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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未染红妆 > 第3章 是空宴么…

第3章 是空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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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堂一脚踏上师爷家的青石廊阶,后脚天儿就落了雨,在檐下等的片刻,雨珠已点点浸入他背后的旧布衣,留下一片湿凉。

他回眸望过去,一柄伞下,不见师爷,只从外头来了个下人,仓促领他二人进了一间小厅,让暂且先歇着。

雨下的很大,青瓦打的噼啪响,下人神色匆匆,说师爷出门去了,一会儿就到。

李静堂见他对向的是自己,只是望他,见这下人穿的,比他好。

是秀才接了话,这下人才后知后觉,与他们行了礼才离去。

雨声喧嚣,天地失色。

屋内,却很静,一线沉香已燃了大半,媒人赵秀才屈指不停敲着桌面,一下一下不停歇。

他不时看窗外。

拦在眼前的,一道白花花的雨帘,将师爷家四方小院的文雅、气派,和他们这处无言、沉寂的局促、难堪,隔绝了个干净。

“今日休沐,师爷合该有空的。”

“还有小姐,也不知梳洗好没有,怎如此姗姗来迟……”

秀才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小心打量桌前人,目光落在那张不辨喜怒的脸上时,便越加战战兢兢。

此郎未开口,秀才便已劝了,擦了额角细汗,连道,“莫急莫急,再等等。”

又等了好一会,忽听外头一阵脚步迭沓,来的急切。

秀才面上一喜,望向座前沉静面容,一如青山水色的年轻郎君,“来了!就说莫急了,师爷说了要见您,又怎会食言?”

他话音未落,门外一道清脆女音破门而入,含了一股子冰凉哭腔,乍一听幽怨极了。

“娘亲,你为何把伞给她,害我遭了好大一场雨!”

“你哭啥子呦,怎又委屈上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生了你个死脑筋!”

回话的是一位中年夫人,听来十分不耐烦,“那是你嫡姐,万不可淋雨的!你懂个不懂?”

“那我就可淋雨了,我还是不是您亲闺女?!”

女孩儿哭诉着,似已心碎。

妇人却越加讥讽、无情起来,“不论亲或不亲,都没有让容姐儿淋雨的道理,那么多双眼睛,我又不是个傻的!”

妇人理直气壮,反怪了她闺女,“你莫要无理取闹了,叫人看了笑话,没眼色的东西!”

“你……凭什么!旁人轻贱我魏染,也就罢了,你是我亲娘为何也这样,偏心她?凭什么我不如她金贵,凭什么亲娘也觉着我低她魏容一头?”

女孩不服气。

妇人却已然失去耐心,再也不隐忍怒火,“就凭你是个庶女,凭你老娘我是个陪房的!还凭你不但没用,不讨老爷欢心,还几次三番地忤逆,差点儿连累我陪你一起被赶出家门!你说凭什么?”

“你莫在我跟前闹,我没吃你的,没喝你的,跟你也没过过一日好日子!对我吼,你没资格!

这么跟你说吧,今儿夫人出来的慌张,丫头也跟着急乱忘了看天儿,这才轮到老娘我露脸献殷勤,得了小姐、夫人的一句夸。往日,还轮不到我呢。我能指望你提携我,我那是做梦,想屁吃!”

这妇人说了好一通,女孩儿才顶了句嘴,“你休想靠我攀高枝!海月楼,我是不会再去第二次了,去的起的人家,也不是我一个庶女配的上的!”

妇人气笑了,“呵,你还是省省吧,不指望你!指望你,我都吃不了一口热饭,饿都给饿死了!这不,茶水没喝两口,就被撵出了酒楼。今儿宅里也不会管咱饭了,饿死算了!你个没良心的!呸!”

妇人啐了口唾沫。

“你……哼!你不是我母亲!“

女孩哭腔凝了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听来气势却已破碎,落了十足的下风。

屋内,秀才一阵失落,目光极慌的看向端坐桌前,恭候已久的郎君。

外头妇人说,夫人和小姐去了海月楼,还走的慌乱急迫,对他们避如蛇蝎?

这……

他看去时,郎君冷面清白,目色认真地,落在不远处的门扇上,若有所思的,又有些无措,似忽觉了他目光,做了个扬眉抬首的闪避姿态。

他很快恢复了常态的清冷、端正,可这一小动作被赵秀才捕捉,他便心下了然。

认定了是小姐的失约,让这心高气傲的儿郎面上挂不住,这才不想被他窥探了那一丝真实神色。

正想出声慰藉,也表了自己难得做了次媒的亏欠,秀才便听到门外又传了一阵蔑然轻笑进来。

紧接着,一道似有礼、含了丝笑的声音,夹在暴雨声中,遥遥传过来。

听来却十分真切。

“呵,是染小姐啊,还请让让。多见谅了,这可是老爷让给小姐准备的吃食!”

“让让?”

女孩声音含了不解,“容姐姐不是酒楼相看去了?你这大条路,你要我让你?”

“莫要胡说了!老爷一早约了贵客,正等在这花厅,这会儿也到了用膳时辰。还请染小姐挪步,你这身上都是水珠子,脏的很,我怕弄糟了小姐的食盘!”

“我、我也饿了,爹爹给我准备没?”

