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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大仇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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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管地上□□着的蜀王。

夜风拂过,带起织心满是孔洞的衣袂。

她面露苦笑,边笑着却又染上几分轻松。胸口剧烈起伏着,额角还冒着细汗,若不是一身脏污,倒像极了平日才练完功的模样。

“郡主......”织心抬手在段傲白眼前晃了晃。

这动作像是忽然打破了停滞的时间,段傲白眉心蹙起,一把抓起织心双手紧紧握住,四目相对,唇齿几度开合,却一时无语凝噎。

她望着织心那张熟悉亲切的面庞,万语千言难以说尽,最终也只成了一句:“回来就好......”

“织心姐!”宝珠从一旁扑进织心怀中,不停地抽泣着。

梳棉踉跄几步上前,抬了抬手,最终搭在织心肩头,也红了眼眶。

织心没死,不但没死,还将窜逃的孟佐斯带了回来!

这一定是三月以来听过最好的消息了。

...

那夜,织心见到左瑛带着一身烈火跃入敌阵,悲愤之余,头脑一热,顺绳索滑到地面后并未遁走,反而是趁蜀军甲士的注意力全在追捕段傲白等人时穿上了他们的黑甲,自墙外绕城半圈,沿路斩杀数百人,最终混入城中,被重编进了一支押运粮草的队伍。

押粮小队回到阆中只拿了粮草,未作停留,织心也没抓到机会进入王府,于是在回白帝城的路上,她在兵士们的粥饭中下了毒,脱身之后,她再次来到阆中监视蜀王府。

她立誓要给亡故的左瑛一个交代,郡主行事需多番权衡考量,她却不用。

她孑然一身,于她而言,要紧的只有郡主和身边这些没有血缘的战友。

如果她能直接除掉蜀王父子,那么其他人就不必继续涉险。

织心近乎不休不眠了三日,却在夜里见到了来此打探消息的梳棉。她没有同梳棉相认,只悄悄往月卯的丰源酒楼送了份图纸,她知晓郡主要有新的行动了,若一切顺利便罢,若有疏漏,她哪怕拼上性命也要扭转局势。

好在一切尚算顺利,唯一的变数就在蜀王,梳棉几人没料到他有功夫在身,他却也没料到暗处还藏了个织心。

织心身手极好,招数上较蜀王丝毫不落下风,体力上更是远胜这老家伙,配合那几名追上来的死士,终是将蜀王拖回了段傲白面前。

蜀王府剩下一众群龙无首的护院,很快也都四下逃窜了,段傲白无意去追这些穷寇,只派人在四周守着,便去安顿织心、梳棉、霍行砚等几名伤员,以及其余收尾之事。

...

事情结束地有些如梦似幻。

尚朋义发泄一通后,将付东流身上那件流屑软甲扒了下来,扔给段傲白。

这自是一件保命神器,段傲白思忖片刻,也没有推辞,谨慎收好。

蜀王父子已因伤势昏迷不醒,段傲白并不想叫他们死得如此痛快,也安排了郎中给草草医治。付东流倒是一直醒着,尚朋义方才砍他许多下都避开了要害,浑身都是些皮肉小伤,不会要了他的命。

蜀王府中有间巨大的地牢,牢中恰好空了间刑室,这无疑是处置付东流的好地方。

原本蜀王关在此处的囚犯不断发出声声哀嚎,浓重的血气伴着地下的潮气,地牢内不可避免地散发着阵阵恶臭。刑室之内,一排排器具挂了满墙,似乎不常清洗,尖锐的铁器上满是凝固的褐红血迹。

几名死士将付东流绑在刑椅之上,段傲白先是挥刀挑断了付东流的手脚筋。

也不知疼傻了还是吓傻了,挑断了筋肉原应是剧痛无比,那付东流竟硬是一声不吭,只是笑着,一双眼死死盯着她。

不过不论为何,见他如此凄惨,段傲白倒是觉得痛快。她摒退众人,接着回头对跟来的尚朋义道:“师公,您尽管审他吧,这次叫他落在咱们手里,定要问出师姐下落。”

尚朋义闻言身形一顿,重重叹息,而后自嘲地摇头,“好好离开我十余年,我已不抱多少希望,况且上回他说好好已经......”

每每说到此事,他整个人会像是缩水了一圈,看起来格外疲惫脆弱。

段傲白正欲出言宽慰,却见尚朋义忽然转过身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双眸短暂一亮,“算过,霍老头曾为好好算过......”

尚朋义喃喃地低语,似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她双臂,语气中甚至带了丝祈求,“天门......生路在西北......生路在西北!傲白,你从西北来,你肯定能帮我寻到好好!”

