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查清楚了不是团伙作案。
他挟持了3个放学路上的幼儿园小朋友,家长还没来,就这么被盯上了。
刘诺穿着便服,趁他不注意把他摁倒,但是被扎了一下。
其他小朋友都没事,你同事苏培医生检查过了。
那个男的可能有点精神病,已经送去青山医院做检查了,后续的问题还得根据他的检查结果来判定。”
云蔚和陈夏都表示了解了,恰巧刘诺从复苏室里出来,便一起将他送去了病房。
科室特地给刘诺分了个单人间住,方便警方讨论案情等,也可以避免刘诺队友们探视时给同病房的患者带来压力。
其实原先按照汪主任的意思,是可以直接把他放进医院的VIP病房,即舒心又方便。
作为保家卫国的警察,在这方面给予照顾,是完全合理的。
但陈夏拒绝了,说刘诺作为警察,不能够在这方面让人说闲话。
到时若是被人说枉为人民公仆,就不利于中国警察的整体形象。
刘诺刚回到病房,就开始对着陈夏傻笑,满脸谄媚。
“老婆,我错了,让你担心了。”
陈夏可不理他。当初结婚的时候怎么保证的来着!
这个傻小子不注意自己的安全,可不能轻轻放过。
刘诺刚刚做完手术,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更不能动,不能抱着老婆的大腿求饶,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妄图挤出几滴眼泪。
云蔚一进病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滑稽的景象,差点没崩住。
陈夏连忙用病房里的一次性杯子给云蔚倒了杯水,
“林医生,这么晚了都还没下班呐。先喝口水吧。”
云蔚接过杯子,杯子里的水是温热的,透过薄薄地纸杯壁,暖着云蔚的手心。
“没事,本来也没那么早下班。”喝口水润润嗓子,又接着说道,
“毕竟算做了个消化系统的手术,现在还是暂时不能吃喝,等排气了,问过护士再说会比较好,现在如果口干的话,就拿棉签润润嗓子。
今晚会辛苦一点,明天会好很多。
你们时队呢?”
“时队说队里还有事,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刘诺在一旁回答,接着可怜兮兮地点头,
“其他的知道了,林医生。”
陈夏笑着将云蔚送出病房门口。接着回到病房,坚决不听刘诺“哎呦哎呦你使用冷暴力”的叫唤。
第二天,汪主任和警察局局长特地前来关照伤员时,被冷落了一晚的刘诺,似乎变得分外乖巧。对于一切表扬,都表明不全是自己的功劳;而对于一切批评,全部照单全收。
暗暗观察着的云蔚和时豫偷笑着,和陈夏偷偷地使了个眼色。
单独查房时,陈夏和云蔚说道:
“我知道他身为警察,有的时候受伤是难免的,我们作为警察家属的,也能够理解。但他也太莽撞了,就得时队好好地说说。
我冷他一晚,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云蔚听着看着,总觉得这对夫妻非常有意思。
听刘诺这小子有意无意地炫耀他老婆,云蔚了解到陈夏是物理系的研究生,现下在研究所工作呢。
看起来没啥交集的俩人走到了一起,还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倒是现在难得见到的模范夫妻。
陈夏也常在陪床闲暇时打开电脑,忙点自己实验室的事,做点表格,跑点数据。她已婚,很爱她的丈夫,却依旧是她自己,完美地平衡自己的生活,倒和那些婚后围着夫家和孩子转的人不完全相同。
陈夏对着“愣头青”刘诺暗暗地威胁到:
“我有学历,有工作,可不是没你不行。你要是走了,我可不会过不下去。”
刘诺有被此等“阴毒”的发言给威胁到,倒是方便了云蔚和护士老师们,接下来的治疗分外顺利,恢复得也很快。
被接连敲打过的刘诺,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也变得非常稳重,媒体报道后,社会效应非常不错,听说局里打算给个表彰。
刘诺因此高兴得见牙不见眼,便很没眼色地问送来了好消息的时豫:
“时队,你和林医生是怎么认识的?”
恰巧来查房,听到这句话,林云蔚不坏好意地开口了:
“我和你们时队啊~~”
云蔚拖着腔调,“那可是冤家……”
时豫咬着牙狠狠地打断:
“以前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又对着刘诺训道,“这哪有你什么事!”