“这……你和姨娘伙食不归咱们管。再者,你去海月楼的事儿一早传遍了宅子,姨娘几日前就在吆喝了,今儿伙房怕是没准备你娘儿俩的份儿。这要是给你放饭,总有人饿了肚子,被老爷知道了,也不好。你与那朱员外的儿子交好,老爷也是点了头的”

这丫头声音婉转,话里也十分有意思,一通说下来,屋内二人也了然了这小庶女的地位。

女子与人相看,是极私密的事儿,未定下之前,又怎可外传?

小丫头明目张胆说出来,摆明了就是笑话这庶女无耻、没脸没皮么。

朱员外在本地也小有名气,只因他生了个极跋扈又愚钝的儿子,不时为乱也就罢了,还时常弄出个大笑话,惹得满城哗然。

是以朱家再有钱,也无正经人家点个头,愿意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下流恶劣的蠢货。

小庶女显然也是不乐意的,可这丫头偏一口咬定她与那样的男子交好,让外人误以为师爷是被迫点了头。

真是一个厉害、巧舌的丫头。

赵秀才和李静堂,心如明镜的二人,皆屏了些呼吸,不知这天真的庶女又该怎样的跳脚、发疯,与这欺人的丫头对峙。

他们也都不知为何,隐隐生了些担忧。

门外,那道悦耳、又十分可怜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却没有了之前的伤心欲绝,怒火冲天。

倒像是个讨食的孩童。

她令人意外的,略了丫头的好大一段话,鼻音含了期待、渴求,“这是什么?你,你让我看一眼,闻着好香!”

听到这,赵秀才噗嗤一声笑了,看过郎君,郎君收回目光,又一本正经喝起了茶,秀才瞧他瞧的久了些,他才侧目看过来,眼底笑意清浅。

庶女暴烈,却并不对这丫头发火。

他二人都有些讶异,却又对她这不知有心无心的一答,有些会心的微哂。

一门之隔,外面丫鬟的笑声又极刺耳的传来,丝毫不给这位庶小姐情面。

“哈,瞧你馋的!又不是给你的,小姐的饭咱可不敢随便给人瞧,去去去!”

她就这样像是打发下人一样,打发了那既张牙舞爪、又十分可怜的小庶女。

待这婢女推门进来时,秀才和李静堂都不约而同一起看了过去。

老爷出门寻小姐前,特地叮嘱了几句,也因此芷月丫头十分恭敬小心,面上一直笑的谦和,可不敢再把人得罪了。她又自认做丫头多年,见惯了来客,极是会伺候人,并不怎么担心一个书生秀才,和那位高洁的郎君会对她怎么样。

是以进门前,只一颗心砰砰乱跳,是偷偷含了一丝不敢言的期翼,和女儿家暗生的情思的。

因这与容姐儿相看的一进门,她就远远瞧了一眼,当下心惊不已,山野穷乡,竟出了这么个宛若神灵的人物!

远远一眼,便是惊人,这会近前伺候,芷月虽不敢,也自有些女儿家见了梦中情郎的羞慌。

可哪知,她进了门,一道清寒如雪的目光便劈头落过来,逼的她不敢抬起眼睛。

竟是个高寒咄咄,不容直视的。

芷月吓得连老爷叮嘱的话儿都忘了干净,只讷讷的放下东西,小心翼翼,“我家小姐一会儿到,这、这是玉米露,郎君先喝着。”

说完,就忙不迭逃了,还颤颤巍巍给这吓人的冷面郎君带好了门。

出了门,芷月才死死按住狂跳的心口,这么正经一看,屋里头歇着的这位,竟比方才远远望一眼,好看得紧了,纵然他神态、气质十分迫人,令人十足的畏惧,可依旧让她神魂颠倒,有些飘然。

这么俊的郎君,小姐怎舍得撂下的?

怀了万分可惜,婢女捂着领口平复心情,一路不知东南西北的往前走,她真一点儿也没注意到那馋虫还没被撵走呢!

门侧,还阴兮兮、凉飕飕立了一落汤鸡,浑身滴答,落了满廊的水。

一路瞅她失了神的,逃了去。

怎能饿死,这口饭她得吃,魏染收回远远追随的视线,目中一沉。

花厅里,人一走,郎君方提起茶盏正欲喝口茶,润润嗓子,大门就‘砰’的一声,被人无礼地给踹了开。

惊得他后背一抖,颤颤将茶放了下去。

一只湿哒哒的绣花鞋落入屋内人眼里,带了门外一股冰寒的湿气。

看着这落水鸟模样,苍白着小脸,看来格外可怜的小娘子,竟就这么立在门口,屋里两人皆是一惊,秀才呆住了。

李三郎也在这一瞬,神色微动,像是个被吓到的少年孩童,清白面上,那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气、沉稳气也没了。

他似察觉失态,一个收回视线,垂眸不再去看,轻微蹙了眉心,又恢复了高寒冷漠的气质,眉眼隐隐,似有些不耐。

但这会儿,经这一吓,他二人被爽约,又被踹门的羞惭、气愤都忘了一干二净。

只都有些惊异。

这是方才门外那个小庶女么?

她竟来了他们门前!

竟就这么立在那处,硬生生堵在人眼前,给他们瞧着!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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