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人都回了剧组，因为徐导把姜舟的戏都调到了下午，所以姜舟就坐在椅子上，看自己许久没消下去颜色膝盖。
兴哥拿了一瓶水过来给他，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腿，顺口问：“怎么了，腿上还有伤？”
“……为什么一个男人的腿，可以这么白嫩。”姜舟问得认真，他平时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这双腿光滑得可以去拍广告了。
“还不是你以前在微博发骚，说为赵总专门保养的，不然一个男人的腿哪兴这样。”兴哥说着视线往后斜了一下，拧着脸示意说，“林清流都看你半天了，你别臭美了，他要杀人啦。”
姜舟一面内心对原主无语，一面抬眼朝对面看去。
另一边一棵树下坐着的林清流确实在看他，手里的剧本都快被林清流捏烂了，旁边的助理也不敢提醒。
“你，过来跟我对戏。”林清流随手把一份剧本扔给身边战战兢兢的助理。
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学生，才过来不到一周，也不知道林清流到底什么脾气，就小心拿了剧本照着林清流指的那一段开始念女二的台词。
“圣、圣旨是太后下的，人是江统领亲自来抓的，不借着这个机会让三殿下脱层皮哪消得了他的恨，谁敢去那阎罗面前要人？”因为不熟练，助理念得有些结巴。
但林清流不在意，看都没看手里的剧本，随口接：“真是不要脸的烂货，知道肉捡肥的咬，就扒着人不放，运气好咬到了肉，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蛤…啊？”助理仔细看了两遍剧本，不得不提醒，“林哥，念错了。”
助理内心都被惊呆了。
然而林清流只是舒出一口气，似乎心情好了很多，笑起来也格外平易近人，问：“我刚才台词念错了？我说他花瓶是吧？”
助理下意识就要回答，然而在话开口的前一秒他猛然醒悟过来，到嘴边的话立马一转：“林哥刚才的台词里有这句吗？不好意思啊，可能我走神没听见。”
林清流看了他一眼，说：“你不用实习了，让刘哥给你转正吧。”
助理感觉刚才自己好像度过一劫似的，赶紧谢恩之后去找经纪人刘哥。
下午继续拍摄，梁粲先做好妆造之后就坐在椅子上看剧本，天气有点热，助理在拿着小风扇给他吹风。
对面的姜舟被工作人员和兴哥扶出来，他走路还是有点一瘸一拐的，坐下之后笑着跟人道谢。
在听到他的道谢之后工作人员大哥连连摆手表示太客气了，然后又主动帮他理了衣摆，看他手也受伤还帮忙拧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看着这一幕，梁粲拿了手机烦闷地划着屏幕。
姜舟确实很会讨人喜欢，可偏偏他心思都用在那些事情上，明明有天赋却昏了头，不肯堂堂正正的努力。
“……为什么要骗人。”
“谁骗你了？”经纪人周厚走了过来，瞥了一眼梁粲的手机，看到了搜索出来的新闻标题，压低声音奇道，“感情骗子？你被谁骗感情了？别是感情诈骗吧？你手机上下载那个反诈骗APP了吗？需不需要报警？”
梁粲没说话，心里憋得慌，往后靠在椅子上。
他赌气似的点进微博小号取关了一个账号，然后把手机扔给了周厚，继续看自己的剧本，却看得心不在焉的。
周厚看他心情不好，也就没继续说了。
这边周厚一直没走，过了一会梁粲坐直了些，说：“我被虫咬了，抓破了，你去找姜舟让他把上午那管药还给我。”
“都给人家了哪还兴要回来啊，先拿剩的花露水擦擦吧。”
谁知梁粲一听立马不高兴了：“连你也偏心他，是不是最近也开始觉得他很好，你到底是谁的经纪人啊？”
“我这。”周厚有口说不清，他第一次觉得梁粲这么小心眼，无理取闹的，他无奈又好笑，“好好好，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想把药膏要回来，上午人家不是还在马背上救你来着吗，怎么又得罪你了？”
梁粲假装看剧本没说话，然后偷偷看着周厚过去跟姜舟说话。
过了一会周厚回来，摊手说：“剧组太乱暂时忘了放哪了，没找到，要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梁粲皱眉，不太满意这个结果，周厚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他就已经放下剧本起身过去了。
姜舟看着梁粲过来，刚想跟他说不好意思，结果人家一开口就是：“别人给你的东西你就这么随便对待吗？把别人的关心当什么？”
这指责意味太重，姜舟险些以为自己犯了天条，小心问：“那药很贵么？”
“能用金钱衡量一切的，只有你。”
于是姜舟一句“多少钱我赔给你”堵在了喉咙，他怀疑莫非是自己太肤浅了，才会觉得梁粲就是来找茬的？
梁粲过来好像就是为了说那两句话，说完就走了。
回去之后，他被经纪人周厚拉到一边教育：“我的哥诶这么多人看着呢，万一被拍下来发网上也不太好，别把关系搞太僵，等会还要一起拍戏呢。”
“反正他又不在乎。”
另一边，兴哥蹲在姜舟椅子边上。
他远远看对面梁粲一副不高兴的表情，默默转头自己琢磨一会，问姜舟：“为什么我觉得他眼神很幽怨？”
完全没被影响的姜舟正看剧本，闻言往那边瞥了一眼：“钢铁直男，看不惯往膝盖打腮红的男人。”
兴哥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往膝盖上打腮红，那边导演就已经喊开拍了。
