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逐渐下起小雨。

同行匪徒们的呼喊和尖叫，警铃和燃烧中的银行，微弱的爆裂声以及奔跑、撞击的声音，奏成一曲混乱的乐章。

杰克并没有参与这场抢劫。

因为他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连银行的门都并未踏入，也无人在意他。

“分散！分散逃跑！不要都往一个方向！”粗粝的吼声传来，BOSS和他的副手一齐钻入了其中一辆厢型车的驾驶室，不待后厢中的人全部就位，就已经迫不及待打火踩下油门了。

“另一辆车！去找另一辆车！”一个匪徒扛着钞票包裹追了几步，追不上未关闭的车门，但仍旧不肯扔下累赘，于是折返回来呼喊。

杰克，他该怎么做？

远方已经能听见警车的尖啸声远远传来。

地上的红油漆桶仍然牢牢抓住他的视线。

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不能被逮捕。

那样，一切就都全完了。

他颤颤巍巍弯下腰，放下撬棍，捡起了那个红色的油漆桶，拿起来面对着它。

“愣着干什么！进来！”一辆车从他的身边驶过，后厢的车门未关，一只强壮的臂膀揪住杰克的领子，将他拉上了车。

“你拿着这个干什么？钱呢？给你的武器呢？”一只脚将他踹到了车厢内部，杰克痛得蜷缩起来。

“为什么要带上这个废物？”另一个匪徒询问。

“他像个傻子站在那里，如果被条子们逮到了，像这种废物，肯定会第一时间出卖我们！”

“等会找个地方把他扔下去。”

“不如扔到河里，省得后续麻烦。”

匪徒们就这样旁无若人地讨论着杰克的命运。

“不、不要，求你们···我不想死···”西装上沾染肮脏的油漆和泥水，杰克蜷缩在车厢内的角落。

也许此刻，他已经后悔走上这条路了。

“该死！前面被封路了！”猛地拐弯，车厢内部的人都向着一个方向差点栽倒。

“你就不能把那破车开好点！”

“现在我们去哪？该死，我们被条子咬上了！”

匪徒中有个滑头的家伙，眼睛一转，“我知道有个地方，地方很大，又复杂，我们可以把车停在那，然后分散藏起来躲过这个风头。”

“条子们一时找不到，肯定会去支援别的地方。”

“艾斯化工厂。”

厢型车在夜晚的街道上，向着化工厂的方向驶去，后面还跟着一辆拉响警笛的警车。

雨势逐渐变大，滂沱的暴雨掩盖了匪徒们的痕迹。

这个化工厂早已废弃，虽然这个位置位于哥谭近郊区的地段，但是可能是由于债权纠纷，逐渐荒废，被荒草淹没。

厢型车驶入工厂的内部。

“听着，这些钞票可是我扛到这个车上的，要不是我早有意识，不然在就被BOSS带走所有的金子和钞票了。”

“所以，我得先分一半。”匪徒中一个人这样宣告着。

“没有我指路，我们早就被条子逮捕，去看守所被踢屁股了，你凭什么认为你得分这么多？”滑头的那个匪徒抗议。

“我枪里的子弹还有很多，所以，我建议我们平分，如果有人对此不满，那就看谁的命硬，用枪说话。”更老成的匪徒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匪徒，显然，两人之间有着关系，可能是父子，也可能是叔侄或者兄弟。

几个匪徒讨论着，将金条以及钞票在热烈的讨论中进行“公平”分配。

没有人注意仍旧蜷缩在车厢里的杰克。

杰克的手中，紧攥着皱巴巴的两张百元美钞，汗水浸湿了钞票和他的破西装。

杰克没有出声。

警笛传来，众匪徒一惊，不再言语，而是各自打包起钞票和金条，有包裹的一起卷入包裹扛到肩头，没有的，则是尽可能地塞满自己的口袋，将口袋塞得鼓囊囊。

“不许动！”警车冲进来，打开车门，几个年轻的警员面色紧张，手中举着枪，蓄势待发，目光不停巡视眼前废旧的工厂内部。

被滤布覆盖的货箱，简陋的楼梯通往工厂上层，废旧的化工设置无人维护，就像阴寒的鬼魅注视着来客。

最老的警员踢了一脚旁边厢型车的轮胎，“他们逃了，该死。”并没有去查看厢型车的车厢内部，因为车门并没有关闭，无数的钞票从车厢散落，延伸到工厂的内部。

“我不想进去，你觉得这是陷阱吗？他们手中可是有枪。”脸上有雀斑的年轻警员对另一个女警员低声吐槽，“犯不着这样。”

老警员狠狠瞪了有雀斑的年轻警员一眼，但是也对此无可奈何。

毕竟，这确实犯不着他们拼命。

哥谭的犯罪率，市民们都是有目共睹。

更何况，他们只是普通的小警员，工资虽然比起普通人丰厚，但是报酬没有丰厚到必要拼上性命去抓捕犯人。

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

与其拼了命，然后家属得到一笔赔偿，不如细水长流，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

都是为了钱，何必呢。

至于银行，保险会进行赔付，今天晚上没有普通人和任何警察受伤丧命，已经是幸运至极了。

老警员拿起胸前挂着的对讲机，“弗朗斯讲话，任何地方需要支援？”

对讲机中传来回答，“尼克讲话，今晚那个奇装异服的家伙出现了，大部分嫌疑人已经被逮捕，最近的大桥需要一些人手，也许我们可以顺便给夜晚的酒鬼们开些罚单，赚点小钱。”

“收到，了解了。”老警员将对讲机挂回了自己的胸前。

“收队吧，等明天天亮了再来。”几个警员又钻入了警车中，没有拉响警车上的警报，离开了。

“看吧，”阴影处的匪徒对着身旁另一个人说道，“他们走了。”

一颗拳头大的球形装置从他们的头顶被扔下，插销已经拔出了。

“什么？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那是什么？”

“嘭！”轻微的爆破声，随后，烟雾充满了这片空气中，将任何东西都笼罩在迷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