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罗德的玩偶可以随时创造新的——只要她的能力在，玩偶就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不被限制。

但人的身体就不一样了，每一个人的灵魂只能配套一个身体，这个身体是无法完整复制的。

所以，迪恩身体复活后的位置、他灵魂的归处，完全可以预测。

萨姆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兄弟，他当然知道迪恩的坟墓在什么地方。

唯一的问题是，罗德的「门」出了一点点问题。

“你的「门」打不开？”萨姆瞪大了眼睛。

“准确地来说，只是你说的位置打不开。”罗德臭着脸，显然对这个突发的异常状况很不满——非常不满，“那个位置被‘锁’起来了。”

既然「门」无法使用，萨姆便赶紧发动了车，“什么叫‘锁’？”

“有某种力量将那里笼罩了起来——确切一点来说的话，应该说是某种神圣的力量将那里笼罩了起来，使那里暂时成为了一方圣地。”

和「圣洁」一样的神圣力量，自然排斥着诺亚。

“圣地……就像是教堂那样吗？”萨姆马上就想到了教堂——过去经手的一个案子告诉他，建立起教堂的土地会被净化，使得那片土地拒绝鬼魂、恶魔等邪恶之物。

当然，一般教堂的神圣程度有限，罗德这样的诺亚不会被普通的教堂所阻挡，但道理是一样的。

“你可以这样理解，我的力量在那片区域会被压制。但，只是在边缘的话——”罗德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马路正前方打开了一扇门，比罗德之前使用的每一个「门」都要宽，足够Impala轻松穿过。

“——还是很容易的。”

眼前的公路变成了荒地，稀疏的草坪上竖立着几根十字用来标记墓碑和方向。

这是南达科特州，距离鲍比的废车打捞场并不远。

萨姆迅速确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车速不减反升，他踩着油门，朝着他记忆当中的方向前进。

越深入其中，罗德越是感受到那股神圣力量的浓郁。

相斥的力量之间，永远有更清晰的感知。

对于罗德来说，这股力量的来源仿佛深夜里的光，清晰明亮。

“炽天使。”

她低声念叨了一句，瞳孔迅速被金色所填满。凡人不能直视天使——天使的声音会震碎人的耳膜、天使的翅膀会灼烧人类的双眼——总之一句话，天使的本体是杀人之利器。

但罗德不一样，她能够看到正悬浮在上空的天使。

祂俯视着大地观察，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当Impala闯入这片空间的时候，祂的视线便猛然转向了这里。

诺亚的力量对于天使来说，就像是清水里的一点墨，也是异常扎眼。

“天使做事真的是有头没尾……萨姆，你最好在迪恩窒息之前把他挖出来。”罗德打开窗户，在萨姆有机会说话之前就飞了出去。

天使的本体很高、很大，完全不是□□的形态，而像是被翅膀包裹起来的火焰，但同为上帝的造物，祂拥有和人类非常相似的状态——头、身、足。

炽天使有六翼，两翼遮面、两翼遮足，中间的两翼用来接收天堂的力量。

每一个天使的力量都来源于天堂。

和祂相比，罗德飞身上空的身体就小巧得像是个玩偶。

但身体小不代表弱小，任何有脑子的天使都不会小瞧她。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诶，天使。”罗德打量着祂的翅膀——天使的翅膀就像人类的指纹，每一个都独一无二，“上次大战的时候，你也在吗？”

“不。”

天使的声音异常空灵，明明是在开阔的平流层，但却像是在山洞里一样，仿佛存在着回音。

罗德体内的诺亚对某一场大战的记忆非常清晰，她嘻嘻笑了两声，“确实，我不觉得那场大战里有天使活下来了——那你是谁，炽天使和小天使不一样，都是有名有姓的吧。”

天使们大都是一根筋，眼前这个显然也是，祂听到罗德的问题后，不假思索地回答，“卡斯迪奥，星期四天使。”

“星期四天使……”这个称号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样，罗德在诺亚的记忆中翻找着，但诺亚记忆里的天使太多、太杂，一时间竟得不出结论来。

就在此时，一阵寒风从她背后袭来，利刃的锋尖直朝着她后心直刺。罗德猛一转身，掌心凭空拉扯出长长的彩带，在她身前甩开。

“叮！”

彩带和另外的武器短兵相接，激起一串火花。

“这样偷袭女孩子的背后也太过分了吧？”

罗德一收手，扩散的彩带颜色鲜亮，就像是雨后的彩虹一样环绕在她身边，随着挥动带起了一阵剧烈的气流，切断了云层。

“你是……”罗德的眼睛一眯，这张天使面孔就不像卡斯迪奥那样模糊、陌生了，“乌列尔啊！真是好久不见，你还活着呢？我还以为你的处罚肯定要被处死了呢。”

乌列尔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他原本就是恐怖的愤怒天使之貌，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形象。

“可憎之物。”他的声音比起“空灵”更接近于“威严”，甚至是“憎恶”，“世界的污点、天堂的耻辱。”

罗德嗤笑了一声，表情中的嘲讽毫不掩饰，“真是讨厌啊——对于纯粹的黑暗来说，你们才是污点呢。”

她的手一拉，彩虹色的飘带像软剑一样切向了乌列尔。

后者迅速收紧翅膀，锋利的羽毛在紧跟着的挥动中飞出，阻断着罗德的攻击。

将将将将——

密集的撞击声犹如白日惊雷响彻天空。

罗德双手一握，彩带在空中绷紧拉直，浓烈的力量将云层中的水汽灼烧干净，连带着空气也灼热起来。

这样的战斗只要持续下去，很快就会引起剧烈的天气变化，甚至波及人间。

“卡斯迪奥，你还在等什么，杀了她！”

乌列尔大喊。

他并不知道罗德的旧伤，但哪怕只是数量，他们也是占优势的。

但卡斯迪奥却完全没有顺从他的心意，反而皱起了眉，“那不是我们接到的命令。”

不是命令，所以不能做。

别说是乌列尔，就连罗德听到他坦诚的言语愣了一下神——这么呆的吗？

就是因为没有明确命令，连迎面碰到的敌人都不打算出手？

她和乌列尔之间的敌意都扑到他脸上了吧？

乌列尔的表情更加扭曲了——不仅仅是表情，这次连他的荣光都一并扭曲了起来。

卡斯迪奥毫无所觉，“而且，她有‘彩虹’，那是潜在命令，我们是战士，战士服从命令。”

“那是一个错误！”乌列尔烦躁极了。

卡斯迪奥的眼神瞬间锋利了起来，大开的翅膀昭示着强力的荣光，剧烈的战意腾升，却不是冲着罗德，而是冲着自己的队友乌列尔而去的，“你是在质疑天父吗？质疑他过去的敕封和命令？”

“……不。”乌列尔咬牙切齿，但却不得不退后了一步。

罗德的眼睛一转，一瞬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们二人之间的荣光差距，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判断有误。

她被熟知的某些事实给误导了。

“噗哈哈哈哈哈——乌列尔，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给这样一个资历远不如你的小鬼头当下属。怎么，你那亲爱的顶头上司，没有在那之后，捞你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