是姜舟和梁粲的戏，两人先把上午没拍完的补拍了，然后开始下一场。
姜舟再次见识到了梁粲的专业素养之高。
上一秒戏里入戏演得入木三分，戏外徐导一喊卡，他就表情就一百八十度大转，然后把脸撇到看不到姜舟的方向。
脸冷得就差把“我很讨厌你”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这变脸速度让全剧组的人都看出来两人不对付。
工作人员表面上一切如常，其实互相使眼色，气氛微妙。
在又一次喊卡之后，徐导把梁粲喊到了自己面前。
“你是不是状态不太好？要是今天不能拍这几场就往后挪。”
“我觉得我演得挺好的。”梁粲说。
“但我怕你影响人家，你那臭脸谁看不出来你针对他，再被人看见明天估计他在网上又得被人奚落。”
徐导也是格外奇怪梁粲这变来变去的脸：“人不是你点名要的吗，演得认真，也一直在进步，现在看不顺眼的也是你。怎么？三分钟热度，忽然没感觉了？”
最后那挖苦戏谑的笑说得梁粲好像是个渣男一样，但梁粲觉得就算硬要这么形容的话，那被渣的人也该是自己。
他气愤。
姜舟口口声声说为了看他演的电影觉都不睡，结果呢，人就在他面前他还动不动就请假，就为了赵殊！
赵殊那老男人就这么让他上头？他不就是有点臭钱吗。
于是第二天，梁粲一早到了剧组，站在外面化妆间的门口。
“梁哥还不去化妆？”
姜舟不想主动跟明显对自己有敌意的梁粲说话，打招呼的当然是兴哥。
“嗯。”梁粲点点头，侧了侧身，自然地抬起手理了理T恤领口。
姜舟闷头往里走，梁粲僵了一下，咳嗽一声说：“姜舟你过来，时间还早我们先对戏。”
不知道他抽哪门子风，姜舟跟着梁粲去了他的化妆间。
但对方丝毫不着急的样子，一会儿玩玩手指一会儿打打蚊子一会儿摆摆pose。
“对哪一场？”姜舟选择不看，拿着剧本问。
“什么？”梁粲好像没听清。
姜舟正要解释，对方已经接把手腕横到了姜舟面前：
“你说这个？你也喜欢这块表吗，有眼光，PATEK PHILIPPE星钻款，巴黎名家之作，全球仅此一件，没想到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
真的有点莫名其妙，姜舟看着那镶满了耀眼碎钻的表盘，又看了梁粲一眼，又看了表一眼，幻听吧。
他再次拿起剧本，平静道：“梁哥，对戏吧。”
“对。”梁粲说。
姜舟以为他正常了，正要念词，结果梁粲又再次演了起来：
“对的，你说对了，我家还有一柜子这样的表，你还知道什么牌子，都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收藏着看看而已，不算烧钱。”
“这些也都是我自己买的，没花家里钱，其实男人只要努力靠自己，什么想要的都能得到，不一定要靠别人。”
他说完明显有些期待地看着姜舟。
姜舟这才发现他今天打扮得格外精致，碎钻耳钉，并不张扬但一眼看出名贵的男款宝石项链，戒指都戴了仨。
姜舟怀疑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能两只手都各戴上一串名表。
他今天不是来拍戏的，是来炫富的，不知道的还当他要走秀。
帅气如男模的梁粲随意调整了一下腕表，不经意一般说：“也没什么，不值什么钱。”
他不直说钱，但他的每个字都在说“我很有钱”。
姜舟静静看着他装逼，梁粲还在暗示性地说：“其实有钱的不只是赵殊。”
“嗯，还有你。”姜舟如他所愿，同时收了剧本，“我是穷人，我得努力打工了，免得中午没我盒饭吃，有钱大少爷再见。”
他到底懂没懂啊？姜舟走了之后梁粲还在苦想，最后也没想明白，干脆拿出手机开始给姜舟发微信。
姜舟只要知道跟着赵殊讨不到好，肯定会主动离开他的，然后开始努力演戏靠自己生活。
于是姜舟刚在外面化妆镜前坐下，就收到了一堆梁粲发来的虐文文包。
《总裁的第108位替身》《帝都迷情：白月光回来后》《豪门之约：你不笑时最像他》等等。
这些书光看名字，就这知道是那种心肝脾肺没一样健全的狗血虐文，主角无一例外都很惨。
梁粲是懂点替身文学的，至少比姜舟懂，而姜舟刚好有意要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于是欣然点开。
正看得认真呢，身边兴哥絮絮叨叨的声音不经意传来。
姜舟有点没听清他的自言自语，顿了一下还是问：“你刚刚说，江氏怎么了？”
“网上有人传刚刚小江总去了警局认领了尸/体，有人猜测估计是DNA对比结果出来了，咱大老板可能真没了，英年早逝啊。”
姜舟的小说看不下去了，去网上搜了兴哥说的这事，发现确实只是网友猜测，江氏那边还是风平浪静的。
不过看样子，这事曝光应该也要不了多久。
姜舟还在想江启那二傻子会怎么做，自己这个冒牌货要什么时候才能光荣下岗，这时手机里进了一个电话，就是江启打来的。
姜舟接了，这次不是让他去江氏演戏的。
江启只说了一句：“DNA对比结果出来了，我哥死了。”
姜舟说：“节哀。”
而后两边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好像有些沉重。
其实是姜舟在出神，他在想，如果赵殊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得高兴得放鞭炮普天同庆？
这回他车祸死了他得庆祝七天七夜吧？
光是想想，就真想打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