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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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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解言惊醒,大汗淋漓,心里莫名的慌乱,她恍恍惚惚伸手搭在额上,一额头的汗。

外头哗哗地下着大雨,风雨吹动着树叶之间沙沙作响,明明是很冷的天气,她却感觉全身燥热的难受。

像是沙漠中干渴已久的旅人,迫切的需要一杯水去挽救生命,她撑起身子伸手去拿杯子,却不不慎水杯碰到在地上。

很清脆的一下裂碎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刺耳的让人心悸。

也使她快速清醒过来,她瞥向一旁闹钟上面发现才只两点多,时间还很早,但房间虚掩的门口处透进一些昏黄的灯光。

解耀宗已经起床?农村的人在盛夏为了躲避白日的炎热通常都会在早起去地里干活,但也不会这么早。

更何况解耀宗前几年做完腿上的手术后就不怎么去忙地里的农活了。

解言心里愈发慌乱。

连忙起床开了旁边桌子上的台灯,灯光亮起后她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破裂的玻璃,穿上鞋拉开了门,这才发现灯光是从对门解耀宗的房间亮出来的。

她推开门还没进去便看到解耀宗,不是四平八稳躺在床上的解耀宗,而是失去意识歪倒在床下的解耀宗。

解言的瞳孔一下子睁大起来,她猛地冲过去跪在地上,她摸他的身体还是热的,她探的鼻口还有呼吸。

但她无论怎么推他他都毫无意识,嘴边还有呕吐物,这是什么病?

他还有什么病她不知道。

解言只感觉一阵窒息,差点喘不上气,她用力掐着自己掌心以使自己平静下来。

她匆匆跑去拨打电话,120很快被打通,但她说不出话,她用力的拍打着桌子,对方只以为是小孩恶作剧,很快就挂掉了。

解言绝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个哑巴怎么去救他。

她试着去将他搀扶起来,但她太弱,解耀宗沉重的身子像座山一样。

望着屋外的滂沱大雨,她毫不犹豫的披上雨衣拿起手电就冲进了雨幕里面。

从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雨,天这样黑,手电发出的光微暗的几乎消失不见,她全凭着记忆在黑夜的山路上奔跑。

大雨打在塑料雨衣上啪啪作响,像是子弹扫射。

她颤抖的握着手电踩在阶梯上,有些地方没有铺上砖石,她一个不留神就重重摔在了湿冷的泥水里。

大夏天睡衣裤很单薄,一下子就被泥水浸湿透了,手心和膝盖也被碎石块磨烂,钻心的疼痛一下子贯彻全身,她强忍着摸到滚到一旁的手电筒爬起来,又不管不顾的往山脚下冲。

她要去思思家,只因思思家离她家最近。

往日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解言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她气喘不及几欲窒息,还来不及缓一缓,就匆匆拍响了思思家的大门。

震天响的声音在纷杂的雨声中都显得那样震撼,她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尽管身子冻的僵硬冷颤,但手上的动作不敢有丝毫停顿。

但是没有人听见,她连续敲了好几分钟都没有人出来。

或许有人听到了,但这幽邃雨夜,谁敢出来开门。

解言近乎绝望,爷爷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全身已经湿透,浑身冻得直哆嗦,头发紧紧地贴在的脸上,脸上潮湿一片,她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门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开了,里头的人一看见她瞬间惊呼:“解言?”

她用力点着头,将脸上杂乱的头发分到耳后,露出自己的脸来。

开门的是文思思的爷爷,他一下把解言拉到屋里去喊道:“桂妹子,不用打电话叫人了,是解言,快拿干毛巾来。”

里头是文思思她奶奶“哎”的一声应下。

解言却连忙摆手,慌乱的比划着手语,文爷爷看不懂她的手语,只能察觉出她慌张情绪。

文思思出来的恰到好处,她听见动静披着外衣出来,看见解言顿时惊大了眼睛:“解言……你怎么在这?”

解言如获救星,她连忙和文思思又比着手语,文思思迷惑的神情一下子震惊:“爷爷,解言说解爷爷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解言点着头用捂着脸哭,思思连忙上前不顾她身上湿冷去拥住她安慰她。

文爷爷平时和解耀宗也有些交情,此时听了也是焦急万分,让思思奶奶留在家里照顾两个女孩,自己拿着手电去村里叫人去了。

思思奶奶拿来干毛巾给解言擦拭湿头发,她轻声细语安慰解言:“没事的啊,大家都在呢。”

思思也端来热茶给她喝,她身上湿透的衣服早被换下,可仍然冷得牙关吱吱作响。

鸦青色眼睫不住的颤动,往日鲜红的唇瓣此时泛着惨白,她失了生气,像一尊没有感情的人偶,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眼眶下不住滚下的泪珠证明她尚有意识。

思思拿着碘酒棉签给她手心伤口消毒,抬头看她那落魄样子,心里也针扎似的疼。

解耀宗很快被人从山上抬下来,解言听到动静匆匆跑出去,看着解耀宗躺在担架上。

那垂暮老人,双眼紧闭,脸色青白,泛着一股死气。

来不及等救护车来,可这大雨夜谁又敢冒雨送别家的人去医院?一个年轻人看着站在旁边正垂泪的少女,楚楚可怜。

下意识道:“我开车送县医院吧。”

解言的眼睛一下子绽出光来,不停的鞠躬和他道谢,这才和他一起上了面包车。

解耀宗也被人抬在道面包车后座躺下,解言蹲在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想要去搓热,每隔几分钟就去听他心跳。

虽然微弱但仍然有,她不断地幻想:问题或许不大。

也许只是低血糖,班上有几个女生低血糖时也会晕倒像这样。

但到医院后急救室医生的话打破了她的幻想。

“有呕吐过?”

