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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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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街道,头顶悬挂着的烈日实在逼人,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也皆避着日头,捡着阴凉地走。

因此略显空旷的街道上出现一匹灰马便格外醒目。那马蹄踏在石板砖上犹如雷霆之声,马背上的人弯着腰,手中缰绳握得很紧。

姜繁在瞧清马上之人的面目时,不知为何,心中猛然一跳,下意识地将谢雁鸣拉过,两人隐在高墙拐角处。

而前方街道忽然马声嘶鸣,符明拉住缰绳,灰马前足高高跃起,于疾驰中停下。

符明皱着眉,环视一周,那股视线又忽然不见了。

身后又有一人骑马追来:“公子!”

符明撇去心中的怪异,又策马狂奔往自家庄子赶去。

待马蹄声渐渐远去,姜繁二人才从拐角处现身。谢雁鸣不解其意:“为何要躲?”

姜繁以手抚心,缓缓摇头,她朝街道尽头望去,烈日炫目,高墙青瓦之上,万里无云,一片茫茫。

她也不知方才为何会要躲起来,那一霎仿佛有人在她脑海里猛然敲了一记警钟,使她下意识地便藏了起来,现下胸腔里余波阵阵,心里却另有一道声音:“还不到时候……”

姜繁有些烦躁地想要摸摸自己的青铜铃铛,刚触到玉佩时又想起来,铃铛借给东海鲛族了,他们这趟进京还兼负着寻摸龙珠消息的任务。

她按下心里莫名的急切,与谢雁鸣按照约定去了杨家。

杨家是个二进的小院,坐落在状元巷。这巷子是因有位状元曾居住在此而得名,为了图个好意头,在科考之际甚是抢手。

如今杨廷春已经考中,自然是要换个离上值的地方更近的院子。此时正是举家搬迁的时候,也是这个时候,李新才趁乱递了口信。

姜繁二人先是用了敛息符,在侧门敲了门,得到里头的回应,进了门才撤去敛息符。

杨家院内,桂树下站着一位娇美妇人,一头青丝挽起,斜插一支坠珠步摇,身穿淡粉衣裙,小腹微微隆起。

姜繁甫一露面,那妇人便笑着搂过来,嘴里骂道:“你脚程也太慢了!原本还想着你能早些入京,与我一道去瞧杨廷春放榜呢!”

姜繁被火热馨香扑了满怀,心中忐忑不敢乱动:“哎哎哎,可别乱扑啊!你如今可怀着孩子呢!仔细莫摔了!”

秦晓雪是真的高兴,离了姜繁的怀抱也依旧拉着她不放,她笑够了,视线落在一旁的谢雁鸣身上,又捻着帕子捂嘴笑:“哎呦,你们倒是有缘,又凑到一块儿去了。”

谢雁鸣被她一笑,登时想起了当初在云泉镇那场婚礼,慌忙别过脸去,在烈日下红了耳廓。

他这点羞意姜繁和秦晓雪都没注意,秦晓雪本就是随口一道,说过便拉着姜繁往院内走去。

而姜繁瞪了一眼秦晓雪,顾忌她是孕妇,也轻手轻脚地顺着她走,不过,在被秦晓雪拉进屋内之前,好歹还是想起了谢雁鸣,转头叮嘱谢雁鸣去前院寻杨廷春。

待谢雁鸣转身离去,再把房门一关,又是两人闺中密话。因着今日搬家,房内摆着些许箱笼,有些物件还摆在矮几上尚未收拢,一眼瞧过来甚是凌乱。

秦晓雪绕过箱笼,拉着姜繁坐在还未收整的榻上,细细地笑起来。两人肩挨着肩,脚碰着脚,就如同儿时一样,轻声道些家常近况。

话里聊到李新,秦晓雪敛笑,染上轻愁:“唉,是我们对不住他,他好歹是进士出身,殿试已过了好几个月,便是花些银钱也能谋个一官半职,却受了我们连累,如今还赋闲在家。”

姜繁一听连累一次,连忙再细问:“如何说连累?廷春哥这京官可是有了难处?”

昨日李新才说了京城形势不对,现下又听秦晓雪如此说,姜繁本就担忧的心更沉了几分。

秦晓雪扯了扯嘴角,道:“我原先也以为当官是一件如何威风轻松的事,等杨廷春上了任我才晓得这当官也有如此之多的烦心事。我见他近来忧思比以往更甚,便问了两句,杨廷春也不瞒我,我这晓得这李新也被连累了。”

窗外日影渐斜,透过窗棂落下一片阴影,香闺帷帐轻浮,两厢相会在影,叠叠嶂嶂中,秦晓雪缓声将事情原委道来。

此事要从杨廷春殿试说起。历年来的殿试,哪次不是一甲最为风光,更为瞩目,偏偏今年是个例外。

圣上对呈上来的答卷批出了状元、榜眼,探花后,亲自抽出了杨廷春的答卷,对其中一项有关税收的策论大赞特赞,过后又亲自点了杨廷春为户部郎中。

于是杨廷春在状元都还未落实官职之时,他便开始上任了。

而在此之后,圣上更是多次召见杨廷春,皇恩甚浓。也是这厚重的圣宠,让杨廷春进入了四位成年皇子的眼。

如今四位皇子皆已成年定亲,而圣上却对储君之位犹豫不定,直至今年春才立下大皇子为太子。太子地位不稳,皇子们蠢蠢欲动,自然便盯上了这位御前红人。

然杨廷春虽然年轻势薄,但也心志坚定,从不回应任何一方,只忠于圣上。

眼见着杨廷春这边固若金汤,有人的心思便打到了李新这位同乡身上。

“李新因着镇上学院的事,原先便不怎么与我们来往,如今更是能避则避。”秦晓雪捏着姜繁的手,一根一根分开她的手指,像是在细数内心的愧疚。

“杨廷春与李新为同乡,也并未传出什么龃龉,在外人看来两人便是一个道上的,也难怪会找上他。”姜繁张开手掌握住秦晓雪的指尖,默默安抚,又问:“他既然选了科举这条路,不可能不知这些暗地里的规则,当初学院到底是何事?让他如此避嫌?”

