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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050 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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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依稀能听到出宫的朝臣们互相攀谈着。

长长宫巷里几盏灯笼散发出朦胧的光,天边明月孤寂高挂,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还未来得及散去的硝烟,将远处宫阙的楼宇模糊得影影绰绰,如琼台玉宇仙人楼阁。

他们终是误入天宫的人,此刻要在天明前从天宫离去。

如梦似泡影。

“……总之,你月檀嫂嫂一切都好,如今我才算是懂了什么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文鸿盛灿然一笑,“这样以后我就能更好照顾她和她腹中的孩儿了。”

宁颂抿唇,露出真切的笑意:“太好了,看来我要开始准备些礼物送给我那尚未诞世的侄儿。”

说完,宁颂眉头又兀自拧了起来,她苦恼地摩挲着下巴:“就是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文鸿盛噗嗤一笑,大大咧咧拍了一下宁颂的肩,转过头去和裴韫笑着说:“才两个月大的肚子,我们做父母的还没愁,她倒是愁上了。”

裴韫轻声一笑,灼灼目光盯着宁颂那长身玉立的身影,缓缓答了文鸿盛的问:“有道是关心则乱,你做兄长的嘴巴怎么这么毒?”

文鸿盛奇也怪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当下反驳道:“我嘴巴毒?你刚来府里的时候我可还记得,天天嘴巴毒得很,气得宁颂吹胡子瞪眼的!”

闻声,裴韫脚步凝滞,眉头微拧似是极认真地回忆从前的光景。

半晌,他终是摇摇头,自顾自呢喃了一声:“我倒不觉得啊……”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趣了半天,再去看宁颂却还是沉浸在思绪之中,等身旁脚步声再次响起时,宁颂转头看着重新赶上来的两个人,打定了主意。

“不如我送他一把剑吧?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总要学点本事防身吧?”

文鸿盛听到面生惊异:“你怎么和裴韫说一样的话?他前几天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只不过……”

说到此处,文鸿盛一声轻咳:“你说晚了,他也决定送剑了,你换一个。”

宁颂:“……”

裴韫察觉到一道目光紧紧追随着自己。

他抬头看去,只见宁颂停立在原地,侧身向自己看来,前面的灯笼模糊了她的身影,她像是独身站在渊涧旁的玉像,举目四望的黑暗中,唯有她的身影红得像是一簇扑闪的火一般。

四目相对刹那,裴韫心中悸动。

话到嘴边,又好似有没诉清的万语千言尽数哽在喉头,可并肩赶至身侧的瞬间,裴韫张了张口,像是哑巴一样。

好在有薄纱一般的黑夜掩饰,宁颂没有细究裴韫短暂地沉默。

宁颂微沉着嗓音,不知怎的竟没有就刚才那个话题继续谈下去,怪异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短暂蔓延。

“……你什么时候和文鸿盛关系这么好了?”

裴韫思考了一会儿,无奈摇了摇头:“你该知道的,你阿盛哥人缘一向不错。”

宁颂闻声轻笑:“是不错,竟与你都合得来。”

裴韫脸色一暗,像是吃了口苍蝇般难受。

察觉到身旁诡异的沉默,宁颂收敛了笑意侧过头,便见到了朦胧黑暗中裴韫坚毅的侧脸,瞳如星火般倒映着天边的星光,潭眸底竟无半分恼意,唯有无限的怀念。

恍然一瞬,宁颂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想揉揉眼睛,可是裴韫像是察觉到了宁颂的视线一般转过头,她猝不及防撞进了裴韫的眼睛里。

于是,宁颂又从那怀念中看到了几分未诉尽的情义。

可裴韫只是看着她,月华清影照在那张神清骨秀的脸上,衬得他无比温柔。

最终还是宁颂率先垂下了眼眸,她看着远处隐隐出现的宫门,声音沾染上一丝凄楚。

“裴韫,我送你们到宫门。”

“……好。”他张了张口,身侧的拳缓缓紧了紧,胸腔中凝结着一股名为惴惴不安的情绪,促使着他几番挣扎也未能将那句话说出口。

到底是有些不甘。

身旁的宁颂漫不经心寻着话题,似是不想让二人并行的路太孤寂,也不想以后在深庭宫阙中,所能回忆起来的只有晓风残月。

“看到你如此,我反倒放心了一些。其实坦言,整个镇安府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文鸿盛和你。他重伤初愈,你入镇安府时间又不长,很怕会发生什么枝节……

“有时不得不感叹命运弄人啊,我还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可靠之人,结果我便离开了生我养我之处,真不甘心——”

宁颂所说的内容是明晃晃的怀疑,可裴韫没有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半分的敌意。

裴韫:“我是敌是友,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吧?”

