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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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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下一应用具,催促华英唤了胡符箓进来。

冷明烛倚在床上,背后垫了个软枕支撑,使得腰背省下不少力气。

她面无表情看了会胡符箓,对方那笑吟吟的表情,面具似的一直戴在脸上,真假难辨,叫人猜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冷明烛从他面上、眼中看不出什么,干脆直接问:“该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现在问你的话如实说给我听。”

胡符箓躬身应是。

冷明烛:“阿娘生阿昭难产那些时候,除了靳妈妈禀报了外祖父战场遇难的事,还有谁来过,亦或是送来过什么东西?”

胡符箓苦思冥想片刻,摇摇头,“那会皇后娘娘惊了胎气,宫中一片慌乱,恰时殿下年幼跟着哭喊,娘娘便让奴婢和靳妈妈带了殿下去了别处,所以,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你当真不知?”冷明烛根本不信他这话。

胡符箓一直是阿娘身边受重用的,岂会在那危机慌乱时候被遣出去。况且当时自己年纪已不算太小,对当时的情景有些模糊印象,却始终记不得那时身边有胡符箓在。

所以她确信,胡符箓有心隐瞒。

胡符箓神情并无变化,真诚无畏地同冷明烛对视,道:“奴婢确实不知,天地可鉴,殿下若是信不过奴婢,奴婢愿……”

他往四处瞧了瞧,最后目光定在妆镜下的红木桌案上,信誓旦旦道:“一头碰死在殿下面前。”

他已然将各种可能性都堵死了,捏准了冷明烛不可能舍下他这条老命。

冷明烛气息一顿,抄起手边枕头狠狠朝人砸过去,胡符箓不躲不避脑袋硬挨了这一下。

那枕头里都是上等的软棉絮,就算她力气再大,砸在身上却是半点不痛不痒。

胡符箓弯腰捡起枕头,抱在怀里,“奴婢谢殿下赏。”

“滚出去!”冷明烛怒目瞧他,以前还不觉得,今日才发现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实在惹人厌烦。

“是,奴婢这就告退,殿下好好休息。”胡符箓躬身行礼,退出去。

华英一旁瞧着,为他捏了把汗,等他出去正暗自庆幸时,那道阴恻目光便落到自己身上了,不由挤出个笑容来。

冷明烛问她:“我若问你,你是不是也打算这般搪塞我?”

华英干巴巴道:“奴婢岂会搪塞殿下,奴婢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她搓了搓手,“殿下要是问刚才那些话,奴婢是真不知道,殿下要不信,只能也一死自证了。”

冷明烛想再抄个枕头也给她一下子,摸了几下没摸到,气道:“你也滚出去!”

华英悻悻福了礼,道了声殿下好生歇息,便要闷头往外走。

她可做不来胡符箓那样说谎话面不改色,她心虚。

“慢着!”冷明烛叫住她,“让许靖池外面候着。”

华英应了是,这才退出去传话。

*

许靖池在暖阁次间等了好一会,冷明烛方姗姗来迟。

他赶忙行了礼。

冷明烛长发未挽,随意披散在身后,身上简单套了件暗红的外衫,看起来慵懒恣意。到跟前说了声起吧,便自顾自坐下。

将人来回打量一番,冷明烛问:“今日的伤怎么样了?”

听得她问及身上的伤,许靖池自是不能显露伤痛难忍的姿态来,于是装作无事道:“主人已是手下留情,属下万般感激。”

“得了,别说那客套话,今儿一天了一个个都拿话搪塞敷衍我,原本想着你是个实诚的,却不想也说这等假话。”冷明烛蹙眉,心里暗道连他也不再单纯了。

许靖池急忙否认:“属下不曾说假话,属下皮糙肉厚,即使挨了主人责罚,不过转天就会好转。”

冷明烛招手将他唤到自己身前,“你把上衣脱下来,我亲眼看一看才行。”

许靖池抓着胸前衣襟,哪敢动手。上午胸口挨了她好几脚去,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后来私下看时才发现青紫瘀黑,伤痕斑驳,这若是当着“凶手”的面将那伤痕暴露,岂不证明方才说的都是假话。

他捂着衣裳不肯脱。

冷明烛道:“为何还不动手?”

