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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夜闯白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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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夔走出凉亭后便倏然消失在山间,鱼婉则随段傲白一行人下山回到襄阳。

从襄阳到白帝城最快自然是走水路,需自汉江转扬水运河入长江,再逆水行船数日,而想到段傲白说要尽快拿下白帝城,鱼婉干脆搬了一套锻打工具上了战船。

上了船,鱼婉除了开炉和锻打的时候忙一忙,倒是常常来看段傲白练兵布局,兴起了还同她讨教一招半式。

近年西南少有专研武艺者,乍一见段傲白这揉杂了多派正统的功夫,鱼婉便格外感兴趣。她从小就是亲自动手干活,不光是作图、督工,抡锤、锯木、组装之类的体力活也样样都行,四肢自然也分外有劲儿,加上从小也练过几招防身功夫,学得还算有模有样。

当然,正事也未曾落下进度。清洁好的牛皮在船舱内晾干后,鱼婉特地喊来了段傲白,接着用一把状似笔杆的小刀转着圈从皮子中央割出一条细长的牛皮绳来。

边割着,鱼婉边偏头一瞧,段傲白果然一副惊愕神色——寻常割牛皮的手法都是靠着刀工削平,尽量保证绳子粗细度,而鱼婉这把小刀竟能毫不费力、从一而终地切出宽度完全相同的皮绳。

鱼婉熟练地割完了十来张牛皮,手指灵活地将它们编织到一起,而后用砂纸打磨到光滑。这样拧出来三条后,日头便已西沉,那攀山鼠的零件也已烧制完毕,只待组装。

与此同时,战船已行至巫山县。

白帝城上自然是设防严密,为保万无一失,段傲白点了三百身手最为矫健的兵士,换了漆黑夜行衣,从巫山上岸,自山中栈道继续西行。余下众人则有仇玉统帅,拐进距白帝城仅有二十余里的龙头山近处泊船,随时待命。

鱼婉要装攀山鼠,尚朋义、霍行砚还有几名侍女也都跟随在侧。最令人意外的是猴娃,在听说要个水性好的扛着绳索和一只攀山鼠过江之后,他立刻自告奋勇,要做这个首先渡江的人。

段傲白仔细端详了猴娃一番,这两月间他跟着定西营顿顿有肉吃,比起在泸寨的时候已经壮了一圈,看上去完全不是当初那个小瘦猴模样。然而猴娃到底才刚过十岁,段傲白身边三百精锐,个个身强体壮,没道理让一个小孩去冒险。

再加上这江水中有两艘战船日夜巡航,前几日已有斥候来此踩过点,从前一艘战船驶离到后一艘驶来,总共只有近两刻的间隙,因而,此事最终交给了极善水性且更加强壮的左瑛。

不过说到底,礼浼是蜀地细作、蜀王之女的事对段傲白影响很大,虽说猴娃的出现以及生平皆是合情合理,她也愿意相信这孩子,却不敢再在用人上冒任何风险。

一行人翻过连绵耸立的群山。山间栈道险之又险,沿路可见不少悬棺,致使山风更添几分森冷。路上也碰见不少岗哨,好在随行者大都身手了得,要么经斥候报信提前避开,要么一拥而上迅速解决,只花两日便抵达瞿塘北岸的赤甲山。

这一日正是鱼婉起卦卜出的月色暗淡、无风无雨的绝好天气。

赤甲山与白盐山隔江对立,山体峭壁如同刀削斧劈,站在数百丈高的崖壁上朝下张望,碧色江水滔滔呼啸而过,颇有些令人心惊胆寒。

趁天光未灭,鱼婉搬出足有半人高的巨大攀山鼠,再给左瑛来了一次实操。只见她寻了一处凸起的岩块,小心地掰开鼠头,朝外紧紧咬住了那岩体,接着将牛皮绳索穿进鼠背上的环扣中,再套上滚轮和两个绳圈,便算组装完成。

鱼婉用力挣了挣攀山鼠,咬着岩块的鼠头纹丝不动,接着她直接拽住绳索,倏然一跳,将半个身子吊在了悬崖外,众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惊惧,鱼婉便已经回到崖上,而那鼠头依旧稳固如初。

左瑛这下更加放心,待鱼婉将绳索尾端和另一只攀山鼠固定好后,便将这些“行头”装进一个又平又大的碧绿色盆子里,这盆也是鱼婉特地制得,既是护着牛皮索尽量不沾水,也是给左瑛一个在水中的着力点。