宁颂没有即刻应声。

心湖上狂卷不止的涟漪趋于一片平静,如镜子般倒映出一片明澈来。

是,她很清楚。

这个问题不需要任何人来回答。

裴韫是可靠之人,是可以在战场上交付后背的人,是自己死了也值得临终托付意念的人。

宁颂释然一笑:“穿上银白蟒袍的人,会不由自主地向不良卫的旗帜效忠,此志不渝,百世不磨。”

宫门到了。

二人驻足。

裴韫静静凝视着宁颂的身影,后者缓缓立掌,掌心上几条沟壑纵横,裴韫能清楚看到掌心中几个厚厚的茧子,可他丝毫不觉得难看,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手。

于是裴韫也配合着伸出了手,掌心相撞。

此次不为立誓。

宁颂:“不知下次相见时什么时候,好好努力,好好活下去。”

裴韫今日出奇地沉默。

身前的人已经催促着裴韫快点离开,可他长久沉默在那里,两个人相接的手掌也没有分开,呆呆对立的模样甚至有些滑稽。

宁颂听着别人的催促,正准备缓缓放下手,可自己的指缝间突然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所填充,裴韫与她十指紧扣。

那句凝结在喉头许久,终于没说出的话,在此刻情不自禁诉诸衷肠。

“宁颂,裴韫很想你。”

·

灯笼的竹竿泛着微微的凉意。

宁颂提着灯杆独身走在长长的宫巷中,她拒绝了宫人引领的好意,这条从宫门回东宫的路走过一次她便记得。

灯杆虽凉,可宁颂却觉得掌心是温热的。

她不自觉蜷起手指,脑中残存着某人的笑意,临别时的依依不舍,以及几道银白的身影出了宫门,直至一点点消失在长街之上。

唯夜朦胧。

东宫之内灯火通明,宁颂将灯笼交还回去,她站在庭院内看着那棵光秃秃结了冰霜的银杏树,长久未动。

直至身后的宫门传来了一些响动,宁颂转身,正好看到孙良媛带着宫人款款走来,身后的宫人手上似乎端着什么,正冒着袅袅热气。

宁颂后撤一步,恭敬行礼。

孙良媛停了,缓缓看了宁颂一眼,问道:“上次在殿下的宫里,是不是你?”

宁颂一怔,旋即明白了孙良媛的意思。

上次去宝衡殿陈情时,曾一度被人打断,当时便是这个孙良媛跪倒在殿内柔声哭诉,只可惜封令仪毫不留情将人赶了回去。

后来宁颂听说孙良媛被关了一个月的禁足,解了禁令之后又被迫跑去给赵良娣赔罪。

现在除夕到了,孙良媛竟又来了。

宁颂:“回良媛的话,正是属下。”

孙良媛冷哼一声,没有为难宁颂什么,只是期盼着看向了宝衡殿处,问宁颂道:“殿下可在里面?”

宁颂无法回答,她也刚回了东宫,现在真的不知道封令仪究竟是跑去了何处。

思及至此,宁颂垂眸恭敬道:“还请孙良媛稍候,属下这就去通禀。”

孙良媛虽不是出身名门,但能为太子侍妾,自然从小也是百般教养出身的。她知道东宫亲卫都是一些世家子弟,眼前虽然不认识宁颂,但也不敢小瞧了去,于是不多做为难,轻轻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宁颂如获大赦,忙进了宝衡殿之内。

宝衡殿内灯火盎然,封令仪坐在九枝烛台旁的罗汉床上,眼前桌案上摆着一些瓜果,满室果香四溢。

月色朗然,一杯浊酒醺红了封令仪的面颊。

宁颂骇然,当即垂眸错开视线:“殿下,孙良媛求见。”

“孙良媛?”封令仪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她来做什么?”

宁颂应声:“孙良媛记挂殿下身体,送了些吃食过来。”

封令仪漫不经心望向殿门一眼,嘴角轻提了一个弧度。

“告诉她,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宁颂一怔,垂头咬着唇一副很难办的模样,但却没有说出半个“不”字,应声称是后缓缓退了出去。

殿外,孙良媛满面期待地看着宁颂。

“殿下叫我进去吗?”

宁颂长身玉立,挡住了孙良媛的视线:“禀良媛,殿下有旨,今日除夕时辰已晚,殿下白日面见群臣深感疲劳,亦体恤良媛深夜的辛苦,不忍您在宝衡殿挨到天亮。故请您将佳肴美馔留下,命良媛回去好好休息。”

孙良媛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的失望了下来。

宁颂看见她眼中蒙了一层水雾,紧接着孙良媛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说:“殿下……嫔妾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遥遥呐喊传进了宝衡殿内,宁颂伸手拦住了欲闯进去的孙良媛。

孙良媛眼中似有一层怒火,在水濛濛的杏瞳中灼烧着。

宁颂不看她一眼,学着霍七郎那油盐不进的模样,板着脸如雕像一般,扎稳下盘任凭孙良媛带着手下人如何作弄,竟也佁然不动分毫。

“请孙良媛休叫属下为难,”宁颂顿了顿,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您一朝闯殿事小,但若惹得殿下厌弃便得不偿失,属下斗胆劝您一句,来日方长。”

孙良媛蓦然一怔,细碎的风裹挟着她的哭声:“将菜留下,我们走!”

宁颂眼见着宝衡殿的侍女接过了托盘,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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