“属下……不敢在主人面前造次。”他想了想,犹豫道。

冷明烛失笑:“我犯的错,能不知道什么样么?”她再次招手,让许靖池来到面前矮凳上坐了,这个高度正好能让她俯身触碰到他的肩颈。

“我有上好的药膏,你把衣裳脱了,我给你擦擦。”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许靖池犹犹豫豫脱下外衫,剩下里面白色里衣时,停住不动了,抬眸望向上首的人,怯道:“不劳主人动手,属下自己擦药即可。”

冷明烛懒得与他再言语拉扯,按住人不许他再动,自己亲自上手,抓住他胸前里衣领口,左右两边扯开,赫然露出一片青紫来。

脚印叠着脚印,青紫叠着青紫,于许靖池玉白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冷明烛倒吸了口冷气,当时她暴怒情绪正抵达顶峰,出手也丝毫不曾控制,不曾想竟将人伤成这个惨状。

不由嗔怪道:“你明知当时我在气头,何苦凑上来白白挨了这一身伤去,你是傻的吗,不躲不避任打任骂?”

许靖池并不在意,微微低下了头,干涩笑了笑,没说话。

冷明烛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伤处,明显感受到指下的人一阵战栗。

她想问一声疼不疼,话都到嘴边了又止住。问了有什么用,已然这个样子,轻轻碰一下尚且抖个不停,岂会不疼?

冷明烛转身,拿过身旁案几上的小型圆盒,拧开顶盖用食指蘸取出一块软泥膏,抹到掌心上,双手贴合将药膏搓热,这才又轻又缓地往许靖池身前伤处抹去。

这药确是极好的药,是宫里太医院的老院判亲自研制出来,专门医治跌打损伤的,但凡伤了跌了青了紫了,涂上它不出三日就可痊愈。

只是这药也有些弊端,须得涂抹到身上,大力道地按揉,揉开淤血促进药膏吸收才行,难就难在,伤势本就疼痛,还要大力按揉,简直痛上加痛。

冷明烛尽力控制掌中力道,不至于太轻无效,也不至于太重过痛。

尽管她如此小心,许靖池仍止不住轻颤,浑身紧绷着,紧咬住下唇不发出半点声音。

他光着上半身,前心后背却布满冷汗,额上汗珠滚滚,可见疗伤竟有如受刑一般。

冷明烛难得耐心温语地哄他:“不必隐忍,痛就喊出来。你都见过我头疾犯病时的模样,还怕此刻呼痛我嘲笑你不成?”

“属下不痛。”许靖池咬着牙,从唇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冷明烛暗道他死鸭子嘴硬,手上力道一松,重重按在青紫伤痕上,成功听得他痛得闷哼一声。

“不是不痛么?”

许靖池:“……”

好容易挨过这个漫长的上药过程,许靖池暗暗长呼口气,只觉得力气失了大半,浑身一软就要跌倒下来。还不及倒,侧肩就被一只手撑住,扶正了身子。

许靖池抬眼,正对上冷明烛略带关切的银瞳,她眸中晶亮,倒映出自己未着上衣的胸膛。

他慌了神,连忙后撤,脱开冷明烛相扶的手,纳头便拜:“属下鲁莽,主人恕罪。”

冷明烛再一次伸出手,将人扶起来。

她正了正身子,面上露出严峻之色,温声道:“上午时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凡是我想做的,你都能替我办到。”

“但凡主人吩咐,属下拼尽一死,也将达成主人所愿。”许靖池跪倒在地,无比虔诚道。

冷明烛虚扶一把,缓缓道:“我每年四月时起,要到大光明寺静修为亡母冥诞祈福,直到八月返回颍都。”

她慢而坚定地说:“我将在三月底启程出发,彼时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当然你自己掂量清楚,是拒绝亦或是同意,这事有风险,弄不好丢掉的是你的命,成功自然万事大吉,如若失败……”

许靖池看过来,等她下文。

冷明烛却没看他,而是视线望向远处虚空,道:“那时固然要你以命相抵,也断不可供出我来。”

许靖池半分不曾犹豫,举起右手与头顶齐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

三月初十晨起,天气大晴。

阜阳侯府。

一辆灰棚马车从朱漆大门前疾驰而过,再瞧时,门前多了个人。

时间尚早,街前巷中行人不多,等到人慢慢多起来,阜阳侯府的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按例巡视洒扫的两个小厮。

小厮一路扫灰,直到发现门前披发覆面躺倒的人,那人衣衫褴褛浑身散发出刺鼻的酸臭味,两人只当时无家可归的叫花,上前朝着腰腹踹了一脚,叫嚷着让人滚到一旁,莫要在侯府门前召来晦气。

那叫花被踹得滚出去,正巧露出凌乱长发下的脸来。

一个小厮盯着叫花看了两眼,觉得眼熟,上前拨开他的头发,忽而惊叫起来:“快,快去唤主人来,是咱家三郎君回来了!”

另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往府里传信,不多时乌泱泱涌出来一群人,将沈开明七手八脚抬进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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