲了过去。

好像…不对劲。

同样觉得不对劲的,还有白淼淼。

她现在的状态下,其实看不太清眼前的东西,视线纷乱,黑暗奔涌,要吞噬正中一点淡光。

那光,是她妹妹白露生。

白淼淼已经停止哭泣,可她耳边哭声不歇,阻止她的思绪,她落到地上,嗅到空气中残留的香火气。

她侧目,大片眼白的瞳孔看到了被白露生吹灭的断香残烛。

白露生脑子清醒了一点,警惕地和非人形白淼淼的动作,和她保持了距离。

然后,她听见白淼淼正常的声音,温怒惊恐,“白露生,我们两到底谁不信邪!”

“你快……”

跑字断在白淼淼舌尖,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呻/吟,她的手脚回缩,眼白褪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人形。

风抖树叶簌簌,很快归于平静,白淼淼仍伏在地上喘/息,再说不出话来。

周围似乎风平浪静了。

白露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迟疑着要不要去扶白淼淼起来,肩膀上蓦地一重,后颈汗毛根根立起来。

“露生。”

白露生低眸,她的肩上搭了一只青灰的手,视线上移,对上半张灰白的面孔。

黑黢黢的瞳孔占据整个眼眶,猩色嘴角裂到了耳根。

“露生。”

它用哭腔喊她,喜悦之情却溢于言表,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恶劣而冰凉,“你回来了啊,露生。”

“欢迎回来啊,露生。”

“你还记得,我为什么总在夜里哭吗?”

话音落,白露生眼前黑了一阵,凄婉的哭声坠着她不停下落。

悲伤,恐惧,怨恨,最后变成浓雾般无边无际的茫然。

浓烈的负面情绪眨眼摧毁白露生的理智,她仰起头急促地喘息,瞳孔逐渐缩小,嗓子里挤出悲泣,“呜……呜……”

“露生!”

白淼淼满头汗的从地上挣扎起来,她抓住白露生冰冷的手,焦急把她往屋子里拉。

白淼淼心里怕得不行。

白露生失忆了,忘记了关于长乐村的一切,什么都不知道,她却让她在这种状态下,被失控的怪谈上了身。

她如果被怪谈吞噬了怎么办?

白淼淼用力扇了自己手两下,才稳住手腕在书桌前续了断香,她拖出行李箱翻找东西。

白露生停在门口,仰头只管哭,哀怨伤心:“呜呜呜…我要睡觉……”

白淼淼:“……”

她可能白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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