解言点点头。

“病人有高血压病史吗?”

高血压?她想起他常吃一种白色圆圆药片,吃了好几年,好像就是降压药。

她迟疑的点点头。

医生顿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女孩是哑女,他没说什么掏出手电去看眼睛瞳孔,

半响才叹了一口气:“太迟了,瞳孔发散,心跳呼吸也都没有了。”

太迟了是什么意思?

解言愣住了,如遭雷击,怎么可能?

明明刚刚在车上她还能感觉到解耀宗胸腔有心跳搏动,怎么现在就换来医生冷冰冰的“太迟了”三个字?

她并不相信的去重新趴在解耀宗身上去听他心跳,又反反复复去探他的呼吸。

什么都没有。

她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明明睡觉之前他还说等她以后带男朋友回来,为什么一瞬间竟然就天人永隔。

旁边医生仍在说话:“有高血压病史的话之前又有呕吐症状,不排除是高血压引起的脑出血,很多老人患者半夜起床过猛就会容易诱发。”

“当然,如果想要确认死因,还是要做脑部CT。”

解言并未有回应,她平静的有些出乎医生的意料,又太安静,安静到医生和护士都默默离开把这角落的空间留给她处理情绪。

她将解耀宗的手捧在掌心,将脸贴在他已经冰冷僵硬的手上。

这双手粗粝,丑陋,指节粗大,关节处甚至扭曲变形,干过农活,握过粉笔,磨过药材。

可这双手也曾经拂过解言的脸庞,给她梳过头发缝过衣服,更在她青春期生长痛的时候会彻夜给她按摩小腿。

这双手曾经牵着她长大,而现在手的主人却在泛着刺鼻消毒水的白色急救室一睡不醒。

她跪坐在地上握着解耀宗的手,她以为自己早在之前就哭干了眼泪,可眼睛刺痛,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旁边的一个年轻女人因为心跳骤停抢救失败,心电监护仪的心电图拉成一条冰冷直线,她的家人们家从外面推开急救室的门围着她。

抱她,亲吻她,和她告别。

他们放声大哭,哭声汇作一团,那么让人心疼,和她这边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解言失神听着,心想爷爷这一辈子可真不幸啊。

辛苦操劳一辈子,去世前唯一的儿子不在身边,她这个孙女在身边又有什么用?

她是个天生的残废,连哭都不能为他哭一声。

她自怨自艾,她憎恨自己的父亲,也厌恶自己。

她宁愿拿自己的寿命去换解耀宗回来。

上天要么夺走她的聪明,要么夺走她所谓的美貌,为什么要夺走她的声音。

她只是想做一个正常人。

她守着解耀宗到天明,双腿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僵硬的毫无知觉,中途医生护士来过几次。

问她家里大人什么时候来,她摇头在纸上写下:没有大人。

他们更加怜惜她,问她是不是要把解耀宗拉回去举办葬礼。

她摇摇头,询问了他们殡仪馆的联系方式。

她知道解耀宗不会想土葬在文山村的,他不是这里的人,他的家不在这里。

她要把他火化,她将来要带他回家的。

旁人劝阻她,这地方向来以土葬最佳,可解言不是匆匆胡乱决定的,她是经历过深思熟虑的。

她不能把解耀宗留在异乡。

文校长比殡仪馆的车先到,是解言早上托护士打电话请她过来的。

她也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了,到了医院太平间后一下子抱住解言,她摸着解言瘦削的身子,眼睛不忍的看了最后一眼躺在推床上的解耀宗。

“好孩子,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解老师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她帮解言缴纳了所有的医疗费,然后陪着解言送解耀宗一起去殡仪馆。

解言以为殡仪馆会很安静,但其实众人来来往往,杂谈喧闹,这亡人离开之地和活人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

文校长去给解耀宗买来寿衣,两个人在休息厅给他擦拭身体换寿衣的时候,解言整个人一边颤抖一边落泪。

他身体太过僵硬,她怎么也不能给他穿好衣服,还是工作人员过来帮了她忙。

她一边哭一边鞠躬谢谢别人,然后看着解耀宗被推走。

解言和文校长坐在大厅,电子屏上滚动着鲜红色的字,红色刺的她眼睛酸涩不止。

“6号解耀宗男泰安火化中”

“温暖人生最后的旅程”

泰安是火化炉的名字,解言视线朦胧的看着那两个字,要是他真的一世泰安该多好。

解耀宗,生于一九四四年七月十一日,故于二零一三五月十一日,终年六十九岁。

作者有话要说:很沉痛的一章。

大概今天就一更吧。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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