段傲白有些不明所以,却依旧郑重颔首,“傲白一定尽力帮忙寻找师姐!”

听得她保证,尚朋义疲惫恍惚之态尽消,面上露出前所未有的一丝希冀,“好,我来审他,我总要找到好好,无论生死。”

说罢,他朝一旁挂的刑具走去。

然而,此时却并不顺利——这付东流仿佛真的痴了。

尚朋义接连拷问了三日,付东流总是一言不发,甚至不出言嘲讽,动辄便笑,最后竟是尚朋义自己先受不住,同段傲白说干脆将他杀了以免后患。

段傲白去瞧了一番,见果真如此,也只好给仇玉和襄阳呼延宽传讯,要两边分别把猴娃和礼浼送来。因提早有过交代,未等几日,仇玉便领着二人与段傲白汇合。

首先见面的是礼浼和孟承运。缺了四肢和缺了双腿的孟家兄妹被狼狈地关在铁笼中,二人的脖颈都上了铁锁,拴在一起。孟承运仍在不住地咒骂,礼浼大概是在襄阳被关了近两月,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嘴里喃喃说着些自己才是嫡长子的胡话。

紧接着,付东流被一名死士像拎偶人般地流提溜过来,他虽未被截肢,却已是筋骨寸断,四肢柔软又扭曲,倒是当真似个偶人。

孟佐斯很快也被押了过来,二人一前一后被段傲白踢进牢门。

段傲白命人点了许多盏灯,将地牢照得格外明亮,于是四人能够轻易看清对方。

孟佐斯依旧耷拉着眼皮,瞥见四肢尽断的礼浼时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当目光移至孟承运身上时,却登时瞪大双眼,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捧起儿子满是血污的脸。

“父王!义父!你们......你们怎的也被擒了?”孟承运慢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尤是看到付东流此时依旧是咧嘴大笑的模样,恐惧之余也抬手扶住付东流歪歪扭扭的身躯,“义父!您怎么了?您快救孩儿出去啊!”

付东流依旧是那副痴傻模样,一言不发,脸庞僵硬,嘴角还在不断上挑着,骇人却又有些滑稽。

除了仍在呼吸,他几乎没了任何活人的特征。

段傲白面无表情地看着牢内的情景,片刻后,身侧响起一阵脚步,是猴娃。

一旁的猴娃歪着头看了看牢内情景,也根据这架势猜到牢门内另三人的身份,见段傲白终于转过头来,他激动地手脚都在发颤,“这是我仇人?”

“是咱们的仇人,你选一个吧。”段傲白将手中短匕递给猴娃,接着推了他一把。

猴娃也是个聪慧孩子,并未立刻动手,而是回过头来看着段傲白,似乎在等着她提条件。

段傲白摇头,“我答应过你,让你亲手血刃仇人。”

猴娃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此刻究竟是在等什么。

见他久久未动,段傲白终于无奈道:“手刃仇敌后,你可愿在我手下做事?”

猴娃点了头,而后坚定地转过小身板,踏入牢中。

他径直走向了孟承运,高高抬起双臂,在孟承运惊恐地神情与骂声中,狠狠地刺了下去。

——这猴娃倒是真聪明,知道杀个最无关紧要的,将祸首留给她,留给段家人。

段傲白没再停留,转身回到地面院中。她曲腿坐到一块大石头上,从怀中拿出那枚铃铛镯对着日头端详起来,很小巧,几乎跟段宏的玉扳指一样小。她将镯子挂在拇指上,轻轻摩挲着,一圈一圈地转着,她垂下头躬起后背,想要边笑边痛哭一场。

可坐了许久,她的衣袖依旧干干净净。

事到如今,她好像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段傲白只觉心绪异常平静,就仿佛脚下关着的并非她的杀兄仇敌,而是随随便便的四个普通人。

她甚至有些痛恨起了自己的平静——为何自己会如此冷漠?如今大仇得报,仇敌皆受尽折磨,这正是她入蜀前曾在心中演绎过无数遍的场景,她不应当是悲痛而畅快的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往日里能为她解惑的人一直是段鹤来,而段鹤来,她的兄长,已经不在了。

真的永远不在了。

——但有的人还在。

想到此处,她的心尖一抽。

段鹤来还有家人,还有血脉留在这世上,算算时间,长嫂柳雁寻的产期正在这几日!

许是天意让她在此时了结蜀地之事,她大概还能赶得上陪在长嫂身边。

没能留住兄长,她不希望兄长在意的人再有一丝闪失。

段傲白将小镯子收进怀中,握紧双拳——从今往后,要代兄长护好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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