众人小憩半日,都养足了精神,直至暮色降临,鱼婉又单独在攀山鼠上栓了一根百余丈的麻绳,再度像方才那般试了试,终于将绳尾递给了左瑛。

左瑛将麻绳尾盘了几圈,收在腰间,而后端起那绿盆子,转身踏着崖壁缓缓下行。

绳子这头,郭骋和几名兵士一同发力,一截一截地放着长度,快到尽头时,绳索自下面抽动了几下——左瑛已抵达崖底了。

而后便是渡河。掐算好了时候,那巡航的战船甫一驶过,左瑛便下了水飞速朝对岸游去。

段傲白探出身子朝崖下望去,只有漆黑一片,今夜月亮正被云层挡住,因而能见度极低,若不点火,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左瑛在江中一切动作都完全看不见,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盼。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众人都逐渐提起心来时,对岸传来一长一短两声淡淡的林鸮啼叫声,这正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鱼婉走上前去,攀山鼠依旧在原位,不同的是牛皮绳索绷得紧紧的,她拽了两下,感受到绳索被扯紧后才转身道:“可以上人了。”

郭骋抢着第一个上了滑索,他身上揣了火折子和烟花,以防对面设伏。

滑索很简陋,没有座位,只有两个绳圈,郭骋单脚踏着绳圈,没有犹豫便滑了下去。

很快另一个空着的绳圈滑了上来,上头绑着一点布头,这便是安全的讯息了。静待片刻,没有异动传回,兵士们不敢再耽搁,飞快地踏上绳圈,一个个滑去了对岸。

待最后一人也到了对岸,段傲白吹了吹鱼婉给的虫哨,这哨子能仿十余种虫鸣,正适合夜里做号令。

一阵清亮的蝈蝈儿声响起,和着江水拍岸,还有城墙上隐约的火焰噼啪声,在静谧夜色中倒也不显突兀。三百来人自觉分列成三人一组,双弓一刀,而后跟上了队伍。

城墙底下鲜少有人走动,因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地刺、荆棘枝、捕兽夹之类的障碍,城下不敢点火,只有霍行砚略微能看清地面,于是他拿着崖上折的一束枝叶在前开路,领着一行人踩着半湿的泥沙沿江岸行走。

片刻后一个拐弯,前方半空倏然出现了一束火光,仔细一看,那密不透风的城墙上开了道小窗,刚好能钻过一人去,许是作观察敌情之用。

依照计划,此时就该轻身功夫极好的段傲白亲自攀上城墙了。她在腰侧擦擦手心里溅上的水珠,扯紧腰间衣带,双手握住鹰爪勾,就要飞身跃起,却骤然被尚朋义抬手挡在身后。她惊愕转头,却见尚朋义迅若游龙飞身而上,只一眨眼,那身影便消失在那窗口边。

段傲白无奈在城下焦急等待,她自然相信尚朋义的本事,只是这一登城属实凶险,城下众人却又不敢出声,只怕惊扰了城头值夜的蜀军。

好在没过多久城头就传来微弱的虫鸣,尚朋义很快垂下几条绳索来,段傲白第一个爬了上去,见尚朋义安然无恙才松一口气。

余下的人也纷纷攀上城头,段傲白时刻警戒地看向四周,通向下一层的楼梯上摆放了十来具尸首,可见尚朋义方才是一路杀上来的,然而在城下却未听到一丝动静,段傲白不由更加敬服起她这位师公。

城上蜀军的守卫似乎并不森严,许是这白帝城占尽地利,他们压根没存什么警惕心,解决掉这一角的十来人,城墙上便再无异动。

段傲白悬着的心已放下一半。今夜计划依旧是直接擒王,这白帝城本就不大,先前派斥候探查过,夜里看不真切,但白日里城墙上巡视的从未超过百人,城中守军应是不多,何况她领的这三百精锐还都是以一当十的狠角色,真对上了胜算不小。

而此时,他们已然完成渡江与登城这最困难的两个环节,后面的拼杀都是他们最擅长的事。

段傲白点了几人换上黑甲,飞快而无声地清理着城墙上的守军。城头隔几步便有火把,借着火光,她轻而易举地清点着城墙上的尸首。

湍急的江水依然在一下下地拍打着岸边,段傲白在一处哨亭中找到一张布防图,明灭闪烁的烛火下,她的手指一一划过各处密密麻麻的黑色标记......

“郡主快走!”

一道有些凄厉的声音猝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从凌乱逐渐变得整齐的脚步。那沉重的隆隆声似是天边滚滚响雷,更似地动山摇。

一直无心关注的城墙之下,金红色的火把被依次点燃,段傲白靠近墙垣,缓缓探出头去,忽然有些喘不上气,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一句——这蜀王,竟是个疯的吗?

城中一时间火光冲天,城墙下,是挤在一起的黑衣甲士,有几千......不,几万!

他们一个个胸背相连无间,皆仰头死死盯着城墙,活似从黑夜里破土而出的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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