秦晓雪稍稍扬眉:“你不知道?”

姜繁自是不知道,她只以为当初两人在学堂有过口角矛盾,却不想,这一问又问出来一件旧事。

当初云泉镇,也办了个学院,供镇上孩童启蒙,后来又请了些有名的秀才公教学,学院也渐渐兴旺。

到杨廷春这一届,学院已有二十来年的历史。说来也是唏嘘,杨廷春这一届,出了好些个好苗子,学院正打算好好培养,又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位教学。

岂料在姜繁大概八岁的时候,不知出了什么事故,学院停办了一年,那些有潜力的学子纷纷转去其他学院,新请来的教学也推了这门差事。

姜繁那时还小,家中也没有兄弟入学,自然不太清楚,直到今日从秦晓雪口中才知道哪场事故竟然是出了人命。

而李新便是这场人命官司的风暴中心。

那时的李新年纪小,天资不错傲气高,家里又富贵,自然有了一群跟班。

学院的学子多半家中清贫,学子中年龄不一,资质也良莠不齐,既有扎着双丫髻的孩童,也有即将弱冠的男子。

陡然瞧见这么一个出手阔绰又好哄的富家子,不拘孩童少年,有的是人跟在李新屁股后头。

李新从小被家里惯着,又在学院被这么一捧,脾气便越发大。某日与同窗拌了些口角,便大发雷霆。

说来也不过是正常的课业探讨,偏生李新不依不饶,撒泼打滚,嘴里嚷嚷着,两人这般不对付,若是之后入仕,定会成为死敌!

这话从一个被惯坏的孩童嘴里说出来,正常人都不会当真,笑笑便过了,那位同窗也并未生气。

可坏就坏在李新那群跟班里,新进来了一个不正常的。那人已有十五六岁才被送来学院启蒙,一入学院便靠着拍须溜马攀上了李新。

可李新到底是个孩子,有人陪他玩他便高兴,也没特地要谁。那人却为了成为李新的头号跟班,自顾自地决定要替李新解决死敌。

那位同窗也不过十岁,哪抵得过大他五六岁的少年,于是,某个暴雨深夜,那位同窗被活生生地溺死在清溪街那条浅溪里。

可怜那位同窗的父亲,早年丧妻,中年又丧独子,生生被逼成了疯子,成天说能在那条浅溪见到他的孩子。

而那人杀了人还跑到李新面前邀功,吓坏了李新,登时就哭着回家寻爹娘,李家父母这才慌忙报了官府。

李新自此转了学院,李家赔了那户人家一大笔钱,之后便举家搬迁。

那人也是狠心人,晓得官府来抓,便躲进了山里,一连几月都不曾露过面,正当大家猜测他是否是进了深山丧命时,他又出现在了清溪街那条浅溪里。

他被人用藤条绑着全身,肩膀和脚踝各绑着一个大石块,溪水刚巧没过他的鼻口,被发现时已呈溺死之相。岸边安静地躺着那名受害者的父亲,也是了无生机。

说到此节,姜繁才猛然想起秦晓雪小时遇见的那只水鬼。

那时她还纳闷,那么浅的小溪怎么还会有水鬼,哪里晓得他竟是被人绑着溺死的。

那厢秦晓雪的情绪不稳定,已经眼眶含泪,抽抽噎噎了。

姜繁连忙轻拍她后背,为着孕妇梳理情绪,又转了话题,聊起儿时趣事。

后院两人哭笑细谈,前院却是一片凝重愁闷。

谢雁鸣与杨廷春在书房详谈过一番,倒是并未提及太子欲将他们收入门客之事,只让杨廷春之后将他们视作陌客,两方行事互不相干。

待谢雁鸣和姜繁辞别了杨家夫妇,两人交换信息,才知晓姜繁也是如此说道。

“唉。”姜繁叹了一声,用了敛息符,与谢雁鸣大摇大摆走在街道上,“他们在这京城本就如履薄冰,还是莫要再替我们担忧了。好在今日还是得了的孟祎的消息。”

说来也巧,孟祎正是杨廷春如今的上级——户部侍郎。而孟侍郎膝下有一独子,名孟孝裕。

好歹也算有了收获,姜繁露了点笑容。两人才进了李家院子,李新便是后脚跨进院门。

他今日穿了一身石青色团花纹直裰,衬得人清瘦如竹,他见姜繁两人已经回来,双眼亮起,直问:“如何了?”

姜繁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蹙着眉头围着李新转了一圈,又叫谢雁鸣来瞧。

谢雁鸣伸手在李新身后一拂,指尖便捏出一丝鬼气。

谢雁鸣声音冷然:“你今日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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