“我认识你们时队的时候啊,他还只是个小警员呢……”
云蔚在时豫直勾勾的眼光中止住了话头。
随后,云蔚便顶着刘诺求知若渴的眼神,恶趣味地卡在了这句话后,飘飘然地走出了病房。
没想到,过了几天,一篇名为“见义勇为还是追名逐利”的报道悄然登上了各大软件的新闻版面。
报道里严厉地抨击了刘诺作为警员,利用这次社会性事件大出风头的行为。
新闻里说,刘诺作为警员,不遵守队内的指令,强行控制住持刀男子,致使男子受伤。
而刘诺,则以见义勇为的称号来为自己的晋升铺路。
尽管官方已经强行删除了相关文章并在官媒上表态。
但这也意味着,刘诺的表彰已然不能进行下去。
祸不单行,之前针对刘诺的采访里,声称刘诺就在江北二院进行治疗,而有心人留意到了。
一天下午,胃肠外科病房里突然涌入了一批人。
他们蛮狠地推开了试图前来询问的护士,一间接一间地打开了病房的门。找到了刘诺。
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的这一群人,扑通一声,七扭八歪地跪在了刘诺床前。
乍一看还以为谁登基了。
跪在最前面的老妇人,满脸沟壑,每条皱纹里似乎都藏满了沧桑和苦难。
她双手合十,眼神里满是哀伤,向刘诺哭诉到:
“对不起呀!大恩人!我儿子瑾然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只是暂时疯癫了!”
她急切地倾身向前,
“求您出一份谅解书吧!”
刘诺连连摆手,和陈夏试图扶起她,却没能如愿,
“奶奶,这不是我说了算,要看其他地方的。”
老妇人双膝跪着超前挪了几步,
“只有你受伤了,其他人都没事,只要你肯原谅他,他就不用被判刑了!”
说罢,她又在地面上连磕了几个头,
“求求你让我有个人养老吧!”
刘诺和陈夏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起了。
面对一群老弱,只要不如他们的愿,无论刘诺和陈夏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那老妇人又一把拉过身边的小男孩,让他给刘诺磕头。
那小孩看样子不过三岁,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头发和脸都有些脏乱,眼神中丝毫没有小孩该有的灵动和精神气,目光呆滞着,被老奶奶摁着一下一下地磕着头。
刘诺也顾不上还没完全恢复的伤口,一把冲上前来,赶忙把小孩扶起,说到,
“奶奶,不管怎样,都和小孩无关,您老别为难他了。”
那老妇人紧紧盯着刘诺,
“你不原谅我儿子,我孙子便会小小年纪失去了父亲,怎么无关了!你可别欺负我没度过书!
到时他上学被人欺负了,可有你一份功劳!!”
这时候,病房里的护士终于摇来了保安队和主任,云蔚和时豫也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了回来,悄悄地跟在主任后面进了病房。
其他病房的病人看着保安队进入了病区,便也好奇地站在门口窥探,想着反正有保安在,估摸着伤不到自己。
保安队看着一群似乎没有动手能力的老弱病残,处在了道德制低点的保安队根本无从下手。
汪主任也无能为力,他的医生身份和刘诺的警察身份一样,在此刻束缚住了他。
汪主任只能极力地劝说,想要他们尽量到外面医务科好好谈谈,可惜人家根本不买账。
毕竟人家可没打算和医院怎样,她只打算从刘诺手上要到谅解书。
这群人在众人的围观下,似乎更来劲了。
他们纷纷挺直了脊梁骨,坚定地跪在地上,朝着围观群众,唱念做打得更加猖狂:
“我知道我儿子做错了呀!可是也没人死呀!就伤了这么一个人!就要把我儿子关到监狱里去呀!
我儿子一个傻子哪里受得住!!
我们孤儿寡母的,将来都要受欺负啦!”
接着又一个响头磕在地上,连带着其他人也呼啦啦地磕头,又哭道: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啊!!”
刘诺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而起,让他手脚冰冷,心也一片冰凉。
刘诺自考入警队以来,接触过很多穷凶恶极之辈,也接受过来自人民群众的鼓励和感激。
只是他无法想象,在自己见义勇为受伤后,要遭受到来自平时自己保护的人的威胁。
他只觉得心寒。
时豫冷眼看着那老奶奶唱戏般地哭嚎,细数她人生艰难,从幼年丧父到现在中年即将丧子,仿佛刘诺就是那个她人生痛苦的原罪。
时豫目光忍不住看向了那个跪在老妇人后面的男人,个子不高,体格却看似很强壮。
他一边跟着哭,一边用那双小眼睛四下瞅着,透露出一丝丝的精明。
时豫没再理会老妇人的哭诉,直接指着那个男人,问到:
“你是萧瑾然的什么人?”
那个男人瑟缩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会被注意到,
“萧瑾然是我弟弟,这位是我妈和瑾然的儿子。”
时豫接着质问到:“你知道你弟弟有精神分裂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